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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2023-09-01 12:45

    详细剧情

      本片和特吕弗的《四百击》同被誉为法国电影新浪潮的开山之作。  身无分文的街头混混米歇尔(让-保罗•贝尔蒙多)从马赛偷了一辆小汽车,驶往巴黎的路上,他因超速行驶被警察逮住,为了脱身,他开枪打死一名警察,来到巴黎后,他躲进当记者的女友帕特丽夏(Jean Seberg)处(躲避警方的通缉之外,他还想方设法讨回一笔卖车赚来的钱)。帕特丽夏去报社时,遇到警长,对方要她一有米歇尔的消息就打电话相告。对米歇尔,帕特丽夏心态复杂,一面深深为他对一切都无所谓的劲儿着迷,一面却嫌弃他太吊儿郎当。

     长篇影评

     1 ) 《精疲力尽》电影剧本

    《精疲力尽》电影剧本

    文/〔法国〕戈达尔

    译/崔君衍

    让一吕克·戈达尔(1930一)是西方现代主义电影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他的作品在西方知识界中曾引起狂热。英国电影研究家罗伊·阿米斯曾:指出“所有改变六十年代电影风貌的电影导演中,没有一个比法国导演让一吕克·戈达尔更具有影响力。”法国电影资料馆馆长亨利·朗格罗瓦甚至夸张地说,如果早期电影史可以分为“格里菲斯前”和“格里非斯后”的话,那么当代的电影也可以分为“戈达尔前”和“戈达尔后”。

    戈达尔早先是法国《电影手册》杂志的影评家。他从小酷爱电影,年轻时几乎每天泡在巴黎著名的电影资料馆里。据罗伊·阿米斯说:“在戈达尔年轻时,巴黎电影资料馆经常成千成百地日夜放映各种类型的影片。当时,戈达尔就是座上客,无论旧片、新片、好片、坏片、法国片、美国片,甚至来路不明的影片,戈达尔都全数收进眼帘。巴黎电影资料馆的兼收并蓄的政策,使戈达尔不是按历史的发展顺序来看片,而是作大量然而混杂的经验吸收。”戈达尔的深厚的电影文化底子使他在担任《电影手册》影评员的十年里创见迭出,不落窠臼。

    戈达尔从1959年开始从评论转为导演,1959年拍出《精疲力尽》(曾译《喘息》)后便一举成名,该片曾获1960年让·维果奖和1960年柏林电影节最佳导演奖。戈达尔在随后的九年中,连续拍出了十五部长片和若干短片。从1968年开始,他转向极左,宣称他不再为“资产阶级观众”拍片。嗣后他便退出商业电影界,专拍一些极其晦涩难解的所谓政治影片。直到今年年初,戈达尔再度在商业电影节上露面,声称他将重返旧途。

    戈达尔从《精疲力尽》开始,便显示出他的极端蔑视传统电影技法的现代主义倾向。他宣称他在拍片时已经不再考虑是否合乎电影化的原则。镜头可以自由跳跃,完全不照顾观众的心理习惯,例如在《精疲力尽》里,自右向左的汽车会突然变成自左向右,被追逐的卡车会突然消失。情节的传统观念也被破坏无遗。英国电影研究家波布克在总结戈达尔的创作特点时指出了这样五点:“一、完全不受叙事程式的束缚;二、转弯抹角的和出人意料的社会评论方法;三、摄影风格和题材紧密配合;四、极有新意的摄影机运动技巧,五、剪辑上不注意连续性和逻辑进程。”

    在《精疲力尽》里,如英国影评家迎勃里尔·波尔逊和艾立克·罗德所说的:“没有逐步打破程式的过程,我们一下子就陷入了混乱,根本找不到线索。我们显然只能全盘加以接受,要不,就全盘加以否定。……这里几乎找不到事件之间的联系,摄影处理、剪接和人物的行为仿佛都是任意的和毫无来由的。”这种主观随意性正是反映了戈达尔的存在主义的人生观,“我们不可能在道德上永远自由,而同时又永远负责;于是我们便退缩入一种消极的状态。其形式之一便是听天由命。在这种情况下,世界便变成一系列偶然事件,我们根本无法加以控制”(波尔逊和罗德语)。戈达尔在《精疲力尽》中,表现了他对资本主义社会道德准则的极端蔑视;但正如埃内贝勒所指出的,他发出的是个人主义的绝望呐喊,颂扬的是无政府主义的盲目行动。他培养人们对反面人物的崇拜,他的创作思想是混乱的。这个剧本还为了解法国社会上存在的虚无主义、变态心理等现象提供了素材。

    戈达尔作为西方现代主义电影的重要代表人物,他的影片在广大观众中间却是“知音者少”的。当《精疲力尽》作为法国新浪潮电影的代表作品在英国上映时,英国广播电台的评论员干脆宣布,“对它的最好评语就是说它坏透了”。

    我们本着开阔眼界、活跃思想的宗旨,这次特译载戈达尔的代表作品《精疲力尽》,供大家分析研究。同时发表法国影评家埃内贝勒对戈达尔的评论文章,该文对戈达尔的创作作了较全面的介绍,颇有参考价值。本刊今后还将陆续发表对戈达尔的研究文章和其他有关资料,因为无论如何戈达尔毕竟是一个值得注意的人物。

    这里刊载的剧本系镜头记录木,刊登在法国《电影前台》杂志1968年5月第79期上。记录者是雅克一吉·贝雷。译文略有删节。

    编者

    马赛·码头·夏日

    近景,《巴黎调情报》的最后一版,一个背着女婴儿的半裸体女郎的画面占了很大版面,周围是几幅幽默画。前景侧角露出一个男人捏住报纸的手指;报纸举得挺高,遮住了他的面部。

    米歇尔(画外音):总之……我真蠢。总之,如果……应该那样办。(语气加重)应该。

    报纸落下来,露出读报的人这是个大约二十五岁的年轻人,呢帽压住他的眼眶,嘴里叼着烟卷,他穿着一件鸡爪形条纹上衣,扎着宽领结(从半身近景中可以看出他正站在那儿等人)。他慢慢抬起头来,左右张望。他看见有个褐发姑娘站在码头停车场旁;姑娘身后深景处是海湾;几只小汽艇在游弋;那艘专载游客去紫杉堡的汽艇尤其显眼。姑娘点了点头(这时船上汽笛长鸣),朝码头附近扫了一眼。镜头转向米歇尔,他又叼上烟卷,作了个含糊的手势,表示会意;他的目光朝姑娘指的地方望去。中景,停车场上,汽车面向大海排成人字形停在岸边。一辆大型的美国小汽车刚刚停住,这是辆1948至1950年间出厂的奥茨莫比牌汽车,牌照上写着“美国军用”。一男一女走出来,关好车门,但没有上锁。他们朝码头走去。镜头转向聚精会神的米歇尔。中景,姑娘又打了个手势,那一男一女背对着她,朝参观紫杉堡的售票处走去。镜头转向米歇米,他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把报纸摺起来。码头全景:摇,镜头跟拍一艘驶近岸边的小汽艇。汽笛声。镜头摇至正在望风的姑娘,她在回头看。……中景,米歇尔站在车旁,掀开发动机盖;他往上面插了条“鳄鱼”(注1),发动机便嗡嗡响起来。他砰地关上发动机盖,干得十分“利索”。姑娘的大半身镜头,她匆匆地朝米歇尔走来(摇)。

    米歇米打开车门,坐到方向盘前,又把门砰地关上。画面外传来远处警车鸣笛声。隔着风挡和司机座旁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姑娘跑过来,俯下身。米歇尔揿了一下按钮,玻璃窗自动落下。姑娘伸出胳膊搂住米歇尔的脖子,米歇尔侧脸望着她,烟卷仍然叼在嘴里。

    姑娘(几乎是恳求的口吻):米歇尔……带我走吧。

    米歇尔(无动于衷):几点了?

    姑娘:差十分十一点。

    米歇尔(甩开她):不行……再见!

    米歇尔面对方向盘,倒车,然后回头,向后倒车,姑娘忧伤地垂下双臂。

    米歇尔:现在,我可开拔了……阿尔芳斯!

    七号国家公路·阳光明媚的白昼

    汽车(在画面外,因为摄影机放在发动机盖上)飞驰在马赛至巴黎的国家公路上(推镜头)。

    米歇尔哼着歌(画外音)。米歇尔握住方向盘的半身镜头(摄影机推近他的右侧)。他驾车急驰,抽着烟。

    镜头又对准大路(推,隔着风挡向外拍摄)。

    米歇尔(他超过一辆英国石油公司装油卡车,画外音):啪……啪……(喊着)帕特莉霞!……帕特莉霞!……

    仰拍。大路从车窗外掠过,两边的树木枝繁叶茂。(平稳地连续推镜头;摄影机一直放在车厢内)

    米歇尔右侧中近景,他一边开车急驰,一边抽着烟。车外全景,一闪即逝的短镜头:米歇尔超过一辆黑色弗列嘎特牌小汽车。

    米歇尔(画外音):我这就去找点儿钱……我去问帕特莉霞有没有……然后……(他又哼起歌来,他又超过几辆载重车,然后,继续喊,画外音)米兰!……热那亚!……罗马!

    刺耳、嘈杂的喇叭声,汽车的中景(摄影机放在路旁)。汽车沿大路向前飞驰。(速摇镜头,拍入驶远的汽车)

    米歇尔握着方向盘的中近景,嘴里叼着烟卷。

    米歇尔:田野可真美!

    他打开收音机,乐曲声。全景,原野从侧面的车窗外掠过。(响起音乐主题)

    米歇尔(画外音):我非常喜爱法国。

    米歇尔的中近景,他一边开车,一边不时回过头来,叼着香烟对观众讲话。

    米歇尔:要是你不爱海……要是你不爱山……要是你不爱城市……那就滚蛋吧!

    摄影机在车厢里,摇镜头,拍入风挡和左侧车窗,向外可以看到公路上迎面驶来一辆大卡车,后面跟着一串汽车,谁也没法超车。米歇尔关上收音机(影片音乐主题再起),然后把手伸向画面外仪表板右侧的小贮藏箱。手的特写,它在箱里翻了一阵,取出一只左轮手枪。镜头顺着手向上摇拍,又对谁米歇尔。(稍拉(注2),拍入米歇尔的背部,他握住方向盘,举起右手拿着的武器,忽而朝后视镜瞄准,忽而朝挡风玻璃外迎面驶来的汽车瞄准)

    米歇尔(瞄准,做射击状):砰……砰……(他一面看着“自己的”枪,一面瞄着右车窗,一面驾车急驰)

    顺着他的手臂摇镜头。切。太阳的镜头一闪即逝,然后听到三声枪响(画外音),这时,漆黑的银幕上闪过几道白色反光。实际上,这是透过路旁绿树的枝叶射入的几缕阳光(隔窗取景,随着全速行驶的汽车平移镜头)。(注3)镜头重又对准米歇尔的背部;从风挡向外望去,前面有一辆开得慢腾腾的雪铁龙牌小汽车。米歇尔搁下了手枪。

    米歇尔:女人扶着方向盘,提心吊胆真现眼。……(恼火地)她怎么不快开过去?……嗨!……真他妈的……又是修路!

    从风挡望过去,可以看见公路正在翻修。每隔四五米远就站着一个工人,他们让汽车成单行走。米歇尔前面的车一辆接一辆缓缓前进。前面竖着信号牌:“危险,车速30公里”。工地尽头。令人心烦的鸣笛声。米歇尔的小车终于超过前面的车辆,是擦边而过的,而且已经压上了禁止超车的黄线。又超过一辆卡车。远处路边有两个驾摩托车的路警。米歇尔加快了车速。(隔着挡风玻璃看到摩托车手的镜头)

    米歇尔(画外音):他妈的……这帮警棍!

    从路边拍下的一闪而过的汽车中景,它加大油门,从摩托车手前驶过。

    然后,摄影机又放到汽车中,从后窗拍摄掠过公路的卡车;骑摩托的警察全速前进,超过了这辆卡车,直追米歇尔。

    公路边,人行道旁一条岔路被灌木丛遮住;汽车驶进小路,悄无声响地停在灌木丛中。米歇尔从拉下的车窗里探出头来,不安地朝公路张望。

    米歇尔:唉!……“鳄鱼”蹦开了!

    他走出汽车。前面一名急驰而过的摩托车手一闪而过。镜头重又对准米歇尔(中景),他站在掀开的发动机盖前。

    米歇尔(恼火地):真糟糕!

