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塞塔》是一部“小”电影。这里所谓“小”,不是指《罗塞塔》预算不够高,场景不够宏大。说它“小”,首先是指它的主题缺乏大师般的深沉——《罗塞塔》没有晦涩难懂的情节,不过平实地讲述了一个女孩求生的故事;其次是指它关注对象的狭窄,《罗塞塔》从头到尾只出现了一段音乐(还只是一个初学者错误不断的摇滚歌曲),但是,艺术美感的缺乏却并不代表它在冷峻洞悉社会问题。事实上,罗塞塔的困境似乎与社会制度毫无关系,这个女孩倒更像是陷入了一个荒诞的魔咒,她的一次次失败怎么看都像是导演为她安排的命数。
那么《罗塞塔》究竟讲述了什么呢?这样一部电影还能讲述什么呢?
《罗塞塔》讲述了一个渺小的女孩和她微不足道的尊严。罗塞塔没有固定的工作,没有朋友,母亲是个自暴自弃的酒鬼,可以为了一点酒和任何男人发生关系。罗塞塔活得很努力,可是她的每一次努力都注定要失败——我们不妨将失败看作这个封闭戏剧空间里的一项不可改变的背景设定。因为处处碰壁,罗塞塔对外部世界充满戒备和敌意,她性格倔强,棱角分明,咋一看很不讨人喜欢。可是罗塞塔其实很诚实(或者说很现实),她懂得对于在贫穷中挣扎的人来说,活下去就是人生最大的意义。因此她从一开始就主动拒绝了和别人友好相处的可能性。为了一份工作,罗塞塔不惜出卖了唯一的朋友,但与其说这是卑鄙,到不如说是悲剧,因为从根本上说,罗塞塔的行为首先伤害的其实并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磨难还没有结束,眼看找到了工作,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酒鬼母亲却又忽然回来了,于是坚强的罗塞塔终于崩溃,她打开煤气炉,准备自杀,然而导演却又和罗塞塔开了个残酷的玩笑——煤气罐没气了,穷人甚至几乎丧失了自杀的权利——亦即,就在观众都认为尊严最后还是得到强调时,导演却又极其激烈地提醒我们,缺乏了物质,尊严可以在多大的程度上得不到保障。于是死而复生的罗塞塔终于陷入了一个并不新鲜的困境(而在此之前,她的态度一直是坚定的):她搬着将置她于死地的新煤气罐,一步步走向自己和母亲的尊严,这时候被她出卖过的朋友出现了,他的出现鲜明地提醒着罗塞塔曾经抛弃尊严的举止,这让罗塞塔以死亡换尊严的企图完全成为一场徒劳(徒劳感,也是导演精心布置并使之贯彻全剧的感受之一)。
因为“小”,导演可以把更多的心思花在形式上,这也正是《罗塞塔》另一个有趣之处。从头到尾罗塞塔总是在奋力做着什么,或者是与解雇她的老板对峙,或是在努力奔跑,或是与母亲争执,在这些过程中,环境总是不那么友好,简陋破旧的住宅,充斥大街的刺耳噪声,铁丝网…二者在一起共同构成了罗塞塔奋力求生的写照。另一个细节是罗塞塔不断的失败,找工作不断碰壁,钓不到鱼,痛恨母亲的举止,却又无法改变,甚至连死亡都不能如愿,这种徒劳感,似乎是在隐喻某种生活常态。罗塞塔还曾经不止一次地躲在墙后窥视,因此我们可以说,这个女孩内心深处其实一直是渴望尊严的——其实, “活下去”如果作为一个人文意义上的概念,从来都是需要尊严的,不是吗?
