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一

打戏太实了，但并不是没有节奏。影片开始的战斗大多是远景，战斗时，环境大于人。从远中景切换到特写镜头从来不是在动的时候，而是僵住的时候，这是把柔道的战斗理念灌注到影像的运动和时空之中。杜琪峰《柔道龙虎榜》那些电影继承的不止柔道精神，还有影像理念。以静描动，西方动作片里会更多，因为枪械是远距离动作，把东方的武打描成静态画，赋予美感要更难，哪怕这部影片里，美感也没有非常凸显，但这总是黑泽明的影像风格很容易被好莱坞西部片抄了去的原因。

两

雨里的鞋是理性蒙太奇，修辞上说是类比。通常的选择是只一个镜头，停在雨里那支鞋，然后结束，可如此一来我们不确定这是要显得他孤独、凄凉、艰辛、空虚、遗憾，还是其他情绪。于是影片要再加入其他的，成立为镜头组，风吹，日晒，街角，壁垣，如此制造了多个镜头的冲突，才形成更明确的意义，而最好的就是这只鞋正飘到姿三四郎惹是生非的现场，转场设计也要比直接交叉溶解要有意义。

三

南北禅里说渐悟和顿悟，神秀的偈语更让人觉得合理，而谈慧能的则被大家觉得胡扯居多。更进一步，渐悟常在于外部约束，而顿悟来自内部，甚至来自偶然。矢野本五郎苦口婆心的约束没什么大的作用，姿三四郎却见而莲花顿悟，不能说和老和尚一点关系没有。老和尚以轻飘飘的嘲讽让他看一晚上月亮，这一无心之言却真让他看到了莲花盛开，印证了偶然性会在多大程度上摆布被认为的必经之途。

倘若我提出莲花盛开这一事不足以使姿三四郎蜕变如此之大，可能会遭修行者这样反驳，“你从未见过月下莲花盛开罢了”！倘若我再讲即便有如此的修行方法，也不排除主创剧作上偷懒的可能，因为在此前此后，影片都有服务观众的动作，而在这里你不能要求大多数观众靠自己亲历月下花开来理解影片。这可能也会遭艺术界修行者这样反驳，“你不能要求艺术去服务大众，也不能因为自己看不到而说某物不存在”！

无论如何，我或将亲历月下莲花盛开的时刻，还是在忘记这个精神之后。

四

神社初遇修木屐是为数不多感觉不那么无聊的一场，稳定的景别，小幅度的动作，运动着的静物画，尤其是突然让我们注视那把油纸伞，像极了小津安二郎的“pillow shot”，差点以为会出现对镜说话了，可惜随后剪得太多又太快，让观众无法继续浸入其中。此外，讲真的，这个爱情的危机，解决得太容易了。

五

决战即使渲染方式不同，还是没什么趣味，无论人还是动作，哪怕中间那一瞬间落了下风都是套路，只有天气与地理的不同，远景制造的氛围让人想起《刺客聂隐娘》。择时和取景多么重要。

电影《姿三四郎》是黑泽明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担当导演的影片，被审片导演小津安二郎评价说：“100分是满分的话这是120分”。黑泽明在导演之路初试莺啼，便技惊四座。以后他将成为日本影坛中最耀眼的那颗星，世界级导演的交接棒由小津交到黑泽明手上。从这个意义上，用这部影片从小津到黑泽明过渡就再好不过了。

影片的剧情其实很简单，一个学武术的徒弟，由尚武、顿悟、到成为一代武术大家的故事。但这部影片出色的是黑泽明的类似恋物癖的静物特写。

1.被丢弃的木屐

姿三四郎原先的师父被功夫更高的武师轻易打败，姿三四郎忙不迭拜师南派的秦，为显诚意主动帮师父拉黄包车。此时他的脚上穿着柔道打架时专用的木屐，放着也不是，拿着也不是，纠结再三终于把柔道的木屐抛弃了。黑泽明的的神来之笔用被抛弃木屐的流浪，雨打风吹去，暗合日本战后的现状。