    闪过另一名摩托车手,他减低车速开过去。镜头转向米歇尔,中景,他低着头,把发动机上的多股电线拧在一起。他猛然抬起头来。镜头反转来对准出现在他眼前的人:第二个摩托车手转回来,驶进小路,在汽车近旁停住。米歇尔(半身镜头)敏捷地窜到车门前,把手伸进原已拉下的车窗,抓起手枪。切。

    特写,米歇尔的呢帽。镜头向下拉,看到他的侧脸。

    米歇尔(粗暴地):别动,不然毙了你。

    镜头继续向下摇到米歇尔弯曲的胳膊。前臂的特写:手举着枪,指头扳动鼓轮。鼓轮的大特写,枪筒的特写。枪声。

    中景,摩托车手的身体晃了晃,倒在灌木丛中。稍俯,田野全景,一片辽阔的平原;米歇尔跑过田野,他戴着帽子,没穿上衣。(音乐骤起)他穿过一条小路,继续向远处跑。渐隐。

    巴黎·清晨

    渐显,中景:隔着急驰的汽车的车窗(平移)看到一条大街。汽车驶入罗浮宫前的林荫大道,巴黎圣母院映入眼帘,一闪而过,汽车又向圣·米歇尔广场驶去。一辆雪铁龙小汽车停在路上,从车后隔着玻璃看到了米歇尔。他没穿外衣,大拇指按在唇上。他走出汽车。

    位于圣·米歇尔大街上的一座楼房的大门。中景,米歇尔站在大门前,望着守门人,他正要把一个大垃圾箱抬到路边上。他要跟米歇尔打招呼,却又停了一会儿;一个警察从两人中间走过去。停顿片刻。

    米歇尔:弗朗奇尼小姐住在几号?

    守门人:她不在。

    米歇尔:她就住在这儿。

    守门人(一直抬着垃极箱):她可能还会来。

    旅馆·内景

    米歇尔进入大厅,他回过头,从嵌着玻璃的临街大门往外着。守门人正背对着他,他赶紧朝挂钥匙的木牌子走去(摇,跟)。然后,他匆匆地走上了楼梯。切。

    帕特莉霞的卧室

    米歇尔走出洗澡间,他刚刚刮过脸。摇,平移镜头,跟拍米歇尔;他在卧室内上上下下都翻遍了,却一无所获。

    米歇尔(失望地):一个钱都没有,这些女孩子!……(切)

    咖啡店·白天

    中景,咖啡店内,米歇尔走近酒吧间柜台。

    米歇尔:来杯啤酒!

    他的手插在口袋里,仍然只穿着衬衫,他瞧了瞧那些站着喝咖啡的顾客。米歇尔把手放进衣兜摸了一会儿。手的大特写,摊开的手掌上有三张钞票:两张五十生丁,一张一法郎。

    米歇尔(画外音):一盘火腿蛋多少钱?

    女人的声音(画外音):一百八十生丁。

    中景,米歇尔转向柜台。

    米歇尔:好……那就来一盘。

    服务员端来一杯啤酒,米歇尔拿起就喝了。米歇尔放下酒杯,朝大门走去,这时,他又转回身来。

    米歇尔:我去买张报,就回来。

    摇,跟拍米歇尔,他走出咖啡店;隔着玻璃窗可以看到他穿过大街跑掉了。

    楼房内院

    一座旧楼房的内院;米歇尔匆匆走进来,一边看着报。他在后楼梯前站住,把一只腿抬到扶手上,用报纸擦鞋。最后,他扔掉报纸,匆匆上了楼。

    搁楼

    走廊上,一扇稍开的门,一位姑娘神色惊讶的脸(中近景)。

    姑娘:嘿!……呀!呀!……米歇尔!

    米歇尔(画外音):能进来吗?

    姑娘垂下目光,迟疑片刻。

    姑娘:可以。

    米歇尔背对镜头,走进去,关上门,叉着双手靠在门上。姑娘进入画面。

    米歇尔:近况如何,我亲爱的?

    姑娘(画外音):你怎么没穿外衣?

    米歇尔:没穿。我把它搁在我那辆高速赛车里了。

    镜头反转来对准姑娘,她还穿着一身睡衣,爬到被褥凌乱的床上,掀开褥子找东西。

    米歇尔(画外音):你到皇家咖啡店吃早饭吗?

    姑娘(钻在被底下):不,来不及了。

    米歇尔从壁橱上拿出一个钱包,仔细地点着钞票,然后把钞票塞回钱包,放到原处。

    姑娘(画外音):九点十分我得去电视台。

    中景,镜头转向姑娘,她还在找东西。姑娘终于钻了出来,举着一架微型半导体收音机,把它放到耳边。她的睡衣开线了。

    姑娘:找着了……(她打开收音机;响起布鲁斯舞曲)哎哟,全开线了!

    她站起来(摇、平移镜头,跟拍),把收音机放在小梳妆台上,朝着通盥洗室的房门走去。这时,米歇尔与她交臂而过。他坐到床上,姑娘用发刷刷着头发走回来。

    姑娘:你怎么了?……好久不见了。

    收音机中的声音(注4):现在是七点零二分。

    俯拍,米歇尔低头坐在床上,回答姑娘的向话。

    米歇尔:我,没什么……我一直出门在外。

    收音机中另一声音:卢森堡广播电台现在……(对话压过了声音)

    米歇尔站起来,从姑娘身边走过,靠在壁橱旁,从壁橱上拿下来一只长毛绒做的小熊,一边摆弄着它,一边说。

    米歇尔:区里有什么新鲜事儿?

    姑娘:我不知道。

    米歇尔:你不再到那儿去啦?

    姑娘:不常去。偶尔去唱片俱乐部,可是那儿尽是些蠢家伙。

    她面对梳妆台坐下来。他仍站在原处。

    米歇尔:你还拍电影?

    姑娘(继续梳头):哼!……不啦。那里就象个杂技团。……我在电视台工作。我是场记。

    米歇尔(朝壁橱转过脸去):在罗马,十二月份,我那时身无分文。我当过一部影片的助理……

    米歇尔的中景,他侧身背对观众,面向梳妆台镜坐着。姑娘进入画面,俯身凑近他。

    姑娘:你没当过小白脸?偶尔当过吧?

    米歇尔侧身背对镜头,我们看到镜中他的侧影。他拿着一面小镜子,仔细端详自己的脸。

    传来电话铃声。姑娘走出画面去接电话。

    米歇尔(回答姑娘的话,仿佛在自言自语):我……我倒很想……是啊!(他张开嘴,露出两排牙齿)是啊!

    姑娘(画外音,她在接电话):噢!……好……几分钟后再给我来电话。

    米歇尔一边照镜子,一边用大拇指蹭嘴唇。卧室的中景,姑娘从他旁边走过,米歇尔一直坐着,又玩起了那只长毛绒狗熊。

    米歇尔:噢,迦比……他从西班牙回来了!

    姑娘(站着,正在找裙子):他买了辆贝戈拉牌汽车。

    米歇尔:嗯!……(他站起来,朝壁橱走去)了不起!(停顿片刻。他面壁而立)墙都刷成黑的,真蠢。

    姑娘:不。

    跟拍姑娘,她走近刷成黑色的那面墙,墙上贴着用烟盒拼出的几个字“为什么”,中间少了两个字母:“o”和“i”。

    中近景,米歇尔坐在那儿闷头抽烟,手里拿着烟灰缸。

    米歇尔:你有没有……五千法郎,借给我,到中午还。

    中近景,两人面对面的镜头。

    姑娘:我早料到了。……你真可——恶,米歇尔。

    米歇尔:不……我中午就还你。

    卧室的中景,姑娘跑到壁橱旁。米歇尔靠着梳妆台站着。

    姑娘:再说,我也没有那么多(她取出钱包,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钞票)。我有五百法郎,要不要?

    她把钞票递给他;他又取出一支香烟,对着烟头点燃。

    米歇尔:不用了,你留下吧。

    她放好钞票,然后把钱包搁回原处。她拿着一条裙子,走近梳妆台。米歇尔站起来靠在壁橱上,望着姑娘;姑娘背对着米歇尔坐在椅子上,她不愿当他的面脱衣服,就先把裙子套好,然后隔着裙子脱下睡衣。他趁机从钱包里“粘出”钞票来。有一张掉在地上,他连忙捡起来(这场戏前后很短)。

    米歇尔:那,你不去皇家咖啡店吃早饭啦?

    姑娘(套上裙子):不,太晚了(头钻了出来)。

    米歇尔(走近她):好!……再见!……

    他亲昵地拍了拍她的头,走出画面。

    姑娘:再见,米歇尔!

    渐隐。

    美洲旅行社·白天·内景

    米歇尔的半身镜头,他穿着外衣,结着新领带;他一直戴着帽子和墨镜。他把胳膊靠在旅行社的柜台上,向正在打字的女秘书问话(周围一片嘈杂:电话铃声、打字机哒哒声、嗡嗡的交谈声)。

    米歇尔:托尔玛绍夫在这儿吗?

    女秘书:是,他在……可现在不在。

    爱丽舍田园大街·白天

    大街右边的人行道;后景是凯旋门。米歇尔叫住了一位褐发姑娘,她穿着一件浅色的运动衫,上面印着“纽约先驱论坛报”。姑娘转过头来。(她夹着一摞报纸)

    米歇尔:帕特莉霞和你在一起吗?

    姑娘(用手指往前面一指):可能,在那边!

    米歇尔:谢谢。

    米歇尔走出画面,他用剩烟头点燃了一支香烟。

    爱丽舍田园大街,左侧的人行道。

    全景,大街伸向远方。一个金发姑娘正沿街兜售报纸。她留着短发,象个小伙子,穿着蓝布工装裤和浅色运动衫,运动衫上面印着广告“纽约先驱论坛报”。她背对观众,沿着爱丽舍田园大街走去。

    帕特莉霞(明显的美国腔):纽约先驱论坛报!……纽约先驱论坛报!

    米歇尔(进入画面,向她走去):你陪我去罗马吧?

    她回过头朝他微微一笑。两人背对观众,并肩走着、交谈着。按照他俩步伐的快慢推镜头。(注5)

    米歇尔:是啊,我爱你,真有股傻劲。我想见你,就因为想知道见了你能不能让我高兴。(他摘下了墨镜)

    帕特莉霞:你从哪儿来?……从蒙地卡罗来?

    米歇尔:不……从马赛来。星期六和星期日我在蒙地卡罗呆过。我得找个人。星期一我本想从马赛给你打电话。

    帕特莉霞:星期一和星期日,我没在巴黎。

    他俩继续走着。背对观众,默默无语。他在抽烟,她不时对着行人叫卖。

    帕特莉霞(举着一张报纸):纽约先驱论坛报!……纽约先驱论坛报!

    米歇尔(掏衣兜):我来一张。

    帕特莉霞(递过一份,收下钱):你真客气!

    他打开报纸,边走边翻;他背对观众,与帕特莉霞并肩而行。

    帕特莉霞:你在这儿干什么……既然你讨厌巴黎?

    米歇尔:我没说过我讨厌巴黎,我是说,我的仇人太多。

    帕特莉霞:那你就危险了。

    两人面对面停下。镜头也不再移动。

    米歇尔:是啊,我是危险。你不想陪我去罗马吗,帕特莉霞?

    帕特莉霞:到那儿干什么?

    他俩又走起来,背对镜头,镜头又开始跟拍。

    米歇尔(耸耸肩):看情况!

    帕特莉霞:不!……我在这儿有不少事要办,米歇尔。

    米歇尔(站住):这会儿,你到哪儿去?……(停顿片刻)我得去乔治五世大街。

    帕特莉霞:去吧,失陪了。

    米歇尔(正面):走吧……陪我走回去吧。

    帕特莉霞:那就到路口。

    两人转过身,而对观众,走了过来(随着两人往前走,镜头向后拉)。米歇尔对着烟头又点燃了一支香烟;帕特莉霞正在推销报纸。

    停顿片刻,米歇尔把报纸还给帕特莉霞。

    米歇尔:报还给你。上面没谈占星术!

    帕特莉霞:什么叫占星术?

    米歇尔(双手插在裤袋里,抽着烟):占星术就是算命!我真想知道往后会怎么样。你呢?

    帕特莉霞:当然……(停顿片刻)纽约先驱论坛报!

    他俩默默地走着。他一直注视着她。帕特莉霞觉察到他的目光。

    帕特莉霞:怎么?

    米歇尔:没什么。我看看你。

    停顿片刻。他俩面对观众默默地走过来。

    帕特莉霞:我不辞而别,你准生气啦。

    米歇尔(粗声粗气地):不……可是我都快发狂了。

    一个男人走近他俩,手里拿着一本杂志,大概是《防治脊髓灰质炎》或《反酗酒》一类的期刊。米歇尔摇摇头,然后本能地把头低下去。那个男人走出画面。两人面对镜头继续走着。

    米歇尔(出神的):真快活……倒不是睡得香,而是醒来一看,身边有个姑娘。

    帕特莉霞:你要在巴黎呆下来?

    米歇尔:嗯。我要找个人,他欠我钱……(他搂住帕特莉霞的脖子)。而且,我也要见你,见你。

    帕特莉霞(轻轻地抽出身):不,不必见我。

    米歇尔:为什么?

    帕特莉霞(耸耸肩):巴黎有的是比我漂亮的姑娘。

    米歇尔:不!……真滑稽!……我和两个姑娘认识以后睡过觉。而且……一点儿也没劲儿。

    帕特莉霞:没劲儿!……什么意思?

