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黄土高原上的贫苦女孩翠巧(薛白饰),自小由父亲(谭托饰)作主定下娃娃亲。八路军文工团团员顾青(王学圻饰),为采集民歌来到翠巧家,一段时间后,与翠巧家彼此仿佛自家人般。顾青讲述起延安妇女婚姻自主的情况,翠巧听后,心生向往。
父亲虽善良,可又愚昧,他要翠巧在四月里完婚。顾青行将离去,翠巧要随去延安,顾青有心无力。翠巧弟弟憨憨(刘强饰)跟着顾大哥,送了一程又一程。翻过一座山梁,顾青看见翠巧站在峰顶上,她用甜美歌喉唱歌送别,顾青深受感动。
四月,翠巧在完婚之日,心有不甘决然逃出夫家,划船渡河去追求新的生活……
当一部电影完成之后,要写一篇导演总结或体会一类的东西 ,我以为是很困难的。一来,你想说的一切不应该在影片中说完了吗?时候的文字还起什么作用呢?而来,你就不怕文字拘束了电影中的信息,拘束了观众的想象力吗?是小溪你不会用斗去量,何况那没准是一条河呢?再说,我害怕需要注解的电影。唯恐他人不懂,而以文字对视、听构成的自己的作品加以解释,那毋宁说我拍的不是电影。我希望能说得简短一点,只要这篇文字能像影片本身坦白就成了。
《黄土地》是我的第一部作品,坦白地说,我没有多少选择的自由。这是我们这一代创作者遇到的共同的问题。编剧在文字剧本中,描写了一个命运类似花花的陕北姑娘,因偶与一位八路军文艺工作者邂逅,两人产生了爱情。但她本身是由父母代为做主的待嫁女子,在这位八路军离开之后,终因封建婚姻而投水自尽。八路军感到有异,急奔而回时,却只见到了一座荒冢。剧本文字清丽,余韵十足,遗憾的是未能脱前人之窠。
尽管如此,作者却为我们只出了可以进行再创作的天地。这就是我们的影片中展示的黄土高原。
1984年1月,我们几个在主创人员来到了陕北高原。这里曾经是中国革命的发源地之一,又是我们的祖先轩辕皇帝的安息之地。如今,这里是沉寂的。登高对比,一望千里,对朝暾,或落日照耀于连绵不断的沟壑与土塬。这里的山形地貌经过万载的风雨销蚀,大起大落,蜿蜒奔走,以龙蛇飞腾般的气势直抵天边。这里既有刀劈斧剁的陡崖,又有柔如胴体的山梁,抓一把,却都是温热的黄土。没有石头,也没有生意和绿色,冬天的大野仿佛是裸露着的热的胸怀,或许因为它是暖的黄色吧。这一阵风沙叫啸之后,便是无边的沉寂。极度的广博与至今犹存的贫困,仿佛一起在漫漫的岁月中做悠长的歌唱。我却感到,这里的土地就像是历史本身,它是荒凉的,又充满着希望。又多少山坳就可以藏下多少屈辱和不幸,但有多少土地便可以撒下多少种子。直至百丈的土崖犹如抗争的痕迹,冰封的泉水定是春天之所在。山峁上的黎明有牧羊人的身影,寂静之中腾起信天游的吟唱,静穆广漠的土层下有不安静的灵魂。
在佳县我们看到了黄河。有别于上游的细流与下游的咆哮,它以壮年的身躯平铺于千山万壑之间,深沉而又阔大。然后,它却自空流去,无法解救近在身边的久旱无雨的土地。
就在这样的土地和流水的怀抱中,陕北人,那些世世代代生活在小小村庄的村民们,像我们展示了他们的民歌、腰鼓、窗花、刺绣、画幅和数不尽的传说。文化以惊人的美丽轰击着我们,是我们在温馨的射线中漫游。我们且悲且喜,似乎亲历了时间之水的消长,民族的盛衰和散如烟云的荣辱。我们感受到了由快乐和痛苦混合而成的全部诗意。出自黄土地的文化以它沉重而轻盈的力量掀翻了思绪,摧碎了自身,我们一片灵魂化作它了。
一天清晨,我们看到了以为老汉那样吃力地打起了两桶黄河水,佝偻着身体走去。在那个时候,所有的感受变成了又结实、又锋利的一片,割开了混沌,露出了我们久久寻找的东西。