被功夫更高的武师打败，正如二战中日本被美国的原子弹打败。日本国民情绪就如同这双木屐的漂流，弃之如敝屣，随波漂流。

2.破掉的柔道服

由被抛弃的木屐组成的蒙太奇镜头，揭开第二幕的序幕。学有所成的姿三四郎在酒馆闹市，用自己的柔道技巧摔翻一个又一个路人。但遇到一个体格健壮的对手，结果如何黑泽明不用再拍镜头，直接用第二天姿三四郎破掉的柔道服告诉你。

3.莲花的盛开

姿三四郎被师父斥责，认为他不懂柔道的精神。为表忠心，姿三四郎跳入院中的荷塘，坚称：“我可以为师父去死”。就这样泡在池塘里整整一天。

万籁俱寂之时，三四郎看到荷塘中的莲花开了。圣洁如慈母，在肮脏的池塘下面竟然孕育出如此洁白的荷花。三四郎顿悟柔道的精神，柔道之柔便如同荷花，过刚易折，善柔不败，爬上岸跪请师父原谅。

4.重新穿上的木屐

对手武师的徒弟，梁派的矢野上门来踢馆。指明要挑战师父，师父不在就挑战师父的徒弟。

三四郎听说立即穿上柔道的木屐，恭敬请矢野进武馆。

被丢掉的木屐就如同被丢掉的柔道精神，此时三四郎已经穿上，所以纵使他多么想为 师父赢回面子，只要大师傅不同意，他便能循规不逾矩。三四郎初步成为武师大家的伏笔。

5.被当做烟灰缸的鲜花

镜头转到挑战成功的矢野，得意于自己的武力，将烟灰掸入鲜花上，正如被矢野打趴下的柔道精神，任其蹂躏。

6.女人的油纸伞

三四郎参加警视厅举办的武术比赛，前一场他由于用力过猛，不小心打死了人。第二场他对决的是矢野的师父--半助。

三四郎和师父来到寺庙看到有女人在跪拜许愿。师父告诉他：“那是最美的景色，人许完愿的那一刻最美。”三四郎不明其中意，但注意到了跪拜的女人。

画面切换，女人撑着油纸伞站在台阶上。正如戴望舒的《雨巷》写的：“ 一个丁香一样的 / 结着愁怨的姑娘”。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谁能不爱上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

7.断掉的木屐

原来女人的木屐的带子断了，三四郎上前拿出一截布条，帮女人修木屐。一面又拿出帕子，让女人踩着帕子上歇歇。三四郎修好木屐后，拿着伞赶紧跑了，帕子果然是忘记带走了。

不明说爱情，只这一场无声的戏，情意浓浓，小鹿乱撞忽然写就，实在是大师的水准。

8.莲花第二次盛开

不幸的是，三四郎的对手就是女人的父亲。女人父亲是开馆的宗师，为了赢得失去的面子，他必定要拼尽全力，势必是一场生死之战。

三四郎彷徨，一面是本派的荣誉，一面是心上人父亲的荣誉，他觉得自己不该赢比赛。

所幸得到大师傅的指点，你是从池塘重生的。

柔道的意义不是心软而故意输掉比赛，是一种物我两忘、不受外部干扰的精神。

三四郎于是重拾比赛的勇气。

9.第三次看到莲花盛开

影片的高潮是在最后这场矢野和三四郎的决战。

呼啸的狂风卷席着乌云，草深及腰的旷野，连草都被风压得喘不过气来。

张艺谋的《英雄》应该借鉴了这个画面，风声、乌云、旷野和侠客。

三四郎眼看着要输掉比赛，被对手勒住脖子，忽然脑中闪现画面，看见莲花在云中盛开。

他到底参悟到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明显，他被打通任督二脉，将对手矢野打趴在地。

穿木屐的柔道打败了穿西装的矢野，这实在是一种日本文化对西方文化的胜利，足以振奋战后失落的日本人。

10.一截布条

影片结尾，三四郎和女人坐在火车上，女人眼睛突然进了沙子，三四郎又掏出兜里的布条作势为女人挑出东西。一个由布条开始的爱情，定格在火车上的又一次出现的布条。伴着火车长长的汽笛声，故事结束。

