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桑塔格:反对阐释
“英格玛·伯格曼或许是在以《沉默》中沿空空荡荡的夜晚街道隆隆行驶的坦克来意指阳具象征。但如果他果真这样的话,那将是愚蠢的想法(‘永远不要相信讲故事的人,要相信故事。’劳伦斯如是说)。作为一个粗野之物,作为旅馆内正在发生的神秘、鲁莽、隐蔽之事当下的感性对应物,坦克的连续镜头是该片中最惹人注目的段落。那些想从坦克意象中获得一种弗洛伊德主义阐释的人,只不过显露出他们对银幕上的东西缺乏反应。
......
原则上,可以通过另一种方式,即创作一些其外表如此统一和明晰、其来势如此快疾、其所指如此直截了当以至只能是……其自身的艺术作品,来躲开阐释者。现在有这个可能吗?我相信,在电影中这种情形已经发生。这正是电影之所以是当今最活跃、最激动人、最重要的艺术形式的原因。也许人们说某种特别的艺术形式如何生动,是就该艺术形式容许有瑕疵却仍不失为一种好的艺术形式而言。例如,伯格曼的若干影片——尽管充斥着有关现代精神的蹩脚之辞,因而容易招徕阐释——就超越了其导演自命不凡的意图。在《冬日之光》和《沉默》中,意象的美及其视觉复杂性颠覆了情节以及某些对话的那种幼稚的伪智性......在好电影中,经常有一种直率性,使我们从阐释的欲望中全然摆脱出来。
......
曾几何时(例如,对但丁来说),为使艺术作品能够在不同层面上被体验而对艺术作品进行谋篇布局,想必是一种革命性、创造性的举措。现在它不再是革命性和创造性的了。它只不过强化了作为现代生活主要苦恼的那种冗余原则。
曾几何时(高级艺术稀缺的时代),阐释艺术作品,想必是一个革命性、创造性的举措。现在不是这样了。我们现在需要的决不是进一步将艺术同化于思想,或者(更糟)将艺术同化于文化。
阐释视艺术作品的感性体验为理所当然之物而不予重视,并从这一点出发。现在,这种体验不能被视为理所当然的了。想一想我们每个人都耳闻目睹的艺术作品的纯粹复制吧,我们的感官本来就遭受着城市环境的彼此冲突的趣味、气息和景象的轰炸,现在又添上了艺术作品的大量复制。我们的文化是一种基于过剩、基于过度生产的文化;其结果是,我们感性体验中的那种敏锐感正在逐步丧失。现代生活的所有状况——其物质的丰饶、其拥挤不堪——纠合在一起,钝化了我们的感觉功能。要确立批评家的任务,必须根据我们自身的感觉、我们自身的感知力(而不是另一个时代的感觉和感知力)的状况。
现在重要的是恢复我们的感觉。我们必须学会去更多地看,更多地听,更多地感觉。
我们的任务不是在艺术作品中去发现最大量的内容,也不是从已经清楚明了的作品中榨取更多的内容。我们的任务是削弱内容,从而使我们能够看到作品本身。
现今所有艺术评论的目标,是应该使艺术作品——以及,依此类推,我们自身的体验——对我们来说更真实,而不是更不真实。批评的功能应该是显示它如何是这样,甚至是它本来就是这样,而不是显示它意味着什么。
为取代艺术阐释学,我们需要一门艺术色情学。”
(1964)
2 ) 孤独,是永恒的主题。
伯格曼的电影《沉默》,讲述了安娜带着儿子约翰与姐姐伊斯特一起乘着火车旅行。结果因为伊斯特病重,不得不暂时停留在一个小城市。故事就讲述了这两天一夜的情况。
电影的大背景是战争时期的欧洲,有飞机的轰鸣声,包括小男孩约翰游戏似的模仿飞机的声音,都交代了平民对战机轰鸣表示习以为常。而在电影将要结束的时候,坦克明目张胆的开进了旅馆下面的巷子,也表示形势越发严重。