在电影最后,罗塞塔接受了朋友温情的搀扶,她哭了。整部电影里她哭过一次,笑过一次,都是在她唯一的朋友面前。——原谅我啰哩啰嗦,含混不清。《罗塞塔》是这样一部电影,它主题平常,没有什么广泛意义,它只描述了一个女孩的一段经历,而这样一段个人的经历也只是出于虚构,并且带着明显的强制性设定。这样一个故事能有什么意义我难以描述,我只是在结尾处看到这个虚构的女孩时,隐隐感到了一丝感动。
自37min10s起,《美丽罗塞塔》开始了它最为动人的桥段,多亏了这么一小段一头热的爱怜,让罗塞塔的命运不至于飘荡于暗夜的街头,有了些许的温度。但是这仅有的一点温度也只是捂在了金属片上,在晚风中一散而过。
之前的这个上午,罗塞塔与酗酒又滥交的母亲厮打成一片,扭打时被母亲推入池塘,险因淤泥而丢了性命。而在傍晚,她换上雨靴,穿过拖车(住所)与城市相隔的树林,穿过街头,来到里特的家。
里特在逼仄的公寓内为罗塞塔介绍着拖车里没有的暖气,淋浴,还有坏了的烤箱。这些基本的生活设施对失业的罗塞塔也是奢望。里特为罗塞塔表演倒立时,罗塞塔第一次露出了微笑。法式吐司就啤酒是仅有的晚餐,罗塞塔自始至终都缩在坚硬的壳里,低头不说话。
达内兄弟的手持镜头一直随着罗塞塔手中的餐刀在局促地抖动,而这轻轻的晃动则具象了二人之间微妙的情感张力。里特为罗塞塔播放自己初学打鼓的录音,凌乱的鼓点似乎和二人凌乱的心跳同步着频率,里特强拉着罗塞塔跳舞,害羞的罗塞塔四肢僵硬、笨拙无比,完全没了穿栅栏时的利索。这时强劲的兔子舞音乐伴着鼓点响起,房间也随之荡漾起来。
这是全片唯一一段非自然环境原声的背景音乐,它恰到好处的卡顿精准地描绘了罗塞塔的心跳曲线。它也是全片里唯一的一剂多巴胺,让这两个举步维艰的年轻人暂时达到了虚幻而忘却的顶点。
在众多夜晚之中的这个平凡的夜晚,撑着松饼摊的里特和失业的罗塞塔在狭小破旧的公寓内跳着奇怪又滑稽的舞蹈,戳中了镜头外面的所有人。是什么令我们暂且轻舒了了一口气呢,是填饱了肚子的罗塞塔暂时忘记了生存困境的袭扰,露出了一点儿本该属于她的跳跃火苗。极度紧张的罗塞塔落荒而逃,她不容许自己快乐,生活朝不保夕却无处可去。回到里特公寓的罗塞塔在这个寂静的夜晚蜷缩在床垫上,疲惫不堪的她闭着眼睛对自己轻声地呢喃:“你叫罗塞塔,我叫罗塞塔。你找到工作,我找到工作。你有一个朋友,我有一个朋友。你过正常的生活,我过正常的生活。你不会一成不变,我不会一成不变。晚安,晚安......”
这是比利时著名兄弟导演,让-皮埃尔·达内和吕克·达内于1999年拍摄的影片《罗塞塔》中最为动人的一段。二人身兼编剧和导演,将目光聚焦于一个长期失业的年轻女孩儿罗塞塔,记录了她十八岁时一段艰难无比的人生时刻。影片凭借极其浓郁的人文关怀以及出众的艺术风格在1999年的戛纳电影节一举夺得最佳影后及最佳影片金棕榈奖,成为了当晚的最大赢家,达内兄弟也获得了全球性的关注。六年后,他们凭借《孩子》再次摘取金棕榈枝,跻身于伟大的“双叶金棕榈俱乐部”。比利时政府看过《罗塞塔》后,意识到本国青少年工作权益并没有得到良好的保障,因此修改相关的法律措施,该计划被称为“罗赛塔计划”(百度百科)。
《罗塞塔》是达内兄弟电影艺术的代表之作,也奠定了达内兄弟日后一以贯之的文本主题:对底层的注视与关怀,对恶的探讨与对人性的呼唤。《罗塞塔》以其凌厉的写实风格,在世纪末作对dogma95运动的进行了一次遥远的呼应。影片对现实生活与真实生命所进行的深入探寻、平静镜头下蕴含的众多细节凶猛地刻画了人物在生存边缘生命层面和精神层面的双重体征,深深地震撼着在场的他者。
《罗塞塔》标志着达内兄弟镜头美学的成功。在接下来的《罗尔纳的沉默》、《他人之子》、《两天一夜》等作品中,达内兄弟将这种“肩扛摄影”方式延续下来,形成了独特而出众的美学风格。这种极具辨识度的“肩扛摄影”对摄影和表演有着极高的要求,摇晃而不能过火,要移动中需保持画面良好的构图,对焦距的掌控也要根据叙事需求而恰到好处。拍摄过众多记录片的达内兄弟清楚地知道通过“肩扛”的方式,将极大地拉近观众与影片的距离,使得观众更好地带入情感。“肩扛”所产生的“呼吸感”也使得影片产生了极大的生命力,它可以灵活地和演员互动,放大表演的每一个细节,激发演员的表演张力。在由它制造的类真实氛围中,你仿佛就站在事件的现场,和人物同呼吸共命运。