我感到,一个人的命运的悲剧故事已经不能容纳我们看到的和感受到的一切。我们必须寻找新的途径来表达它们了。我们看到了什么?是非此即彼的美和丑、善恶、文明和愚昧吗?我们应该让我们的影片中充满着叹息、嘲讽、或是悲天悯人吗?要不就是那种对过去文化的可笑的自豪感和盲目的乐观?不是。我感到,我们需要一种更为客观的角度、更为旷达的态度和严肃的勇气来面对我们的创作。因为在我们面前是一片历史和文化的沉积层。
关于人物
我认为,人物构思是电影创作中非常重要的一环。电影固然有丰富的荧幕手段,但不能因此忽略人物的刻画。勿论什么样式的电影,如果人物写的不扎实,立不起来,思想一定缺乏附丽的基础。即使立意再深刻,也难免使人感到苍白和虚泛。因此,我们在创作这部电影时,在人物描写方面下了一定的功夫。影片中的几个人物,都取自生活中的素材。而且,无论是对翠巧、憨憨、还是对翠巧爹,我们既无褒扬,也无怜悯,因为形象比意志有力量的多。
翠巧爹的原型是我们在村里结识的一位老汉。我们一到他家,他就把羊皮背心往屁股下一垫,袖起双手,靠墙一坐(我们把这个动作细节用在了第一场窑洞的戏里),然后我们问一句,他答一句,慢吞吞地把他家的故事讲给我们听。他告诉我们,女儿已经出嫁,是他说的亲,因为婆家有吃食,就嫁出去了。后来年成不好,女儿要离婚,老汉不同意,说:“咱受苦人说话算得个数,哪怕讨吃你也要相跟上。”老汉和老伴现在孤苦伶仃、相依为命,但无论对自己女儿的命运,还是对自己的境遇,都感到很满足。他对我们说:“看我外孙子都十八岁了,个儿长得挺大,也有吃食。你瞅瞅这日子不也挺好吗?‘酒肉的朋友,米面的夫妻’。没吃食,啥恩爱!不喜不愁唱个啥!”言罢一笑。
对于这个形象,我的理解是,他是老一代农民中的一个。基本的性格特点是“静”,所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在他身边体现得特别突出。在窑里,他总是泥塑般坐着,目光浑浊,举止迟缓。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沟壑般的皱纹,虽然正当四十七岁的壮年,看上去却像个六十岁的老人。但第二天早晨到了峁上,他就判若两人。他精神抖擞地扶犁扬鞭。不但动作敏捷,而且还不断粗鲁而情切地吆着牛,像是跟牲灵在说话。对于这个辛苦一生的农民来说,土地就是他的生命。他全部的热情和希望,都倾注在这块阳光下的土地上。作为慈父,他疼爱两个从小失去母亲的女儿,心里和她们一样苦,却从不对人表露。直到顾青离开前的那天晚上,出于一丝惆怅的离情,也因为担心顾青“搜不到酸曲儿”而被“公家撤了差”,他才低头袖手,用老迈、苍凉的嗓音,唱起了那支辛酸的小曲,把深埋在心中的对女子们命运的同情,倾诉出来。对于未来,他有着微弱而又模糊的希望。他在峁上吃饭时,听顾青讲起延安女子的生活,便问:“你说南方的女子们能念书,当真?”他是淳厚的。比如,他在峁上吃饭时,以一个农民面对上苍的虔诚,用筷子头挑了点糊糊,甩上天去,嘴里喃喃的念叨着:“......五谷发芽,早降雨水。”见顾青笑他,就谆谆地开导顾青:“后生家不懂,这点粮食爱惜不得。”接着又拍着身边的土地:“就说这老黄土,让你就这么一脚一脚地踩,一犁一犁地翻,换上你,行?—你不敬它!”我写这个人物时,内心的感情是非常复杂的,有点暖意,也有点悲凉。在最后求雨那场戏里,当圣水瓶沉入水中时,我们用一个二十英尺的超长近景,给老汉这个人物画上了一个句号。他默默地跪在地上,缓缓地抬起头来,仰望天空。在人与天地万物的沟通中,获得了内心的平衡。那张流着浑浊泪水的脸上,有悲哀,有满足,有愧疚,有对神明的庄严的虔诚,也有对来日的希翼。总之,是综合了农民性格中极其复杂的东西。演员的表演较好地传达了这些信息。在当时那个历史时代,这一辈农民是不可能改变了,但他的憨憨在前进。
待续-未编辑