在这部基本说不上任何剧情的电影里,让人揪心的是姐妹二人的关系。
姐姐伊斯特是一个知识分子,翻译家,老派的发型,干练的职业套装,都显示她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很严厉的人。即使在病中,期间要起床去见妹妹,也会把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穿上正装。但是,这样一个女人,还身患重病,抽烟酗酒,本身就处于一个巨大的冲突中。包括她的自慰,她的酒精依赖,烟草依赖。她处于极度的痛苦中,而却严格要求自己。并以家长的身份来要求自己已经成年的妹妹。
妹妹安娜犹如一个叛逆期的少女。虽然是带着孩子一起出门,但是她却如一个单身女人般自由。一住进旅馆,她就自顾自的去酒吧喝酒,寻欢作乐。她虽然不在乎儿子,显然她很在乎姐姐伊斯特的想法,她一一告诉伊斯特,她去了哪儿,干了什么。当然,她也有故意刺激伊斯特的成分。她和伊斯特吵了一架,然后又把酒吧的酒保带进房间欢爱。
安娜的儿子约翰,那么沉默,他跟着妈妈和姨妈一起乘着火车旅行。他充满好奇心,一个人四处游走。在火车上,在旅馆里里。他对人有戒心,也有好奇心。他在火车上观察工作人员,在旅馆里观察同住的侏儒旅客并一起玩耍,他观察旅馆的工作人员并和他一起看他的老照片。哪怕没有语言交流,哪怕语言不通,但是却有一些东西在他们中间流动。
好过伊斯特和安娜。
安娜对酒保说,我真希望伊斯特死掉。
她也是孤独至死。她对面的人并不懂她的话语。有时语言是最无力的。但是她的状态,她的情感,在那一瞬间,不需要语言,都能看懂。
她一个人诉说,他只是个陌生人,他听着。
安娜故意在伊斯特面前和酒保亲热,无非是对姐姐的反抗。然而,她仍然是难过的,她的哭泣,她的挣扎,她的痛苦与孤独,同样是无人理解。
伊斯特不理解安娜,就如安娜也不理解伊斯特。
孤独,深入她们的骨髓。前路无法同行,只想丢盔弃甲的逃走。
旅馆的工作人员也是一样。他独自打理这间旅馆。照顾生病的伊斯特。伊斯特对他说话只能用肢体语言交流。然而,他关切的眼神用心的照顾她。
他拿自己的照片,给独自在旅馆游走的小男孩约翰看。语言不通,但是照片可以看懂。照片的人肯定是他的亲人,如今却只能凭借照片怀念。
活在这个世界,每个人都带着沉重的故事生活。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四周都是茫茫大海,无人可探及彼此的内心。
孤独是我们永生的主题。从我们呱呱坠地,就开始了我们注孤生的生涯。
所有的诉说,所有的寻找,所有的奔跑,以为会带我们离开这孤绝的境地,最后发现还是孤身一人。
最后,安娜带着约翰来到伊斯特的床前告诉她,我们要乘着下午两点的火车离开。
我突然感到心中松了一口气。
如此纠缠的关系,不如一个人。
虽然,伊斯特仍然是渴望活的,她在呼吸困难的时候喊着,“妈妈,救我”。
这个世界即使多么孤独,仍然让人想活。
伊斯特在病床上给约翰写了一封信。约翰和安娜上了火车,打开信,却被安娜抢过去看。
只是,我们和安娜一样,都不知道写了什么。
或许,约翰知道。
真希望他长大后不会活在这样孤绝的世界。
3 ) 人类的第一桩谋杀案,便是该隐杀弟
事先读了太多解读的文本可能反而会损害自己“原生态”的感受吧,如果非要往宗教意味上解读,作为无神论环境中长大的我其实不甚了了。其实,一部作品一经问世便不再属于创作者本身,观者各有诠释。而越是伟大的作品,其实越有多义性,越有丰富解读的空间,哪怕是异文化的误读。
