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妈说
你害上一个不能害上两个
你儿子有病
还找一个儿媳妇
人强强不过命
娃子眼见浅 要替他看得远
别人有别人的说法
你自个儿得有自个的主意
人真是个怪物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也说不清楚
我就想着就算她以后和我没任何关系
以后她把我当仇人
我也愿意给她买衣服
片子从一开始的大型催婚现场,到结婚同房的顺理成章。古柏以为阿西燕得知了自己的病,所以逃跑了,其实并没有,古柏头戴的白色帽子老让我想起顾城。
通过一个男人和女人,把一个婴儿娃娃引领到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这个更有责任的事情了。就算生个麻雀儿,指望也是全美的。
最后两个人骑行在白茫茫的大雪中,想起了红楼梦贾宝玉最后的一幕,一骑红尘妃子笑,这一刻最令人回味。
阿西燕是音译的名字,这个比较常见,是出生后让阿訇起的宗教名字。一般叫阿奚叶,一般都是宗教名字,法图麦,优素辅之类。身份证上一般是汉族一样的姓名。这算是课外补充知识哈。
近几年的国产独立电影,陆续出现了这样一批男性形象:他们寡言而敏感,沉闷而多情,木讷、不善交际,但有自己的生命意志。无论是生在长江流域还是黔东南,他们总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出诗意,或者说,日子诗意而不自知。
第五代导演刘苗苗的新片《红花绿叶》男主古柏就是这样一个生在大西北的男青年,黑瘦、二十二岁、患有癫痫、家境贫困。突然有一天,命运许他一位貌美攒劲却有“隐秘往事”的女子做妻,他会如何抉择呢?
谈这部电影,乡土情结是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的。本片导演刘苗苗、原著小说作者石舒清都是由西北养育的孩子,《红花绿叶》自然而然就成为一封他们对故土风光含情脉脉的情书。
开篇便是几个色调昏黄古朴的定场镜头——苍茫、雄浑的黄土麦浪,寂寥、沉稳的梯田山丘,风车与羊群,共同构成这里居民的物质和精神世界。
相较其它一、二线城市,地处以银川、兰州、西安为顶点的三角形中心的西海固,景致和生活都出奇的慢,仿佛被遗忘一般,风光永远是记忆中的样子,情感还能天长地久的保鲜。
正是这种变化缓慢的生活,令在这儿待过的作家与导演能“静静地感知和领会”生活里的各种细节。石舒清在采访里说,“这种少变和慢速度里有着一种很有根基很绵长很深情的东西”。这种东西,在影片中演化成古柏那“又笨拙又深情”的性格。
西海固的老人们常说,“想得越少,活得越好”。古柏虽然嘴上笨拙,但想得可不少——木讷寡言不表示他没有细腻丰富的内心世界。如何表现角色复杂的内心世界一直是所有编导面临的难题,刘苗苗选择了最笨拙也是最稳妥的方式(就跟这片土地一样)——旁白。
出乎意料的是,这几段由素人演员用西北方言娓娓道来的本应嫌长的旁白,语调是那么自然、技巧是那么纯熟,就像是深夜炉火旁老友的倾诉。八九段旁白,连起来就是一首叙事诗,令我想起贾木许《帕特森》中男主诗句的念白。它们就像菜肴里的生抽,既不会令影片着色过重,又能为它提味添香:
“我清清楚楚听到我心里一个声音这样喊着:
阿西燕回来了!阿西燕回来了!
