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年间,北京以北。习武少年李天然目睹师兄朱潜龙勾结日本特务根本一郎,杀害师父全家。李天然侥幸从枪下逃脱,被美国医生亨德勒救下。李天然伤愈后,赴美学医多年,并同时接受特工训练。1937年初,李天然突然受命回国。“七七事变”前夜,北平,这座国际间谍之城,华洋混杂,山头林立。每时每刻充满诱惑与杀机。一心复仇的李天然,并不知道自己被卷入了一场阴谋,亦搅乱了一盘棋局。彼时彼刻,如同李小龙闯进了谍都卡萨布兰卡。前朝武人蓝青峰,神秘莫测,与朱潜龙、根本一郎关系紧密,更与亨德勒情同手足。是敌是友?面目不清。随着中日危机不断升级,各方博弈愈演愈烈。多次为谎言蛊惑、错失时机的李天然,终于下定决心,在红颜帮助下开启复仇行动。且看负有国恨家仇且智勇双全之李天然,如何荡涤这摊污泥浊水!
姜文拍的片子我都着迷。尤其爱那股恣意挥洒的生猛劲儿,带着点超现实,梦幻般地飞起。同时又好像能从中更清晰地看见现实。
比起那些贴地甚至挖地三尺的现实题材,姜导抓到了电影这门视听艺术的核心:精彩。
不是要说套词儿,是强调「精彩」的具体含义——出色,绝妙,出乎大众意料,超常表现。
这可不是随便哪部片子都能配得上的。
要精彩,就得敢搞。要搞得起来,得有用武之地。
姜导曾在采访中提到,想把「北洋时期」当做类型电影,好比美国的牛仔时代。我的理解是,能从一个时代里找出类型元素,说明这个时代就是有用武之地。
从《让子弹飞》,《一步之遥》到接下来的《邪不压正》,民国「北洋」就是姜导的用武之地。
北洋时期指的是1912年到1928年。
众所周知,北洋时期军阀混战,民不聊生,天灾不断,人祸频频,整个一水深火热的世界。
但若细翻史料,便会发觉,以上标签只是陈词滥调,太抽象。水多深,火多热,画风如何还需要看更多历史细节。
前阵子《顽主》重映,看到那场群魔乱舞的“现代派”时装秀,我想到了北洋时期,画风和那场戏有神似之处。
试想这样一个场景:
1921年盛夏午后,北京城朝阳门门洞里堵“车”了——
打东边走来一队骆驼,打西边开来一辆劳斯莱斯。车里钻出英国司机,比划着跟牵骆驼的通县老乡交涉。
正商量着,斜刺里钻出辆人力车,硬要往前塞。后头一声吆喝,一个骑自行车的巡警追了上来。乱的不可开交,骆驼突然惊了,原来是给后头冒出头的骡子吓到了。
这一惊,把一辆粪车撞翻了,顿时屎汤流了一地,人力车上坐着的八大胡同头牌一顿臭骂,说赵公公都等不及了,你丫还净添堵。说着抄起根烟枪就要揍车夫——车夫一瞪眼,说你放尊重点,我好歹也是个厢白旗。
旁边一女学生拉住头牌,塞她手里一张传单,说姑娘你要争取女性独立啊——后半句没听清,就给一阵巨大的轰鸣声淹没了。这是路过朝阳门站的环城铁路急刹车,急刹车是因为车上闹土匪了。
列车一停,乘客就砸门扒窗往外挤,戴黑礼帽的,盘大辫子的,留油背头的,穿旗袍的,穿洋装的,穿学生服的,滚成一锅八宝粥。
总算从日坛那边传来一片枪声,当兵的来打土匪了。不想兵匪一碰头,马上握手言和,一起全往西奔东四牌楼去了。原来是南方军阀来打北京了。
众兵匪杀到紫禁城,撞见宫门口一群夹着铺盖卷的老头子,正朝着皇宫磕头高呼万岁。这是刚被溥仪赶出来的太监,刚刚从宫里领回自己的命根子。
兵匪一冲,老太监东倒西歪,包袱里的命根子掉出来,滚得满地都是。
这就是北洋时期的画风,一场魔幻现实的社会奇观。各路角色粉墨登场,不分左右无问西东,不用IMAX大画幅你都装不下。
这种中洋、新旧的多元混搭,和昔年大唐盛世时完全不同,那时的长安是包容大气,而北洋北京却是迷惘焦灼——看起来什么都可能,又好像什么都不可能。好像百家争鸣,又好像遍地搅屎棍。
比如说媒体,从清末到北洋末年,报纸杂志一窝蜂,最多有一千多种报纸。大报业如《申报》,北洋17年间发行量增长了20倍,在1928年发行有14万份。
小报小刊就数不清了,夸张点说,能写字的都在办报,能认字的都在看报,不认字的都在听人念报。
这些报纸路子很野。
比如妓女可以在报上打广告,还有报社记者靠写黑稿谋生,说谁家饭店吃出苍蝇了,哪个妓院的姑娘得了梅毒了,拿着稿子去讹你。
连大学办的杂志都胡扯淡。南开大学的《校风》杂志里,曾有人写灵仙狐仙。开放到这个地步,有种迷之自由的感觉。
这都是清政府宣布倒闭后权威真空的结果——原老板撒手了,新老板管不住,又冒出一群部门领导,都想当老板。
按社会学的讲法,在稳定的社会组织里,每种角色都有相应的行为模式。什么人干什么事,大致是可预期的。一旦组织崩塌,角色就乱了,就无法预期什么人能干出什么事。
农民被土匪打了,就干脆入伙。土匪又被当兵的打了,就换上军装当兵。
女学生想赶时髦,就学八大胡同。瑶姐想招揽生意了,就扮成女学生。
有人说要立宪搞共和,一转脸就换上了龙袍要登基。
有人抽大烟上瘾,就转去扎吗啡——烟还真戒干净了。
社会角色之间相互冲突,边界模糊,随时都有可能能置换身份。《让子弹飞》麻匪当官的戏剧冲突,就可以理解为社会角色的混乱。
故事里有土匪,有县长,有豪绅,三方打成一团,表面对立,实则同源。看似理念不同,实则殊途同归,都是在抢夺老百姓的信任和资源。
那时的城市边缘,游荡着大量穿衣吃饭没着落的游民,这些人进城就是流氓,上山就成土匪,有人领导就变成了流寇。
因此,他们最喜欢加入黑社会或去当土匪。险恶的生存处理里,暴力夺取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安全感。
北洋时期的河南,就是土匪王国。民国元年的政府公报里曾说,河南省“几乎没有一个人不是土匪”。
很多土匪头子,不少人曾是辛亥革命功臣。但中央一乱,底下心一野,就又匪了。他们占着各个山头相互不屌,都说自己是合法政府,相互“剿匪”。
有个民谣这么唱:某军开口叫老乡,不卖子弹就卖枪。只说您是皇军队,谁知都是黄鼠狼。
据一个外国传教士记录,说刚民国时土匪只抢富人,后来只抢中国人,到了北洋末期,土匪见人就抢——保守估计,当时的中国土匪有2000万。冯玉祥北洋后期的国民革命军,有十万都是收编的土匪。
《让子弹飞》里的张麻子一派风流,但在真实的北洋世界里,当土匪并不怎么风流——同行太多了,竞争压力大,根本潇洒不起来。
往根源上分析,北洋时期的社会角色混乱,是因为社会信仰崩溃了。
北洋17年间,内阁更换47次,权力更迭导致混乱。看起来和以往改朝换代的乱世一样,但其实却不只是权力的游戏,更是信仰之乱。
康有为曾论断民初社会——
新道德未立,旧道德先亡,致令举国人民无所适从,手足无措,则惟有猖狂恣睢,纵欲忘度,毁伦灭理而已。