就像同为“沉默三部曲”的《冬日之光》,英格玛自己说,他对那个乡村牧师是取鄙视的态度,而我只看到了人应该信而不能信的疑惑和孤单,身负摆渡的义务,自身却迷航的困厄。本剧也是,我不管什么上帝不上帝,我只看到两姐妹之间的张力。两个人各有精神缺失,姐姐对妹妹而言,一直是个压迫性的存在,生于多子女家庭的人应该都曾经体验过兄弟姐妹之间那种微妙的竞争的关系,这种源自童年的不平等,甚至可以持续终生。姐姐端庄、聪明、勤奋,并且总是正确,并且仿佛还自动担任起监护和监督的职责,在她们的对话中,提到了父亲却未提及母亲,仿佛有母亲缺席的暗示,或许,这就是姐姐代行母职的原因?但偏偏她的身体孱弱不堪,与性感饱满的妹妹形成反差。
妹妹的放纵里,潜意识里未尝没有对姐姐的逆反,你不想让我干什么我偏要干什么。我想我们绝大多数人都有过这种面对代表权威的力量时,都曾经有过这样的反应。但妹妹在放纵的同时,其实也陷入自我轻贱的自责,否则她不会在姐姐抚摸着她的头“可怜的安娜”——姐姐在精神上仍是强势的,再次取得了胜利——妹妹以自己的方式刺激她、反抗她,但这一次她又溃败了。
相信这样的“较量”在姐妹俩的成长过程中从来都没有停止过,所以,当姐姐濒死,妹妹仍能狠心地抛下她在无名孤寂的小城独自等死,让雨狠狠地拍打自己的脸,连她给儿子写了什么想看又不想听。
两个女人一个小孩,因偶然的原因,在返家的途中不得已停靠在一个虚置的小城。最明显的隐喻就是这言语的不通。语言本来是用来沟通的工具,但当然常常也成了彼此伤害的武器。倒是彼此虽然言语不通,反而倒能领略到彼此的善意——老爷爷拿着照片,给小男孩讲述故事的那段多么动人,一个垂垂老者把他的心事说给一个小男孩听,还倚在他的肩上,仿佛这是依靠。言语还是屏障,安娜把对姐姐的怨愤讲给那个从大街上拣回来的萍水相逢露水情缘的男人听,而他显然既不懂也不想懂,只想抓紧时间尽量多做些动物式的活塞运动。音乐也是一种语言——英格玛是多么爱巴赫,巴赫的音乐才是他电影里合作次数最多的艺术家——收音机里响起巴赫的音乐,老人和姐姐、姐妹二人,难得地都欢喜了起来。
男童目睹了母亲的偷情,这可能是导演自己童年经历的回放。
在我看来,英格玛一生都在疗伤,他把无数自我的分身分布在他众多的角色中,他是被施暴者也是施暴者,他渴望爱他吝于爱……
4 ) 一点隐喻与象征
博格曼说:这是上帝的沉默。其实,也即上帝死了。
从精分的“超我、自我、本我”来看,姐姐如同超我的“道德原则”去规范、监视自我及本我(妹妹及其儿子混合体),而自我及本我依循现实及快乐原则,总在寻找突破超我的束缚可能(妹妹的性爱、儿子懵懂中“自我世界的游戏”等)。
从隐喻来说,世界秩序(超我、上帝、大他者)已经衰弱、病态乃至接近崩溃死亡,大战来临之际(坦克进城),人们(妹妹的性爱、人们的娱乐、老者的吃饭等)浑然不觉之中,却也隐含最后的疯狂享乐。
从荣格等更深的象征、集体无意识等来看,这是一个被改装过的童话故事“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姐姐如同继母(童话里的魔镜与姐姐的镜子),妹妹如同被继母嫉妒的公主(片中还有姐妹间同性之爱恨的意思)、儿子手中的苹果(母子间的隐秘关系)、七个小矮人演员、侍者如同王子——这个新童话,如同暗黑童话,却揭示着人类“集体无意识”的黑暗面与强大力量。
5 ) 有时候沉默是最好的述说
旅行,三个人,一趟匆匆的旅行,一天时间,把人物的性格、气质、心理、生活习惯,以及她们之间长期以来心理上的影响、他们之间的矛盾,彼此之间的看法,表面的、内心的,展现得淋漓尽至。
