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片是说书人因聚众滋事,被警察(黄霑 饰)带到了警局问话,借说书人之口讲述了粤剧金牌编剧——南海十三郎艺海浮沉的一生。作为江太史公的十三子,江誉镠(谢君豪 饰)自由顽皮,出入名流场所。一次偶然的舞会,他遇到了上海的千金小姐莉莉(吴绮莉 饰),然而双方有缘相逢,无 份结亲。后来,他跟随她来到上海,竟落得穷困潦倒。
2年后,回到了广东的家中,他已被学校除名。当时太史公已经年事已高,他便天天去看戏,从不受戏班老板薛老五赏识,到后来成为御用编剧一鸣惊人,人送绰号——南海十三郎。然而,时局动荡,他到了江西写剧本慰劳前线战士,因看不过同行媚俗之作,愤然出手,不欢而散。这时一次车祸,让他与昔日恋人重逢,可惜她已嫁给老外。十三郎郁郁寡欢,后来入寺修行,却在一次代人祈福的对话中,得知了自己家道中落的败局,他疯了……
2003年,我在秦巴山间的一个小县城读高三,繁重的课业将时间挤占得密不透风,不过每个礼拜天下午,我们寄宿的男生都会聚集在校门口一个食堂看VCD影碟,这几乎是我们唯一的娱乐时光。
我们县虽贫穷偏远,但极重视教育,经常出市高考状元,甚至出了一名国际数学竞赛冠军上了语文教材。一代代的学生像《平凡的世界》里的孙少平,在艰苦的环境中,争取一份骄人的成绩。
因此在校门口食堂看碟片,虽是难得的生活调剂,但时间一到点,我们立马自觉奔回教室,转换到紧张备考状态,谁都不敢耽搁,生怕稍有放松,名次就落后。
不过有一次,一部港片播完后,我没再紧随大军跑回教室,而是第一次面对未来忧虑重重。
那部电影叫《南海十三郎》,上映于1997年,曾获得台湾金马奖和香港金像奖多个奖项。主人公江誉镠1914年出生于广东一个名门,年少时才华横溢,精通英、法、德几种外语,尤其极具编剧天赋,年纪轻轻就凭借一部《寒江钓雪》粤剧剧本名扬天下,得名“南海十三郎”。
但这位翩翩公子却恃才傲物,放浪不羁笑骂权贵,与世俗格格不入,导致一步步遭人排挤,最后变得疯疯癫癫到处流浪。他的才华也像随身破烂一样,被扔弃在穷街陋巷,74岁时,他冻死在香港街头。
年少的我,一直幻想自己也天赋异禀。那部电影看到前一半,我就认为自己和十三郎是同一类人:我们都身怀绝技,我可以像他那样出口成章惊艳一众俗人,可以稍动手脚,就捧红一位电影明星,可以桀骜不驯敲打有钱人……只不过我还差以时日。他那风流的家世我没有,只能眼巴巴地羡慕,却更增添了我对主人公的崇拜。
或许角色代入太深,当十三郎后来命运急转直下时,我既有一丝风雨飘摇的悲戚,又体会到一种大师落难民间的浪漫,及至主人公冻死街头,我才忍不住涕泗泫然,仿佛自己像一颗巨星陨落了。
回学校的路上,我擦干泪痕,望着天空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自己的才华也像十三郎那样昭示天下,名扬万里。
2.
经过暗无天日的苦读,我终于考上如意的大学,象牙塔里洋溢着勃发的青春,世界正迅速在我眼前扩展,我觉得自己有太多的梦想,未来有太多的可能。
除过专业学习,我有意识地培养自己的文化审美,规定自己每周看一部世界经典电影,美国好莱坞大片,欧洲的小众文艺电影,日本风格独特的电影大师……我逐一看下去,就是为了让自己的精神层次不断登上新的台阶。
相形之下,香港电影在格调上就排不到我的观影日程,尤其像《南海十三郎》这种中国传统元素过多的电影,主人公成天围着粤剧转,穿长跑马褂,讲忠义气节,这些都不够时尚,不够另类,太老派了。
到大四毕业,我将影史上叫得上名的大部分影片都看过了,自认为即便面对电影专家,我也能探讨一二,但这对我在大都市找工作起不了任何帮助,简历上我甚至特别注明自己的电影赏析水平,但投出去石沉大海,其间女朋友也分手回了老家。
回到出租屋,面对生活挫败的我一边抽烟,一边用电脑里存的旧电影打发日子,我跳过那些很有“格调”的外国电影,因为费脑子,我怠于浪费脑细胞去思考什么深层内涵。这时候,看港片就不仅快意,还很怀旧,像给一个咽干舌燥的人解渴。
《南海十三郎》画面再次展开时,我看到十三郎在十里洋场间潇洒倜傥,看他年纪轻轻就被老一辈戏曲名家折服,看他编排的戏剧演出一场火爆一场,看他被各种达官贵人捧为座上宾。
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因为我突然发现,我还一事无成没经历过任何繁华,就身陷窘境。而十三郎无论下场如何凄惨,他至少享受过众星捧月的高光时刻,即便最后流落街头成了乞丐,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是照顾他的面子,通知大酒楼给予吃住方便。这样的人生是何等的有价值?我蜗居在小出租屋又是何等的微不足道!