黑泽明的静物特写串联出整个电影的全部情节，工整而有禅意，不愧是把电影技法玩得如入化境的电影大师。一代电影大师由此出发，等着他带来的一出出好戏吧！

在姿三四郎之中，我看不出有很浓厚的导演的主观表达。更多的只是去表现故事。如果非要说其表现了什么导演的思想，我想大概这部电影恰好迎合了黑泽明所说的“电影应该越纯粹越好”，这的确是一部十分纯粹的电影。尽管这其中的有关柔道和柔术之间的对抗被视为是极端日本的，带有一丝军事元素的主题，但是，这也不能掩盖导演黑泽明在这部电影处女作之中所展现出的高招的电影把控力以及票房意识。

姿三四郎有着无尽的精力，他抵制保守，繁文缛节，向往自由，强大与爱情。他有着青春期男孩特有的无所畏惧的勇气，但是也带有着懵懂与无知。他盲目的勇气促使他去改变，也促成了他的顿悟。当他跳入莲花池的那一刻，他自认为是不畏死，但其实他只是不畏生。死亡应当被视为最大的敌人，但是姿三四郎跳进莲花池的行为与其说是洒脱，但不如说是其对生命的无知以及年幼的莽撞。只有当他看到莲花开时，他才顿悟到生的意义。而这样的顿悟有人为他后来的打斗提供的精神支柱，也帮助他度过了青春期的精神危机。

在电影之中，导演通常会用同一种物品在不同的人物身上的表现来塑造和衬托人物。在这部电影里面，这种物品就是花。电影之中的“坏人”源之助抽烟之时，宁愿把烟灰弹进花瓣也不愿意找一个烟灰缸。这是因为，花对于源之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而姿三四郎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花，特别是莲花，对姿三四郎来说，是具有特别的含义的。通过在深夜开花的莲花，他领悟到了为人的道理，生与死的关系。莲花开花象征的是生，这种意象在最后的决战之中姿三四郎的胜利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而源之助，衣着光鲜，看起来是社交好手，是绝对不会如此感悟的。因为对于他来说，为人不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在一场战斗之中胜利，或者是打败一个看似强大的敌人才是真正让人所在意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在他师父失败之后，他不顾师父的颜面，直接向姿三四郎挑战。

姿三四郎作为一个正面主角，是一个积极的寻找自我，寻求精神解放的人物，他没有被定性，还有着人性的无尽可能。但是作为反面角色的源之助已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利己主义者，他不需要追求任何的改变。花对他来说毫无用处。他的目的明确，手段毒辣，是一个有点扁平但是也是富有魅力的角色。

这两个人物之间的区别，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体现出来了。在源之助向姿三四郎提问时，犹如一个教师发话学生，有着居上临下之感。而三四郎的回答也是十分的抗拒。当时，姿三四郎正在洗衣服，而源之助却是西装革履。很难想象如果他们的动作交换一下会是什么效果。毕竟，仅仅通过这一个场景，我们就可以看出：源之助已经是一个社会人的打扮，而姿三四郎却还只是一个需要自己洗衣服的孩子。在这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比武，因为三四郎有罪在身，没被允许。但是，这也侧面给了三四郎去学习，历练和成长的时间。在影片最后的决战之中，源之助说到：如果你当初就让我们一决高下的话，就不会有现在的决斗了。可见，对于源之助来说，他的目标一向都是很简单的，就是赢得打斗。而对于三四郎来说，这场比武却已经超越了单纯的一决高下，而是到了实践他对于生与死的顿悟的一次尝试。在这一点上，这场决战还未开始，胜负就已经明确了。