早期反清革命者,有些人出身黑社会,信无政府主义。这个主义认为,什么权威都不可信,民众想干嘛就自己玩。有种破罐破摔的无赖劲儿。斧头帮帮主、民国第一杀手王亚樵就信这个,谁当老大他就暗杀谁。
但革命高潮一过,很多人发现世道更乱了,便进入贤者时间,躲起来信佛抄经。就连鲁迅先生也做过很长一阵子佛系青年。
民国头几年,他在教育部上班,沉迷各种佛经,又是买又是抄。据他好友许寿裳回忆,先生曾说:“释迦牟尼佛真是大哲,我平时对人生有许多难以解决的问题,而他居然大部分早已明白启示了。”
普通老百姓,则根本不知道自己该信什么,只能逮着什么信什么。
那些年旱涝多,前途未卜,民间就延续古人迷信,搞祈福和占卜。北洋17年间,仅《申报》记载的求雨迷信事件多达80次。
1925年,湖南大旱,从省长到县长,都亲自组织求雨,把虎头骨拴绳子上扔水里,希望能吸引出蛰伏的龙,“必能与云布雨”。还命令全城妇女扛着黑旗游街——因为“女为纯阴,日为纯阳,认因制阳,必能得雨。”
更流行的是扶乩,不但请关公、吕洞宾、何仙姑这样的本土神,还与时俱进地请来耶稣、托尔斯泰和拿破仑——不同的事儿问不同的神,托尔斯泰管考试,拿破仑管打仗。
有时候,在不同信仰面前,人们还会犯选择困难症。
历史学家钱穆有个朋友,一面研究马克思,一面学习催眠术,相信催眠治病的奇效。后来背上生疽,不看医生,每天自我催眠治疗,死了。
迷信虚妄的代表,是红极一时的“灵魂学”——相信灵魂不死,化为鬼神,可转世再生,通过扶乩请神和灵魂摄影,就能看见。
甚至,此学说也赶时髦,主张灵学救国,“鬼神之说不张,国家之命遂促”,论调之高,不亚于新青年发起的新文化运动。
1917年,胡适发表《文学改良刍议》提倡白话文,以期更好地开启民智。
那一年,上海也发生了件“开启民智”的事——灵学会成立,出版会刊《灵学丛志》,前北洋政府大总统亲自撰写题词,并在《时报》连续登广告,还请来西学前辈严复写软文。
胡适的文章发在《新青年》上,当时发行量最多不到两万份,且多卖给了大学生。
《时报》发行量虽然未知,但它是清末创刊的老牌日报,不但有时评,还刊登翻译小说——胡适自己都看。
据此可以推测,灵学在舆论声量是大大胜出的。而且,这种影响力不仅在底层民众。
早在灵学会创建前一年,伍廷芳受江苏教育会之遥,演讲灵魂学,沪上名流联袂而至,现场有二百余人。
伍廷芳是谁?此人演讲三个月后,出任了北洋政府外交总长,一年后又当上了国务院总理。
除了灵学会,当时主张灵魂、神佛、转世各种鬼神之说的,还有不少组织。有个叫“同善社”的迷信组织,获得了北洋政府批准,内务部立案,公开在北京设立总社。另有著名邪教“悟善社”,到处宣传自己能“借经于扶乩,以递人鬼之邮,以洞幽冥之隔”。
这些扯淡学说为何能蛊惑人心?其策略在于趁虚而入。赛先生(科学)来了,想信他,又跟他不熟,就不敢全信,留一半给鬼神。
灵学既科学,又鬼神,“科学”地“迷信”——中西药结合疗效好。
还是1917年,张勋率领五千辫子军在北京搞复辟,重新打起清朝龙旗。对这事儿最起哄的是北京城百姓,纷纷传上长袍戴上假辫子出门庆祝。
这是怀旧式的迷信。
至于其他借天灾人祸大发迷信财的骗子信仰,更是无孔不入。《申报》曾记载,上海城外有棵老松树,有人编了个段子说这树附有神灵,没过多久,人们就来烧香磕头了。
武汉有份叫《光华学报》的报纸曾刊发文章公然提倡迷信——
思想散乱者,迷信可以统一之;意志薄弱者,迷信可以坚定之;举动飘忽者,迷信可以稳固之;性情怠忽者,迷信可以奋勉之;体质柔弱者,迷信可以发大之。
希望破碎的时代,人们总是要信点什么,让自己有所依靠。归根结底两条道,要么迷信暴力,要么迷信虚妄。
无论何种名义的暴力与虚妄,都牵扯到利益之争、流量之争,势必发生力学反应与化学反应。全民对抗全民,所有人干所有人。岂能不精彩,岂会不惨烈?
精彩而惨烈,就是荒诞黑色的戏剧性。戏剧性背后,则是苍凉和虚无的底色。
大部分拍民国的电影电视,都聚焦在民国的戏剧冲突上,拍民间的讲究传奇,拍政治的讲究立场,但很少有作品能触及这层底色。
在我的观影经验里,能达到这个层次的,李安的《色戒》算一部,娄烨的《紫蝴蝶》算一部,还有就是姜导的《一步之遥》。
《色戒》和《紫蝴蝶》都讲出于革命道义的暗杀,主角都是女性。因为相信某种理念,接受时代强加的角色,但最终在自我内部冲突中崩溃,继而波及更多人的命运。
这就是前面说到的乱世核心问题:身份、信念的极度不确定和荒诞反讽。
《一步之遥》更进了一步,它在拍北洋故事,但其实拍的是自己的想法。但恰恰是这种个人化的表达,才超出了时代局限,也不只停留在讨论人性和时代冲突。
《一步之遥》刚上映的时候,我没那么喜欢,觉得不如《让子弹飞》好看。但后来再看越琢磨越有意思。它比《让子弹飞》更深入地使用了历史素材。
许知远采访姜文,问他你是对历史迷恋吗?姜文说,历史对你来说,是一个可以借助的东西,但你表达的一定不是历史本身。
一般都说,这部电影取材自1920阎瑞生劫杀妓女案。我觉得这是大误会,让人先入为主地感觉是个“犯罪”类型。要我说,这片子是取材自“阎瑞生劫杀妓女案”发生之后的事情。
阎瑞生是个典型的北洋“社会人儿”,震旦大学学生,赌徒、流氓,还懂外语,做过买办。1920年6月9号,他杀了花国总统王莲英。6月16号案发,《申报》登了新闻《麦田内发现女尸》。
接下来,就是一场社会奇观秀。
阎瑞生还没缉拿归案,改编的舞台剧就开演了,男女主角由阎瑞生的同事和王莲英的姐妹扮演,舞台上的车,就是从案发现场拖来的。
7月2号,《申报》登了个通告,说要出版小说《莲英被害记》。之后,诸如《拆白党谋财案:莲英惨史》等小册子就上市了。阎瑞生枪毙第二天,文明戏《莲英劫》、《莲英被难记》就开演,一直演到第二年。百代公司还出了阎瑞生案的唱段。
这段北洋故事素材,到了姜导的片子里,都化入了寓言式的表达。从惨案到消费,从生活到戏说,再从戏说回到生活,都只有一步之遥。
《一步之遥》里的花国总统、军阀、少帅、戏子、租界警督和名媛姨太,也都是典型北洋“社会人儿”,包括主角马走日,是前清遗少。在各路社会人儿强加的逻辑里,马走日别住了马腿。
他要演自己,还不能是自己。他没杀人,却要承认杀人。他要活着,人人都想他死。有人真想他活了,他自己却要死。这场戏里没有导演,只有副导演,还各有各的逻辑,你只能拧巴着。
其实不管什么年代的历史,这样的拧巴越多,世道就越荒诞。
姜导把这场北洋年间的社会奇观拍得跟酒神狂欢一样,喝高了一样口出狂言,但它揭示的却是当下时代的底色。这正是姜文独有的“北洋”寓言类型片。
马走日不说了吗——Today is history 。
参考资料:
《中国近代社会生活史》, 李长莉等,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民国时期的土匪》,英·贝思飞著,徐有威译,上海人民出版社
《民国前期迷信问题研究1912-1928》,郑国
《变化下的信仰分化:上海灵学会成立缘由初探》,郑国
《鲁迅全集》第一卷,鲁迅,同心出版社
《一步之遥》原型:1920年上海滩媒体围观的“阎瑞生案”,澎湃新闻
此文致敬马亲王的《李安的隐喻森林与少年Pi的三个故事》
和马亲王的文章一样,我在谈论姜文这部片子之前,也想先就一些前提达成共识,然后基于这些共识来解析,否则最后只能是鸡同鸭讲,南辕北辙。
第一,姜文的电影 和 小说原著《侠隐》虽然是基于同一个故事,但是姜文是一个主观意识很强的导演,他的表达欲非常旺盛,一直试图在电影里表达自己的想法。因此姜文的民国三部曲,结构,台词上都显得有时跳脱,有时松散。看第一层故事,这种跳脱会显得很风格化,看第二层故事,台词、结构才会合理。
第二,从《让子弹飞》到《一步之遥》再到《邪不压正》,这中间语言和影像中,充满了大量的意象,以及看似交代背景,但是没头没脑的闲话。这些意向是是通向第二层故事的线索。
比如《让子弹飞》里,黄四郎拿出辛亥革命同款地雷,张麻子早年追随蔡锷革命,两人甚至有一面之缘,如果从这个线索挖下去,看到的就不只是一个英雄打恶霸的故事,而是革命者分化成当权者和落草为寇者,继续斗争的政治寓言,还记得最后那一幕吗,张麻子鼓动群众“枪在手,跟我走!”,这不是要打恶霸,而是要鼓动群众革命的口号。
如果说《让子弹飞》在故事里埋了符号,那么《邪不压正》全篇都是符号。姜文用符号讲故事,这个故事当然不会那么好看,但是不会反感它成为耐人寻味的一部电影。
最后,我也如亲王一样声明,影评是个很个人的事情。几年前,中国电影还在哀嚎,希望有人能认真讲个好故事,最近两年,讲故事这件事慢慢的变得不难,所以在讲故事之上,能表达点什么的电影,便又显得珍贵起来。
一切的线索,要从唐凤仪从日本女学生背后的鼓楼上跳下来,砸死了一个日本人,抽茧剥丝。
唐凤仪,是一切的文眼,其它人的隐喻全从她而来。
许晴演唐凤仪一出场,就交代了自己的年龄—— 70岁,来医院每周定期打不老针。唐凤仪说出自己70岁的时候,台下笑声一片,第一层故事里,这个风情万种的成熟女性,是在故意调戏彭于晏演的李天然。
紧接着,投靠了日本的警察局长朱潜龙出场,在唐凤仪打针的手术台上偷偷的亲了唐凤仪的大腿。
随后,唐凤仪上门,企图勾引李天然,但是李天然却给她打了号称能测试廖凡真心的多巴胺和血清素的针,外加一个盖在屁股上荒诞不经的印——“根本之宝“。
朱潜龙与唐凤仪行周公之礼时,发现了唐凤仪屁股上的印,因此带着唐凤仪去六国饭店,与定期给唐凤仪打针的亨得乐医生、印的主人根本一郎,以及蓝青峰理论。
酒桌上,朱潜龙先扇了唐凤仪一个耳光,在场外国人立即要求赶走朱潜龙,这个时候唐凤仪怒了,反扇了朱潜龙几个耳光,外国人退下,唐凤仪要求朱潜龙明媒正娶,免得朱死后,自己要陪葬。
唐凤仪随后又用棒子敲晕了李天然,将李强掳了去,与之发生了关系,在李的身上盖满了“凤仪之宝”,抖露了自己的学历:剑桥毕业,还显出一派阔气,可有买下太平洋两座岛。
李天然打败朱潜龙和根本一郎,复仇成功,但是日本人却开始进攻北京城。日本人进城当天,家财万贯,风情万种的唐凤仪,从鼓楼跳下,砸死了一个日本人。
唐凤仪的显性故事,是一个风情万种的有钱贵妇,求爱不得,丈夫惨死,国破家亡,对生活失去希望,一代贵族终于自杀的故事。
这个故事里的唐,坐拥大把财富,但是神经质,渴望被拯救,喜欢试探,关键时刻也会发飙,被人欺负了,还有外国绅士解围。
但是,这个外在故事,有许多矛盾和奇怪之处。
其一,为何朱潜龙在医院见唐凤仪鬼鬼祟祟,转身又光明正大的带她去六国饭店?中间两人的关系明显发生了变化,但是影片没有任何交代。
第二,唐凤仪并看不出来是个爱国爱家,对丈夫忠贞的烈女,为何丈夫死后,选在了日本人进城的那天跳楼自杀?
其三,70岁一直打不老针的唐凤仪到底是开玩笑还是真的?她为什么屁股上盖日本人的印自己不洗掉,而又喜欢在李天然身上盖满自己的印?
但是,如果我们假设故事里的人,都不是个人,而是更抽象事物的代表,一切就能从唐凤仪抽茧剥丝,全部解释的通了。
唐凤仪,年龄大,靠外力续命,先和亲日汉奸偷偷摸摸,后屁股上被日本人盖了章之后,惹起了汉奸的愤怒,还引得六国饭店里的洋大人要出手相助,赶走亲日汉奸。最后她前后依靠过汉奸,后又想依靠对日本有深仇大恨的李天然,都不得成,只得在日军破城的那天,跳楼自杀。
考虑到当时的历史背景,把唐凤仪比作清政府(或者封建时代的中国),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民国时期,清政府被推翻之后,被亲日派把持,依靠国外的援助苟延残喘,在北边建伪满洲国(被日本盖了章),但又对自己的正统地位年年不忘,因此时时刻刻提醒在北京的亲日当权派(朱潜龙),自己才是正室,朱潜龙扇了她一耳光,西方国家也会出来干涉(类似青岛之于巴黎和谈)。
而77事变后,日本入侵北京,满清遗老遗少的精神根源被彻底毁灭,因此跳楼自杀,自此以往,伪满将只能是傀儡。
而由此牵引出来,朱潜龙则正是华北军阀。
而有亲人被杀,自己被烧,天降大仇的李天然则自然是普通的中国人民。
背负大仇,但是被欺负的时候,完全呆住,傻眼了,依靠关巧红的引导,鼓励,帮助,才复了仇。
而蓝青峰,则再明显不过了,蓝色,参与过推翻清朝,和美国有紧密关系,目的正义,但是过程肮脏,以人民(李天然)为筹码,企图拉拢军阀们(朱潜龙)抗日,国民党,蒋介石是也。
与蓝相对的,则是关巧红。
同样的天降大恨,企图嫁人报仇(两次国共合作),解放妇女,抵制缠足,在暗处帮助李天然打败根本一郎(游击战),说看到了已经变成老爷爷的仇人(旧封建中国),下不去手,最后向着南方离开,都暗示了,她是共产党的抽象意向。
而这个由意象构建的第二个故事,才是姜文想表达的真正的北洋:
封建旧社会苟延残喘,革命者分化、投机、投敌,为了目标不择手段,而人民面对国仇家恨,只能躲避,在party的引导下,开始反抗。
他的民国三部曲,从来都不是想拍民国的故事,而是想拍历史,革命,以及政权更迭下的革命者和人民。
姜大爷,还是有情怀啊,党和人民没白疼你。
看完《邪不压正》回来的车上,北京的夜晚,眼前晃动的都是彭于晏现在夕阳下屋顶上的样子,这么多年来,几乎忘记了老姜多会拍男孩子,多会捕捉青春的样子,真是太美了。每次看他的电影,都能让我感受到生命的美好,生命能量的注入,老姜从未让我失望过。