就像是做睡梦呢。
就算是做这样一个睡梦也好。
我跑着,就像是我的脚找不到地了。
就像是我在墙头上跑着呢,在空中里跑着呢。
阿西燕从树林里走来的样子,这辈子我都不能忘记了。
谁就是想从我的脑子里抠也抠不掉了。”
如此,这样一个热烈而稚拙的男主形象,谁就是想从我的脑子里抠也抠不掉了。
网上找来石舒清的日记看罢,才知旁白是后期制作时导演临时起意,让他依照电影,算好时间,一句一句加的。非得这样不可。加得好。
只有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土地,古柏才能无所顾忌地奔跑,每当他难过的时候,就独自去看风吹麦浪,对着黄土大声呼啸。能直接与自然产生联系的地方,容易催生诗情。能随处面对天地、随时沟通神灵的地方,容易生出宗教般深邃辽阔的虔诚。
历史因缘决定宗教的传播路径,而能令宗教在一处生根落脚的,只有当地的人、习俗、风土和意识形态。在幅员辽阔的中华大地,因水土不服而迁移、消亡的宗教比比皆是。
沿海城市天灾频发,佛、道、基督、妈祖众神才可能常驻;青藏高原本土的“古象雄文明”与印度佛教本源一致,才可能相似相融,转世为藏传佛教;基督教在东北和中原吃香,占尽地理与政治优势;而干旱植疏的黄土高原,依仗与阿拉伯相似的地貌,冥冥中仿佛与真主亲近……
层层叠叠的梯田间引人舒适的纹理是真主不语自明的昭示——“天地万物都是它的,一切都是服从它的”(《古兰经》)——规律、秩序,在这片土地上无处遁形;真主的启示,也在百姓心中四处流淌——“虫虫子鸟鸟子真主都给配个对儿呢,何况人?”(男主母亲语)
许多电影常常在还有一口气时结束,意在给观众留下反刍的时间,仿佛文学作品里的留白。不过从以往的经验看,人们更习惯通过文字描述来延续想象,这本是文字的使命。而影像是引人懒惰的媒介,它只会把早已想象完备的场景煮熟喂给你,导致一旦它生分地留白(黑场),观众便不知所措,戛然而止的想象,意犹未尽而尽,电影的难处就在于此。
《红花绿叶》便有这种看似突兀的结尾,会心的观众知道这意味着结局的开放性。但刘导似乎还是不放心,于是拿海报动了手脚。
影片结尾,大雪令道路湿滑,古柏决定不再冒险骑单车载着已经怀上骨肉的阿西燕,而是扶着车头推车行进,这似乎是在暗示他俩先前那段充满隐瞒、疏离和不安关系的终结,转为决意相互扶持、齐眉走向前方那片充满未知艰辛的白茫茫的将来(不知孩子是否会遗传古柏的重病)。
电影的手绘海报正是对这一场景的再现。不同的是,导演在远处缀上了和煦的日出,以及一朵形似玫瑰的巨型远山,鲜红的花瓣与包裹它的绿叶(片中的婚床也有这层妙喻:象征红花的阿西燕每晚都被象征绿叶的古柏用绿色的被子覆盖),正是眼下这对被生活刁难的男女、这段命不由己的婚恋,努力想走向的鲜花盛开的未来。
这抹茫茫大雪里的亮色,是有过与片中男主相似命运、曾经罹患双向情感障碍症的导演本人期许的仁慈。它似乎也暗含里影片背后真正的底色——真主安拉的公正和怜悯。
又见西海固。阿西叶赌气回娘家后,古白偷偷去看她,在阿西叶搭麦垛时导演给了为数不多的慢镜头,我们随着镜头和古白一起又一次爱上阿西叶,而后是在绵延的沟壑间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群山没有回应,回应只在古白心里。 整个影片缓缓展开,平淡如未经翻炒的葵花籽,也像阿西叶和妹妹在炕上打毛衣时直白的清唱,歌中求学的满拉(阿语,学者的意思)已逝,阿西叶想起的是尓里吧,但正如她所说“我不能这样对你(指古白)”,善良与忍耐是她的底色,逝去的人已逝去,活着的人说“我要好好个活一哈里”。古白意识到自己不能像堂哥那样有钱,经济的窘迫让他在深夜里恸哭,这是他第一次在影片里哭,那种无力感被弟弟突然打断,这里没有劝慰,只有抱怨说大半夜嚎(哭)什么嚎(哭)。温情的一面也有,在蔬菜大棚里是现代医学和宗教的冲突,妈妈说“人家说的个大夫话”,是啊,立场不同,观念不同,你有你的看法,我也托靠真主。这里展现了宗教式的神性的爱,“我从没觉得你哥是累赘”,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觉得那是神的造化,我接受你残缺的样子并将毫不怀疑的爱你,这里的确让我感动,我也想爱每一个不完美的人,也想被爱。