    米歇尔(强调的口气):她们长得挺美,可就是没劲儿……没意思……我也说不准……就是提不起情绪!……(停顿片刻)你愿意到罗马去吗?我在法国呆腻了。

    他俩稍稍加快了脚步,镜头拉得较慢,成为正面双人半身近景。

    帕特莉霞:米歇尔,我不能去。我要报考巴黎大学。不然,我父母就不给我寄钱了。

    米歇尔:我给你钱。

    帕特莉霞:我们一起才过了三天。

    米歇尔(立刻反驳):不,五天!……(停顿)为什么你总不戴乳罩?

    帕特莉霞(稍带愠怒):听着!……别提这种事!

    米歇尔:好,对不起……(他拉住帕特莉霞的手腕,看她的手表)几点了?……(停顿片刻)一会儿见。(他走出画面)

    帕特莉霞:不……一会儿不成。今天晚上……怎么样?

    米歇尔(画外音):好……在哪儿?

    帕特莉霞(用目光扫了一下爱丽舍田园大街):嗯!……在这儿……(她转身顺爱丽舍田园大街走去,然后又返回来)

    帕特莉霞跑近报亭,又找到了米歇尔,他拿着一张报纸。她吻了一下米歇尔的面颊,走了。米歇尔戴上墨镜,朝对面乔治五世大街走去。

    速摇,跟拍米歇尔,他戴着墨镜,读报。他在一面广告牌前停住。一位金发姑娘举着《电影手册》杂志向米歇尔走过来(米歇尔刚露出画面)。

    姑娘:先生……请问……您对青年没有反感吧?

    米歇尔(刚露出画面):怎么没反感!……我,我喜欢老头。

    姑娘作了一个鬼脸。刺耳的急刹车声(画外音)。甘丹·博夏尔大街和乔治五世大街交叉的一角。一辆四马力雷诺牌汽车紧急刹住车,可还是撞倒了骑摩托车的一个男人。闪现米歇尔的镜头,他朝出事地点转身望去。马路一角的全景。四马力小汽车的司机从车里出来,发疯似地朝躺在路上的男人飞跑过去。(画外音)可以听到翻倒的摩托车的发动机继续空转的嗡嗡声。几个看热闹的人走过来,其中就有米歇尔。他朝躺在地上的人扫了一眼。他转过身,在胸前草草地画了个十字,然后,又打开报纸,走开了。跟拍。他边走边读。插入报纸第三版的特写镜头:上面印着一张大照片(占了三行),那是两个骑摩托车的公路警察。标题是:

    侦察破案神速

    警察局业已查明七号公路杀人凶手

    下面是报道:

    法新社 8月19日 警长维塔勒发现前天在马赛被窃的奥茨莫比牌汽车方向盘上的指纹,通过国际侦察组织的协助,只过了两小时便收到罗马来电,查明了在七号国家公路上卑劣地杀害了警察蒂博的凶手。

    美洲旅行社·内景·白天

    米歇尔正面半身近景,他走近柜台(拉镜头)。跟拍,米歇尔走到女秘书跟前,俯身问道。

    米歇尔:托尔玛绍夫先生在这儿吗?

    稍摇,拍入女秘书,她指着大厅深处。(周围一片嘈杂声)

    女秘书:在那儿……卖飞机票的窗口。

    米歇尔直起身来。他面对镜头朝女秘书指的方向走来(拉镜头),走近一个站在柜台后查材料的男人。双人中景。

    托尔玛绍夫:好啊,老兄!

    米歇尔:好啊,老弟!

    托尔玛绍夫:你十点钟来过这儿?

    米歇尔:我来取我的钱……来过这儿。

    托尔玛绍夫:它在那儿……来。

    镜头跟着他俩稍摇,托尔玛绍夫合上了卷宗,向米歇尔示意,让他沿着柜台走。摇,单拍米歇尔,他面对镜头走过来,拉,跟拍。两人走到柜台尽头会合,跨入走廊。托尔玛绍夫亲昵地拍了拍米歇尔的肩膀。

    托尔玛绍夫:近来不错吧?

    米歇尔:我在海边呆烦了。我来这儿看个姑娘。你呢?

    托尔玛绍夫:我也要挪地方了。在这儿,我都快憋死了。

    米歇尔:憋死比打死好!……

    托尔玛绍夫笑了笑。两人走进一间出纳与会计用的大房间,托尔玛绍夫(中景)走到一个人身边。

    托尔玛绍夫(离开米歇尔):在这儿!……(摇拍一段,他朝一位出纳问话)我给你的信封还在你这儿吗?

    出纳把信封交给他。托尔玛绍夫回头望着米歇尔,米歇尔走到他跟前,接过信封。(双人中景,他们顺原路走过来,拉镜头)米歇尔拆开信,抽出一张支票,惊叫起来。

    米歇尔(恼火地):笨蛋!……他怎么在支票上划了双横线!(注6)

    托尔玛绍夫(尴尬地):我也不清楚。你把支票背书一下吧(注7)……不过,别找我,我把钱都押在星期日赛马赌博上了,所剩无几。

    米歇尔:你的朋友波普·蒙塔内可以替我兑换这张支票。

    米歇尔一边说一边迎面走过来;他把支票放进外衣上兜里。

    托尔玛绍夫:他坐牢了,这个笨蛋!

    米歇尔:别瞎扯!……(沉默片刻,米歇尔投过一道难以觉察的吃惊的目光)还有贝鲁蒂呢……不过,我不太相信他。

    托尔玛绍夫:我还以为他是你的同伙。

    米歇尔:他从突尼斯回来了?

    托尔玛绍夫:对,我昨天见过他……

    两人继续走着,沿着原路回到大厅中会合。

    米歇尔: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托尔玛绍夫:爱丽舍,99一84。

    米歇尔(指着柜台上的电话):我在这儿打个电话。

    托尔玛绍夫:你回来探望的小姑娘是谁?

    米歇尔(拨号):她是纽约人。

    托尔玛绍夫:她漂亮吗?

    米歇尔:她滑稽。我非常喜欢她。(电话通了)喂……爱丽舍,99一84!请给我找安托尼奥!(片刻)唔,好吧!……不,不,我再打吧。(他挂上电话)他不在那儿。我到别处看看……(打了个手势)再见,老弟!

    托尔玛绍夫(画外音):再见,老兄!

    米歇尔往外走。在门口遇到两个男人走进来。一个人戴着帽子,穿一套弄皱了的薄涤纶服装,他走近柜台,俯身向女秘书问话。另一个人跟在后面几步远,他个头儿高些,没戴帽子,戴着墨镜。第一个人把警察局证明郑重其事地递给女秘书看。

    警长维塔勒:这里是美洲旅行社?

    女秘书:是,就在这儿。

    维塔勒:你们的顾客里有没有让人把信寄到这儿来的?

    女秘书:有。

    维塔勒:你们认识一个叫米歇尔·波瓦卡尔的人吗?

    女秘书:不认识。

    维塔勒(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看了一眼):他又叫拉斯罗·柯瓦克斯。

    女秘书(用手一指):问那位先生。他管这事。

    维塔勒:好。

    拉。警长(半身镜头,正面)在旅行社大厅中往前走,他的助手跟在后面。突然,维塔勒绷着的脸上露出喜色;他伸出手臂。速摇,拍入站在飞机模型旁的托尔玛绍夫。维塔勒拍了拍他的肩膀(三人镜头)。

    维塔勒:喂,喂……托尔玛绍夫!

    托尔玛绍夫(转过身来,显得有几分偏促):你好,警长先生。

    维塔勒:你现在负责组织旅游?

    托尔玛绍夫:您这不是看见了!

    维塔勒:你记得,是你把你的朋友波普交出来的吧?

    托尔玛绍夫(惊慌地):怎么啦?

    维塔勒(从衣兜里掏出那张纸):嘿,好吧……你再干这么一次……(他朝那张纸上望了一眼)米歇尔。波瓦卡尔,一米七九,褐发,当过法国航空公司服务员,他让人把信件寄到美洲旅行社。

    托尔玛绍失:嗯,我认识他。

    维塔勒:最近几天,他到过这儿吗?

    托尔玛绍夫:没有。

    前景,女秘书从他俩前面走过。摇,跟拍她。

    维塔勒(露在画面一角):小姐!(姑娘站往,回头走来)这些天没人找托尔玛绍夫先生?

    女秘书:有人……五分钟前……有个挺高的先生……

    警长维塔勒火冒三丈,走出了画面。镜头对准站在托尔玛绍夫对面的女秘书停住,她朝他吐了一下舌头。速摇,拍入站在门口的警长维塔勒,他转身,伸出手指厉声斥责。

    维塔勒(恼怒地):杀人犯同谋!……你知道这可是……

    他匆匆走出去。……

    地下铁道·乔治五世大街车站的楼梯

    仰拍,米歇尔一边读着报一边走下来。

    两名警察跑过这条大街和爱丽舍田园大街的交叉口,挤进地下铁道。全景,稍俯,乔治五世大街一侧的地铁入口。慢摇,映出伸向远方的爱丽舍田园大街(迎面是星形广场),最后拍入诺曼第影院旁的另一个地铁进出口。米歇尔没乘地铁,只是从地下通道穿过爱丽舍田园大街,从马路另一侧抽着烟走出来,镜头重又拍入米歇尔(半身近景),他走过去观看爱丽舍田园电影院的海报和剧照,影院正在上映汉弗莱·鲍嘉主演的影片《沉沦》。(注8)

    米歇尔(站在印有鲍嘉特写镜头的海报前):鲍吉!……

    然后,米歇尔看了老半天鲍嘉的便照。他抽着烟,入迷地望着他所崇拜的影星的头像。插入鲍嘉的特写镜头。然后是米歇尔的正面特写镜头,他叼着烟卷,摘掉墨镜。又插入鲍嘉的特写。又是米歇尔的特写镜头,他取下烟卷,用拇指揉着双唇,然后他戴上墨镜,隐没在人群中。

    圈出。银幕漆黑一片。

    米歇尔(画外音):我看见一个人死了。

    帕特莉霞(画外音):怎么会死了?

    米歇尔(画外音):出了车祸。

    帕特莉霞(画外音):你请我吃饭吗,米歇尔?

    圈入,米歇尔手的大特写:手掌小心翼翼地张开了,上面有两张面值一法郎和一张十生丁的新钞票。

    米歇尔(画外音,用英语):当然啦!

    大街·白天

    中景,米歇尔靠着一辆汽车的挡泥板,他把手从衣兜里伸出来。他戴着帽子和墨镜。帕特莉霞站在他对面,穿着深色褶裙和条格线衫。她也戴着墨镜、抽着烟。

    米歇尔(摘下墨镜):我再去打个电话。你等着我!

    帕特莉霞:从饭店打吧。

    米歇尔:不……(他脱下帽子给帕特莉霞戴上)我一秒钟就回来。

    他走出画面。镜头对准帕特莉霞。

    帕特莉霞:法国人说一秒钟意思就是五分钟。

    她抽着烟,脸上绽出微笑。渐隐。

    咖啡店·内景

    中景,镜头对着通往盥洗室和电话间的楼梯。米歇尔没戴帽子,但是戴着墨镜,叼着烟卷。他跨过房门,门上写着“男盥洗室”。跟拍。切。米歇尔在洗手。后景处,一个男人出了厕所,走过来。米歇尔小心地打量着他,擦干双手,走近小便池,那个男人站到米歇尔洗过手的地方,背对着他,洗起手来。米歇尔在小便池旁探身盯着这个人,然后走到他背后,挥起前臂,猛“砍”下去。这个人向后仰倒,米歇尔赶忙揪住他,把他拖进厕所。米歇尔一人走了出来,他边走边把几张钞票塞进衣兜里。

    大街·外景·白天

    中景,帕特莉霞迎面走过来,手里拿着米歇尔的帽子,镜头随着她走的快慢向后拉。米歇尔跟在她后面,两人面对镜头走过来,开始交谈。

    米歇尔:到哪儿去?

    帕特莉霞:随便。(她把帽子还给他,他接过来拿在手中)到圣·米歇尔大街。

    米歇尔(停顿片刻):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睡吧?

    帕特莉霞:我不知道。

    米歇尔(诧异地):怎么?……你跟我在一起觉得不好?

    帕特莉霞:哪里,非常好。(沉默片刻)

    米歇尔(指着手里一张叠起来的报纸):刚才,在法兰西晚报上,我读到一条挺有意思的趣事儿……有个汽车售票员,为了勾引一个女孩子,偷了五百万法郎。他装成一个家财万贯的剧团经理。两个人一起到了海边。三天,就把五百万法郎花得一干二净,这位老兄并没有泄气。他对姑娘说:“钱是偷来的,我是个流氓,可是我爱你。”(帕特莉霞听着他讲,摘下墨镜)我看,最了不起的是这个姑娘没有甩了他。她对他说:“我呢,我也很爱你。”两人又一起回到了巴黎……后来,人家把他俩逮住了,那是因为他俩溜进人家别墅里偷东西。她,她还在外面望风呢……她可真可爱!……

    他戴上帽子……这时,前景处,一名士兵背对镜头进入画面,他从两人中间走过去,又停下来,回头望着米歇尔。

    士兵:劳驾……能借个火吗?