看之前,我还在想会不会绕回到子弹飞这路数上来。和我一起去的绿老师说后半部没压住,我却恰恰和她相反,前二十分钟觉得入戏有些困难,还在想,难道就这样了?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如果姜文回到《让子弹飞》的老路上去,才是真正让我失望的一件事,让我觉得廉颇老矣的衰败。好在电影后劲越来越足,电影结束后,我和朋友都说,这就完了?可是等出来时一交换意见,才知道大家说得完全不是一回事。她的意思是并不够好,我的意思是不够过瘾。
回来的路上,眼前只有彭于晏,一觉醒来再回想了一遍,突然觉得感动。看来老姜是铁了心要离人文电影越来越远了,我曾经以为他总要妥协那么一次,但是他就像电影中的老蓝一样,当朱潜龙对他说,咱俩躲会子弹,他倔强的摇摇头:不躲。
这部电影真的是非常电影的一部电影,导演是在用镜头去想,去看世界的,而不是用文字,一般人文电影的导演,都是现在脑子里去形成一个文字故事然后一点点的去把文字翻译成镜头语言。大家可以参看贾樟柯,李安,他们都是我非常喜欢的人文电影导演。但是姜文这部电影不是,它是直接用电影语言去思考的,也有电影语言去表达的。
很多观众可能永远也不会理解,这对于一个文学功底强大的导演来说,其实这是个特别特别难的事,因为太强了,所以扔不下,举例说明的话,有点像健身时候的肌肉代偿。从前我觉得文学要做电影做不了的事,现在知道原来文学功底强的导演也会想有同样的突破,电影要做文学做不了的事。所以姜文这几年的电影,如果抛去已经有原著的情况,你反过来去推,也都是不能攒巴出一个剧本去当小说出书的,因为那些电影,太电影了。
我个人对特别电影的电影,还有一个一句话的概括,那就是不怕剧透的。因为镜头,对白,音乐……等等这些在一起,才是电影本身,这些都需要每个人自己亲自去看电影感受,不是靠一个未知的结局撑着。
而我会看很多遍的,也常常是这样的电影。
作为一个文字工作者,我想我喜欢姜文这几年的电影,是因为我个人是一直喜欢这样类型的电影,特别电影的电影。因为我个人的原因,我会特别偏爱那些文字,文学,讲故事以外的电影,我觉得那是真正的电影,是我熟悉的世界以外的真正新鲜的东西,我不是要求导演必须给我讲一个人文故事的那种观众,我愿意跳出文字,和逻辑思维的牢笼。所以姜文这几年来的电影,我都是非常喜欢的。
《邪不压正》说起来其实是个非常简单的故事,没有人会看不懂,里面充满了各种美好的意象,特别特别美好的意象,这些意象充盈着美与力量,青春,生命的希望,生活的荒唐,都由一个个画面直接传达给你,需要你去感受,而不是解释。这是文字永远无法直接给你的。文字给读者的感受,需要读者每个人依靠自己的理解和想象力进行再加工,这样就没办法跳出自己的想象力局限。如果不是艺术家,我们大多数普通人其实是无法想象人们没有见过的画面。而观赏《邪不压正》的过程,更像是直接跑到另一个人大脑里,梦里去看,全不是你的东西,所以更有意思,这些意向充满力量,会以一幅幅画面一样留在人们的心底。
这也是我为什么说,需要你的感受,而不是解释,需要你走心,而不是用脑。如果你能够感受得到的话,你就可以从电影中感到一种力量感,生命活力的注入。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观众,是只为了欣赏一个人自恋才去看他的电影的,每个人做的都是对自己有益处的选择。姜文的电影,疗愈功能其实是很强的,你如果感受到了,就能得到疗愈。感受不到,真的也就没有办法,这个也不是解释得了的。
《邪不压正》的一个主题,就是歌德的那句话,永恒之女性,引导我们上升。这么多年来,中国的男导演,就姜文始终信这个,拍这个。他电影里的女孩,荡妇,妓女,妻子,情人,女侠……都是永恒之女性。这部电影里也是,许晴扮演的凤仪和周韵扮演的巧红,都是永恒之女性。这一点,老姜真的一直没变过,这部电影出来之后,我看好多人终于开始研究老姜电影里的女性人物形象了。其实他都拍了这么多年电影,才被人注意到这点,但愿他其他的好处,更多的人会慢慢发现吧。
看完电影,我是感觉老姜真的是想通了,也真是有胆子。我喜欢一切能拍出超出我想象力的东西的导演。老姜这点,我真是服气的。
没有冒犯的就不叫艺术,我不介意被冒犯。
这只是一篇影感,不作为推荐用。因为我不确定你一定会喜欢。如果要说给什么特定的人推荐的话,就谨慎推荐给对心理学,特别是荣格比较感兴趣的朋友们去看吧。姜文是个看很多书的人,对于智识很高的人来说,能拍出这样的东西,真的太难了,放下太难了,反倒是没受过太多教育的人想象不到的难。你是走脑还是走心,这是和问题,你们可以去试试,有意思的。
看完电影,我和朋友在路边打车,我说我很奇怪那些不喜欢姜文电影的人,一次次的说对他失望,还是会一次次的跑去看他电影,难道就是为了写个公号文嘛?绿老师说,是因为还对他抱有期望吧。我说期望什么呢?期望他回到老路上去吗?朋友说,期望他不这么疯吧。我们一起大笑。
如果姜文不会回来了,我跟他走,你们呢?
说到底,《让子弹飞》过去了这么多年,姜文讲的,仍旧是是赤子之心的浪漫主义和老谋深算的现实主义推到邪势强权的故事。
《药神》的火热还未消退,但话题上,另一部华语电影却已经慢慢的抢夺了视线。在豆瓣这个电影圈,姜文的标签一出场,谁也躲不开。不管褒贬如何,我们都得整理好衣裳,端正地打量清楚,再认真琢磨半晌,才敢评论。
姜文和许多其他的导演不同,姜文的片,不能用烂来形容。所谓的烂,无非是导演偷懒,不愿花心思了。好比五星大厨,不愿麻烦和折腾,下了一碗泡面,换上精致的碗碟,给观众糊弄过去。而姜文不同,他还是奔着好菜去的,前些年,他做的菜加了些八角和桂皮,食客纷纷赞赏。姜大厨也就把这五香辅料当做了一道特色。可后来嘛,他太想凸显特色了,八角桂皮的量却因此失控,这菜也就砸了。
《邪不压正》就是如此,看得出姜文是想拍一部好作品的。虽说不上是砸了,但至少也算是没玩好。我也仅就一个非专业人士,也和大家说说我眼中的姜文原本是想拍怎样的一个故事,而又为何没做好。
电影就像建筑,故事架构就像钢筋一样撑起框架,情节是水泥,而影音表现则是最后的装饰和粉刷。那么解构一部电影,我们也应该先从故事架构入手。
《邪不压正》的故事核心看上去很简单。是发生在中日战争前夕的一场复仇。但影片中的人物众多,立场和动机又各不相同。我们解构开来,就会发现这个复仇的故事很复杂。这当中,既有家愁,也有国恨。
在复杂的故事内容下,我们抓重点人物来梳理。而这部影片中,真正起到核心冲突作用的人物,有三个。一是留学回国后,为师门养父报家仇的李天然。一是乱世中趋利避害以图帝王之位的警官朱潜龙。三是运筹帷幄,满布棋子以图抗日解除国恨的豪绅蓝青峰。