灵魂,此部片子的灵魂在于最后的独白,伯格曼把自己想要表达的思想通过Ester的台词“我们想让别人端正态度,但那发觉那根本没用,那股力量太强大了,我是说那股黑暗力量,令人恐惧的力量,在鬼怪和精灵中间,你必须万事小心”,Ester表情的转变,似乎看到了黑暗,伸手去抓真理,却落了空,感觉那么地无力,为何明明那么深切地爱护着自己最亲的人,却变成了仇恨,到底什么是爱?为何上帝总是沉默,接着马上否定了自己的信仰“我只是在絮叨,不需要再去讨论孤独了,那只是浪费时间”。
肉体,当属世之人以物质肉体为主,情就变得淡了,亲情再怎么亲也亲不过自己心中的思想,Anna对姐姐的尊敬崇拜,却是时刻压抑着心中的自由的原因,心中的思想时刻反驳着Ester的思想,从而变成害怕、憎恨,因为那侵犯到她心中的信仰,当Anna在与姐姐争吵后,感觉到亲情的决裂,以及自己身上的恶,无法承受,而失声痛哭时,背后的恶魔摛住了她,就像第一部“犹在镜中”中的卡琳被世俗注射镇定剂一样,立刻软化下来,立刻受屈服,人,有时候就像动物一样,那么不堪一击,甚至感到邪恶也没有挣扎的余地,这会被现实看作疯子,渐渐地,人就变得麻木了,被世俗所屈服了,成为其中一员,若干年之后,甚至会嘲笑当年自己所坚持的理想为幼稚,这是很可怜,很痛心。Ester表面冷静、镇定地抚摸着安娜的头,内心却是悲痛欲绝地说出:可怜的安娜,可怜的安娜。因为她心中的美好破碎了,她的信仰破碎了。
人生,Ester按着古稀老者的头,说那些深奥敏感的话,通过那老者迷茫的表情,有些真挚永恒的问题,就算活到双鬓斑白,也未必感觉到。通过孤独的老人的角度,从侧面隐含着:人的一生是多么的空虚孤独,老伴死去,与子女脱离了生活,孤独得像一个小孩,像小孩一样边玩边吃,与小孩分享一颗巧克力为乐,在小房间里吃着别人剩下的食物,只为让自己活得更老些。
沉默,从小孩的角度,看到了沉默,对坦克的沉默,对战争的沉默,对混乱街市的沉默,对孤寡老人的沉默,对七个小矮人的沉默,对世俗娱乐的沉默,对Anna的罪恶沉默,对Ester的主观沉默。童年的思想是真挚的,这在费里尼的影片也是常含的思想因素,当真挚的人们落入浑浊的世俗,只好沉默以对,所以敏感的人们懂得了“沉默是金”。
世俗,人生就像这七个小矮人一样,匆匆过客,台上(生活上)拼命杂耍(工作),幕后(内心)一个个麻木的灵魂,被虚空囚禁着,被无聊折磨着,有时还要装出一副很满足的样子。
信仰,Ester的主观思想确实在某种程度上侵犯了妹妹的思想,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一直是如此深爱着妹妹,却变成了侵害,变得如此虚无,最后在绝望中遗弃了心中的信仰,因为那只是她认为的爱,她心中的爱,主观的爱,就是撒旦思想迷惑的自己的信仰,她想端正自己的思想,想摆脱黑暗,最终发现自己还是挣脱不了黑暗的枷锁,邪恶依然存在她心中,他所认为的端正、爱,只是撒旦思想衍生出来的产物,以至对妹妹的“爱”,是导致妹妹叛逆、亲情决裂、自己孤独的主要原因,人最痛苦的莫过于,信仰的没落,一直所坚持的,一直要摆脱自己讨厌的,最终却发现一直被那恶者利用,不仅的一切都是虚无,而且感到了无法承受的罪恶。
只是,人,再怎么敏感,没有得到那灵的启示,永远看不清真理,落入撒旦思想教唆的自己的信仰。人,无法自己让自己洁净,Ester从精神层面想要端端正正的做人,就像第二部“冬日之光”中的牧师一样,表面是规规矩矩,内心却充满着挣扎,当她感到自身的罪恶,同样无法承受,无地自容。人,没藉着那灵救身圈探出这浑浊的水面,终究斗不过撒旦的思想。