全片没有任何配乐,唯一的有源音乐是里特家中的舞曲,它恰到好处的卡顿精准地描绘了罗塞塔的心跳曲线。它也是全片里唯一的一剂多巴胺,让这两个举步维艰的年轻人暂时达到了虚幻而忘却的顶点。“其余无处不在的是罗塞塔急速走路的呼吸声、克特摩托车的引擎声,这个声音一度成为罗塞塔拥有友谊和爱情的见证,而在她出卖德里克之后,引擎声音的每次出现成了罗塞塔的梦魇,直至悲剧的发生。而其他的自然声效如川流不息的车声、呼啸的风声、工业城市冰冷的金属声都很好的把这座没有生气、没有情感的城市个性凸显了出来。”
影片截取了罗塞塔十八岁时一段艰难无比的人生时刻。她反复寻求一份工作而不得,母亲终日酗酒没有生活能力,二人维系在林子后面的简易板房里。她其貌不扬,四肢粗壮,没有一丝女孩浪漫柔美的气息。“家和母亲”在罗塞塔的生活中几乎是失位的。简易板房丝毫不能带给她安全感,来例假时肚子疼痛难忍,她只能拿着吹风机暖暖肚皮,饿了只能拿便宜的松饼充饥。达内兄弟为我们展示了两次罗塞塔用玻璃瓶偷鱼的熟练过程,她小心翼翼藏起绳子,钓上来的两条小鱼可能是她晚餐上为数不多的稀罕物。“母亲”则是罗塞塔心中的耻辱,为了喝酒而随意委身男人的母亲压得她抬不起头,影片不止一次的描述了二人的厮打和言语上互相的咒骂。罗塞塔在一次厮打中被母亲推下河,险些因淤泥而丧命,在水中不住扑通的罗塞塔大口呼喊却也是“妈妈,妈妈”。
影片中的罗塞塔十八岁,本是一个孩子从家的庇护下独自走向人群的年龄。如果不是那条灰色的裙子和折磨人的例假,我们甚至不会注意罗塞塔的女性特征。达内兄弟应是有意弱化罗塞塔的女性身份,将她还原为一个底层社会中的普通年轻人,吃尽了生活的苦头。“社会没有给她属于性别上的优待,罗塞塔更似一个孩子并且也用近乎于孩子的执拗、坚持甚至凶狠来应对生活带给她的一切,在困境面前,她不断的用身体向这个社会推搡、冲撞,这是一种孩子天生具有的保护自己的能力,无关乎性别。”
影片由无数的冲突构成,罗塞塔因为被辞退和老板大吵直至出手,因为母亲和邻居交恶...这些冲突紧紧地围绕着罗塞塔,为我们提供丰富的解读空间。《罗塞塔》的文本最为深刻的地方在于,达内兄弟试图探求这样一个问题:罪恶感是否会唤起一个新的人性,人类在铸下无法弥补的事情之前,是否会试图找寻曾经的自己。(《电影手册》访谈)
亲情、友情、甚至爱情的萌芽在生存面前,在吃和活下去面前似乎显得如此的孱弱不堪。罗塞塔为了得到工作出卖了唯一给予自己关心的里特,甚至在里特调入河中而邪念骤起。在她接过里特的松饼摊后,罗塞塔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之前从不主动说话的她也会和顾客进行三言两语地寒暄。我们之前对罗塞塔所积累起来的怜悯与同情,甚至也被这样的事件稍稍消解,它促使我们开始关注罗塞塔生层层面之外的一些东西。比起一份工作,罗塞塔似乎更在乎工作带给人的尊严,这是为什么她在一开始就回绝了里特背着老板做饼的邀请。可是当里特再次出现在松饼摊,罗塞塔最终还是无法面对里特和良心的责问,放弃了这个唯一的工作机会。罗塞塔还是还是无法舍弃自己的底线和尊严。
在里特走后,罗塞塔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街道,我们能够敏感地意识到罗塞塔似乎变了。回家的路上,她看到了烂醉如泥的母亲,这一次她很平静地面对母亲,在艰难地回到家后,她将母亲拖到床上,为自己煮了鸡蛋,锁好了门,堵住了窗。令我们震惊的是罗塞塔竟然毫无预兆打开了煤气罐准备自杀,她嚼着鸡蛋,委屈地睁着眼睛,等待着生命的结束。她的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罗塞塔到了最为人牵动的结点,我们的心也被提了起来。