陈凯歌导演的《黄土地》是第五代导演的扛鼎之作,它在电影风格和语言上形成一种新的影像,并深深影响了整个第五代导演早期的叙事倾向和风格基调。 空镜头。又称“景物镜头”,指影片中作自然景物或场面描写而不出现人物(主要指与剧情有关的人物)的镜头。陈凯歌导演擅长利用大片大片的空镜头来表达自己的想法,避免了平铺直叙和主观陈述,给观众一个机会去揣摩、去思考、去回味。如,一开场,电影呈现的就是一望无际连绵起伏的山峦和深浅不一的沟壑,没有掺杂任何具有现代感的配乐,纯粹是最原始的呼啸的风声——给人以身临其境之感。我们可以明显感受到,导演是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片土地。这样的开场不仅很好的表现出黄土高原拙朴浑厚的特点、渲染出影片大气磅礴的气势,更是让观众主动地融入到这个故事里头,成为戏中的一员。又如,顾青的到来使翠巧看到了绚丽多姿的外面的世界,她的心起了波澜,不愿意再固守旧有的生活,她渴望走出大山去延安过新生活!然而现实却让她失望了……在这一段中,空镜头频频被使用,无论是连绵的山峰、湍急的黄河、还是翠巧家忽明忽暗的烛火,导演希望通过这些来烘托气氛,表现人物的心理活动,抒发人物的内心情感。再如,在某些情节转换和调节影片节奏方面,空镜头也被派上了用场。 长镜头。顾名思义,就是在一段持续时间内连续摄取的、占用胶片较长的镜头。在这部影片中,导演采用了长镜头静态摄影。我印象最深的一处是在影片第十四分钟,翠巧爹在和顾青聊天,翠巧爹坐在炕上沉默着,脸上的皱纹像是一刀一刀刻上去的一般——像极了罗中立的那副《父亲》。有那么几秒钟,感觉镜头仿佛也沉默了,万物都凝滞了,只有说不出的苦难以及随之而来的说不出的压抑。长镜头的使用由于不会破坏故事的完整性和连贯性,因而更有真实感和可信度。导演选择长镜头,我想是为了更好地表现黄土高原上人们的真实生活、传达出千百年来中国农民内心所承受的痛苦和煎熬。在影片中,翠巧要去黄河边挑水,她总是先放下扁担、提起一只桶舀满水、接着提起另一只舀水。这样的动作,导演却用了三次。每一次,必定会有一段对黄河的特写镜头——黄河水流的迟缓而凝重,我们的心也随之一次次地往下沉,开始明白也许翠巧始终是没办法改变自己的悲剧命运了。 《黄土地》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末,生活在陕北的少女翠巧在延安干部顾青的影响下,为了逃离不幸的婚姻,追求自由和幸福,在一个大浪滔天的夜晚驾船出走,最后被吞没在滚滚的黄河水中。这是一个发生在黄土高原上的悲剧,恶劣的地理环境使这片土地贫瘠荒芜,使这里的人民落后愚昧,翠巧是这片古老土地上年青一代追求光明的殉道者。 这样的题材并不新鲜独特,情节也没有任何优势之处,但是,在陈凯歌手里,《黄土地》成为了一部具有开拓性意义的一部作品——平心而论,那个时候的陈凯歌的确具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因为,他是个电影诗人。陈凯歌从第五代导演中脱颖而出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的一种独特的气质:居高临下的大气,粗犷豪迈的阳刚之气。他用寓言一般的电影语言讲述着一个又一个故事。这点在《黄土地》里被表现得淋漓尽致。譬如《黄土地》中一些场景的空间分布可以说非常极端,黄土成了主体,蓝天被推的很窄,而人物则被放置在画面的边缘上,两相对比之后人就显得极其渺小了。另外,我之前提到的空镜头中,对远景的刻画也可以体现出这个特点。 他的诗人气质还体现在色彩运用上。无垠的黄土、大红的花轿、黄褐色的黄河、洞房中红彤彤的一切……仅仅只是几种简单的色彩,黄土高原便呈现在我们眼前了。 当然,不论从什么方面去分析,这部电影里最出彩的一场戏一定是腰鼓阵。