6 ) 伯格曼作品《沉默》观后座谈会纪要
伯格曼作品《沉默》观后座谈会纪要
/范达明整理/
时 间:2012年5月26日(星期六)上午10:50-11:25
地 点:杭州南山路202号恒庐美术馆讲堂
(恒庐艺术影吧伯格曼作品《沉默》观后现场)
与会者:(发言序)范达明、金爱武、马以乐、池云飞、陈亚丁、何吉、王犀灵、蔡玲(观影者:陈杏生、黄华威、俞柏文、姬伯庆、方永根等)
主持人:范达明
记 录:蔡玲
影片表现了人与人沟通的困难,深层原因是人本质的孤独与寂寞
范达明:伯格曼的《沉默》是他的“沉默三部曲”(一说“信仰三部曲”或“神之沉默三部曲””)之一,应该主要是写人的欲望的,通过两姐妹伊斯特与安娜在旅途一家旅馆里的情感冲突表现出来。“沉默”可能暗示了人与人沟通的困难,还有一点是属于外部环境的原因,她们是到了国外,来到一个讲话互相听不懂的小镇,语言的不能沟通。其中通过一个小男孩——妹妹的儿子约翰,以及他一个人在宾馆房间走廊里穿来穿去的室内镜头,让我觉得很有后来的库布里克的《闪灵》表现那个宾馆环境的味道。但表现人与人沟通的困难,主要的或深层的原因是人的本质的孤独与寂寞。具体到姐姐伊斯特身上看,集中体现的是她的疾病(晚期肺病)与欲望(人的生命的本能)的冲突。
姐妹俩的无法沟通夹杂着情感上的嫉恨的冲突,也包含着理性与感性的冲突
金爱武:她们姐妹俩之间因为性格、文化等方面的不同而无法沟通。男人女人,都有性的追求与欲望。姐姐看到妹妹外出又带人进宾馆与人私通,这里面还夹杂着俩人情感上的嫉恨的冲突。
马以乐:这种冲突还包含着人意识中的理性与感性的冲突。影片刻画出了属于人的本性的东西。由于战争与其他情况,她们的家庭是不完整的。姐姐知识丰富,感情其实也很丰富,但患病在身,她的心理是很压抑的;妹妹是一个正常的人,由于受了外界的刺激,在一个不正常的年代与环境里,她的“出格”也可以看作是她仍然有那种情感上的“正常”交流的“需要”。三个人都有着孤独与排解孤独的需要。姐姐与妹妹的冲突,在于姐姐习惯于将自己的观念强加在妹妹身上。那个孩子,也是孤独的。
范达明:那个宾馆以及那个宾馆的老管,也是孤独的,譬如他就一个人在小屋里吃东西等。
人或许是通过欲望的实现,来实现人与人的沟通并克服孤独感
范达明:姐姐是个作家或翻译家,有很大的精神追求;妹妹是凡尘的俗女子,有七情六欲。但姐姐的精神追求再伟大再高尚,似乎也难以抵抗自己同样有的七情六欲。影片最终把矛盾集中到了姐姐的内心冲突,表现了姐姐是何等艰难地越过或挣扎于“欲望”的这一关的——因为它是生命的本能的东西。人或许就是通过欲望的实现,来部分地实现人与人的沟通,部分地克服自己的孤独感的。
陈亚丁:(原始记录不详,待补)
池云飞:(原始记录不详,待补)
知足者常乐,而有欲望追求者却心神不定,常常是痛苦的
范达明:影片穿插的一批侏儒们的表演应该是有所隐喻。他们也住在同一宾馆里,男孩无意中闯进了他们的住房而与他们发生了联系。导演是否借此表达了这样的思想:知足者常乐,而有欲望追求者却是心神不定,常常是痛苦的。这些畸形人由于干脆抛开了某种人生的目标或要求,他们反倒活得更快活——从他们的演出与演出归来的愉快情绪来看,就表现了这一点。
人都是被一张网所套牢的,人的自由度其实是很有限的
何吉:其实所有人都是被一张网所套牢的。这些侏儒们也有人管着的。