然而命运似乎与她开起了玩笑,煤气放着放着却没了,起身换煤气的罗塞塔在里特摩托车刺耳的声音中,抱着煤气罐摔倒在地,趴在地上痛苦起来。我们提起来的心也随着罗塞塔的哭声而落地,一个女孩子竟然第一次用哭声宣泄着内心的情感,一个人一旦有了哭泣的冲动,那也一定会有重新面对生活的勇气。里特也不再围着罗塞塔绕圈了,他将罗塞塔轻轻地扶起,靠在了墙边。这个扶起的动作类似有上帝搭救的意味,镜头里边里特救赎了罗塞塔,而在镜头外达内兄弟则希望给予整个底层社会一线生机。罗塞塔靠在墙边,面庞不断地抽泣,影片在此时结束。
达内兄弟早已确立了自身欧洲写实主义大师的地位,而《罗塞塔》无疑是达内兄弟电影谱系中最为风格化的一部。生活才是是最有魅力的故事蓝本,个人非常认同写实主义的基本观点,“所谓的情节和所谓的故事,并不该是虚构的,甚至不是在现实生活的基础上拼凑的,而是应该在现实生活中实在发生的,具有偶然性和具有情节性的东西才是电影要表现的。”
《罗塞塔》几乎放弃了一切商业元素,最大化了电影的艺术权重。在笔者看来,达内兄弟的现实主义电影与门罗、卡佛的小说有着同样的艺术水准,它真切地注视人群的生活与命运,与人性和城市的昏暗地带短兵相接,引导着我们去看更满更好地月亮。
注:本文引号内容引自《从<罗塞塔>看达内兄弟的写实主义表达》
这是最接近真实的力量.生活里既没有绝望也没有希望.
没有什么,也想不到拿什么去经营任何一种东西,和与人的任何一种关系.朋友,母亲,邻居,老板.女孩最后选择的绝境与另外许多种人生终究会面临的绝境一样,都虚空乏力.只是,女孩面对死会更平和一些.生活束缚了她的欲望,拧干了她的纠结,褪掉了许许多多幻觉的颜色.就像背景里只有她沉重的喘息.
她不是可悲的角色.她是一面镜子.镜子里有我们所有人的人生.
平凡的法国小镇,18岁的罗塞塔和她的酒鬼母亲生活在大篷车里。没有谋生能力的母亲自暴自弃,终日沉迷于与底层男人的性事中。倔强的罗塞塔只想找到工作,别让家里停水。她认识了里奥,里奥把她介绍到他工作的甜饼店。
dogma电影非常适合表现底层生活,它有与之契合的朴素与静默。罗塞塔在里奥的房间里跳舞时羞赧地笑了,那是她在电影里唯一的一次笑容。那天晚上她躺在里奥的房间里——真正的房子里,而不是大棚车上。黑夜里她喃喃自语:我有普通人的生活,我有了工作,我有一个朋友,我可以不世俗地活着。
但罗塞塔的工作很快又丢了,因为根据法律,甜饼店的老板不能解雇之前的那个员工。她是社会机器中多余的那个人,社会对她没有所求,她对社会没有所取。罗塞塔可以去领救济金,但她不想做“多余的人”。河边,里奥为了帮助罗塞塔掉进河里。罗塞塔有了想让他死去的愿望,她转身跑去,空留里奥的呼救。她需要别人让给她一个位置,一个工作。
她坐在山头哭泣,又奔回去救了里奥,但是,她最终还是出卖他,代替他站在甜饼贩售车里。
她有了工作,成了社会机器中的一个零件,罗塞塔的卑鄙让人如此不忍指责。然而当她抛弃所有,终于换来生存可能的时候,她酒醉的母亲,像一滩烂泥出现在罗塞塔的眼前。一切都没有改变,一切仍将继续,淫乱的母亲,无望的生活,我在想尊严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是奢侈品,它只为点缀生活却无力影响生存。
罗塞塔选择了自杀,她打开煤气,堵严门窗,她躺在床上等待死去,一如那夜喃喃自语时的姿势。然而导演却给了我们一个让人心酸的黑色幽默,煤气罐是空的!一个连自杀都自杀不起的罗塞塔,抱着空煤气罐哭泣着走向煤气站,她换了新煤气,艰难地抱着它往回走,抱着她的自杀武器。她走走停停,里昂来了,骑着摩托车围着她转圈。她终于抬不动沉重的罐子跪了下来,她再抬不动她沉重的生活,罗塞塔抱着煤气罐在地上哭泣。
生活,到底还有没有意义?