十五年前目睹师门惨案,被蓝青峰和亨德勒救下,留学归来意欲报仇。李天然的人物设定,是童真而直率的,一如所有未经世事的少年,充满了浪漫主义情怀。所以,李天然的复仇,也不只是唯结果论的简单复仇。他一定要让根本和朱潜龙同时在场,进行一场带有仪式性的复仇。要羞辱他的仇人,痛快而酣畅。但现实让李天然很无力,养父被杀,蓝青峰被控制,关巧红对其失望。一连串的失败,让人物的境遇落至低谷。而最终,也只是借着蓝青峰的计划和关巧红的帮助,才得以报仇。
李天然在整部电影中的是一个极为被动的角色,无论是复仇,遭遇的挫折,转机和最终的成功复仇。他都是一个被动的形象,是借着他人的行为而推动向前的人物。
自认为明朝皇室后裔的朱潜龙,一心追寻帝王名位,在乱世中趋利避害,成就一方势力。一直试图借助日本势力的扶持来获得王位。而李天然的回国,则成为了朱潜龙的一道心头之梗。他想要除掉李天然,又不愿接受蓝青峰的交易。他对于蓝青峰的谋划和李天然的威胁,采用的是蛮横而强硬的压制和迫害手段。在种种境遇面前,朱潜龙是非常有主动性的,他会做出选择和行动,迫使正义方束手就擒。
朱潜龙代表着社会格局的强硬势力,代表着正义道路上强硬的高墙。
国家危难之际,地方豪绅蓝青峰,试图通过自己的精心策划来抗日救国。李天然报的是家仇,而蓝青峰承载的则是国恨。影片中经常提及“棋子”二字。而蓝青峰,也正是通过一颗颗的棋子,来试图实现救国的目的。我们可以罗列下蓝青峰所用到的棋子。
棋子一,朱潜龙
这是蓝青峰最为核心和主要的一颗棋子。利用朱潜龙的自私心理和权势地位来反日,一开始提出了一套自己的方案帮助朱潜龙实现帝王梦想,但朱潜龙更相信日本人的帮助,予以拒绝。这时蓝青峰开始用李天然作为筹码,让朱潜龙以反日来作为交易条件。
棋子二,李天然
天赐大仇,利用李天然的复仇心理和武艺过人,作为筹码来交换朱潜龙的反日。可以说,从一开始。蓝青峰就认准了朱潜龙才是反日的那枚炮弹,而李天然只是用作点火发射的引线,李天然的威胁行为和仇恨火焰,都只是为了增加交易筹码的重量。直到最后计谋失败,才不得已将李天然作为了炮弹。
棋子三,亨德勒
利用其美国人身份,保护李天然的身份。又利用他的死,为李天然的复仇之心添柴加火。同时也让李天然不再肆意妄为,得到自己的控制。
棋子四,车夫
通过满城的车夫眼线,为自己收集情报信息。
棋子五,自己
在自己的计谋失败后,开车送李天然前去鸿门宴的路上。蓝青峰认清了局势,知道自己的老谋深算的现实主义,无法击溃高墙。只得将希望寄托于李天然,而自己则化作一枚棋子,拖住朱潜龙,为李天然创造报仇的机会。
可以说,真正推动着影片前行的,正是蓝青峰。他在整个事件中,充满了主动性。电影的主角,反派,都在他的棋局布置中。正如影片里所展现的那样,李天然只能在钟楼里等待,而他蓝青峰,才是那个决定什么时候如何行动的人。
至于关巧红和唐凤仪等人物,都不过是这三条人物线里的配角。这三条人物线,便是是钢筋水泥的承重墙,而其他只不过是户型分割的石灰墙。
在了解了三条核心的人物架构后,我们似乎也就明白了,姜文想要讲的,究其根本,是赤子之心的浪漫主义和老谋深算的现实主义推到邪势强权的故事。在故事的本质上,《邪不压正》是和《让子弹飞》相同的。只不过《子弹》里,张牧之是浪漫主义,而师爷则是现实主义。这也是为什么,我称这部片子为“犹抱子弹”。
主体仍然是那个主体,情怀也是姜文的代表情怀,可为什么从观众体验上,《邪不压正》就没有《让子弹飞》那般的酣畅淋漓呢?
原因很简单,我总结为三点。
一,主角的设置失败。
影片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主角李天然的设置失败上。就如同我上面分析李天然这条故事架构所说的。这个人物太没有主动性了。他一直都在被事件和其它人物推着走。导致观众不能进入到角色中去。我们看到的不是一个敢想敢做的侠客李天然。而只是一个愣头愣脑的肌肉少年彭于晏。
所有的主动性都归于了蓝青峰这个人物。也许是姜文对自己所演角色的偏心吧。但这样的设置下,还不如让李天然把主角交出来,让蓝青峰来承担主角身份。至少这样观众还能进入到人物当中去。
二,结构的模糊不清
也许是主角的被动属性,导致整部影片都是配角再引领着故事的前进。一会朱潜龙,一会蓝青峰,甚至关巧红和唐凤仪对于情节的推动都好过李天然。而这样的结果,导致了电影的结构层次混乱。也就是龙骨挑不起大梁,吊顶塌了一地。
同样是复仇,同样是多人物架构。另一位常用来与姜文做风格比较的导演-昆丁,就显得聪明许多。昆丁在处理这样多人物架构的故事时,常常喜欢分割章节。而章节的分割,就让电影有了明显的结构和层次。也更加方便故事的讲述。 就拿《邪不压正》举例,如果姜文也采用章节模式,分段讲述三个核心人物的故事。让观众站在三个视角下看待故事,想必会更清晰一些。而同样讲述民国家仇国恨的《罗曼蒂克消亡史》也是用的分章节叙事,让复杂的故事变得清晰化。
当然,并不是说一定要分章节才能讲好故事。我这里也只是提出一种优化的可能性。但我认为,在不分章节的情况下,仍然得通过主角的能动性来处理好结构层次。
三,装饰情节的喧宾夺主
和上面两个问题比起来,这第三个其实也算不上大问题了。姜文仍旧设置了许多令人玩味的场景和对话。隐喻满身地抖,意向满天地飞,明朝暗讽随处可见。这也就是文章开头提到的,辅料放多了。八角桂皮的好,在于适量的点缀,是一道增味剂,而不能夺了菜品的主味。影片里的这些小设计,每一段单独拿出来,都让人眼前一亮,甚至回味半晌。但过多过频的出现,甚至为了设计而设计(影评人潘公公的设置就有些为了讨巧而强行设立人物之嫌)。则往往会打乱观众对主线剧情的注意力,反而起到了避重就轻的效果。
从姜文的初衷来看。《邪不压正》是一部奔着商业和艺术兼顾的大作而去,是希望延续《让子弹飞》的神话之作。其影片背后的野心和蓝图也是广阔和美好的。只可惜,在人物的构建,架构的处理,细节的设置上,都出现了一些失误。最终,也导致影片没能展现其美好的蓝图,只露出了一半的面庞。也就是我开头所形容的那样。
千呼万唤使出来,犹抱子弹半遮面。
民国三部曲《让子弹飞》、《一步之遥》、《邪不压正》,分别看做革命史、改革史、斗争史。虽然故事没有连贯性,但所讨论的问题,却有着某种关联。前文所说,删除具体指代信息,再加上含糊意向,不仅扩大了隐喻范围,也增加了思考价值。
他妈的过瘾!
这是我的五字影评。
中国缺改锥么?中国缺改锥么?中国不缺改锥,中国缺的是movie!
影评缺流量么?影评缺流量么?影评不缺流量,影评缺的是money!