另一处宗教式的爱来自影片后半部分,古白和阿西叶历经无言的磨合,暂且让我们认为他们相爱了,那接下来就是一个古白这样一个宗教徒最虔诚的祈祷:真主慈悯,你把你的考验放在我身上,你把你的疼顾给阿西叶。 穆斯林生活和精神世界中的献身意识和牺牲精神,我愿把我献身给苦难,只希望把同等量值的祝福给对方,如果神应允的话。 影片失语的部分也很多,对古白隐瞒病情一事导演只给了阿西叶离去这一动作语言,而没有更为直白的语言争吵之类的实质话语,质疑与解答也是由医生和婆婆完成的,这势必让阿西叶这一女性人物失去了主体性,也在被总结中变得单薄,那么,她该失去吗?接着是古白的独白,不断强化着一个西北男人自卑、淳朴、真诚的形象。
古白独白用的的确有点多,故事情节推进都用独白代替,导演在偷懒。好几处的钢琴声缓缓流淌,正给人宁静之余大提琴的声音进来了,大提琴太像人声了,像一个人在悲咽。 最后的雪景很假,跳戏。 我们不仅仅只满足于导演给我们的,例如一个西北男人的心路历程,一段婚后爱情故事,一次不同立场的争辩,我们也应该对那些略过的部分产生好奇,阿西叶为什么回来了?迫于压力吗?那又是什么压力?生活惯性吗?那为什么会有这种惯性?她呢,作为女性的阿西叶怎么想?而她又为什么这么想?妹妹开头那句充满敌意的话“妈妈已经把嫂子打算顶在头上了,就看你的了哥。”不瞒你说,我从这里面看到了一种女性对女性的敌意,争夺注意力也好,争夺生存资源也好,厌女也好,问题真实存在,希望对这方面有所表现。其实妹妹这个人物的复杂性表现出来了,前面她有敌意,后面虽是为了故事推进才有了打毛衣 挑花样 唱花儿的场景,但一个人物的复杂性有了,虽然远远不及生活的复杂程度,但起码有说表现。
民族题材,尤其是回族题材太少了,无论如何我都会给五星,其中一星是空镜头时清真寺喇叭里似有似无的诵经声,我好久没有听过这种环境音了,以后大概也不会有了,但生命有痕。
「导筒」 专访《红花绿叶》导演刘苗苗
在2018年第二届平遥国际电影展的观众票选荣誉颁奖仪式上,第五代女导演刘苗苗的作品《红花绿叶》荣获观众票选荣誉。该奖项由平遥电影节在全国范围内公开招募的35位观众评审共同评选得出。
评奖词写道,“影片通过对一段爱情故事的细腻刻画,还原了少数民族地区普通民众的生活现状和情感撞击。小故事,大视野;小成本,大诚意。展现出导演对西北大地的浓烈情感和深度人文关怀,也为不同民族、不同信仰间的沟通架起了一座情感的桥梁,其间流露出的质朴与真诚令人为之动容。”
如今,刘苗苗导演的这部作品已经于8月5日正式全国上映,作为曾经的威尼斯电影节主竞赛入围者,经历了电影人生的高光瞬间与暗淡的20余年等待时光,她在西北的群山下开始了全新的电影旅程,在北京首映礼后,导筒对刘苗苗导演进行了专访。
红花绿叶 (2018)
Red Flowers and Green Leaves
导演: 刘苗苗 / 胡维捷
类型: 剧情 / 爱情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大陆
语言: 汉语普通话
原本对爱情失去信心的李国清,相亲时遇到了温柔美丽的阿西燕,各自有“隐秘”往事的俩人,猝不及防地走进了“包办”婚姻。原本陌生与疏离的两颗心,因朝夕相处而被慢慢拉近。此时,他们各自隐藏的秘密却被揭开。当情感风暴终于平息,阿西燕的怀孕,又让宁静的生活面临更大危机。是包容谅解、携手前行,还是互相指责、劳燕分飞?爱情究竟是一场宿命,还是坎坷生活中的共同成长?
刘苗苗
刘苗苗,中国电影女导演,毕业于考入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曾任宁夏电影制片厂厂长。1993年编剧并导演《杂嘴子》荣获第50届意大利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国会议长金奖。同年故事片《马蹄声碎》在第11届意大利都灵电影节特别展映。1994年执导故事片《家丑》获得了第二届北京大学生电影节最佳影片奖。1996年编剧并导演故事片《家事》荣获“金鸡奖”“最佳男主角及最佳女主角”提名。
《红花绿叶》导演刘苗苗专访
导 筒:
促使您拍这部电影的初衷是什么?