没有任何铺垫,导演直接将镜头对准了延安的腰鼓队——一群充满热情、激情豪迈的男人们。白色的头巾,藏青色的棉袄,依然是陕北男人最平常的打扮;但是在红色腰鼓的映衬下,多了几分喜悦和畅快。当他们敲着腰鼓尽兴起舞时,天地为之震撼。导演很聪明的将摄影机放在了腰鼓阵中,随着他们的舞蹈,镜头中的天、地、山都在跳动,我们也会情不自禁地被这份激情感染、打动。这是不同于翠巧她们所处的一个新世界,是翠巧们为之神往的地方。这样的场景既是为了让我们感动,又是在升华翠巧的悲剧命运,它告诉我们翠巧不会白白地死,她所追求的光明终会到来! 20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中国文坛上兴起了一股“文化寻根”的热潮,作家们开始致力于对传统意识、民族文化心理的挖掘,他们的创作被称为“寻根文学”。“寻根文学”的特点是:立足于我国自己的民族土壤,挖掘分析国民的劣质,发扬文化传统中的优秀成分,从文化背景来把握我们民族的思想方式和理想、价值标准,努力创造出具有真正民族风格和民族气派的文学——这刚好契合了第五代导演们的风格。 在这一时期,陈凯歌导演的电影是很纯粹的文化电影,像《黄土地》、《孩子王》、《边走边唱》,他一直试图通过自己的电影对中华民族、中华文化进行反思。他的反思是全面而深刻的,因而更具批判性,也更凌厉。就像是在《黄土地》中,他利用土地、民俗与人物的命运,反思了中国文化和传统的民族特性。到底是什么在阻碍我们民族向前发展,看了这部电影后,大家应该都会有所了解的。 他的电影充满了思辨色彩,他喜欢在传统的故事层面上加许多象征或隐喻。这些象征或隐喻都展示了“特定的时期历史的延续性和变革性,对民族生存方式的思索已经在一个更为广阔的文化背景上认识社会,理解人生,使其作品对现实的审视跃入较高的哲理层次”。就拿《黄土地》为例,在影片中,凝滞的黄河、人和山的对比象征着千百年来中国农民承受的苦难;翠巧家门上贴的那幅由圈圈构成的对联,则含蓄地表现了中国发展进程中的人文阻碍。 暂且不说最后影片成功与否,他的这一举动使自己的电影来得更加深刻。应该说是那样的一个时代成就了他,他也成就了那个时代。近几年,陈导也拍了几部票房不错的电影,像《无极》、《梅兰芳》之类的,他本人出镜率很高,大家对他和他的电影也更加了解,然而我却觉得他在走下坡路,有种江郎才尽之感。他没了灵性,没了锐气,没了思辨力,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华丽——徒有其表而已。 所以,当我们从浮躁的、华而不实的大片中抽出身,再回过头来看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这些电影人和电影作品时,会发现陈凯歌原来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怀念那个时候的他和他的文化电影。
千百年来,炎黄子孙就是中华儿女的代名词,以黄土地为代表的中华大地哺育了一代又一代中国人,被誉为母亲河的黄河就流淌在这片土地上。《黄土地》将目光投向了这片土地,投向了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中华民族,影片弥漫着对悲剧个体命运的关怀,更饱含着对处在时代巨变下民族出路的拷问。作为陈凯歌导演的处女作,《黄土地》深刻、厚重、充满着赤诚而雄浑的力量,影片通过个体的悲剧折射了时代和民族的悲剧。这是一部不应该也不能够被遗忘的中国电影佳作。 《黄土地》讲述的故事发生在国共内战时期,八路军顾青深入陕北农村寻找民歌素材,在这个过程中结识了翠巧、憨憨一家人,受顾青新思想的影响,翠巧和憨憨的命运也随之发生改变。 