模仿一下华北首席影评人,因为这位潘公公还挺好玩儿。许多人觉得被这个段落冒犯了,所以没能站出来赞姜文,并两星三星回敬一番。其实这样无伤大雅,也确实有那么一两篇很客观。其余一些文章,就不敢苟同了,逻辑混乱自相矛盾,更有甚者,高举女权大旗冒充卫道士,说姜文总把镜头对准屁股和胸脯,一点也不尊重女性,只尊重老婆周韵。
臭名昭著也是名儿,黑流量也是流量,我认同这种事实,但不赞成这种做法。影评从不缺流量,只是假装写影评的人缺钱而已,缺到扭曲人性、沦丧道德。
好了,一礼拜阅读近百篇影评,态度就是以上,下来说说电影吧。
类似涂层的结构
《太阳照常升起》之后,姜文在影片结构上,没怎么下过功夫,似乎因为证明了能力,就不必重复自己了。《让子弹飞》、《一步之遥》,都是桌面上故事简单,桌面下暗潮涌动,仿佛并不满足于只讲一个故事。《邪不压正》作为民国三部曲完结篇,同样延续了这种风格。
故事简单、场景华丽、人物关系复杂、隐喻荒诞、台词顶针,一切都像画油画,为电影涂上一层又一层颜料。如果平常认知里的电影结构,是昆丁和程耳分章节叙事,或者盖里奇和诺兰的神奇剪接;那么三部曲的结构则呈现扁平化,是多个故事粘合起来的结果。说白了,就像过去穿得千层底。
不妨扒一扒《邪不压正》,看看到底有几层故事。
复仇故事:李天然目睹师父师娘师姐被杀。他在众人帮助下,杀了师兄朱潜龙与日本人根本一郎。复仇成功大快人心。
抗日故事:日本人伙同朱潜龙,杀死他的师父,在太行山庄中鸦片,七七事变后举兵来犯。蓝青峰资助亨德勒与李天然,布局抗日大局,虽与根本一郎交易失败,但最终成功营救张自忠。
爱情故事:红玫瑰唐凤仪,白玫瑰关巧红,都爱上了小伙子李天然;一个顾忌他安慰,一个鞭策他成长;一个给抚摸他身体,一个雕琢他灵魂。大飒蜜和巾帼红颜,同时爱上一个男人,还真有些感动。
内战故事:一个师傅教的,破不了招啊!颇有些45年重庆谈判的架势,日本人被打颓之后,就剩下扔枪玩命了。
外交故事:李天然前后有三个爸爸,师傅、亨德勒和蓝爸爸。师傅是传统爸爸,亨德勒是美国爸爸,蓝青峰是革命家爸爸。弱国无外交,只能认爸爸,却从没有亲爸爸。听起来是伦理玩笑,但不是很多人管甲方也叫爸爸吗。
博弈故事:蓝青峰布局抗日,有意让朱潜龙和根本反目,犹如大国博弈,都想坐山观虎斗……
轻轻一扒,就扒下好几层,要是一般创作者,恐怕会乱成一锅粥。其实还有很多,诸如暗藏玄机的台词,荒唐可笑地场景。举两个例子,其余自行挖掘。
“这么他妈黑,我他妈知道那天是那天啊?”本来不想多思量,但仔细一想,姜文很会埋时间线索,比如《让子弹飞》里,鹅城的税收到了西历2010年,电影正好上映。蓝青峰被砌进小黑屋,可谓度日如年,度过了五天之后,便交代出一个计划。而执行这个计划,意义仅在于失控。这儿,就不多说了。
小亨大夫入职,对着梁启超的右肾宣誓,协和院长坦诚说“知耻近乎勇”。此间场景看似玩笑,没想到却是真事儿。那个年月在中国,一个最有学识的人,让一个医术最高明地人,给活活治死了。说句中肯的话,这个小桥段可有可无,但那个时代的荒诞感,跃然眼前时,没人会觉得它多余。
故事一层层剥下来,不乏大大大小小地指代,影评人更愿意称之为隐喻。要是花功夫探讨,一定还能发现很多,因为某种意义上,这种创作形式,只为解读而生,哪怕是过分解读。但我试图思考创作得过程:改变人物关系,推敲人物台词,删除明确信息,添加含糊意向……等等这些想想都头疼,更别说粘合成一个流畅地故事。我无意评价姜文的创作意图,只是单纯想夸赞他。
谁才是演技担当
“我,还是个孩子!”
《一步之遥》里,完颜英向马走日求婚,马走日说“我,还是个孩子”。看似很幽默地台词,也是拒绝结婚的托词,或者是害怕结婚的深层原因。放在今天你我他任何人身上,这个理由也都能成立。成年人的世界总是很沉重,但姜文却表现得颇有童趣。
“地上有五把枪,你为啥不捡?”
“我他妈忘了!”
同样颇具童趣的台词设计,戳穿了朱潜龙的行为,也掩盖了他的算计。师出同门的李天然和朱潜龙,满是童真的对话,虽然让人沉浸在幽默之中,但又不得不思考这种微妙地关系。小到人与人,大到国与国都是这样,越是针锋相对的时刻,越像小孩子过家家。早些时候,蔡英文政府不是还回应,说士兵按错按钮了吗!
言归正传,其实我想说,廖凡是幽默与演技担当。但演技这东西,用文字很难形容,只能借助视听去欣赏。单靠我叙述的话,那么廖凡就不像了太爷。
“她平时也这么勇敢吗?”
这句台词脱口,影院里笑声一片,但我依然让人感到恐惧。廖凡塑造的朱潜龙,幽默与邪恶集于一身。
“是我亲手杀死了他。”
演员姜文,同样演绎出蓝青峰的复杂。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不愧住在曹雪芹写红楼梦的屋子,兴许某时某刻他呆看房梁时,体会过甄士隐和贾雨村的命运。真事隐去,假语村言,也暗藏着他的命运走向。
“我压着速度呢!”
M是一个悲剧人物,他心中有一颗种子,愿意为生根发芽付出一切,但他始终战胜不了土壤,这是姜文对于M的评价。在我看来,蓝青峰无疑也个悲剧人物,影片中他处于困境,压着速度等待一个抉择。这一段姜文戴着墨镜,却撕心裂肺泪流满面。第一次看觉得幽默,第二次看只剩悲凉,第三次看热泪盈眶。
最后,李天然逃出生天,蓝爸爸摘下墨镜回头张望,热泪成行嘴角带笑。我不禁要赞美姜文,奉献了演员生涯,最让人动容得表演。此时他演得是蓝青峰,是否某些意义上,更是演绎他自己呢?
“紧十八慢十八,不紧不慢又十八。”
李天然,拥有年轻人的炙热和活力,也拥有年轻人的鲁莽与轻信。身材健硕的彭于晏,化身李天然飞檐走壁,无时无刻不给人以希望。影片结尾,他穿上大褂与巧红告别,隐隐感到一个年轻人,将要走上不断变复杂的道路。
拍电影的三大要素
影片前三十五分钟,我们跟随镜头,看了北平四九城,明白了人物关系,领略了凤仪娇媚。镜头语言充满写实感,观众在大银幕前,仿佛能置身其中。
三十五分钟以后,镜头跟随李天然上街,打完鸦片针移步关大娘裁缝铺,镜头突然变得恍惚。
第二幕故事毫无转折,镜头语言又如此虚幻。可能是许多影评人诟病的原因,在我看来,也的确有些失误,难道真是李天然嗑药的原因吗,还是为了迎接随后出现的关大娘巧红?
第三幕开始于“作战的三大要素”,镜头此时开始炫目,虚幻不在重回写实,也多了些凌厉。简单地说就是:过瘾,过瘾,还是他妈的过瘾!
回不去的老城北京,改不掉的好大喜功
在西安待过的人都知道,每当瑞雪纷飞之后,站在环城路上,似乎能看到几百年前的景象。可我心里很清楚,横平竖直棱角分明的明城墙,是解放后翻修的产物。电影里大雪覆盖的北平城,虽然有种年久失修的破败感,但能感受到它很有人情味。
“有人买就有人卖,有人卖就有人拆呗!”
亨德勒一个美国佬,操着一口北京话,带着幽默说出了姜文的考究。北京并不是解放后才开始拆的。我的想法是,有人买就有人卖,这是商业社会的规律,但不见得拆走了就会消失。可解放后被拆掉的北京城,真的是“穷途末路啊,穷途末路”!
摘自作者:甲骨文图书(来自豆瓣) 20世纪50年代初,梁思成夫妇为保护古城文物,有过许多积极的作为,他们受中国人民解放军某部门委托编制的《全国重要建筑文物简目》(1949年3月成书),其中第一项文物便是“北平城全部”,并且标注:“世界现存最完整最伟大之中古都市,全部为一整个设计,对称匀齐,气魄之大,举世无匹。”但是,自1952年开始,古城开始被拆除。 梁给周写了多封信件,并最终得到召见。据说,会面持续了两个小时,周双臂抱在胸前,耐心地听他讲述。他极富诗意地向总理描绘阜成门帝王庙牌楼在太阳渐渐沉没西山时的美丽画面。周没有正面发表意见,只是意味深长地吟咏了李商隐的诗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看似对旧事物的缅怀,实则更是对新发展的期待。仔细想一想,半个多世纪了,这样的心态时下依然大行其道。
不管怎样,《邪不压正》造梦般,复原了《侠隐》中的老北京,我们也算进过京了。那些场景是否真实,我想不用怀疑,因为姜文足够考究。他为了尊重时代客观事实,甚至把扣子做大一些,让廖凡不会显得身材太高大。
他试图改变土壤
抱歉这篇稿子不够节制,就像“姜文电影”一样,夹满了私货。但写到这一步,我开始享受思考得过程,也试图捕捉思考时的情绪。
民国三部曲《让子弹飞》、《一步之遥》、《邪不压正》,分别看做革命史、改革史、斗争史。虽然故事没有连贯性,但所讨论的问题,却有着某种关联。前文所说,删除具体指代信息,再加上含糊意向,不仅扩大了隐喻范围,也增加了思考价值。隐喻虽然很神秘,但也不用生搬硬套,落实在某件事或者人身上;因为那样毫无意义,也显得刻薄和狭隘。
姜文作品,往往能从历史、事件和人物身上,洞察到某种共同点,加以创作和整理后,最终你会发现处处都是映射,甚至任何时代放之皆准。他的思考之所以深邃,我想有一个原因,就是前文提到的,关于种子与土壤的问题。种子之所以疯长扭曲,正因为种子无法战胜土壤。那姜文的思考和努力,似乎就是在试图改变土壤。
关于人,他好像总有一个问题:自己叙述的,旁人定义的,被逼成为的,那一个才是真正地自己?他说《邪不压正》里的人物都有自觉性,但拥有自觉性不代表有选择,反而有可能更痛苦。
这也是中国人的困境,“很多事情”说了也没人听你的,于是人们都成了沉默的大多数。姜文的选择是,假造一个故事,在电影里完成逃离过程。他作为成功地知识分子尚且如此,平凡人又当如何?