范达明:从晚上突然出现的坦克开到街头的镜头,我还产生这样的一个概念——占有。街道被坦克所占有,姐姐被疾病所占有,妹妹被欲望所占有,所有的主人公都被孤独、寂寞所占有。人的自由度其实是很有限的。
坦克的出现应该是有所指的
何吉:坦克的出现,不是泛泛指战争的背景,应该是有所指的。
范达明:影片是1963年的,大概不会指“二战”。
何吉:影片开头就有小孩在列车上看着窗外开过运军备的火车的镜头。有可能指苏联对于东欧国家采取的行动,譬如对于波兰的镇压。
范达明:或许是指1956年苏联对所谓“匈牙利事变”的平息。不过这样的猜测意义不大。下面请王大姐说说看法。
其实导演也无情地揭示了人性的丑的地方
王犀灵:我听了各位的发言,觉得大家对影片主人公的看法都是很宽容的。我谢谢大家的发言,
范达明:请你说说你的不宽容的想法。
王犀灵:其实导演是有自己的看法的,他是批判这两个女人的,无情地揭示了人性的丑的地方。例如对于姐姐的描写,她的几乎歇斯底里的发作的镜头,把她写得多丑恶多可怕。当然最后她给妹妹留下的一封信,说明了她对妹妹的理解与宽容,展示了她们还有的可取之处,好像给沉闷的屋子开了扇天窗。
范达明:要真正来解读这部影片以及伯格曼的其他影片,或许不是今天看一遍这部影片就能解决的。谢谢大家的发言。下个月我们一起来看伍迪•艾伦的影片。
2012年6月7日整理
第一次看到伯格曼把色欲表现得如此直白。姐妹宿怨掺入赤裸裸的欲念,很有张力。Ester重病在身,以善为本,却处处束缚妹妹Anna,对方曾以她为道德楷模,最终总觉事事触目,试图倒戈,却把自己推至浪荡而淡漠的一角。“信仰三部曲”最后一曲,再次无人可诉。有很淡的乱伦与拉拉味道。
无法与某人沟通就别沟通,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无法与所有人沟通,那只能是自己的问题了。人是群居动物,而另一些人则是独居动物,独来独往其实也挺好。没有哪种人生是完美的,爱意味着无私奉献与束缚,自由则意味着孤独,总需要放弃某些东西才能获得。而贪婪的完美主义者总是导致人格分裂与病态。
三人单独行动的时候大部分像在陌生的梦境里滑行,种种孤独、冲突和不安的暗示隐藏在梦一样无法理解的异国语言平滑的水面下,可能因为这样,看到姐妹冲突那段痛感十足的表现反而出戏了
#第三遍重看#4.5;确乎是《假面》之前奏,两人主导&从属关系的对切,面部特写在光线变幻中呈现无穷的戏剧性,脸孔是灵魂的外在表现,噩梦是死亡的先行预演,仿佛嵌入瞳孔的镜头直击内心深处,其恐惧战栗不亚于任何恐怖片;小镇的失语氛围,是无法沟通的禁锢孤岛,是渴爱的泣血呼喊。
1.再深的沉默也有呼吸的声音;2.权威受到了赤裸裸的践踏,剩下的是一片废墟;3.内心深藏的感受交付给语言不通的人来得到内心压抑的释放,最终当面的爆发是隐忍多年的结果;4.小孩是中立者,老人是旁观者,小矮人是对立面。
極少數觀察到飯店走廊那股異樣感的作品,很是著迷於那股排斥每一個無門可進者不得不保持走動脫離尷尬的魔幻被動之情境。「跟你做愛很舒服,舒服的不需要理解彼此。」
三部曲对神论讨论最少的一部。精神想控制肉体,肉体想拜托精神,上帝不在服务区,你们自己解决吧
影片譯名叫“沉默”,卻道盡了我們在道德生活、人際關係和社會規則中壓抑、狂躁、空虛的精神狀態。兩個女人,兩種對立的性格思想,打著愛的名義,面對彼此或是沉默,或是傷害。語言不通是另一種”沉默“,但姐妹間的隔閡而造成的”沉默“顯然要可怕許多。此外,伯格曼對光影的捕捉和設計十分出彩!