刘苗苗:
因为我和石舒清先生在《红花绿叶》之前就已经合作了十五年的时间。我最早读他的小说集大概是在2004年的时候。我们在近15年的时间里,先后共同创作了两部电影剧本,根据他的两篇小说改编的,也在这个两篇小说里融进我们各自的生活经历。一部电影剧本叫《寂寞天堂》,另一部电影剧本叫《羊的故事》,但是都因为种种原因,没拍成。
石舒清,原名田裕民,回族,1969年生于宁夏海原县,1989年毕业于宁夏固原师专英语系。当过中学教师、县委宣传部创作员等,现为宁夏文联专业作家。宁夏文史馆馆员,中国作协全委。写作以短篇小说为主,其短篇小说《清水裡的刀子》获得第二届鲁迅文学奖;短篇小说《清洁的日子》《黄昏》获得《十月》文学奖;短篇小说《果院》《低保》获得《人民文学》奖;短篇小说《韭菜坪》获得《上海文学》奖。
这回我们学聪明了,我跟石舒清先生说,咱们搞个小体量的,因为按照我的经验,之前那两部片子大概300万左右就能拍完。但那是十多年前,现在你再拿300多万拍两个片子,简直没有任何可能性,那两个片子都是宏大叙事,比如说时间跨越都将近20年。所以这回我就跟石舒清先生说,咱这回场景集中,人物集中,我就看上这个小说《表弟》。
改编自石舒清同名小说,王学博导演《清水里的刀子》 (2016)
实际上我最早认识石舒清先生以后,我就读了他近200多万字作品。当我这次在重读他的作品时,已经写到300多万字。他的写作是非常用心的,他写得很节制,情感从来不泛滥,可以说有感而发,东西做的很结实。他是以短篇小说称著,其中短篇小说《伏天》收入了中国文联出版社的《短篇王》文丛的系列书籍。我当然也很喜欢他的作品,因为我熟悉他写作的那片土地,生于斯、长于斯的那片土地。石舒清老师可以说是寒门贵子,在极端艰苦、清贫、苦寒的环境下长大,“苦寒的”这是石舒清用的词。
到今天他成为我们国家一位著名的作家,也是我们宁夏唯一享受政府津贴的专业作家,也曾经是我们宁夏作家协会主席,目前还是宁夏文联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已经被许多国家都翻译出版。同时也获得了鲁迅文学奖以及人民文学奖等等。
刘苗苗 / 胡维捷《红花绿叶》 (2018)
导 筒:
请问这次您如何选择这个题材的故事?
刘苗苗:
石舒清是宁夏南部山区土生土长的,我祖籍是河北沧州,父母是支援大西北过去的,所以我是出生在这里,我在宁夏的南部山区,完成了我中学的学业。所以我对这个地方有感情,而且我也了解,对那片土地非常熟悉。
刘苗苗 / 胡维捷《红花绿叶》 (2018)
导 筒:
您取《红花绿叶》这个片名的时候有那些考虑?
刘苗苗:
这部电影的原著小说叫《表弟》,他还有另外一篇小说叫《红花绿叶》,那个小说被一个法国人翻译成法文在法国出版。特别逗的是,我刚开始准备拍摄这部电影的时候,《表弟》这个片名,有点不合适,这个会谁看。然后我就看上《红花绿叶》这个片名了,我觉得和我们未来影片的调性特别符合,因为讲的是爱情故事,爱情更能够唤起观众的共情。
而且呢,我们也有合理的理由,用靓男俊女,虽然我们没有大咖,没有小鲜肉,但是我们有理由选漂漂亮亮的小伙子和姑娘。所以我说:石舒清啊,你把你这个小说的名字给我用吧,我们就叫《红花绿叶》,他说:不给,你又不给钱,什么都要,万一哪天有人看上我这个小说了,那我怎么办,我说:必须给,后来他笑了。毕竟我们俩是联合编剧,《表弟》是他的原著小说,其实他也非常同意,也知道用《红花绿叶》很合适。《红花绿叶》翻成英文,对外国人来讲,可能会有一点歧义,但是又很好翻,《Red Flowers and Green Leaves》,不会像《霸王别姬》,那么难翻译。《荆轲刺秦王》怎么翻,我的妈呀。“刺”是可以翻译,那“秦”可就难翻啦。
陈凯歌1993年导演《霸王别姬》Farewell My Concubine及1998年导演《荆轲刺秦王》The Emperor And The Assassin两部作品的美国版海报
导 筒:
影片中您启用了许多与非职业演员。
刘苗苗:
对,影片中16个有名有姓的人物全是非职业演员,都是第一次登上银幕。
导 筒:
那您在现场是如何与这些演员进行沟通合作的呢?
刘苗苗:
与非职业演员的合作,其实功夫不能仅仅做在现场,在写剧本的时候你就要注意到,非职业演员是否能够完成,你要预判能够完成的情感表达方式。你要写的莎士比亚那样的,像黑泽明的《乱》,你让非职业演员怎么完成?那不行,必须是尽可能靠近生活和土地自然有关系的,生活气息很浓的。不是那种强烈的戏剧冲突的,像最早1948年好莱坞拍摄《王子复仇记》,那是劳伦斯·奥利弗饰演的,那可是英国著名的戏剧演员,当时是孙道临先生给他配音的,那种表演是非职业演员很难完成的。
黑泽明在《乱》片场 (1985)
我们作为导演,当然要充分尊重表演艺术,这是我们导演创作里不可或缺的法宝,我们尊重表演艺术家,全世界的表演艺术家,和我们中国电影史、戏剧史上所有的表演艺术家,我们希望更多的表演艺术家诞生。不能说我们自己与非职业演员合作,就将表演艺术的重要性降低,这个是一种对表演不尊重,也是一种不科学的说法。
劳伦斯·奥利弗《王子复仇记》 Hamlet片场 (1948)
但是《红花绿叶》这部影片,还必须用非职业演员,这与我们追求影片的质感、调性有关系,我们试图还原这片土地整体的气质。就算真的职业演员来了,其实也很困难,因为我这是方言片,你看张艺谋、贾樟柯的电影里,都不是百分之百方言能说好的演员,对吧?有的方言一听就是学出来的,口音不地道,但好在导演控制得好,把这点瑕疵处理得很好,尤其是当电影走到国际上的时候,这个就更不成问题了,因为大家都是看字幕的。
刘苗苗 / 胡维捷《红花绿叶》 (2018)
导 筒:
影片中旁白的设计是如何考虑的?