顾青请求翠巧的父亲唱首民歌,被拒绝了。老汉的理由是“不愁不喜唱个啥”。陕北民歌之所以具有长久而旺盛的生命力,原因之一就在于这些民歌都发自歌唱者的肺腑,喜也好,愁也罢,都热烈而直白地表达着歌唱者的真情实感。翠巧在影片中唱的民歌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表达“苦难”的,例如被父亲逼婚时唱的,“……五谷里数不过豌豆儿圆,人里头数不过女儿可怜……”;另一类则是表达“喜悦”或者说“期盼”的,例如和顾青分别时唱的“……听见公家人脚步响,一舌头舔破了两块窗(注:以前的窗户是纸糊的)……”就婉转地表达了一个女儿家的心意。 翠巧的父亲在影片中没有名字,这是一个很好的设定,因为翠巧父亲就是长久以来中国千千万万农民的典型代表,他忠厚善良、勤劳本分,同时贫穷愚昧、因循守旧。长期以来,巨大的生存压力和一穷二白的困苦生活使得老汉不得不早早将女儿出嫁。早出晚归的辛勤劳作并不能够从根本上改善他们的生活,勤劳只是他们为了活下去做出的唯一甚至是不得已的选择。要是遇上灾荒或是战争,面对强大的命运和悲惨的现实,善良和勤劳可以说一点用都没有。 老汉的陈旧思想早已根深蒂固,顾青的到来对他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触动,但对于翠巧和憨憨两个年轻人来说,顾青本人及他带来的思想则犹如晴天霹雳。可以想见,如果不遇上顾青,父亲的今天就是憨憨的明天,翠巧姐姐的今天也将是翠巧的明天。物质上的贫穷和思想上的落后就像两个枷锁,将他们的命运死死地拴在历史的轮回中,须臾不得解脱。 遇上顾青之前,翠巧的苦难只能通过唱民歌来舒缓。翠巧以及以她为代表的广大农村少女,从一出生就经历着物质的贫穷和思想的落后,她们中的绝大多数在被迫嫁人后所面对的依旧是贫穷和困苦命运的周而复始。 面对苦难的命运,她选择面对并默默承受,事实上,除了跳枯井自杀之外,“认命”几乎是她唯一的选择。根据父辈的言传身教,根据“庄稼人千百年来的规矩”,她只能将身心遭受的一切苦难归结为命,她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是认命。她不知道苦难的根源在哪里,也不知道幸福的路在何方,甚至不会主动思考这些问题,直到遇上顾青。 顾青就像一块巨石,砸破了她内心长久以来的平静。旧生活在新思想的巨大冲撞下变得摇摇欲坠,她开始思考自己的命运并勇敢地做出改变。片尾,等不来顾青的翠巧冲破了媒妁婚姻的藩篱,决绝地登上了横渡黄河的小舟。幸福,绝不,也从来不在其他人的手里;幸福的大道,也唯有依靠自己的一双脚才能走出来。翠巧的死给我们留下了无尽的叹息和遗憾,更留下了深深地震撼和反思。只要是自己选择的,哪怕是死亡,也比憋屈和苦难的活着要强!在悲剧的大背景下,以翠巧为代表的觉醒个体以自己的方式发出了属于自己的时代最强音。面对汹涌的黄河水,翠巧选择了勇敢面对,选择了逆流而上。滚滚的洪流不能改变她掌握自己命运的决心,滔滔的巨浪也阻挡不了她奔向自由和幸福的脚步! 通观整部影片的色彩,天是青的,土地是灰的,河水是黄的,人是黑的,只有翠巧是红的(注:翠巧出嫁的姐姐也曾是红的)。在死气沉沉的天地间,翠巧是那抹最动人的红。这才是生命所应有的颜色。令人扼腕的是,这仅有的一抹红最终也消逝在灰黄之中。 翠巧的弟弟憨憨是影片中另一位让人感慨万分的角色。如果没有意外,憨憨会像他的父亲一样,在贫困和哀怨中无奈地过完这一生。