“对生活没招儿。”
“说了又能怎么样,反正他们也不听我的。”
以上两句话都很无奈,也是怀疑的根源。怀疑,多数时候,会让事情和想法变复杂。以至于民国三部曲,个顶个的复杂,像每个中年男人一样复杂。虽然没招儿又无奈,但姜文又保持着某种自信,他认为电影必须得深刻、得有劲儿。不完全赞同他的观点,但不否认我的确喜欢深刻和有劲儿。
集体无意识的例子比比皆是,谁都知道那样很可怕。所以我珍惜还在不断思考的人,也珍惜他们思考的成果。
主演·导演·编剧·剪接:姜文。希望日后看到更纯粹地思考,更从容地表达。
作者·编辑·校对·排版:耶律律
清丽不死,冶艳长存:姜文的白玫瑰与红玫瑰
世间每一个男人一生中都会遇到两个女人:一个是红玫瑰,像一粒胸口的朱砂痣;一个是白玫瑰,像一抹床前的明月光。
这部《邪不压正》也不例外,有一位风情万种的红玫瑰,也有一位清丽倔强的白玫瑰。
作为“北洋三部曲”的终结篇,从《让子弹飞》到《一步之遥》,再到这部《邪不压正》,尽管这三部电影主题不一、风格各异,而在我看来,都有着极为相似的情感模式:
无论是《让子弹飞》里的花姐和县长夫人,还是《一步之遥》里的武六和完颜英,以及这部《邪不压正》里的关巧红和唐凤仪,她们与各个男主角构成的的情感三角,说到底,都是白玫瑰与红玫瑰的故事。
有趣的是,八年过去了,姜文电影中的红玫瑰是刘嘉玲、是舒淇、是许晴,但白玫瑰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周韵。
十五年前,李天然从灭门惨案中死里逃生。十五年后,他身负血海深仇回到北平,要手刃当年的两个仇家,遇到了北平最好的裁缝关巧红。
这个神情内敛的女人,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这是因为她要把缠好的金莲小脚放为天足,其目的,跟李天然殊途同归——为父报仇。
在她和李天然的相处中,断断续续透露了自己的身世:父亲是军人,被敌军统帅斩首,将头颅挂在城楼三天三夜;有两个儿子,与丈夫不合……
事实上,关巧红在历史上确有其人,那就是民国时为父报仇的著名女侠施剑翘。
施剑翘原名施谷兰,从小受父亲施从滨的宠爱,18岁时毕业于天津师范学校,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家闺秀。1925年秋天,施从滨兵败被俘,被敌将孙传芳斩首,悬首暴尸三天三夜,且不准施家收尸。当时年仅20岁的施谷兰就立志为父报仇,手刃仇人。
施谷兰先后把报仇希望寄托在族兄和丈夫身上,不料都落空了,于是她与丈夫离异。这期间她将自己的名字改为“施剑翘”,意思是“翘首忘明月,拨剑问青天”,以提醒自己不忘父仇。
1935年11月13日这一天,孙传芳像往常一样来到佛堂听经。正当他闭目诵经的时候,施剑翘从容走到他身后,拔出勃朗宁手枪,向他开了三枪。
枪声响后,佛堂大乱,她将提前准备好的《告国人书》和先父的照片抛向人群,大声宣布自己的姓名和为父报仇的目的,随后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决意自首。
经长达十个月的三级审理,施剑翘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减刑至11个月,于1936年出狱,1979年病逝世于北京。
以施剑翘为蓝本的关巧红,满腔悲愤,在父亲惨死后,不是选择拿起手帕、洒几滴清泪,而是选择举起屠刀,要向仇人索几条人命。
在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我时常会觉得困惑,关巧红这样的女人,到底是至刚还是至柔?
她一面是个腿脚不便、飞针走线的女裁缝,纤弱清雅;另一面是枪法绝佳、杀人不眨眼的女侠士,刚毅果决。
随后又摇身一变,她一面与李天然在城楼把酒赏月、互诉衷肠,有一片玲珑心意;另一面为李天然在复仇时掩护断后、配合默契,也有一身霹雳手段。
当然,是至柔,也是至刚。
关巧红这样女人,正是用这样的温柔卑顺与冷酷暴烈,在中国旧时女子的模糊群像中,撕出一道口子,要谱写一段精彩的复仇之诗,迸发出惨烈激昂的生命力。
难怪李天然即便在红玫瑰的冶艳妖娆中,也忘不了这一朵清丽倔强的白玫瑰。
唐凤仪作为警察局长朱潜龙的女人,承包了这部电影里每一个色气满满的镜头。这样的红玫瑰,泼辣大胆,风骚直白,很有意思。
她一出场,就是找妇产科医生李天然打针,尤其是一见到他帅得合不拢腿,就更来劲儿,各种戏精上身潘金莲附体。
而她男人朱潜龙正是李天然要找的仇人之一,李天然恶作剧一般麻晕了她,以便实施下一步计划。等她幽幽转醒,第一句话就是控诉李天然:“你侮辱了我。”
李天然连忙解释,他可以发誓他没有碰过她。唐凤仪怨气更深,娇嗔了一句:“我在你床上晕过去,你竟然没有碰我,这就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这样的对答,实在太有意思了,爱恨通透,直爽痛快,李天然不如她潇洒。
等她明白李天然心里有了一个女裁缝,她就痛痛快快地绑架了他,把他关在闺房,在他身上印满“凤仪之宝”的印章,像宣布主权一样表明这个男人是她的所有物。
管他什么警察局长,管他什么特务头子,她喜欢这个男人,也就痛痛快快地告诉他:她买了两座小岛,让他跟她私奔过去,每天晒太阳生孩子、晒太阳生孩子……一直生到生不动为止。
然而,当她明白红玫瑰已经败给了白玫瑰,又能痛痛快快地找到情敌,不掩饰嫉妒,也不虚假祝福,只是和盘托出李天然即将遇到的危险,让关巧红去帮他、救他,姑且也替她爱他。
唐凤仪这样的红玫瑰,长得敞亮,更活得敞亮。
八年了,姜文的“北洋三部曲”,从《让子弹飞》的鹅城,到《一步之遥》的上海,再到《邪不压正》的北平,从张麻子到马走日再到李天然,从惩奸除恶到纸醉金迷再到家仇国恨,地点在变,时间在变,人物也在变,唯一不变的,就是红玫瑰与白玫瑰。
《让子弹飞》里,花姐是白玫瑰,县长夫人是红玫瑰。
《一步之遥》里,武六是白玫瑰,完颜英是红玫瑰。
当然还有这部《邪不压正》,白玫瑰关巧红和红玫瑰唐凤仪。
三个男主角偏偏都拒绝了男人难以抗拒的红玫瑰,反而选择了天然去雕饰的白玫瑰。
更惊人的是,这三部电影中的红白玫瑰,她们的结局竟然完全一致——白玫瑰活下来,红玫瑰香消玉殒。
一连三部都是如此,恐怕就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了。
等到我们跳出戏外一看,嚯,姜文自己就娶了“白玫瑰”——周韵嫁给他,已经十三年了。在很多访谈中,姜文时常说起周韵,在她柔弱秀雅的外表下,性格中有刚烈果决的一面。
姜文能一眼选中她,并且在自己的电影中,让男主角也一次次折服在这份至柔至刚的爱情中,他对周韵的感情,倒也昭然若示了。