“每逢你想要批评别人的时候,你就要记得,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人人都拥有你的优越条件”
这部电影让我想起我的一个同学,她从小单亲家庭长大,父亲在她刚刚出生的时候嫌弃她是一个女儿,毅然抛下了这个家庭,于是母亲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将她抚养长大,供她读书,在这样家庭长大的女孩子,性格却特别好,热情大方,积极助人,只要有人向她求助,她一定会竭尽全力热心帮忙,但是高中三年下来,她在班上却并不受同学欢迎,原因在于对待不熟悉的人她可以毫不吝啬的掏心掏肺,对待熟悉要好的同学,反而比较冷漠自私,长久下来,大家自然愿意和她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所以她能够交到的朋友,是每个班都会有的“边缘”同学。在学习上她特别很刻苦,是那种每个班上都可以看到的“不开窍”的刻苦,所以后来即便复读了两年,也只考上了一个专科。
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天中午她来找我闲聊,说起她的妈妈,供她读书特别辛苦,在工作中受了委屈也只能忍下来。妈妈在保洁公司工作,有一次老板奖励员工,所有人得到了两百块的奖励,除了妈妈,她很不解,自己和别人做同样的活,也没有做过得罪同事和老板的事情,为什么独独她没有呢?妈妈想问又不敢问,想起还在读书需要她供养的女儿,咬咬牙只能算了,回家后不忘回过头教育女儿,要多读书,将来出人头地,以后才不会吃这个苦。
所以她妈妈对于女儿的教育大概也是一头雾水。有一次周末返校时,我看到她妈妈在路边指责她什么,路过的时候大概进了一耳朵,意思是,你不要老想着对别人好,那人家都考进大学了,就你一个人考不进怎么办?她别过头,只是默默听着,没反驳,但也没点头。
以前我以为自己比她好很多,如果她能够鉴别并一心一意对待值得对待的人,肯定会交到真心的朋友,如果她能学会拒绝,自己也会显得更珍贵一些,如果……可是如果我处于她的境地呢?只怕不会做得比她好,会同样识人不清,总是真心的对待任何人却又被无情伤害,因为性格上的固执和倔强听不进他人的建议,日复一日烦恼和痛苦着同样的问题......
那么如果有一个比我更优秀的人来看待我自己呢?我自己身上肯定也有很多的毛病,因为埋头读书增加的是知识而不是见识,抬头看别人,看到的往往是缺点而不是优点,所以批评这件事真的很容易。
一想到我们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泥淖中挣扎着就有点绝望,就像罗塞塔一样,生活中每天重复着的事情是脱鞋换鞋这样的小事,走进朋友家,第一件事是关心自己的雨靴有没有放置的地方,世界那么大,可是生活就只有这么小,而就算再小,它也是我们的全部。
如果我是罗塞塔呢?只怕也不会做的比她更好,也许早就出卖了唯一的朋友,也许不会那么有责任心还要操心母亲的生活,所以在生活对待她已经这么残酷了之后,唯一不那么令人失望的是罗塞塔有一个没有放弃她的朋友,希望每个人生命中都有一个永远也不放弃他的人。
用吹风机一次次烫向的肚子,有着难以言说的疼痛。背负着这样的母亲(安于在男权结构里沉沦的女性们),坚强的Rosetta到底有没有出路呢,她迎向生活、迎向不公平的就业市场、甚至利用唯一给她一点帮助的人,只为成为真正的人,但注定不能,她还要拼劲全力的去死。怎么能不伤心呢!摄影太棒。
故事本身远没有达内兄弟的手法好看。老是顶着拍,不松,但是也不急,不像有的导演喜欢一上来就推到脸上去。达内保持距离,但是绝对不会丢。人物走动,手势,重复做事,全部卡在镜头里,真实是一个,更重要的是这样的镜头拍得苍凉,苦涩的苍凉。
然后...我就迷上了达内...