顾青来了之后,憨憨明显感受到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吸引力,他隐约间知道这种新的、未知的、能让人有盼头的力量会让引领他的人生走向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片尾,遭遇大旱的村民们虔诚地进行了一场向龙王求雨的仪式,仪式结束后,所有人都吼叫着朝一个方向奔跑,正在这时,憨憨看到远处走来了顾青的身影,于是憨憨毅然挤进汹涌的人潮。与其说憨憨朝着顾青奔去,不如说他是朝着一个希望奔去。虽然憨憨一度被人潮淹没,但他始终没有放弃。这一幕异常感人,逆流而上需要的是觉醒的决心和决绝的力量,有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干云豪气。顺流逆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从此他知道了自己要去的方向,哪怕这个方向与众人相反。 与压抑、暮气的陕北农村不同,此时的延安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光景。为了欢送子弟兵,数百延安群众敲响了震天的锣鼓,在尘土飞扬的黄土地上扭起了壮观的秧歌。在这一堪称全片最为华彩的段落里,张艺谋掌控下的摄影机仿佛也被这种激昂的情绪所感染而变得躁动起来。摄制组放弃了稳重的三脚架,采用手持拍摄的方式,将中华儿女崭新的的精气神进行了完美的捕获和再现。在镜头,那一个个洋溢着朝气和喜气的脸庞让人过目难忘。 如同影片中那些个嘹亮动人的民歌,那些个直白“粗俗”的酸曲儿,《黄土地》唱出了苦难深重的中华儿女的心声。如果说翠巧的死是一个巨大的惊叹号,那么影片结束后留在我们心里的则是一个硕大的问号——中华民族路在何方?我想这是这部影片最大的魅力和意义所在。 写在最后 看完电影,我开始思考一个问题,那什么才是真正的好电影?我以为,那些能触碰到观众心灵深处的、能引发观众强烈情感共鸣的、能给观众带来思考与感悟的电影才是真正的好电影。这样的电影,与时间无关,与地点无关,与性别无关,与语言无关,与民族国家无关,与宗教信仰无关,与表达形式无关,它们在乎的是人类的命运,表达的是人类亘古以来不变的情感。这样的电影才是真正的好电影,而我们的《黄土地》可以自豪地位列其中。
为期两年的电影课的开始。第五代凸现的影像本体意识,视觉造型意识及创作主体意识,文化意蕴,大动荡年代。影像表意大于情节表意,时空跨越大,人物性格内向,行动僵滞,环境单一少变,画面多次同式反复。仪式写实写意结合,杂耍蒙太奇
天·地·人 黄土地的黄,与红高粱的红,两种颜色描绘同一片土地,出现了两种完全不同的质感:前者象征落后、传统,后者则象征激情、生命。前者是历史的、太阳神的,走向霸王别姬,荆轲刺秦,后者则是视觉的、酒神的,走向菊豆,走向英雄。构图从功能化向更深层次发展。符号的诗意。
你看开头天空只占1/12的构图、结尾穿肚兜祈雨的男娃,陈凯歌那时候有多狠。这么狠的一个导演,现在却能因为怕观众接受不了而把《赵氏孤儿》改成那样。
3.5。1.摄影:渺小于天空下,压迫在土地上。2.“被边缘”人物与通透嘹亮“酸曲儿”形成视听对比,贫瘠里干瘪的希望。3.一句不一样的“带上我走”。4.前半段无聊,最后二十分钟节节攀升。为数不多看着顺眼的体制内作品?5.不仅资源不好找,还压根没做过修复,中国电影活该不进反退。
陈凯歌导演,张艺谋摄影,赵季平配乐,第五代电影人成名作。全片厚重悲凉,温暖而贫瘠的黄土地上,一代代愚昧贫苦却坚毅沉稳的农民形塑成中华民族的脊梁。土地或苍天占大头,人物边缘化的构图、破碎渐强的酸曲配乐很有实验色彩。腰鼓和求雨戏震撼人心。影片淡化戏剧冲突和批判,怜悯中暗含希望。(8.8/10)
顾青不是救世者,只是过客,他不知道只靠轻飘飘的信仰无法让活鱼摆上酒桌。翠巧没有新出路,只能牺牲,她不明白单凭苦巴巴的酸曲无法渡过奔涌的黄河。你听那憨憨把嗓喊破,愚昧的人们听不着,苍天听了也心折。你看那老汉把头磕破,饥渴的人们满山坡,龙王见了也泪落。黄土地给人温暖,又让人受尽折磨。