在影片最开始的那场打斗之中，柔道师父在把所有的柔术师父打得满地找牙之后，便走向了人力车，可是却发现人力车的车夫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三四郎跑了过来，主动帮柔道师傅拉起了人力车。由于穿着木屐拉人力车极不方便，所以便把木屐丢到了马路上面。这里有一个小细节。当柔道师傅坐上了人力车之后，三四郎又把一个大包裹放在了柔道师傅的两脚之间，这也就导致了三四郎的木屐没有安置之所，所以他不得不把木屐丢掉。木屐这件物品的本身，也是既具有象征意义的。在后面的镜头之中，我们看到木屐被小狗咬，被插到栏杆上，更是在水中随波逐流。这不仅仅象征了三四郎苦苦追寻的命运，也体现了时间的流逝。在一个画面之中，三四郎的木屐在河中漂泊，而镜头摇动向上，在河岸之上一群人在你追我赶，这其中就有着三四郎。而这时，三四郎已经是一个柔道高手了。在这个场景之中，黑泽明没有用一个废镜头，完美的实现了电影叙事效率的提升。

影片并没有着重的去描述三四郎成为一个柔道高手的心路历程，因为对于影片来说，他是怎么样成为高手这一件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如何去处理发生在他成为高手之后的心理危机的。

在一个故事之中，驱动角色的一共有两种力。一种是去解决现实危机的力——比如《爆裂无声》之中的张保民的一切行动动机就是为了找到失踪的儿子。另一种就是解决心理危机的力。当然，这两种力是可以同时存在于同一部电影的。而这部电影主要是把精力放在了三四郎处理心理危机的问题上面。当然，他也的确处理了一些现实危机，如被师父派去打擂台。但是，真正促成他的成长，变化以及推动整个故事发展与完善的，正是他去解决心理危机的过程。

三四郎一共面对了两种心理危机。第一个，就是为人处世的危机。在三四郎成为了柔道高手之后的第一个场景，就是和别人打架的场景。这个场景和其他交手的场景不同，它发生在闹市，是三四郎对打好一群人。与其说是交手，倒不如说是小混混打群架更恰当一些。日本的武士一类的习武人，总是有一些傲气。在黑泽明的另一部电影《七武士》之中，各个武士也是纠结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接受农民的请求。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武士要被农民养活是一个很丢脸的事情。而三四郎公然在大街和别人打起了架，自然是不被鼓励的。也是这样，在三四郎来到师父面前时，就被狠狠的训斥了一顿。三四郎愤愤不平，和师父顶了几句嘴。说到：我不怕死。然后就一下子跳进了莲花池。

三四郎在莲花池之中完成了心理的第一次转变。在师父训斥他的时候，说到：教一个不懂得为人处世的人柔道莫过于让疯子拿刀。但是，三四郎却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不懂得为人处世的人。他说，他愿意为师父去死。但是，那一刻的他还是不懂得生与死的关系。直到当他看到池之中的莲花开放的时候，他才真正的顿悟了。

莲花开放这个场景，应当属于整部电影之中最为唯美的场景。快近早晨，晨雾漫漫，湖中的三四郎因疲累依靠在木头上面，睡眼朦胧。他仿佛听到了一丝清脆的响声，这时，他发现他的面前有一团比雾更白的东西。定晴一看，竟然发现是一株婷婷的莲花。这是，镜头给了三四郎一个特写，镜头之中，三四郎睁着天真的鹿眼看着莲花。那一刻，他顿悟了。莲花开，象征生。三四郎跳入莲花池，表面是为了表现自己不畏死，实际上也是为了生。莲花的生，来自与周围环境的和谐。湍急小溪不会有莲花，沸腾大海不会有莲花。只有在宁静，清澈的小池之中，莲花才会生长。与周围事物的和谐，是生的必要条件。

第二个危机，是爱情的危机。当他第一眼看到了那个女孩，他就已经失去了一半的魂魄。后来在寺庙前，三四郎帮她修好木屐，就很明显的暗示了两人的关系走向。但是，如果仅仅只是暗示一下关系的话，那么也就称不上什么危机了。最不凑巧的是，这位美丽女子的父亲，竟然是三四郎即将要交手的选手。

这个危机，处理得就比较含蓄。并没有像莲花开那样象征场面。女孩的父亲在失败之后，表现了一个武士所应当有的节操。他不仅仅原谅了三四郎，还和三四郎交上了好朋友。在影片后半部分，三四郎，女孩和女孩的父亲一起吃饭的场景，让人感觉他们已经是一家人了。