    米歇尔(厌烦地):嘿,拿着,这是一百苏,你去买盒火柴吧。

    士兵又惊又窘,走开了。他俩继续往前走。拉拍,帕特莉霞看了看手表。

    帕特莉霞:哟!我忘了……来不及了。我该走了……我有个约会。

    两人停住,面对面站着。

    米歇尔:和谁?

    帕特莉霞:一位新闻记者……约好在爱丽舍田园大街碰面,他要带我参加记者招待会。

    米歇尔:在哪儿?……马上就去?

    帕特莉霞:你提的问题……真叫人讨厌。

    他俩继续往前走。镜头接着向后拉。

    米歇尔:你……你不和我呆在一起啦?

    帕特莉霞:我们明天见……今天就算了。

    米歇尔:不是明天,今天晚上见,帕特莉霞。

    帕特莉霞:我跟你说过,不行。

    米歇尔(他搂住帕特莉霞的肩膀):你为什么这么狠心?

    帕特莉霞(抽出身,望着大街):哪儿有出租汽车?

    米歇尔:好,真巧……我的汽车停在大戏院前面。我送你,愿意吗?

    帕特莉霞:好吧!

    两人走出画面。

    巴黎街道·白天

    米歇尔的中近景,他侧身背对镜头,握着敞篷汽车的方向盘。他一直戴着帽子和墨镜,嘴里叼着烟卷。(摄影机放在他身后车厢里)

    帕特莉霞(画外音):你的福特牌汽车呢,怎么没了?

    米歇尔(驾着车):放在车库里。

    中近景,帕特莉霞坐在米歇尔旁边,背影。汽车行驶在里沃利大街上,在画面一角上可以看到连在一起的拱廊。

    米歇尔:别提那个了!……我们不一起睡,可是我想呆在你身边。

    帕特莉霞:不,不行,米歇尔!

    她从提包中掏出一面小镜子照了起来。行驶中的汽车进入画面,眼前是协和广场。沉默片刻,随后……

    帕特莉霞:你为什么那么忧伤?

    米歇尔(生气的口吻,画外音):因为……我忧伤!

    帕特莉霞:真傻气。

    米歇尔(画外音,勉强听得见,仿佛喃喃低语):非常忧伤。

    帕特莉霞:为什么非常忧伤?……(停顿片刻)称呼您还是称呼你好?

    米歇尔(画外音):一样!……我不能没有你。

    帕特莉霞:你完全能离开我。

    米歇尔(画外音):就算这样,可是我不愿意……

    帕特莉霞:你是个孩子……

    米歇尔(画外音):帕特莉霞,你看着我,(她却侧过脸,望着窗外爱丽舍田园大街右边绿树茂密的林荫道)我不准你去见那个人。

    长时间的沉默。两人乘车驶去。

    米歇尔(朗诵腔,画外音):唉!……唉!……唉!……我爱个姑娘,她的脖颈真漂亮,她的胸脯真丰满,她的声音真悦耳,她的手腕子真纤细,她的前额真顺眼,她的双膝真美丽……就是胆子很小没出息……

    帕特莉霞(用手指指着前面):到了!……停!

    米歇尔(镜头对准米歇尔,他握着方向盘):等会儿!……我把车停到路边好不好?

    帕特莉霞(画外音):不用……(画面一角,她正俯身吻米歇尔的面颊)甭费事了。(她走出画面,车门砰地一声关上了,画外音)

    米歇尔:好吧,滚吧……我不想再看见你……(口气很硬)滚,可恶的家伙!

    爱丽舍快餐馆·内景·白天

    帕特莉霞进门朝自动楼梯走去。她面对镜头,走上楼梯(半身近景,摄影机正对着她,间隔三层台级)。她身披风衣。二楼大厅全景,大玻璃窗临着爱丽舍宫大街,窗前放着一张桌子,桌边一个男人站起来。帕特莉霞朝他走过去。

    冯·杜德(注9):你好!

    帕特莉霞(握住他的手):真抱歉,我来晚了。

    杜德(指着他面前桌对面的一把椅子,用英语):噢,没什么,请坐。这是我答应给你的书。

    他把书递给帕特莉霞。中景,两人对面坐着;隔着阳光照射的窗户看得见后景处爱丽舍田园大街。杜德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美国人,身材修长,戴着淡色墨镜。

    帕特莉霞:谢谢。

    咖啡馆招待走进画面,把一满杯咖啡放到杜德面前。

    杜德(用英语):但愿你别遇上书里那个女人出的那种事。

    帕特莉霞(用英语):嗬!为什么?

    她一直坐着,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她脱下风衣。

    杜德(用英语):读了就知道。她不想要孩子,可手术没做好,她死了。

    帕特莉霞的正面半身特写,她靠在椅子上盯着杜德(画外),吮着食指。

    杜德(画外音):你要是出这种事,我就会非常难受,帕特莉霞……

    帕特莉霞:以后再说吧!

    杜德(画外音):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帕特莉霞:要是能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谁也看不见我,我准去挖。

    杜德:不……(他喝了几口咖啡)要跟大象一样。当它们不幸时……相反,它们就离开……它们就消失了!

    帕特莉霞(用英语):我不知道我是否不幸,因为我不自由,或者说我不知道我是否自由,因为我是不幸的。

    杜德:我碰到过一件事。我要讲给你听。这会使你改变自己的想法。(帕特莉霞的中近景;他继续说,画外音)这个姑娘我认识两年了,(镜头又对准他,他取下拿在手里的雪茄烟的商标)三天前,我突然想“我去跟她说说看,可不可以在一起睡”。(镜头转向帕特莉霞,她盯着他,微微地摇了摇头;他继续讲着,画外音)以前,我从来没想过(镜头对准他)。于是,我就约她(他把一支雪茄放到嘴上)一起吃晚饭……(他点燃了雪茄,闪现帕特莉霞的镜头,然后镜头重又对准他)我想对她说:“你瞧,我们是好朋友。我认为,我们该同居了。”……试试看吧!……不就这么回事!……可我也搞不清,怎么这些话全忘得一干二净。

    他抽着烟,强笑了一下。帕特莉霞聚精会神地听着,静静地等着下文;他又笑了笑。

    杜德(画外音):我们就分手了……突然,我又想起这回事,立刻给她寄去一封气压传送信,告诉她,我当时完全忘了跟她说我们应该睡在一起了。(帕特莉霞笑起来;镜头转向杜德)三个小时之后,我接到了她通过气压传送线寄来的回信,信上说:“真巧,我去吃晚饭的时候,也有这么个一模一样的想法。”(沉默片刻)

    帕特莉霞(用英语):你让我写点东西的打算到底怎么样了?

    杜德(用英语):你明天去奥尔利,采访巴尔维列斯古,你知道,他是小说家。

    帕特莉霞(用英语):太好了!几点?

    双人面对面的中景,窗前的餐桌把他俩隔开。她漫不经心地披上了风衣。

    杜德站起来,拿起放在桌上的几张报纸。帕特莉霞也站了起来。杜德伸出手臂搭在帕特莉霞的肩上。

    杜德(用英语):明天中午到办公室来。这会儿我走了。你当然和我一起走吧……

    两人走在楼梯上,杜德跟在后面。摇镜头,然后平移至楼下,跟拍,两人向出口走去。镜头摇过半圆,拍入站在大厅深处的米歇尔。他叼着烟,戴着墨镜,帽子斜扣在眼眶上;他躲在一旁,目视那两人走了出去。他仿佛又恼怒又悲伤。米歇尔的正面半身镜头(拉),他在大厅中烦躁地走来走去。他对着剩烟头点燃了一支烟,然后从楼梯前走过去,直奔出口。

    爱丽舍田园大街·黄昏

    帕特莉霞和杜德(中景)挽着手走在大街上。镜头稍稍平移,跟拍二人;他俩走在右侧通往星形广场的路上。另一个镜头:两人走过诺曼第影院,海报上印着阿仑·雷乃导演的法国影片《广岛之恋》。两人上了杜德的敞篷赛车。米歇尔的半身镜头,他站在附近的报亭前。中近景,杜德和帕特莉霞坐在汽车里接吻(双人中近景)。然后又是米歇尔的半身镜头,他跺了一下脚,骂了起来(无声画面)。

    稍俯,杜德汽车的中景,车开动了。爱丽舍田园大街伸向远方,夜幕低垂、灯火通明。俯拍大街全景,车辆拥塞,车灯闪闪。渐隐。

    特罗卡代罗广场·清晨

    平移镜头,路旁的树木。路通向广场。(摄影机大约是放在公共汽车内。)帕特莉霞到一个车站下了车……她高高兴兴地往前走,穿过大街,象个孩子似地竭力走在人行横道线的每一条杠杠上,显得十分幸福;在一家细食店的橱窗前,她娇媚地对影顾盼,细细打量自己的身段。

    帕特莉霞的住所·前厅·白天

    帕特莉霞跨过门槛;镜头跟拍,摇至柜台。旅馆值班人站在柜台后,心不在焉地查阅“房间簿”。帕特莉霞走近那个人身后挂钥匙的木牌子,但没找到自己房门的钥匙,感到很奇怪。

    帕特莉霞:我的钥匙怎么不见了?

    值班人(转身望着她):我想,你大概是忘了从门上拿下来。

    她转身朝楼梯走去,手里拿着杜德给她的那本书,走出画面。

    帕特莉霞的房间

    米歇尔躺在末上打盹。关门声(画外音)。他立刻惊醒,本能地往枕头底下去摸,仿佛那儿真有支枪。

    帕特莉霞(画外音):哎哟,该死的!

    他定定神,仰望着她。他赤裸的上身露在被外。

    米歇尔:好啊……都天亮了!

    半全景,米歇尔坐在床上,帕特莉霞走近床头柜。

    帕特莉霞:你在这儿干什么哪?

    米歇尔(耸耸肩):克拉丽奇旅馆没空房间了。(她脱下风衣)于是,你看……我就到了这儿……我在下边儿拿了你的钥匙。

    帕特莉霞:你可以到别处去,又不是只有克拉丽奇一家旅馆。

    米歇尔:当然……可是我总住在克拉丽奇旅馆。

    帕特莉霞(耸耸肩,觉得挺可笑):你……你简直是抽风。

    她走出画面。米歇尔从床上下来,他只穿着条短裤衩。

    米歇尔:得了……这有什么!……别老耷拉着脸!

    帕特莉霞(用英语):让我一人呆会儿吧,我想一人清净清净总办不到。

    盥洗室,帕特莉霞半身近景,她背对镜头,站在脸盆上方的挂镜前(因此,镜中映像正对镜头)。她用发刷梳梳眉毛,然后梳起头来。

    米歇尔(画外音):耷拉着脸可真难看。

    帕特莉霞:什么叫耷拉着脸?

    镜头对准米歇尔(半身近景),他披着睡衣,站在门口。

    米歇尔:就是这个模样……(他撇着嘴做了几个怪相)

    镜头转向帕特莉霞(镜中映象),她对着镜子,也做了一个怪相。

    帕特莉霞:我觉得,这样我倒显得挺……挺好看。

    她从米歇尔前面走过,回到卧室中。

    米歇尔:你比我还疯。

    米歇尔单人镜头,他朝脸盆上方的挂镜俯下身去,照了起来。

    米歇尔(仿佛自言自语):真叫我费劲!……(他用拇指蹭着双唇)我总喜欢与我无缘的女孩子。(他突然回过头招呼)帕特莉霞!我昨天晚上一直跟着你。你倒是答话啊……怎么不说话!……

    她背对镜头,坐到床边上。米歇尔走近她,也坐了下来。

    米歇尔(温柔地追问):回答我……你怎么了?

    帕特莉霞:让我安静会儿,我在想事。

    米歇尔:想什么呢?

    帕特莉霞:这出戏,连我都不知道!

    米歇尔(拢着头发):我可知道。

    帕特莉霞:不,谁也不知道。

    米歇尔(穿着睡衣,躺到床上,钻进被里):昨天晚上,你没回来。可是如果……

    帕特莉霞:昨晚,我气坏了……可现在我……我也不知怎的……反正都一样。不,我什么也没想。

    说着,她也横卧到床上,几乎把脸藏进被里,随后,她慢慢抬起头来,长叹了一声。

    帕特莉霞:我真想考虑点儿事……可是办不到。

    双人中景,米歇尔光着背坐在床上。她爬过去靠近米歇尔。

    米歇尔:好啦……我累了……太累了,我还得睡觉。

    他钻进被子。帕特莉霞跪在床上,靠近米歇尔,抱着一只象布娃娃一般大的绒毛狗熊。不一会儿,米歇尔从被子下探出头来。

    米歇尔:你为什么看我?

    帕特莉霞:因为我看你。

    米歇尔(嘟嘟囔囔地):咋天,你本来应该和我呆在一起。

    帕特莉霞:我办不到。

    米歇尔:你完全能办得到。只要对那个人说一声你不能见他就行了。

    帕特莉霞:可我必须见他。他让我写几篇文章。这对我非常重要,米歇尔。

    米歇尔:不,跟我到罗马去,这才重要呢。

    帕特莉霞(沉思):可能。我说不准。

    米歇尔:你和他睡觉了?