失落的情绪在弥漫,我看十三郎衣衫褴褛在街头被汽车撞倒,认出从车上下来的是昔日追求的女神后,他万念俱灰地说:为什么你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我最潦倒的时候,你才出现。
我将头深深埋在电脑前,无声地长久呜咽着。
3.
电影开头,就以街头评书的形式讲述十三郎,这更突显了他传奇的一生。正如那位艺人拍板转场的台词: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转眼十年人事过。我现在也大学毕业十余年了,已经结婚,有自己的公司,但惨淡经营,整天为一家人的生计疲于奔命。
早就放弃了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接受自己只是一个凡人的事实。现在的我没事爱回忆,想起当年总认为自己和十三郎一样有惊世的才华,幻想自己某一天成为大师却流浪街头,只觉得好笑。
老婆每天下班回家也喜欢捧着pad看电影,还拉着我必须跟她一起看,说是夫妻之间必须要有共同的爱好。
她看得大多是喜剧和爱情片,她的泪点都在男男女女的爱恨情仇中,我却觉得那纯粹是编剧在胡扯。有时候我看着看着就一头沉下去睡着了,被老婆训斥敷衍她,我只好打起精神跟上剧情。
等她看到一半睡着后,我却没了睡意,关上灯,脑子里都是愁明天怎么跑订单,越想越睡不着,就不去想了,拿起Pad翻找电影看。
我现在极少去看新出的电影,很多节奏我都跟不上,喜欢找老片子重看,觉得自己越来越落伍于时代。印象里,只有《南海十三郎》是唯一让我落过眼泪的电影,这十来年我已经没有流过泪了,有时候一个人想哭,却哭不出来。于是悄悄戴上耳机,打开这部电影重看。
毕竟是电影,看了一小半,我就觉得在眼下现实生活中,很难碰到如此戏剧化的人生。但又觉得,惟其如此,电影里夸张和落差才是对生活的真正提炼。我不禁赞叹起编剧,他才是一个看尽生活悲凉的人,难怪那位街头艺人最后说:这只是一个潦倒编剧在讲另一个潦倒编剧的故事。
因此电影很多细节,三十多岁的我有了重新的解读,甚至是新的发现。
比如很多影评者认为,十三郎被世俗所不容,是他才华太过出众,又不肯向一切妥协导致。这就有点神化主人公了,其实细看电影,发现即便他身为天才,在时代转变中也有些地方不合时宜。情节上有好几处草蛇灰线的伏笔,像抗战过后戏剧业重振,民众需要娱乐化的戏剧,十三郎仍顽固地坚守写抗战报国题材;再比如他警告徒弟唐涤生不要迎合观众,他自己写的剧本很肤浅,不过是供当年文化水平不高的观众消遣罢了,而时代在进步,徒弟只有写出更具深度的作品才能成功。
但曾经年少的我是不愿承认心中偶像会跟不上时代步伐,直到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后,才知道一切都会变。这个时候我似乎稍微明白,十三郎为什么会变疯:他脑袋里的矛盾太多了。
人生如戏,天才也得面对世俗世界的生死别离。多年后,浑身肮脏发臭的十三郎在饭店和已成名家的徒弟唐涤生重逢,本是人生大喜,转眼之间,唐涤生却突然病故。之后十三郎又在寺庙休养,意外从求字者口中得知父亲离开人世……这些悲剧的底稿在老天爷手上,是我们无法更改的情节,我们能接受的,就是不断的落幕。
夜已很深了,老婆翻了个身,迷迷糊糊摸了摸我是否盖着被子,怕我冻着。我赶紧关掉pad,等她有了轻微的鼾声后,我伸手在脸上摸了摸,奇怪,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道泪痕。