刘苗苗:
实际上我们的故事也不仅仅是用旁白完成,但是我觉得,男主实际上是个非常孤独的人,用石舒清小说的原话来说,这么一个自卑的男人,在别人眼里他是一个弱者,没想到他的心里也经常会有这么细腻丰富、惊涛骇浪般的情感,他只能在内心深处自说自话。有时候在没人的时候,在空旷的田野里,自己唠唠叨叨,喊他爱人的名字。
这个是与影片的主旨、对人物的塑造是有绝对关系的,但我们的故事也并不是靠旁白支撑的,要是把旁白拿掉,其实并不影响故事情节,你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导 筒:
这部影片另一位导演,在影片中也是摄影指导,请问两位是怎样合作的呢?
刘苗苗:
胡维捷他是我的师弟,是北京电影学院是摄影系毕业的,毕业以后在中央电视台工作,一直在中央一套新闻中心做《东方时空》《东方之子》栏目,现在是《面对面》的总编导。他是个非常优秀的纪录片导演,因为他纪录片做多了,一直有拍故事片的梦想,他曾经不惜放下身段从中央电视台请假到摄制组来,做过我电视电影里面的执行导演。
说实在的,在我近26年没有拍电影的这段时期里,我经历过,生命中的至暗时刻。他作为我的师弟,同时也是一位非常好的朋友,我们是同门同道,他一直在鼓励我,鼓励坚持我的创作理想,就是我石舒清没有合作成功的《寂寞天堂》,他在那个时候也参与过导演部门的副导演工作,当时还没有执行导演这一说。我感觉我也是很拖累了他,在我病弱的时候,他总是鼓励我。
我们俩的认识也非常有意思。有一天,他在一个咖啡馆里面正在大谈特谈他喜欢的一部电影叫《家丑》,咖啡馆老板就问他,你想不想认识这个导演?因为我恰巧就在这个咖啡馆。他是镇江人,我那个电影是在绍兴拍的,具有江浙气息,当我坐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断乎也没有想到我是个正儿八经的北方人。那个戏,是王志文和何冰联袂主演的,他们俩是一种对抗关系,可以说是双男主角的戏。
刘苗苗《家丑》 (1994)
导 筒:
这部电影您想给观众呈现一个怎样的情感?
刘苗苗:
用我自己的话来说,我早就已经知道生活有多糟糕了,我不希望别人告诉我,我也不希望告诉别人。
哎,其实这是一个永恒的话题,生活再艰难,人生碰到问题是非常正常的,我们中国有句老话,人生是十有八九不如意。
但是我们也得活下去,我们也得找到活下去的理由。爱情就非常难得,现在随着这个社会的发展,爱情对我们来说,反而变成了稀有缺失的东西了。在自然环境很恶劣,物质条件不好的时候,人和人之间反而要紧紧依偎取暖,共同担当起生活的责任,但现在生活好了,选择越多,反而人和人之间的心很难靠近了,很难彼此信任了。咱们中国人有句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现在我觉得有点儿相反了,成了“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你说现在怎么成这样了,你看好多夫妻关系打拼的时候还挺好,当条件好了,感情就变得一塌糊涂。
刘苗苗 / 胡维捷《红花绿叶》 (2018)
反而和古代、近代,甚至现代都不一样了,我相信在抗日战争那个年代里头,恐怕一个家庭只要是不被战火所分离,感情是很坚固的,托儿带女,扶老携幼,家里有一个窝头,恨不得掰八瓣儿,全家一人吃一口。但现在不行了,你知道吗。
所以我想,怎么在当代,这样一个社会条件下,包括影片中所表现的宁夏南部山区西海固的故事,这里的物质条件比原著小说《表弟》2004年发表的时候好多了,也比2017年我有动议拍这个戏的时候好多了。你看,阿西燕的哥哥都开上车了,古柏家至少也有个摩托车,也能给他盖的起一个婚房。
在这个情况下,我们有必要重提爱情的意义,我们有必要重提真诚质朴,对我们人类生命的这种意义。
刘苗苗 / 胡维捷《红花绿叶》 (2018)
导 筒:
那您下一部电影有什么计划,想拍什么题材的影片?