    帕特莉霞(口气犹豫):没有……(米歇尔把脸蒙在被中)

    米歇尔(沉默片刻):我敢打赌,你们睡了。

    帕特莉霞:没有,米歇尔……你知道,他很客气,他对我说,我们有一天会睡到一起,可不是今天。

    米歇尔(露出头来):瞧他说的!……他可不认识我。

    帕特莉霞:不是说你……(他把脸又蒙在被中)是说他和我。我们到过蒙特巴尔纳斯。我们喝了一盅。

    米歇尔(表示诧异,露出头来):到过蒙特巴尔纳斯?我也去过!……你们几点去的?……

    帕特莉霞:我说不准。我们在那儿呆的时间不长。(他又把头蒙起来)你为什么到这儿来,米歇尔?

    米歇尔(钻在被下):我?……因为,我还想和你睡觉。

    帕特莉霞(微笑着):我看,这不是原因。

    米歇尔(钻在被下):当然是。这就是说我爱你。

    帕特莉霞:可我……我说不准是不是爱你。

    他面对着她坐在床上。

    米歇尔:你什么时候能说得准?

    帕特莉霞:快了。

    米歇尔(他取出一本杂志翻阅):快了,这是什么意思?……一月之后?一年之后?

    帕特莉霞:快了,意思就是快了!

    插入镜头:杂志的特写,这是本美国裸女杂志,米歇尔在翻阅。

    米歇尔(画外音):女人要是想在八天以后干完一件事,她绝不想在八秒钟里就干完它。可是八秒……或八天……甚至八百年不都一样吗?

    双人镜头:她跪在床上,手里还拿着长毛绒狗熊;他光着背,坐在那儿翻阅杂志。

    帕特莉霞:不,八天,这就够了!

    米歇尔(丢开杂志),好,不……女人总是半推半就不痛快。这使我伤透了脑筋……(他伸出胳膊,从床头柜上拿起帕特莉霞的提包)你为什么不想和我再睡了?(他在翻提包)

    帕特莉霞:因为我想知道……(米歇尔合上提包,什么也没拿便放回了原处)你有些地方挺讨我喜欢,可是我说不准到底是哪些地方。我希望我们象罗密欧和朱丽叶。

    这句话的结尾是画外音,随着,映出墙上挂的一幅毕加索油画复制品的中近景(画上是一对男女,是毕加索蓝色时期的作品)。

    米歇尔(画外音):嗬!……啧,啧!

    镜头对准两人。

    米歇尔:这真是女孩子的想法了……

    帕特莉霞:你瞧,你昨天在汽车里还说不能离开我。你离开我照样不错。罗密欧没有朱丽叶就活不下去,你却完全可以。

    米歇尔(抚摸自己赤裸的上身):不,我不能没有你。

    帕特莉霞(嘲讽的口吻):嗬!……啧,啧……这真是小伙子的想法!

    米歇尔:你对我笑一笑。

    她摇摇头。

    米歇尔(伸出食指威胁地说):好,我数八下。数到了八,你再不笑,我就掐死你。

    他稍微挺直了身子。帕特莉霞的特写镜头;米歇尔的两只手卡住了她的脖子。她一本正经地拢了拢头发,目不转睛地盯着米歇尔。

    米歇尔(画外音):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又二分之一……七又四分之三……你是个胆小鬼,我敢打赌,你准会笑。

    她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双人镜头;帕特莉霞站起来,踩着床走来走去。

    帕特莉霞:今天,我不想玩了。

    她从前景处走过去,一直坐在床上的米歇尔趁机撩起她的裙子。她立刻转身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镜头对准米歇尔,他正揉着脸;帕特莉霞走出画面,朝窗户走去。

    米歇尔:你真胆小,太遗憾了。

    帕特莉霞:你怎么知道我害怕?

    帕特莉霞正面半身镜头,她背对射进阳光的窗户(因此,她站在逆光处。她想点燃一支香烟,笨拙地划了一根火柴。

    米歇尔(画外音):要是一个姑娘嘴上说一切顺利,可是连根火柴都划不着……那就……她就是有什么害怕的事……我说不准她害怕什么,可是她的确害怕……

    双人中景,帕特莉霞点好一支烟后又递给米歇尔一支烟。(他仍旧穿着裤衩坐在床上)

    帕特莉霞:抽支烟。

    米歇尔:不……他妈的,连件长大衣都没有!……把短上衣递给我。我的烟在衣兜里。

    帕特莉霞去取上衣,把手伸进衣兜。

    帕特莉霞:这件?

    米歇尔(恼火地):给我。

    她把上衣扔过去的时候,一件东西掉出来,正好落在帕特莉霞脚边。她把它捡了起来,这时米歇尔正在兜里找香烟。

    帕特莉霞:这是你的护照?

    米歇尔(找到了香烟):不,是我兄弟的。我的放在车里。

    帕特莉霞:可上面的名字是柯瓦克斯。

    米歇尔:噢!……对,他不是我亲兄弟。他出生的时候,我妈妈已经离婚了……(他收回护照)喂,给我……(他把护照放进上衣,然后嚓的一下划着了火柴,点燃了香烟)你看,我就不怕……

    她背对镜头,回到窗户边,打开窗户。传入来往的汽车声。前景,米歇尔的侧影,他一直坐在床上玩绒毛狗熊。

    米歇尔:你有时候会想到死吧?我可随时随地都想到它。

    他扔掉了狗熊。她把烟卷扔到窗外,然后回过头来。

    帕特莉霞:给我讲点儿有意思的事。

    米歇尔(诧异地):什么事?

    帕特莉霞:我说不准。

    米歇尔:那,我也说不准。

    她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站在他身边。他搂住她的腰。她抽身躲开。摇,跟拍,帕特莉霞走到墙根(墙上挂着一幅复制的毕加索肖像画,那是画家的妻子),拿起了一卷纸。

    帕特莉霞:你看过我的新招贴画吗?

    帕特莉霞站在床边,把画摊到墙上。因为她背着脸,双手按着招贴画;米歇尔便伸手轻轻撩起她的裙子,她未作反应。

    米歇尔:我刚才看你大腿,你为什么打我?

    帕特莉霞:刚才不光是要看我的腿!

    米歇尔:那不是完全一样嘛。

    帕特莉霞:法国人总是把天壤之别的事儿说成差不离儿。

    米歇尔:我发现了桩有意思的事,帕特莉霞。

    帕特莉霞(转过身,卷起招贴画):什么事?

    米歇尔(叠起报纸):我还想和你睡觉,因为你真漂亮。

    帕特莉霞(撒娇地):不,我不漂亮!

    米歇尔:要不就因为你丑。

    帕特莉霞:反正都一样。

    帕特莉霞绕过床,走出画面。米歇尔注视着她。

    米歇尔(叼着烟卷):是啊,我的小姑娘,反正都一样。

    帕特莉霞的半身特写,她站在洗澡间门口,转身望着画面外的米歇尔。

    帕特莉霞:你总是说谎,米歇尔。

    米歇尔正面半身近景,他低头坐在床上,镜头向上摇,拍入钉在墙上的一幅毕加索的招贴画。

    米歇尔:傻子才说谎呢。(画外音,画面是那张招贴画)这就象玩扑克,尽可以说真话,信不信由你。(镜头摇下对谁米歇尔)别人以为你瞎吹……结果你倒赢了。(他抬起目光望着帕特莉霞)怎么啦?

    帕特莉霞的半身镜头,她显得很激动;她用指头“抹干”湿润的眼睛,长叹一声,又抬头注视着米歇尔。

    帕特莉霞:我看着你,一直到你不再看我。

    米歇尔(画外音):我也这么看你。

    米歇尔的中近景(稍俯,仿佛是帕特莉霞俯身向下看),他仰望着她,用拇指揉着双唇。镜头转向她,她拿着卷成筒的招贴画当望远镜。镜头反转,对准帕特莉霞看到的景象:米歇尔被拍入圆形画面中,那是从卷成筒的招贴画中望过去的结果。镜头对准米歇尔,推至特写。切。两人侧面大特写,他们亲吻着。拉,帕特莉霞温柔地抚摸米歇尔的面颊。

    帕特莉霞:我把招贴画挂到洗澡间去。

    跟拍,她走入洗操间。米歇尔进入画面(仍然裸露着上身,穿着裤衩)。

    米歇尔:我去打个电话。

    帕特莉霞:去吧。(背对镜头,面对招贴画)

    双人中景,她背对镜头钉画,他伸手摸她的臀部。

    帕特莉霞(只顾谈招贴画):放那儿不错吧?嗯?

    稍摇镜头,跟拍米歇尔摸帕特莉霞臀部的手。

    米歇尔(前半句是画外音):不错,挺好。

    双人镜头,两人望着招贴画上印的奥古斯特·雷诺阿所作的少妇肖像。

    帕特莉霞:你喜欢这张招贴画吗?

    米歇尔:不错!

    帕特莉霞:这位雷诺阿是个大画家。

    米歇尔:我说不错嘛。

    帕特莉霞:你觉得她比我美吗?

    米歇尔:你不是心神不定就是惊讶不已……或者两者兼而有之……你的眼神就挺怪。

    帕特莉霞:那又怎么样?

    帕特莉霞的中景(两只脚放在小浴盆中):你猜,我要跟你说什么。

    米歇尔(画外音):猜不着。

    帕特莉霞:我怀孕了,米歇尔。

    米歇尔(画外音):嗯?……

    帕特莉霞(洗着脚):你心里明白。

    米歇尔(画外音):嗨!……算了吧!……谁的?……是我的?……

    帕特莉霞:我想,是的。

    米歇尔(画外音):你看过医生了?

    帕特莉霞:我昨天早晨去过……(她又站起来擦脚)他让我星期一下午再去做检查。

    米歇尔(画外音,非常粗鲁的口吻):你本来应该小心点!……

    她不安地、忧郁地望着他。中景,俯拍,米歇尔穿着裤衩,走出洗澡间,嘴里叼着香烟头。他关上门,朝床边走去。门打开时,帕特莉霞正站在那儿,手里拿着毛巾,她把脚放到床上,擦干;然后,朝床边走去(摇,跟拍)。她从米歇尔而前走过,米歇尔坐在床上,手里抓着电话机。

    米歇尔(打电话):喂!……我要爱丽舍99一84……99一84……安托尼奥在吗?(停顿片刻)你知道他准回来吗?……不知道……我再打吧……米歇尔·波瓦卡尔。(他挂上电话,犹豫片刻,又拿起电话)爱丽舍25一32。

    帕特莉霞迈过床,从他面前走过,这会儿,她穿着三角裤和运动衫。米歇尔用手遮住话筒。

    米歇尔:这人欠我钱,我给他打个电话。

    她从一堆乱放着的唱片中选出一张。

    米歇尔(对电话话筒):请找托尔玛绍夫先生……(片刻)你好,老弟!

    摇,跟拍帕特莉霞,她把选好的唱片放在电唱机上,然后打开唱机。莫扎特交响乐的乐曲声。

    米歇尔(画外音):你说吧,我可找不到贝鲁蒂……(停顿片刻)他不在那儿……我在蒙特巴尔纳斯转悠了一宵。警察局!……(他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着画面外的帕特莉霞)谢谢,再见,老弟!

    他挂上电话,立在床上,然后,往洗澡间那边一跳,绊了一跤。

    米歇尔(站起来):哎哟!……他妈的!

    帕特莉霞半身镜头,她站在洗操间挂镜前(她背对镜头,镜中映像正对观众)。

    帕特莉霞:怎么了?

    米歇尔(走进画面):滑了一下……

    双人镜头:她一直在照镜子,米歇尔望着她。

    米歇尔:这让我想起一个死囚犯的故事。你听说过吗?

    帕特莉霞:没有。

    米歇尔:一个死囚犯走上了断头台,他滑倒在台阶上,于是说:“我这回非死不可了!”……

    米歇尔用双手捧住帕特莉霞的面庞,搂过来。两人默默相视,然后,他松开手。镜头稍稍摇向帕特莉霞,她又梳起头来。米歇尔露在画面一角。

    米歇尔:有时候……你的脸蛋长得象火星人。

    帕特莉霞:是啊,我知道……因为我是呆在月亮上。

    米歇尔:你打了这么个主意……嗨,瞧!……是啊,想要个孩子!

    帕特莉霞:不过,也不一定准有了,米歇尔。我只是想听听你会说什么。(画外传来警笛声)干什么?