当然,也有另一种不负责任地揣测,“白玫瑰”周韵性格刚毅,姜文如果敢在电影中选择“红玫瑰”,那会是什么下场?说不定这只是他求生欲很强的表现罢了。
“红白玫瑰”的祖师婆张爱玲说过,男人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这么说来,现实中无论红玫瑰还是白玫瑰,恐怕都难逃饭粘子和蚊子血的下场。
但显然这些电影中的女人例外,胶片封存了她们的容颜和人生,不管是花姐还是唐凤仪,是武六还是县长夫人,是关巧红还是完颜英,她们精彩地活过,痛快地爱过,她们必定清丽不死,冶艳长存。
不是烂片,要说多出色也未必,我不喜欢。在整体性上,还不如《太阳》。姜文无疑是极聪明的。可片子处处是“你看我这聪明吧”,那整部电影就不够聪明了。单独看很多段落是好戏,凑一起就像舞台上同时演四出戏:每一出都是文武昆乱不挡,观众也得看晕了。希望姜文一直拍下去。但我真不喜欢本片。
不管是彭于晏的屁股,还是许晴的屁股,都没有成功的把我的屁股留在影院的座位上。
《一步之遥》之后姜文说过,包饺子喂猪的事他再也不干了,可看完《邪不压正》,我觉得我才是饺子,被喂了一头猪。我再精致也这么小,他再掉格也那么大。我包不下,但很满足。
3.5 大概算是姜文电影中直白又平庸的一部,属于导演个人恶趣味的东西反而成了双刃剑,时而灵光闪现,时而尴尬无趣。屋顶和医院戏观感佳,到后半程高潮节奏又莫名拖沓,没有之前作品那种酣畅淋漓的快感。
又是那种主角非得把自己的前尘往事、所思所想、行为动机全用翻译腔台词反反复复倾诉出来的故事,彭于晏所有穿着衣服的表演都是难以忍受的,不穿衣服的时候我还能勉强转移一下关注点。电影中段且专门见缝插针地损了一下影评人,怎么还没迈过这坎儿啊……
7分吧,整体还是好过《一步之遥》。一部成也姜文、败也姜文的片子。强烈的个人风格,让影片已经跟原著《侠隐》成了两个东西。姜文的电影里,角色总是带着些疯癫,所有人都像嗨过一样,台词密,表演也有意的过。同时,角色又有他眼里的单纯与浪漫,是可爱的一面。节奏依然特别飞,还是非常厉害。而台词密度大到有些不适感,他开心就好吧。 想法太多,使得影片会有些散。另一方面,隐喻仍然很多,坏主意也仍然很多,可以注意廖凡越来越明显的下巴。喜欢姜文风格的人,还是不会太讨厌这部。不过,损影评人那个地方,还是很别扭。
前三分之一观感非常好,利落极了。从钟楼戏开始渐渐垮掉,节奏奇怪,删减痕迹重,变成了只会积蓄能力爆发情节不会有调理讲故事的偏门。细节太多,需要看好几遍才能理清线索…(二刷改成四星了)
太烦人了,做作又聒噪,客观来说画面是漂亮的动作也是精彩的,可是真的太烦人了,人物也蠢,逻辑也乱,笑料永远塞在不合时宜的地方,烦到想在电影院里按下静音键
姜文大概是目前国内最会玩黑色幽默的导演,荒诞悲情又浪漫。即便生逢乱世、身不由己,也要穿最好的大褂、喝最烈的酒、飞最高的屋顶、杀最恨的人。喜欢许晴饰演的唐凤仪,美丽妖娆,媚眼如丝,既有风情又有豪情,一位乱世佳人,终究是被时代辜负了。
又名《杀死那个太监影评人》,是不是不夸姜文电影的影评人都是太监呢?史航好意思吗,好歹也是前影评人,节操呢。冯小刚曾说自己跟影评人势不两立,姜文心底可能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不好直说,借电影隔空表达。 所以,被有幸邀请参加首映礼的盆友们,你们不觉得受辱吗?一点车马费,你们就不是太监了?
“-不要再哭了,再哭就到了!-我压着速度呢”廖凡部分犀利狠辣如《无耻混蛋》,周韵部分仙逸飘渺如《聂隐娘》,彭于晏屋顶奔跑如《卧虎藏龙》复仇双刃剑如《三块广告牌》,许晴情义妖娆如《老炮儿》里的她和《太阳照常升起》里的陈冲…廖许边电话边啪啪、彭于晏屋顶裸奔、彭叫姜文爸爸…都极其情艳!
姜文不止一次说,他的戏都是编剧到了现场还在改剧本,现在严重的问题来了!电影的大框架是纯商业类型片,剪辑方法也是,一开始情节推情节的主线节奏很快,但彭于晏饰演的男一号却没有主观能动性,无法驱动情节,只是一个棋子,也看不出来他内心的恐惧和性格的层次感,而躲子弹、筷子杀鬼子的身手又跟抗日神剧差不多,半小时之后这个剧本就烂成了筛子。节奏亢奋失控本来就是姜文的问题,这次的剧本更是凸显了这个问题,本来很简单的故事,但混乱的节奏却让人有难以消化的感觉,这就是很多人看完不舒服的原因。不要小看类型片,总想着反类型耍小聪明做自己,强类型和夹带私货很容易互相撕扯。
很电影,很姜文。在昆丁式的古典复仇黑色幽默里加入了姜文独有的历史文化韵味、人情味、和对台词的讲究。天堂在上,刀剑在下,幽默在表,孤独在里。从找爸爸到自己成为爸爸,是李天然的成长,也是中国的成长。刀枪不入、飞檐走壁、裸奔、盖戳,是所有少年的爽点。独立还是依附,是所有少女的痛点。
开头部分的复原“民国老北京”的激情及想象,着实点燃了我不小的观影热情,但是中后部的众多的、自以为是的杂乱逻辑和不知节制的噱头、打斗、屋顶跑酷,又着着实实地扑灭了那些观影享受。实为遗憾!
为吃醋做一顿饺子,为贺礼烧一座烟房,饺子没吃到嘴里,鸦片迷醉进鼻腔。为不老打一管针剂,为隐形做一件衣裳,不老却主动求死,隐形却光着皮囊。汉奸跪在地上如狗,侠客飞上屋檐如鸽,谁睡在丧钟里不醒,谁僵在火海里失声。躲得过爱情的子弹,拔不掉仇恨的齿牙,北平本是一座孤岛,海水退去便是江湖。
都说很姜文,确实很姜文。那么“很姜文”究竟指什么,我认为是一种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的恣意。所以它肯定算不上是一部传统意义上的好电影,但你不能说它不是一部好玩的电影。与“好”相比,我还是更看重“好不好玩”——上帝眼中无善恶,好玩为大!我估计姜文也是这么想的。
世界主义。爱国主义。黑色喜剧。国族寓言。伪满政权。老北平。功夫。old school revenge。昆汀塔伦提诺。
这部电影,注定将洗去此前你对老北平所有的,粗心大意的幻想~姜文最温柔的电影
《邪不压正》表面上非常大男子主义,其实处处体现出对女性的尊重。关巧红和唐凤仪都是很女权的角色,关巧红拒绝缠足,尝试像普通人一样奔跑,坚决要和男人享有同等的地位,这是她自食其力、自力更生,尝试做一个独立新女性的体现;而唐凤仪当众扇朱潜龙耳光,后来又一言不合就甩了朱潜龙,大胆追求李天然而不在乎他人眼光。她的身体完全由自己的灵魂主宰,她完全是自己的主人,不是男人的附庸,也不做他人的小妾,她的女性自我意识已经全然觉醒。女性角色如此强硬、独立、自主的一部电影,怎能叫直男癌呢?姜文曾说过,他的电影里真正的英雄都是女人,男人是靠她们的锤炼才得以成长。《阳光灿烂的日子》的马小军是如此,《邪不压正》的李天然也是如此。
其他人拍成这样我觉得还行,姜文拍成这样我觉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