刘苗苗:
下一部想拍一个有关都市情感大女主的戏,就是人如何通过自信,通过社会各式各样的偶遇,以及亲情、友情、爱情之间,我们的大女主,如何完成在她人生至暗时刻的自我救赎。这个片名叫《12乘4》。
导 筒:
现在已经立项了么?
刘苗苗:
现在还没有立项,我剧本初稿已经完成了,在寻找投资。在第17届香港亚洲电影投资会入围影片HAF电影计划已经入围,中国大陆只入围了六部电影,这是其中之一。
《12乘4》入围了2019年HAF电影计划
导 筒:
您如何看待作者电影与文艺片的概念?
刘苗苗:
我依然拍的是作者电影,但我觉得文艺片这个说法不准确,你不能讲人家好莱坞的电影里头就没有文艺片,你说《雨人》是不是文艺片,做得太漂亮了,你不能讲人家就不是文艺片,而且人家也好看,票房也不错,不能混合一谈。你看斯皮尔伯格,人家也拍过《紫色》,非常棒的,而且2012年的《林肯》,你不能避而不谈,虽然人家拍《夺宝奇兵》,但一旦有机会有条件,人家依旧在忠实艺术。
巴瑞·莱文森《雨人》 Rain Man (1988)
但是我觉得像中国这种中小成本的电影,有创作者独特的生命经验,在电影语言、语法、视听语言上有个性的,不进入大的商业体系的、电影工业的、以及资本运作体系的电影可以称之为作者电影。
史蒂文·斯皮尔伯格《紫色》 The Color Purple (1985)
作者电影这个词,来自于欧洲电影史,法国新浪潮、意大利新现实主义。我觉得我始终在做的是作家电影和作者电影,我也希望继续保持这个片种,而且我觉得中国需要这样的片种,因为你现在跟好莱坞商业片相比有相当大的距离,无论从财力上还是硬件软件上,与之抗衡都有困难。
但是,作者电影和作家电影,因为它是拼个性,拼创作者个体生命体验的,确实有胜算的可能。如果像中国这么大一个国家和民族,不支持作者电影、作家电影,让它在世界电影文化的平台上亮相。那中国电影就会失语失声,因为我们的商业电影,冲不到世界上。
采访:郑嘉成(北京)
周末晚上自己在家闲来无事,于是看了电影《红花绿叶》,讲述的是当代年轻男女被家人包办结婚的爱情故事。电影是在19年上映的。
故事发生在宁夏回族的一个村落,男主人公叫古柏,22岁,黑瘦,从小患有奇怪的疾病,偶尔会发病,正因此他很自卑,对生活也不报有任何期望,没有结婚的打算,因为不想耽误其他姑娘。女主人公阿西燕,一个很美丽淳朴的回族姑娘,也是和古柏一般大小的年轻人,二人都到了适婚的年龄,但阿西燕身上也有一个不为古柏所知的秘密,她曾经有一个即将结婚的男朋友去世了,一直处于悲伤中。一个不想娶,一个不想嫁,就是这样的两个人被家里人包办了婚姻,走到了一起。
其实电影中人物之间的对话并不算多,留白很多,这也给我们留下了许多想象的空间。影片中所有演员都说着一口土色土乡回族的方言,以及穿着民族专有的服饰特色(男士戴着白色小帽子,女士带着头巾),人物对话之间大多是干着农活,这样的场景和布置让我们仿佛身处其中,给我们以质朴纯真和温暖的感受。
结婚当晚,村里的年轻人想要闹洞房,古柏一直觉得婚礼办得不尽如人意,对阿西燕很是愧疚,便发红包阻止其他人闹洞房。这个细节足以体现出古柏对阿西燕的在乎,正常的人在这种热闹的场景下是不会站在对方角度考虑的。
当阿西燕与古柏二人彼此被隐藏的秘密都被戳破时,短暂的冷战,古柏想去阿西燕娘家把她接回来,人都到了但却没有勇气去,在满是沟壑得黄土高原上一遍遍呐喊阿西燕的名字,诉说着对她的思念;
爱情是古柏为了阿西燕放弃进城务工的机会;是古柏即使被揍,也要半夜三更去偷怀孕的阿西燕想吃的葵花籽;爱情是他们简单平凡的生活。
感想:1.电影最打动人的是古柏和阿西燕之间普通但却很温暖的爱情故事,二人从最初的陌生、疏离到彼此靠近;从彼此各怀心事的残缺麻雀到归属和爱人的转变。或许我们都是不完美的人,经历生活的磨难,总会有着这样或那样难以言说的秘密,你是否愿意接受这样破碎的我?答案是我们最终会遇到那个良人,治愈心灵的创伤,携手共同抵抗生活的磨难。