    米歇尔:你们美国人都是傻瓜。

    帕特莉霞:我看,不见得。

    米歇尔:怎么不见得。我有根据。你们佩服拉法夷特和莫里斯·谢瓦利埃(注10)……这可是最蠢的法国人了……好了,我去打电话。

    他走出画面

     2 ) 我怎么觉得大家都没看懂呢

    所有人都说那个女孩背叛了那个男的,很可耻似的。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吧,对白讲的很清楚,她只是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爱他,想用向警察告密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不爱他,但事实上她其实是爱他的,所以最后她才劝他逃跑,但他选择了放弃,以他的放弃来证明对她的爱。而且那句说你是个寄生虫,并不是贬义,那只是他们调情时的话而已,当然此中也许还略有深意,但肯定不是鄙视这个女孩。

    另外,他死的时候的几个表情,是他和那个女孩一起玩的一个游戏,并不象上面某位说的什么愤怒鄙夷都出来了。所以说,他是至死都在爱着那个女孩,他并没有恨那个女孩出卖了他,况且他要想逃走的话有的是机会,但他自己主动选择了放弃,放弃的原因也是因为他自己也多次说过他已经“精疲力尽”了,点出本片片名。

    另外,他和这个女孩也不是杀了警察之后才认识的,而是在他杀警察之前就曾经在一起睡过五个晚上,但那个女孩离开了他。他是在杀警察之后逃亡的过程中才又找到这女孩的。

     3 ) 精疲力尽

    精疲力尽

    戈达尔电影最为人讨论处,莫过于其所开创的剪接技艺,这在《精疲力尽》中,已可见规模。整部片是以简单的情节推动、构成:窃车贼擦枪走火下,误杀了盘查警官,在逃亡时想起曾经邂逅的女子,一方面不断在筹措潜逃的旅资,另一方面则是说服女方同他离开,远走他乡。

    然而,你总是会感到画面的流光运行有某种倾轧与不协调感,像是阻碍了叙事进行,剪接在此,已非过往配合叙事对象或观点之移转而移转的工具,而成为介入叙事,进一步成为叙事的本身;就像是立体画派,对着同一个凝视下的人事、物件,重复捕捉、绘描,而成为缠绕交织的线条和色块;你会困惑为什么在一段原可以流畅交待的对话场景,在看似无关乎意义表现下,插入了无数个跳接镜头?

    在电影进行中,不但感到种种阻碍叙事进行的镜头裁切和拼贴,在这表层形式下,时间在此被打碎、压缩,故事中时间快速于现实感知时间,一如调切为快转模式,造成观者心理压迫,以致情节更跌起伏的推动;此外,相对于,譬如,安哲罗普洛斯的长镜头,一镜到底,那些角色演绎情节的主动性,正如同剧场的舞台呈现,戈达尔相对来说将主导权转移至导演的视觉和想像底下;另一层延伸的意义,如前述及,电影的艺术表现型式在戈达尔的电影中被呈现出来,那些剪接、那些映画构成,不再只是传统文字叙述形式的画面化,而是专属于电影的观看和陈述的语言。

    再来的问题就变成,这样的形式设计,对于我们去理解其承载的题材,有什么新之意义,就像我们如何去诠释雷奈在《去年在马伦巴》(1961)中的重复剪接,或是在《穆里爱》(1963)中那一段映画和口白剥离之状态,战事在观者眼前上眼,声音却不断传来无涉杀戮与死亡的二三事。除了一个时间感的折叠所象征的心理状态外,是不是也可以作为日常性的,包括感情在内的,社会生活的琐碎与破裂状态的什么,存在情境不再是过往那种稳定的线性向前,而会不断被外部秩序(突如其来的路边临检和意外枪击)、媒体与隐匿群体之目光(报上通缉的巨幅肖像、高楼跑马灯,与无处不在的密告者),或是金钱价值,所介入、所打断、所崩解。在观看之时,我一直感到戈达尔的画面,有一种爵士乐的即兴况味,在秩序制约外,对位拼贴赋格。

    那也令我联想起楚浮的《枪杀钢琴师》(1960)一部,然后我们会发现,在这些作品中有一个共同的部分在于,推动情节的动机总是突如其来地笼罩住剧中角色,且都以死亡作为代价,像无法抗衡却摆布微小生命发展的那一个支点,在影片才刚开始就被抽离,而后就是连串地,倾斜与抵抗倾斜的作为;一如米歇因为行窃之车内刚好有把枪,而误杀员警,后半段就不断地在各个地点找一位他口中向他借贷的人讨钱,连情感都是极其随机,漂浮在感官和欲望的表层,再藉由恋人的絮语浮现。附带一提,与戈达尔同为《电影笔记》另外一员的楚浮,在前年也拍出他的第一部代表作《四百击》,一人以形式颠覆,一人以艺术通俗的跨界,开启其后的法国新浪潮的第一个c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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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剧情简介     
      米歇尔是一名玩世不恭又不受法律规范的义大利人,生活哲学是无所不偷,无所不取。他在一个城市内偷了一部车开往巴黎大城途中,因警察追缉,遂取出车中的枪击毙警察后逃逸。
        
      米歇尔去找一名认识不久的女孩,表面上说要向她借钱,却将她手提包内的钱全部偷走。然后又到街上找一名叫帕蒂的美国女孩。
        
      帕蒂在街上卖报纸,希望能受记者青睐,有朝一日能写专栏并成为一名专业的记者。米歇尔告诉帕蒂他是来找一名欠他钱的安东尼,只要拿到钱,米歇尔愿意带她到义大利玩。
        
      为了讨帕蒂欢心,米歇尔不时在街道偷车,并送她出席各种记者会。在每次寻找安东尼后,都会有法国警探前来查询,但米歇尔都正巧早一步离去。
        
      米歇尔送帕蒂去见一名记者,却见她与那名记者拥吻,米歇尔只好偷了帕蒂的公寓钥匙,先入内等她。帕蒂回家后虽然惊讶,却也不拒绝与米歇尔同床,甚至告诉米歇尔说她怀孕了,而孩子正是米歇尔的。然而米歇尔似乎也没有特别高兴。
        
      终于警方找到了帕蒂,并问她认不认识袭警的凶手米歇尔,原先帕蒂否认,但在警方逼迫下,这才承认两人认识不久。警方要帕蒂一有消息立刻打电话给警方。虽然如此,警方还是派人暗中跟踪。这一切却被躲在对街的米歇尔看得一清二楚。
        
      帕蒂利用进入电影院而逃过警方跟踪,在与米歇尔会合后,立刻开车去找另一名朋友。几乎同时米歇尔找到了安东尼,并向他索取欠他的那笔钱。安东尼答应第二天将钱送达。
        
       第二天早上,帕蒂利用外出买牛奶的机会偷偷打电话报了警。然后又坦言告知米歇尔。米歇尔却也不逃;当安东尼送钱来给他时,米歇尔还是坚定地表示不愿再 逃,因为他已精疲力尽。安东尼丢了一把枪给米歇尔后逃逸,但也迫使警方朝米歇尔开枪,米歇尔中枪后挣扎往前跑,终于倒地而亡,临死前他对帕蒂说她是个寄生 虫…。
        
    ◎ 赏析
        
      法国新浪潮笔记派的大导演戈达尔正是以这部影片而扬威国际。相较于当时的电影环境与拍片风格,本片显得相当地“叛逆”与不按牌理出牌。
        
      或许是男女主角的特立独行,大大地解构了当时的保守势力;本片在当时遭到许多的批判,但男女主角却受到年青人的喜爱,也使得尚保罗.贝蒙多及美国女星珍.西宝大红特红。
        
      米歇尔的脚色大大符合导演一贯批判资本主义的论调;而帕蒂这名美国女孩虽然有着理想与计划,却是不择手段的机会主义者。于是两名看似没有交集的男女,却因彼此的好奇而吸引,在相互释放的情感对待中,看似有情却又无情的男女关系,正是现今社会中早已浓郁的疏离始祖。
        
       这部影片最早是由楚浮根据当时的一个社会事件先写成大约十五页的故事,后来因为他事而耽搁,于是将这个构想送给好友戈达尔。戈达尔在经费短缺下依然开拍,为 了节省经费,遂在剪接方面作了一种不得不的选择。这种看似不流畅而且跳跃间断的排列,在当时反显得更具有诠释的精神,同时也开启了新浪潮新的生命力道。
        
       反体制与反道德只是一种对现况社会的抗议,米歇尔在某些角度是无可奈何的。第一次枪杀警察,是因偷来的车内刚好有一把枪,于是悲剧就这样发生了。影片最 后米歇尔被帕蒂出卖,安东尼把钱交给他时也丢了一把枪,但米歇尔并未捡起,而警方却在这个当口下朝他背后开了枪。这些情节透露了戈达尔对资本主义的强烈反讽 与嘲弄。
        
      若说米歇尔是因爱着帕蒂所以情愿选择不逃离,这样的说法未免太言 过其实。事实上,米歇尔与帕蒂的爱是建立在互取所需的位阶上,他邀她去义大利,更多的想法只是希望床边有个女人罢了。米歇尔所追求的永远是一种虚无,从片 头就开始寻找的安东尼最后才出现,但观众永远无法确定这些钱的来历以及两人的真正关系。
        
      米歇尔的特征是墨镜与香菸,这两样加诸在身上的东西让他显得茫然而与社会隔绝,但也因为如此,所以当站在另一角度来看时,就不难发现透过对比之后,呼应米歇尔特异的性格背后,戈达尔对当时社会的注目角度了。
        
      帕蒂来自美国这个资本主义的国度,某些被美化的符号,其实也是有条理的批判。美国人崇高的“个人主义”在某种层面是优劣互现的。帕蒂为了想当记者及专栏作家,不时地应允资深记者的约会,甚至以身相许。而她面对米歇尔这名来自义大利的浪荡子,却也无可避免地浪漫相对。
        
      米歇尔与帕蒂的聚合是60年代开始兴起的一股浪潮代表,社会主流的价值观已经开始解体,代之而起的是一股急遽而充满野心与现实的社会。为了功成名就,无所不用其极。米歇尔与帕蒂的出发点都是一样的,只是其本质略显不同罢了。
        
      米歇尔最后被帕蒂出卖,是因为帕蒂为了自保,而她与米歇尔的互动关系是较缺乏“爱”的基础,毕竟两人认识的时间太短,根本还来不及深入思索感情的问题。
        
       米歇尔那种随波逐流的性格是可以深入追索的。他反体制反社会,却处处得依赖社会体制而过活。钱与汽车是这个社会的重要指标与意义,因此米歇尔不只一次地 偷车抢钱,一切的反体制行为对他而言都是名正言顺的事,这使得他的心中充满着困顿与难堪却又不自知。这也是为什么最后他明知警察会来却不愿再逃的原因。米 歇尔觉得他累了,选择“休息”的方式自然是丧命在警方的枪下。
        
      米歇尔被警方枪杀并挣扎逃走,最后死在十字路口上的情节是这部影片的精典。不同的翻译常使得意义的解读有了极大的差异。米歇尔临死前对着帕蒂挤眉弄眼亦成为一段无头公案。
        
      “你是个寄生虫…”勿宁说是戈达尔对资本主义的极力批判。而帕蒂却似乎没有什么反应,或者帕蒂是装傻而不愿回应,因为唯有如此她才能摆脱与米歇尔的所有关系,否则她在法国的一切企图将会彻底瓦解。
        
      如果不以政治思想为考量,纯粹以人的存在来评量,本片是一部极具先见之明的影片。人必须在某些时刻用什么方法才能求得生存?也许是见仁见智的说法,但不可否认的是在竞争极剧的社会中,尤其在面临必须抉择的关头上,就能真确地考验出人的本质。
        
       米歇尔与帕蒂都在重要的关卡上选择了他们应该有的目标与方向,而这些正好是人性的显现。也正因为如此,在故事结束后,观众似乎也就没有了一股慽然,好似 这一切就像河水顺着河床缓缓而流般地自然,于是在无法论及是与非的同时,所有的观众都又回归到了原点,因为明天依然还会有另一个米歇尔以及另一位帕蒂出 现。
        
      故事原本很简单,却运用了失序的手法与呈现,使得本片显现一种特质;以当时的眼光而言,本片的诠释精神与方向确实是一种大胆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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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浪潮宣言式的电影,亦是戈达尔由电影手册撰稿人转为导演后第一部长片,戈达尔是电影笔记(Cahiers du Cinema)创立之后其中一个以笔峰尖锐为名的作者,他最著名的创举有二,一:大刺刺点名批评当时廿多个大导演,说他们不懂如何拍电影。二:就是拍出这部最为人熟悉,也是他唯一最卖的A Bout De Souffle,缘起是这样的,最初由楚浮以报纸上的真实案件起草了15页纸的故事,因事不能拍后转送给了好友戈达尔,戈达尔当时才29岁,拍了数部短片后急于拍点什么的他,二话不说赶忙集资,以勇于实验的精神拍下了这部影片,上映后反应非常强烈,票房很成功,但反应两极,故事反映了当时年青人对生活的无感,因此年青一代尤其推崇,但舆论界则猛烈抨击,认为影片非常腐败且不道德,不管如何,就影片剧情及技术上都突破了固有的规范这一点上看,这部影片不仅影响深远,连带男女主角Jean-Paul Belmondo跟Jean Seberg都成为年青人偶像,是新浪潮活动成功的序幕影片。