影片的一开始介绍了影片的时代背景是明治十五年（1883年），当时西方文明和日本本土的文化、中国文化已经交织在一起，西式高楼建筑与日式平瓦房水乳交融；穿着西装的男人和警察走在街上谈事情；穿着和服的日本女人坐着黄包车穿街走巷；两个穿着传教士服装的男人，驾着欧洲豪华型双马拉车，这些建筑和交通工具已经成为当时日本普遍的社会现象，轻松欢快的音乐烘托了当时社会的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镜头是由姿三四郎的视角一直往前走，转到一条巷子后，响起了女人们唱歌的声音和小孩哭闹的声音。稚嫩、憨厚老实的姿三四郎开始出场。

一心求学功夫的姿三四郎来到了明派的阵营，刚刚结束武术表演的明派，正在讨论如何杀死南派的秦，以取代警察准备招聘的柔道师父的职位。懵懂无知的姿三四郎在问到这群柔道大师，什么是柔道的时候，他们关心的只是如何通过柔道来赚钱。一群流氓似的武术派别，在挑战秦的时候，一群人围堵一个人，还带上了武器。体现了当时武术帮派的数量之多，良莠不齐。秦和明派掐架时，大特写镜头切到两人狰狞的面孔，柔道的武术精神正在被践踏。秦按着明派首领的脑袋说道：“如果你能把这种精神用到柔道上就好了。”这何尝不是黑泽明对当时社会柔道武术被掺进杂质的内心独白。

黑泽明的片子，符号性的东西太多。姿三四郎拜师为秦后，精神意志受到了磨练，代表着三四郎精神的木屐鞋经过了风吹雨打、日晒雨淋之后，成为柔道武士。有了武功的姿三四郎，年轻气盛，到处打架滋事，受到了师傅的处罚。

《姿三四郎》中最美的三场戏。一：傲娇不肯向师父认错的姿三四郎，被处罚泡在水池里一天一夜后，无意中看到了皎洁的月光照耀下的莲花，影映生辉，心生顿悟，明白了柔道精神的平心静气，方能以柔克刚，这也是自然界的规律；二、拥有姣好面容的小夜，跪坐在寺庙的门前，心无杂念，一心为父亲祈祷胜利的样子，远处两人在看着这美好的画面，时间这一刻是静止的，仿佛只为保留这一副岁月静好；三、姿三四郎与小夜的雨中邂逅。温柔暧昧的音乐响起，小夜的鞋子坏了，姿三四郎蹲在地上，撕开手绢准备修鞋子，突然发现小夜是独脚站着的，立马抽出准备放好手绢的手，将手绢对折后放到小夜脚下，小夜羞涩地看了三四郎一眼，说了句谢谢，缓缓将伞向三四郎靠去。（细节好评，不像现在流水账式的电视剧）几幅两人不断相遇的画面，由害羞不敢说话到相识，一段美好的爱情就这样产生。只有简单的几场戏就能交代一段爱情，雨伞的顶部、亭台阑珊一角、两人相对无语，不得不佩服电影大师的视听表达能力。戏剧性的转折是武术界的新秀爱上了自己对手的女儿。

电影还运用了人的肢体动作，展现了画面的张力，在姿三四郎打死明派首领时，所有人的身体与手部都倾向地上的尸体，随着一声尖叫，画面定格在被杀死者的女儿的脸上，大大的特写镜头放在年轻的女儿的脸部，眼神里透漏着愤怒。姿三四郎与川比武时，两个柔道大师的僵持，相同画面，中景、近景、远景的相互交叉叠化，此时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庄重严肃的比武画面，这才是柔道该有的武术精神。

黑色明的电影离现实生活很远，符号性，象征性的东西很多。姿三四郎接收到库奥的挑战之后，站在草原上大声地唱正义之歌，大风呼啸、风云变幻，这个社会风云变化莫测，傲立在风中的姿三四郎，已经达到了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精神境界，自然不难理解，后来姿三四郎打败了争强好胜的库奥。

最后一组镜头，老式的蒸汽火车，窗外向后奔跑的树木，小夜和姿三四郎羞涩的对话，暧昧、细腻的人物动作，值得人去细细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