2.比起电影里的质朴纯粹的感情,我们当下的世界,年轻人的恋爱观婚姻观或许有些许浮躁,许多人都想寻找一个近乎完美的伴侣,追求门当户对,比较各方面的条件,但也许忽略了爱情和婚姻本身的存在的意义。
(文章摘取自头条号:电影人程青松)
8月15日,王晨先生与朋友一起在上海举行《红花绿叶》包场活动。著名导演郑大圣作为特别嘉宾前来观影。
观影结束后,上海观众都十分喜欢这部电影,还有一位观众有感而发,自发的写了一篇用心、精彩的影评。
上海观众Salome:
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纯粹温润的中国大陆电影。宁夏黄土地上一家农民,两个父母安排结婚的青年。所有苦难所有宿命,慢慢咀嚼,带着希望。
整部电影是宁夏的方言,恬淡敦厚。小麦说,如果当年社会不变,你就是那么黄土地上一个姑娘。我远远火车上瞥见,想,什么怪物啊。
是啊,很有可能,我就是这么一个姑娘。擀面条,种向日葵,拖地…朴素,也很好啊。如果我从火车上瞥见这样一个女子,也许很羡慕呢。
电影的好,好在社会割裂的边缘,有冲突,又不撕破脸,微妙地,挫折着。谢谢康少请我看电影。谢谢程青松策划,支持刘苗苗导演拍了这么充满关怀善意的一部电影。
真的很喜欢这部片子,因为它拍的是真实的人,活生生的穷人,没有夸张的冲突,没有为一种表达的目的而去扭曲。导演对底层生活的尊重,甚至爱护,在中国,太难得了。非常非常治愈。
而且方言的台词,鲜活生动,是有教养的人的语言。不是造作的都市言情,那种腐臭的堆砌。在这个撕裂的夏天,看这样一部电影,才能,再爱上黄色土地,和上面的人。
我非常喜欢,超过《小偷家族》。
第五代现实主义美学,文学改编,非职演员,超低成本。
真的是太尬了 估计都是创作团队的熟人不好意思打低分吧 强行尬吹 电视剧摄影 靠全篇的人物内心独白撑起的叙事 导演手法zero 好几处黑屏转场 最后的雪景直接五毛特效 这么没诚意的片子花了350万还觉得花少了似的 现在给40万拍个学生作业都比这个强
色俩目。《红花绿叶》真可能是我看过的第一部国产清真片(清水里的刀子我没看过),挺有意思的,宁夏固原那些不奇异的婚俗,被拍出日本纯爱片的感觉。安拉胡阿克巴!
感觉像是一部别样的平凡的故事的即视感,观感像是在一个半小时看了一本视觉小说;毛病是很多,但是可爱啊~以导演新作来讲我更喜欢这个胜过过春天,因为很多时候,可爱比优秀重要……
意外地舒畅、温柔与明媚。这片土地固有的竞争与谋划淡化了,望而生畏的人际网络与婚姻文化也淡化了,突出的,还是一种粗粝的柔情。古柏很本土的大男子主义中,藏了些不知怎去呵护疼惜的焦虑,于是,这个不得不“窝囊”的人物有了种新生态的可爱。方言太加分,字词组合的巧妙与恰合,有趣坏了。而且演员都很在线,舒服。三星半。@平遥
看到换上自己的新海报,开心
西海固的方言真的太好听了,荒芜也好贫瘠也罢,至少每个人都有清洁的精神,虽然剧情难免cliche但是这种美好的爱情谁能不爱
电影应该是根据真实故事改编的,我给电影打1星是因为它传递的观点我是很不认同的:在中国尤其农村,结了婚二话不说就是生娃,也不问双方基因如何是否适合生育,这一点本身就很讨厌了,结果还被舆论大肆美化,说什么传统孝道多子多福啦等等吧。基因不好生出来孩子遭罪父母受罪何必呢?人口够多了,资源不足竞争激烈不说,生态系统都严重受损。影视作品创作者好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文化人,为什么不能科学一点看问题?在是非问题上,处理得太感性太煽情太积极太伪善了,一味唆使人们以生育为荣,好像“爱可以包容一切”,这样真的好吗?我不是要人类断子绝孙,只是觉得对基因先天缺陷的人,就应该劝他们清醒理智,该堕胎就堕胎,不要带着侥幸心理盲目繁育,生出来大概率会成为自己的累赘社会的负担。都这么任性,那要医学进步干嘛用?倒退回中世纪好了。