个人觉得这片和同时期的《红高粱》《芙蓉镇》相比还是有差距的。
在不断叠加的压抑和闷绝里,总有高亢的信天游破空而出,这是一种最后的抒发。一边是救万民靠咱共产党,一边是求龙王,清风细雨救万民,这就是现实和现实的差距,这就是那片黄土地上人们的生活状态。
1,张艺谋的摄影异常刁钻锐气,老是把人逼到角落上去,好像是在说“我们斗不过自然啊我们斗不过命”。延安的腰鼓那一段又奔放热情到不可自拔,把月亮都活生生吼下来了。2,艳红的盖头,黢黑的手。3,劳苦的人说出的每句话都在弯绕的苦肠子里滚过十八趟,你问他原因,他不哭不恼,只说是命。
爱情是唤醒女人最有效的突破口~~
陈凯歌的处女作已显出相当的实力,不过节奏把握的还不够好,故事性略显单薄,对于陕北农民生活刻画的较为传神,着重表现了新旧文化间的冲突,但仍然缺乏一种全面的视角。腰鼓与祈雨为亮点,这两个场景有强烈的张艺谋韵味,在这部电影中担任摄影的他,多少也贡献了自己那份对大场面掌握能力的才华。
翠巧爹说,没愁没喜的,唱什么山歌。不说话的憨憨唱起来,是喜不自胜的。翠巧唱起来,就肝肠寸断了。知道前路苦到头,其实不比有了南方的希望更难熬。那只鬼般的手揭开红盖头,是这黄土地上最残忍的传说,只是那次出逃般的横渡,惹来更大怅惘。有意思的,是那三个字还没唱完。想想翠霞那时对顾青说,“我信了”,自己都要笑那份痴傻。第五代一个充满力量的呐喊,张艺谋用刁钻的摄影角度,配合了陈凯歌苏醒的叙述。王学圻那时可真俊啊。三星半。@资料馆,4K修复。今天正好是陈凯歌导演67岁生日。
【中国电影资料馆展映】未经修复的胶片版画质很差。电影关乎陕北民歌,关乎穷苦的农村老百姓,关乎卑微的女性地位,也关乎共产党领导下的革命。30年前的陈凯歌导演犀利,张艺谋摄影先锋。真是大有可为。二人后来的走向,也许他们自己都未曾料到。
没看出好在哪里,真心觉得农民很穷,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如此。不是他们未开化,只是一直被忽略。
革命队伍没有保卫住劳苦大众的处女之身。
还是主旋律的电影,还是八路军、民歌、黄河那套符号。我当时在纽约期待《黄土地》,期待第五代,以为是贾樟柯这种深沉的真实的电影,结果却看到一连串早已过时的日本式长镜头。我很不好意思跟凯歌讲,那时我们是好朋友,现在很多年过去我才敢说出来。我这么说可能有点过分,很冒犯,很抱歉。(陈丹青)
现在的陕北农民还在头上扎白毛巾么?还打着腰鼓唱着高亢的山歌么?陈凯歌×张艺谋,第五代崛起的标志性影片。女娃一直保持着饱含渴望的沉默凝视,直到她说,你,带上我走。极端构图:80%的贫瘠土壤,一线天。结尾祈雨群众看到的是龙王吐珠,憨憨看到的是蓝天黄土间一遍又一遍走出的八路,都是幻影。
从这部里真是看不出来陈凯歌和张艺谋的审美为什么会变成后来那样。
The best compost cannot saveparched seedlings.Nobody can save me, poor Cuiqiao.山歌也救不了翠巧我,翠巧我
构图和色彩运用极佳,强烈的悲怆感,所展示的深刻的文化批判和文化反思——那些乡村中存在的保守和愚昧,男权社会中对女性的压迫和控制。当然,意识形态上的宣传目的还是非常明显的,从本片上可见当劳苦people是很容易忽悠的。电影史:这电影代表了一个新的里程碑。“第五代”集体亮相之作,陈凯歌导演,张艺谋的摄影,展现一种空间大写实风格,构图饱满,浓郁土黄色色调隐喻民族性。赵季平采用的北方民歌配乐。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