    男主角Jean-Paul Belmondo饰的Michel轻狂放浪的生活贯穿全片,结局是个深刻的画面,当朋友甚至出卖自己的Patricia(Jean Seberg饰)都叫他逃命时,Michel却说:我厌倦了。他厌倦了疲于奔命的日子了,以至他被警察追逐,仿似故意要中枪似的在马路中央向前冲,无意识地作垂死的挣扎,直至倒下,还耍帅地向赶来的Patricia眨了眨眼,向她说:妳是个糟糕的家伙…,镜头特写着她的脸,一张没有悲伤,甚至乎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电影剧情佷颓癈,不过结尾却十分政治正确,到今天,连主角们做尽坏事后比翼双飞的结尾都没啥大不了,在这个时代,遑论什么刺激了,不过没错,我忘不了这部片的结局,却也不会心怀怅惘,因为Michel与Patricia的关系是虚无的,几乎没有感动的余地,不必去了解他究竟爱不爱Patricia,那似乎…不怎样重要了,他目睹她跟别的男人调情,但显得无所谓,也许她对他而言只是一种需要,需要一个一起跑到意大利玩乐的床伴,一起随波逐流,一起燃烧始尽,Michel的生存方式就是没有方式,他是个反社会的家伙,活着似乎毫无意义,被追就杀吧,要钱花就去偷去抢,全然不计后果,但Patricia不同,她喜欢艺术,会引经据典,她有理想,有野心,他当然吸引她,两人曾经在巴黎共渡了短暂快乐的日子,但现实社会是残酷的,出卖他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如果将程式代入film noir里头,Patricia 便是一个标准的femme fatale…。

    表面上一部离经叛道的影片,骨子里还是怀旧的,戈达尔锐意向匪类片、film noir致敬,处处找到这些类型片及相关影人的痕迹,比如让Michel被女人出卖,让他到戏院细看bogart的宣传照,又经常募仿他轻妩下唇,甚或请Bob Le Flambeur(梅尔维尔)导演客串知名小说家等等,还涉猎大量名著文学,但爵士配乐、巴黎街头的实景、长镜头、跟拍种种技俩又跟传统那么的不一样,着实震撼了整个法国影坛,而技惊四座的快速跳接(jump cut)则完全是个人的东西,即镜头不必连贯地快速跳接,创造出一种充满节奏的感觉,巧妙且不至突兀,但当时却遭到不少专业人仕的挑剔,说到类近的技巧,希大也曾经在NBN(北西北)结尾玩了一手,还不是被奉得高高在上?一旦有人接受了,所有人都随之跟风,这种技巧到现代己不稀奇,但当日却是创举,谁想到戈达尔还是因为钱不够得省菲林才想到来这一套呢?只能说那是一个业余人仕成功的一次冒险。

    8分。

     4 ) 在悲伤与虚无之间,我选择虚无

    1959年的巴黎,新浪潮的暗流已渐渐涌出水面。这一年,《电影手册》的撰稿人让•吕克•戈达尔拍出了他的首部故事长片《筋疲力尽》。这部影片一公映,立即遭到了舆论各界的猛烈抨击,评论家被戈达尔无视传统的跳接技术气得七窍生烟,也对贯穿全片的嘲弄生活和虚无主义色彩深感恐慌。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戈达尔就像他塑造出的主人公米歇尔一样,根本不把什么规范、准则放在眼里。 男主人公米歇尔是那种有今天没明天的人,他没有正当职业,似乎也没什么羞耻心和道德观念,趁情妇更衣时偷她的钱包,使小伎俩抢车抢钱,甚至毫无缘由地射杀警察……他好像从没有对自己的人生认真过,而是当作一场冒险的旅程。他不停地奔跑,不停地叫喊,不停地嘲弄一切,当有一天他疲倦得再没有力气跑了,他也就不复存在了。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他爱帕特莉霞,想跟她一起前往阳光明媚的意大利。正是这个“唯一”,成了他的致命之处。 米歇尔不喜欢思考,做事只凭一时的念头,其实他是害怕赤裸裸地面对自己。帕特莉霞则不同,从始至终她都在反复思量,具体表现为她考虑“自己是不是也爱米歇尔”这个问题。每次米歇尔问她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她总是低声说,“快了,意思就是快了!”第一遍看时,我完全站在米歇尔一边,但每一次重温,对帕特莉霞的理解都会加深,她的犹豫,她的冷酷,她甜蜜的忧伤,乃至她最后对米歇尔的背叛,貌似突兀、不合理,其实是如此的真实可信,甚至叫人感同身受。 最喜欢的一处情节是在帕特莉霞的房间,她和不请自来的米歇尔断断续续进行了很长时间的对话,两位主人公的性格特征展现得淋漓尽致。并不是随便哪位导演都能在这样狭小的空间、这样长的时间段、这样简单的人物关系里,表达出如此丰富的内容的。 米歇尔笑帕特莉霞内心害怕,以至于“连烟都点不着”,他自己就什么都不怕。这不啻为一种暗示,戈达尔把米歇尔放在了现实社会的对立面,他甚至都不是我行我素或特立独行,而是纯粹的反社会。就像他讲的那个新闻报道,“有个汽车售票员,为了勾引一个女孩子,偷了500万法郎。他装成一个家财万贯的剧团经理,两个人一起到了海边。三天,就把五百万花得一干二净,这位老兄并没有泄气,他对姑娘说:‘钱是偷来的,我是个流氓,可是我爱你。’姑娘对他说,‘我也很爱你。’两人又一起回到了巴黎……后来,人家把他俩逮住了,那是因为他溜进人家别墅里偷东西。她,她还在外面望风呢……她真可爱!”这就是他的生活梦想,它是永远不会被社会允许的。而帕特莉霞夹在社会与反社会的米歇尔之间,她在狭窄的栈道上艰难喘息,两股力量令她摇摆不定。所以,与其说是她在考虑“爱与不爱”这个问题,不如说她是在犹豫选择哪一个世界。最终她还是给警察局长打了告密电话,出卖了米歇尔,想以此证明自己是“不爱他的”。并不是她明白了自己不爱米歇尔,而是她强迫自己向更强大的现实社会缴械投降。 帕特莉霞:听着,最后一句真美。(望着米歇尔)“在悲伤与虚无之间,我选择悲伤”……你呢,你选择什么? 米歇尔:选择悲伤,这太蠢了。我选择虚无。这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是悲伤是一种妥协了。要么统统归我,要么一无所有。   导演引用福克纳的名句,却让米歇尔给出截然相反的答案。我真是爱这个时候的戈达尔,此时他尚还年轻,真诚、忧伤,没有方向。他所孜孜追求的是极为纯粹的东西,无法获求,便干脆不要。1959年的巴黎也像他一样年轻而疯狂,米歇尔在零乱而漫不经心的爵士钢琴声里脚步摇晃,潇洒自如地过他的亡命生活,搂着心上人东躲西藏。可当得知被唯一笃信的精神支柱出卖后,他就再也没有力量继续逃亡之路了。他对赶来救他的同伴说,“我精疲力尽了。”他明明可以不死,却仿佛故意似地被警察一枪击中,摄像机跟拍着他踉跄的脚步,直到他倒在马路上,再也爬不起来。他对跟着跑来的帕特莉霞轻轻发出情人般的责备——“你最差劲了!”顽皮地做了一个鬼脸,然后伸手合上自己的眼睛,就此死去。 银幕上,帕特莉霞的脸孔被放大成特写,我们从中看不到悲伤,也看不到喜悦,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脸。这令人想起《瑞典女王》结尾,失去爱人的嘉宝倚在船头那面无表情的经典镜头。不同的是,从嘉宝平静而优雅的脸上,我们感受到她内心难以附加的悲伤与创痛,而从帕特莉霞的脸上,我们只能看到虚无。是的,在悲伤与虚无之间,戈达尔选择虚无。

    注:我是这篇文章的原作者,特此声明。如需转载,请注明原作者及出处。

    本文于2001年10月22日首发于网易,署名丁丁。未经本人同意、即以其他姓名发表、刊登此文章的行为属于侵权行为,本人保留法律追责权利。望周知。

     5 ) 看不懂戈达尔的,这篇文章也许有帮助

    1958—1967年,随着年起人的成长,在西欧,追求性解放、摇滚乐、自我表达的青年文化成为潮流,于是年轻导演们开始制作与这一潮流相呼应的电影,一大批“新浪潮”、“青年电影”和“新电影”应运而生,而法国新浪潮,意大利青年电影,英国厨房电影,捷克新浪潮,巴西新青年电影,日本新浪潮等等合力为一种文化形态,进而影响到全世界。 其中以法国新浪潮最为著名,而戈达尔作为法国新浪潮的主要干将之一,他受到的赞誉和攻击几乎是对等的,随着时间的流逝,电影人逐渐认识到戈达尔的价值。

    戈达尔强调电影即是生活的缩影,为了捕捉到生活的真实性,他不要剧本,让演员即兴发挥,这种即兴表达到极致,就显得十分抽象。如果说《断了气》仍有一丝传统味道,那么戈达尔后期的作品就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我从台词、表演、摄影、意识形态四个方面来阐述他的即兴表达。而意识形态又贯穿于台词、表演、摄影等等多个维度。 台词的即兴 戈达尔表演即兴,台词即兴是生涩难懂的重要因素。他的电影中经常出现晦涩的对话,这种晦涩不是语句的故作高深,而是对话上下的牛头不对马嘴。结合生活,我举一个例子,在和朋友的交流中,我们问一个问题“你爱他吗?”,我们来看几种回答 A“爱过啊” A可能就是这样一句简单的台词,但是你注意到了吗,A接下来很可能就是沉默,或者沉思,看着远方,会有一系列肢体动作(观察你的朋友),这些潜在的肢体语言就是A在心里对爱情的感受以及理解,由于各种原因他不能表达,所以戈达尔让演员即兴发挥,将其表现出来,而这些无形的感受无法用言语表达,用具体的台词表现出来,就显得生涩难懂。 同样的“你爱他吗”,戈达尔的电影可能就是“我小的时候,经常去红灯区……那里有很多妓女,和他们做爱的时候,我好像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我得找一个女人做爱,丑的女人要花时间培养感情…我喜欢男人总是捏我的胸部。”(这是临时编的台词)等等诸如此类的台词,这种演员即兴的台词,恰恰就是来源于生活的真实感受,用艺术手法将这种感受抽离出来进行组合,因此造成台词上的答非所问,所以在看他的电影,千万不要纠结具体的台词,在心中结合自己的感受换成自己的台词,而每个人的感受也各不相同。 表演的即兴 戈达尔的电影中,角色经常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比如《随心所欲》中,主角无端端跳舞,街上人物无端端静止,突然和陌生人做爱,不禁让人一头雾水,这是要干嘛! 这和台词即兴是一个道理。我举个例子,你跟朋友B在餐厅饭后闲聊,你开了他一个玩笑,当你因这个玩笑哈哈大笑的时候,他的动作很可能是哼着奇怪的歌曲,靠在椅子上,摇晃着脑袋,眼神游离。或者离开座位,突然的和服务员开起玩笑,好像变成神经病一样的感觉,他和你的交流总是词不达意,好像两个人不在一个空间内,一会儿好像又恢复“正常”。而这一连串看似莫名其妙的举动,就是他对人生、世界思考的潜台词(结合你自己“你有没有某一刻想哭,没有什么原因,你就是想大哭一场”或“突然的想跳舞”)是他到了一个阶段的人生感受,这些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因而形成了这种看似“神经”的举动。 那么放到戈达尔的电影中也就不难理解,他把这些“神经”举动全部剥离出来,同时和意识形态紧密联系,放到一部电影中,也就造成了他电影的“莫名其妙”。 意识形态和镜头语法的紧密关系 法国新浪潮的青年导演们强调个人表达,如果说其他新浪潮导演还停留在故事的层面,那么戈达尔对镜头语法的破坏,让其他导演相对就显得很传统了,因此“电影史分为戈达尔前后”这句话是十分有依据的。 跟法国印象主义和德国表现主义一样的道理,意识形态是无形的东西,用影像具象化,就会迫使构图,剪辑,表演等等镜头语法的改变,而最终出来的就是抽象的电影镜头。 戈达尔重视电影的真实性,而这种真实是不经安排的,因此他经常突然的拍片场之外的事物,为了捕捉真实。 比如《周末》中,镜头经常突然离开演员(台词仍在继续),拍周围的风景,一会儿特写图画,一会儿特写天空、突然的沉默等等,这些与“剧情”毫无关系的镜头,既代表意识形态,又代表生活的真实性。结合生活中,想想我们自己,有没有某些时刻,你看着某一事物(青蛙、天空、建筑,河流等等),你好像觉得这种事物在跟你讲话,在和你交流着什么。 而戈达尔对生活的细致观察,代表了我们平常所忽略的生活细节,他用艺术手法将这些感受全部剥离出来,组合到一起形成抽象的表达,这种表达倒逼镜头语法的改变,比如“跳切,音画剥离,负片,剪辑乱序等”就变成不按传统出牌了。 意识形态 意识形态是很私人化的东西,没必要强求非要弄懂什么,别人的脑子不是自己的,你接收到了什么,那就是你得到的。 《阿尔法城》着重讨论艺术和科学之间的不相容性,当人与人之间的温暖消耗殆尽的时候,人类就变成了机器,人工智能统治机器,但不能统治人性。 《周末》关于人类之间的矛盾(吃人),农民和知识分子的阶级矛盾,国家的强权统治下,人与人之间被统治阶级所洗脑,为自己利益残害同类,变成没有脑子思考的机器,当自己以为有多大成就,殊不知这只是统治者的一个游戏,对人性和国家政治进行了反讽。 《断了气》即爱他的玩世不恭,又恨他的不思进取,同时女主角骨子里反传统,在世俗所谓“正义”面前,女主角从小接受的又是“正义”的思想灌输,男主杀人后,到底是报警还是和他在一起,这种个人意识对奴性抗争失败的矛盾思考,讨论了人性的复杂。 《狂人皮埃罗》爱情是人与人之间沟通的桥梁,但也是毁灭人的武器,它随着人对世界感知的变化而变化。 以《我略知她一二》为例,他深刻思考了人类社会现代化建设中,物质对人性的影响,甚至达到了扭曲的程度。结合中国,聊聊我的理解,19世纪90年代,中国错过“以文化改革释放人民创造力”的历史潮流,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才是硬道理”的背景下,人们转而追求对物质世界的满足,也就是人们经常说的“发财才是硬道理”,下海经商成了那一时代的潮流,股市金融领域等空前爆发,人们试图用对物质的追求替代精神世界。 到了当下,人们更注重个人价值的体现,形成了以财富为标准衡量个人价值的实现,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变成时代的个人英雄,互联网时代这种心态更加明显(仇富、新浪社交、网红等现象)每个人不可能都是英雄,不能实现自我价值的,开始失落,怀疑自身存在的意义,都市孤独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 智能手机时代,地球两端沟通只需一秒钟,但是人们为什么仍然孤独呢?因为没有共同的生活经历,无话可聊。人们之间也不愿袒露内心的想法,交流也就无从谈起,物质的进步无法驱动内心的平静。 而老一辈那个时代,虽然物质贫苦,但村子里的家家户户互帮互助,从心里体会到那种人心交融的温暖。随着城市化进程,建筑疏远了邻里之间的距离,楼房隔断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慢慢的不在关心“别人”,我们只和“自己”对话,我们脸上很少有发自内心的笑容,年轻人活成了老人,老人活成了“老小孩”,封闭的小区空间,机械化的电梯,仿佛工厂流水线一般。 互联网打开一条通往世界的桥梁,但虚拟的网络生活却不让人开心,甚至是空虚迷茫,这不正是物质的发展对人性扭曲的一面吗。 贡献 很多人可能会问,他这么折腾是为什么,有什么意义吗? 我认为他的意义在于有两点贡献,一是对于电影史,二是对于人类。 举个例子,音乐分为流行乐,歌剧,京剧等种类,对于电影史来说,戈达尔直接打破电影停留在“故事”的层面,开创了电影的种类。技法上来说,斯科塞斯《穷街陋巷》《出租车司机》《愤怒的公牛》,伍迪艾伦《安妮霍尔》,王家卫《重庆森林》,娄烨《颐和园》等等后世作品都有戈达尔的影子。 对观众来说,让人注重思考,注重生活,珍惜生活,生活的更幸福一点。 因此看戈达尔的电影,一定要抛弃传统的观影习惯,千万不要去纠结细节,结合自己的经验思考,你会慢慢陷入自己的内心深处。 最近戛纳电影节上,戈达尔传记片《敬畏》正大热,导演用戈达尔式的电影手法进行调侃,颇有喜剧风格,感兴趣的可以找来看看。