不苦情,不猎奇的西海固,穆斯林青年的心事与生活在银幕上流淌。
北影节展映卢米埃场观看。有种出乎意料的好感,剧情线索清晰简单但设置了一个半开放式的结尾。西北回族穆斯林元素丰富但不滥淤,通过生活片段自然展现,全片始终用固原口音对白也是加分元素。导演说这是中国电影史上目前为止仅有的五部有关回族穆斯林的电影,现在的环境对涉民族与宗教题材电影越来越紧,所以能有这么一部精品,必须大力资瓷。
#PYIFF#中规中矩的第五代女导演作品,叙事很认真,也有想法,但能感觉出来已经跟不上最新的电影艺术感。大多数的演员像是随手拉过来演的,女主角的演技更是差到可怕。结尾冬季雪景画面居然是抠图拍摄,让人费解。
内心独白实在是太密太多了,这不是凸显文学性,而是导演叙事的不作为。不能只靠这个方式推动剧情。还不如让石舒清老师自己写剧本,文本层面一定会更高级。男演员很不错的。
很意外,很喜欢。导演好温柔啊,拍出这样一部温温柔柔的电影,讲生而为人最初的无奈,和最原始的爱慕本能。是啊,喜欢一个人本就是天性,这天性让差异巨大的生活有了相似的柔和光晕,似乎建立在这之上的一切苦难都变成了可以捱过去的考验。方言相通更能get到男主大男子主义和温柔交织的可爱。真是意外地很喜欢啊。如果不是最后那段雪景戏用了劣质抠图,真的要给四星的。【平遥电影节2018.10.18
平遥闭幕片,天寒地冻,片子还挺有趣的。讲一对新婚回族夫妻,一方面他们遵守家乡惯例,相亲、结婚、怀孕都在家人安排下完成,另一方面他们又是新时代青年,对婚姻并不渴求,自身性格倔强。男方隐瞒病情,女方隐瞒前任,在矛盾中磨合。西北方言实在太生动可爱了,“我的皮皮儿就没啥看头,瓤瓤儿就更没啥可看的了。”女导演的阿宝色调、红绿配色、小清新配乐,让这部民族题材片子充满文艺气息,男主内心独白倒也吻合小伙子憨厚单纯形象,唯独最后的雪景像是后期做的,略假。怎么说呢,导演叙事和剪辑功力是能看出来的,第五代底子还是扎实,反观本届平遥很多新导演,基本叙事能力都低到可怕。
表演、台词都纯的很!可是太多直接的文本旁白,有过硬的原著打底确实不错,但有点过多依赖旁白表达情绪的变化,冲淡了很美的画面给人的冲击力。电影的味道很喜欢,观影途中走了很多外国朋友,这样的台词翻成英文确实要打对折。
第五部回族电影 回族爱情 西北悲情
8/5@保利世博 7- 刘苗苗病后复出,石舒清再现银屏。作为一个翘首以待很久的西海固人,我,真下不了嘴批评。只想再感叹一遍,《杂嘴子》真好。// 6号补记:300万27天的拍摄周期+央视系摄影+动不动钢琴弦乐的出戏配乐真的毁视听(很多剪碎剪没了,要么顶画框),浪费真挚可人的故事和素净到位的非职演员。另一个槽点在于宣扬宗教真善美之:生育是人最重要的任务(哈哈哈哈没忍住鼓了个掌)~
《我盛大的希腊婚礼》、《阿里的婚礼》...这类将文化元素和爱情故事打包的“贴地气”电影竟然也在国产制作中看到了,实属不易。虽有回民指婚以及真主文化的背景,但本质上还是一个“从相互欺骗到最终相知相识”的乡村爱情故事。分床而睡到紧紧相拥,跨越旧爱的创伤、战胜对疾病的恐惧;爱将这对新人最终拉在一起,也在春夏秋冬中最终相拥前行。
不知道是不是方言就是这么表述,所有的心理活动都会平实的说出来。故事比较简单,人物比较质朴,但是看不出男主到底是什么疾病,也不知道这个病除了有时候晕倒(或者是什么)对他生活有什么其他影响?结尾的雪景也太拉胯了,等到下雪补拍比做特效更贵吗?
拍得挺老一辈,导演、表演都很淳朴,这种淳朴不多见了。但是整体和时代有点脱轨,而且还是电视剧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