达内兄弟的突破之作,获1999戛纳金棕榈与影后。1.如此残酷而无望的底层现实,永无休止的重复人生:跑着穿越马路,翻越篱笆,在草丛管洞中换鞋,用自制饵瓶钓鱼,还有一次次拼尽全力的过激抗争。2.达内兄弟完美诠释了“展示,不要告诉”的真谛:摇晃的手持跟拍长镜头,景别以近景和特写为主,限制性视角,充分利用画外空间的自然声叙事,零配乐(仅有一段叙境内舞乐作为唯一的欢愉时刻),对主角内心活动不作任何说明与解释——风格与内容卓然贴合。3.令人酸楚的腹痛时刻与电吹风带来的微末暖意。4.罗塞塔一路奋战,仅仅只是想要一份工作,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这也成了贯穿达内兄弟作品的母题(从[一诺千金]至[两天一夜])。5.吃鸡蛋的段落极具真实感,而那段时长5分多的苦苦搬运煤气罐(与环绕身边的摩托声)的长镜头,更是点睛妙笔。(9.0/10)
想自杀,瓦斯用完了,买瓦斯,搬不起,倒在地上大哭。穷是恶之阴霾,生死都逃避不开。
晚上凉面就吃了两口,看他们总是在吃松饼,一直在想淋点糖浆,肯定很好吃。。。这么悲惨的生活竟然被我看出一丝幸福感。。药丸!
白描的手法很高级,高速叙事让短时间的电影充满了转折和悬念,人物特写又格外贴近真实。但也有缺点,人物在达内的电影中习惯性只做不说,导致行为缺少动机的表达。极简写实主义的典型。
原来达内兄弟这么坚持地拍底层命运啊!基本模式就是全程的绝望和结尾的零星曙光。城市里的树林、河岸频繁地出现,那里藏着穷人的宝贝、赃物和所剩无几的秘密。把一句台词改写成罗塞塔之问:这样的状况会一成不变吗?
万恶穷为首,挨过穷的都懂的。
手持镜头的压迫性,空间狭小,暗喻人物在社会底层生活艰辛,随之将观众的紧张感充分缝合。画外音使空间外延,尤其是摩托车的轰鸣声,创造性使用,与省略叙事相得益彰,浮出凝练而生动的人物白描。
“我们的许多影片都包含了适应/归属的概念。社会没有罗塞塔的位置,她从来不知所属。所以在执导的时候我们就尝试着替她找到位置。我们总是让摄影机跟在她后面的某个‘错误的位置’上,造成对观众来说角色不够清楚,而如果你感觉正在失去这个角色,你就会产生更多的兴趣。……我们不想去讲述一个对明天茫然无知的人的故事,拍罗塞塔,摄影机总在是在她身后,如果我们认为她想左转可实际她转向右,摄影机必须迅速调整跟上,有点像是战场中的摄影机。你正在拍摄某人,但你却不能控制他,这是一种纪录片式的风格。甚至对话的时候镜头也要表现出我们对他们并不熟悉。”……长期以来达内兄弟总是一齐创作剧本现场指导幕后剪接出席庆典接受媒体访谈。简称:齐达内。
女主角的表演贵在真实,牵动人心。
“你叫罗塞塔,我叫罗塞塔。你找到工作,我找到工作。你有一个朋友,我有一个朋友。你不会一成不变,我不会一成不变。”被罗塞塔的喃喃自语戳中泪点;影片结尾,罗塞塔拧开煤气,准备和酗酒的母亲一起死,结果煤气不够用,只好出去买煤气,这悲惨又冷幽默的一幕让人哭笑不得。
少见的对西方社会底层人物的刻画。着迷于精神享受法国人永远不会拍这种题材。手持镜晃过头了,直对人物的脸和动作,观众与其共呼吸,展现而不是表现。隐忍、克制,情绪无从释放。无缘由的动机,精神上的迷离都拜生活所赐。讽刺的是:想过普通生活的人无法得到工作,而无所事事的人却拿着救济金过活。
最后她哭的时候,这片子才算完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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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愧金棕榈(以及最佳女主),生活的痛和命运的玩笑啊,都在这里面了。最后她的哭就像紧绷了一个半小时的弦,突然断掉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感情在生存面前一文不值,人生就是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状态。
如果单从电影内部看,达内作品都趋向于一种完满性(五星)。但这种小品极度道德化倾向,反过来弱化影片社会性,这也是达内面上有力但实质最无力地方。专注拍摄底层是永远看不到社会结构性问题,结果就是底层与底层之间不体面互掐,进而还引发中产观众发出“可怜之人必有...”简直助纣为虐
达内的片子,挑厉害的看个三部就应该是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