     6 ) 不是影评,但跟电影里的服装有关的小文

    当时装遭遇版权

            莎士比亚曾说过,“穿破的衣服少,过气的时装多。”我们都知道,时装的魅力就在于花样翻新,永远走在潮流前面。换句话说,在时装界没有保守势力,所有人都渴望做不断自我更新的革命者,至少也要给旧酒换上新瓶。在法国人领导时装的时代,这是唯一不需要颠覆的真理。如今,世界时装的中心已开始向纽约转移,为了不让时装界真的像电影里的“时尚女魔头”那么嚣张,美国的政客们很快抛出了对策——版权法的紧身衣。

            纽约参议员查克•舒默是位民主党人,已经在国会打拼了20年,有很多律师朋友。最近,他率先对时装界发难,提出了一个反对服装设计盗版的法案。在当前的美国版权法里,只有著名时装的品牌图标、花饰和少量做工独特的牛仔裤口袋的使用权受到法律保护。然而,时装的具体设计、裁剪、选择面料和整体外观,都不属于版权法的保护范围。

    这是因为,时装设计是一种独特的智力产业,所有的设计师都在向各国的同行借用元素,无论是创新还是复古,都不可能是闭门造车。用设计师们的行话说,他们必须积极地“用典”,并在微妙的差异上显示匠心,分出高下。有时候,“用典”也是一种向前辈们致敬的行为,而且也常常跨越到别的艺术领域里。比如,Jean Seberg在戈达尔的电影《精疲力尽》中穿套头衫的造型,曾经给无数观众留下了清甜可爱,充满机趣的印象。上世纪90年代就有设计师依样画葫芦,按原样推出了“新款”,用的女模特都很像Jean Seberg,而且也剪了假小子式的齐耳短发。所有熟悉戈达尔电影的人,都会对这个做法报以会心的微笑,甚至会赞叹设计师那带有怀旧色彩的幽默感。当我们看到路易威登的手提袋酷似中国到处可见的编织袋,我们也不会义愤地控诉抄袭者。相反,我们会感叹,这就是变幻不定的流行,说不定哪天,丐帮帮主黄蓉也会被请来为LV走秀。

    如今,美国的版权案例多如牛毛,大牌的抄袭者还会被拉上报纸头条示众,但这却很少牵涉到时装界。从保护从业者的角度看,时装跟图书业或音像业也有很大区别,类同作品的出现从未威胁到别人的生存,那反而是业界繁荣健康的表现。说到底,流行本来就是跟风的结果,如果没有复制,时装就只能放在博物馆里。所以,如果查克•舒默的法案通过,设计师们都会面对一张白纸发呆,整个产业都会面临危机。最近,加利福尼亚时装协会已经在洛杉矶开始了抗议活动。

    美国一般的版权法首先禁止“精确的复制”,所以Jean Seberg式的套头衫和LV编织袋都属于打击对象。同时,法律也禁止“实质上的雷同”,这在时装界是非常难以界定的,因为一轮轮的流行过后,设计师们早就放弃了原初的发明权,也没有人指责别人侵犯了自己知识产权。在这个行业里,承认自己“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是一种职业道德。然而,一旦版权法真正控制了时装设计,情况就会大不一样,因为大家不必再四处寻找灵感,只要打赢一场针对著名品牌的官司就会有巨额收入。那时候,法庭上就会反复对比时装表演的录像,被告人会在最新款式的超短裙面前回答提问。最终,就像诗人弗罗斯特讽刺的,“我们美国人选出12个人组成陪审团,用来决定谁请了更好的律师。”


            

     短评

    贝萌哥捂着后腰的枪眼,扭大秧歌似地往前跑,嘴里的烟还哧哧往上喷,然后pia叽一下倒在巷口。看着心酸的同时又想笑。小时候不懂。现在看出戈达尔任性得多么别无分店。他跟贝萌哥是天生一对。也只有那种彼得潘气质的,才能一直一直对女生说“我想睡你”啪啪啪挨着耳光却一点不招人厌。

    9分钟前
  • 小斑
  • 力荐
  • 对好莱坞剧作法的奉行者来说,《精疲力尽》肯定是业余的、滑稽的、乃至不可理喻的。和《随心所欲》《狂人皮埃罗》一样,从一开始它就抛弃了所谓的常理与常态。戈达尔和特吕弗这两位新浪潮的主将朝向不同的方向,后者在寻找与捕捉,前者则在背叛和破坏。跳切,跨越轴线,全是语言实验;以将近半小时的室内闲聊为代表,全是“恋人絮语”。抚摸嘴唇是为了什么?渴望你的吻。我皱眉,我想吐,我爱你,我死去。mla唱:“高达说的爱是刺激的、好玩的、有今生没来世的、哲学的。”

    13分钟前
  • 晚不安
  • 推荐
  • 一部视观众为无物的电影

    16分钟前
  • Bigteeth
  • 还行
  • 在亲吻的边缘,时间是空虚的。

    20分钟前
  • 荒也
  • 推荐
  •   帕特莉霞:听着,最后一句真美。(望着米歇尔)“在悲伤与虚无之间,我选择悲伤”……你呢,你选择什么?   米歇尔:选择悲伤,这太蠢了。我选择虚无。这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是悲伤是一种妥协了。要么统统归我,要么一无所有。

    25分钟前
  • 无心
  • 还行
  • 破墙,破坏时空连续性,往往是一个长镜头后突然接一个略显突兀的跳剪,破坏性十足;但也只有这般的大胆才能破旧立新,并且从此以后耽误一堆文艺小青年。

    30分钟前
  • 托尼·王大拿
  • 推荐
  • 看的最为顺畅的一次戈达尔。戈达尔特喜欢拍着演员,然后将镜头拉到其他书画作品,或者直接出现几个单词。表示关注台词最享受,冷不丁就蹦几句经典出来,直接吓尿。影片的最好一幕好熟悉,《白日焰火》是在致敬么?

    31分钟前
  • 帕拉
  • 推荐
  • 【上海电影节归来】戈达尔处女作,法国新浪潮标志性作品。本片最大贡献在于对跳接(Jump Cut)的首次大规模使用,打破了好莱坞的连贯性剪辑传统(以30度规则为主)。在廉价旅馆拍摄的23分室内调情戏和夸张的结局都让人印象深刻,也引出了存在主义色彩的思索:在悲伤与虚无之间,我选择虚无。(8.0/10)

    34分钟前
  • 冰红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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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女主美绝了发型50年不过时

    37分钟前
  • momo
  • 推荐
  • 本片灵感来源于特吕弗看到的新闻,他将收集的剪报交给了戈达尔,后者不负所托。虽仍能看出不少偶像雷诺阿、希区柯克的痕迹,但无视传统的跳切、嘲讽主流的价值观、虚无主义的态度已足够让人大惊失色,此后一直走在电影革新和实验的前列。而梅尔维尔也正如他在片中所言“成为不朽,然后死去” 。戈达尔影展。

    40分钟前
  • 喻鸣
  • 推荐
  • 新浪潮啊新浪潮~!这片子就像里面的女孩一样,喜欢爱情的刺激,享受逃离的快感,却又无法放下自由的诱惑。对于这种展示城市独特魅力的电影毫无抵抗。男女主角都潮爆了(尤其女孩,喜欢她的每套衣服!)。

    42分钟前
  • 米粒
  • 力荐
  • 2021-1-10重看;最爱的戈达尔时期,意外的好看;弱项变特点的跳切、环形漂亮镜头、日后衍生扩展的系列命题,充满力量与生气;不仅形式上开创新风,主题内容亦如是,“在悲伤与虚无之间,我选择虚无”,这个局外人式的存在主义者,吉田喜重《一无是处》与之相似,东西方的新浪潮运动遥相呼应。“在接吻的边缘,时光流逝得飞快。生命有点像我们跳舞的时候。”开场他看见有个人被车撞死,不安的战栗就升上来,这让我想到安娜·卡列尼娜初遇沃伦斯基时的某种寒冷感,巴黎的街景如流动的盛宴,他们是幕布上朝着那不可控制的方向滑下去的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太累了”,因此他后来的放逐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43分钟前
  • 欢乐分裂
  • 力荐
  • 电影是好看的,演员也很棒,但是我觉得剧情对“精疲力尽”的推进并不到位。结局多少有点少年意气。

    44分钟前
  • 起床,吃饭
  • 推荐
  • 在这群新浪潮大神的脑中,挥霍青春、追寻爱情和直面死亡永远是最正经的事

    47分钟前
  • jj73浅之
  • 力荐
  • 如果你不喜欢海滨,如果你不喜欢高山,如果你不喜欢城市,那你就完了。

    48分钟前
  • 贾不许
  • 力荐
  • 最大的贡献就是把"跳接"这种手法从穿帮上升到了电影语言的领域.其实都是逼出来的,因为胶片不够,所以只能这样.

    49分钟前
  • CynicDogAldaev
  • 力荐
  • 我不高興是因爲我不自由,我不自由是因爲我不高興

    50分钟前
  • Connie
  • 力荐
  • 米歇尔:选择悲伤,这太蠢了。我选择虚无。这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是悲伤是一种妥协了。要么统统归我,要么一无所有。

    55分钟前
  • 城南草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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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魔幻成为现实的今天已经很难理解那些逝去的对魔幻的渴望,告别革命的人们永远失去了革命的体温。最好笑的是,电影里头那些频频回头的围观群众甚至撞到镜头上来,如今在街上再看到一台两台摄影机,谁还会多看两眼?印象深刻的台词是:睡觉真没意思。别人说他伟大于是硬要找出一个他伟大的理由。

    60分钟前
  • 57
  • 推荐
  • 戈达尔那销魂的跳切哟……结尾房间里那个1080°的长镜头太牛逼了!梅尔维尔的客串太有趣了!

    1小时前
  • 胤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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