从一列沉默的夜车,到一座不宁的酒店。一个孩童的观望,两个女人的对峙。世事吊诡,精通语言的翻译家,也无法击破人与人之间巴别塔般的次元壁。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吧。死亡是重新获得贞洁的唯一途径。片尾,母子在雨中的列车上渐行渐远;而散场后的美琪大戏院,人们在倾盆大雨中落荒而逃。
"神之默示"三部曲终章,伯格曼的象征主义室内剧。1.上帝至终缺席,两姐妹化身灵肉冲突之象喻。2.孱弱临终的精神与放荡不羁的身体间以走道房门为分隔,另一中介是镜子(直面或羞于直面自我&被道德监视)。3.巴别塔式沟通困境:一是姐妹心灵间的隔阂,二是与宾馆老服务员的语言不通——但Musik(巴赫)竟是唯一相通的语词(影片亦仅有巴赫配乐)。4.坦克视像与战机轰鸣作为冲突象征。5.迷宫般的巴洛克宾馆走廊似[去年在马里昂巴德]。6.大量深焦长镜,以景深或布光分隔(即便)处于同框的姐妹,冷郁压抑。7.姐姐痛苦而孤独的垂死呻吟与多次复现的钟表滴滴同质于[呼喊与细语]。8.一正一侧的面孔重叠恍若[假面]前奏。9.四角色在心理与生理年龄上构成互补网络:姐姐-身心成熟,妹妹-身大心小,孩子-双小,侏儒-身幼心老。10.大胆的戏院性爱戏。(8.5/10)
这三部曲真正体现了导演对神学的怀疑态度,可以说《第七封印》和《处女泉》并没有彻底否认上帝的概念,然而《犹在镜中》对上帝存在的怀疑、《冬日之光》对上帝的否定,以及《沉默》中对上帝缺失之下人与人关系的探讨,不仅否定了上帝概念,同时流露出伯格曼后期关于人物交流困境和心理阴影的电影主题。
7.1 第八十九分钟时,伯格曼借英格丽图林台词“我困了”一语道出我内心情感,霎时对大师的景仰简直有若滔滔江水。
要么走向毁灭要么生存,所以她选择接受,她沉默不语,她不想开口说话,她厌恶自己的声音,她不想虚假。
人与人之间变得无法沟通,只好暗自品尝内心深处的痛苦;一个人若不自杀,就得接受生命。伯格曼电影的启发价值并不在于最终断定上帝的存在与否,而是向观众提出了一个永恒的疑问:在上帝被“杀死”之后,人类该如何面对这个罪恶依然存在的世界,如何面对孤独与隔绝依旧攫住所有个体灵魂的现实?
上帝在[沉默]里并不存在,其后果就是人的智慧与身体的彻底失调。在这个语言不通的炼狱里,爱完全缺位。唯一的希望是小男孩,穿梭于迷宫一样的走廊里并学习起了语言。这是伯格曼调度最好的几部电影之一,昭示着后面的[假面]和[呼喊与细语]。他在这里完成了对上帝的清算,并即将转向更为曲折的心理学。
如果你跟我一样是个俗人,千万不要看那种影迷在评论里只谈哲学不谈情节的片子。否则你坐在影院里听着旁边影厅的娱乐片音效,感觉就像:你娶了一个内涵非常丰富但却性冷淡的老婆,而隔壁老王的媳妇虽然不懂文学艺术哲学,但是人家风情万种。
【北京电影节展映】一方面是语言不通却相处融洽(侍者、侏儒与约翰),另一方面是同行同住却有不可修复的矛盾隔阂(双女主),形成鲜明的对比反差。女主之间的关系似姐妹又似拉拉,肉欲情欲的表达很美很大胆直接,而宗教意图则十分隐晦。
大人的精神世界里充满了各种痛苦,唯有孩子的世界才最真实。导演在景别和镜头运用上很讲究呀
“再见语言”,伯格曼虽宣称和高达八字不合,但思想内核还是相通的,人类语言是如此荒谬,唯有动作、表情和调度能在影像中道出了一切,而孩子的窥视更是最能揭开所有。
小孩是最为冷静真实的存在。大人之间反而纵生着太多如荆棘缠绕的不可触的沉默,人心是一个个黑洞,我不让你进来,你看到的是一个黑色的口,我让你进来,你看到的还是黑色。你留下的信件,我一面给它嘲讽,另一面的我在认真的读着,却发现上面满是看不懂的字。每一条交流的路都被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