电影后半段止不住地泪糊双眼。看完既是酣畅淋漓,又是内心百感。
前半生潇洒快意,才华横世;后半生半疯半癫,出世入世难分;其实十三郎身边大多是好人,他很幸运,只是时代变迁已匹配不上他的才华,更容不下这样傲骨的天才。正如片中所讲,天才大多两种结局:或英年早逝,或疯癫度余生。不过奇怪的是,我竟不觉得十三郎的结局悲凉,倒认为这是天才最好的结局;选择与俗世妥协的天才,对我来说反倒不那么迷人了。
我这想法很不中庸,很不适于现实,也解释了我为什么喜欢哥哥。
最喜欢片中这段对话,摘录于此:
薛老五重见十三郎,昔日知音如今浑身破烂,满口呓语,早不复当年风发之意气,亦不记当年事;薛老五也乃重情重义之人,令十三郎听当年曲,十三郎方记起。老五见十三郎鼻梁上的眼镜,一侧无镜片,一侧镜片破碎,遂说:“我给你配一副眼镜,这个眼镜没有镜片。”十三郎答:“其实做人用不着看得那么清楚的,过得去就行了,你想看清的时候用这边看,不想看清的时候用这边看,什么都看得清楚很痛苦的。”
看到这里,我就知道我要打五星了。
至于一眼便赴一生的女子,因为十三郎从小没有母亲,导致他和女性关系有碍,也解释得通吧。倾付一生深情,在他最风光时了无音讯,却在他最潦倒时草草相遇,我想这是十三郎悲的地方。这部电影刻画了几个男人一生中最痛苦的时刻,我想这是之一。十三郎不是个风流的天才,他为人太正了。
十三郎何等幸运,出身富贵,天赋异禀,一生觅得三知音:薛老五、唐涤生、小乞丐。当初十三郎问唐涤生,为何一定要成名,做个名编剧,涤生答:“我要证明 文章有价。再过三五十年,没有人会记得那些股票,股票黄金、世界大事 都只是过眼烟云,可是一个好的剧本,五十年、一百年,依然有人欣赏,就算我死了,我的名字我的戏,没有人会忘记。这就叫做文章有价!”十三郎道:“自大狂!整天想着成名是写不出好剧本的,志大才疏。”嘴角却浮出一抹遮不住的笑意。 这剧本也好!结尾的那句“这只是一个潦倒编剧写另一个潦倒编剧的故事罢了”,说得好啊!
能获得这样大起大落的人生,十三郎是何等幸运啊!这是这种幸运可是千年一遇,我们这帮生于太平盛世的人,也有称得上普通人的幸运的吧。
整部电影悲喜掺杂,镜头演员配乐俱佳,不愧是香港回归前最后一部大作品。谢君豪演技实在没得说,凭此片夺得金马奖实至名归。顺便插一嘴他也是仙剑一中的酒剑仙哈哈哈,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
我在杨典的书里读到过一些极具启发性的话,比如,“文学是生活的反相”,比如,“我们是顺着在生活,倒着去写作”。假如对这些话真心赞同,那么,《南海十三郎》这样的电影就好像被排除在外了,因为,显而易见的,我们在其中体会到一种血淋淋的真实,我们会觉得,这是生活的真相,而不是什么“反相”。
除此以外,杨典还说过,“不事文学才是真文学”,显然,十三郎并非“不事文学”之人,但他又非常接近我所理解的“真文学”,那么是不是说,文学应该有两种评价体系,一种针对卡夫卡式的,以一个巨大的比喻来描绘个体的主观世界,另一种则是呈现绝对的真实,绝对的真实与巨大的比喻,就好像一个圆的起点和终点,在极端处汇合?
我想不是这样的。极端的真实(纳博科夫盛赞托尔斯泰可以还原一节十九世纪的车厢)与巨大的比喻同样只是表象,它们包裹着文学的核心,即镜中的世界——“生活的反相”,无关乎细节是创作还是还原。
而《十三郎》这部电影,正可以在这方面给我们一些启发。
我没有评价电影的能力,只能将它看作是由影像和表演完成的叙事。
电影的开头,潦倒的说书人在讲述南海十三郎的故事。香港电影特有的市井气息中,有一种活泼泼的生命力,而电影也正是从这种极具当代感的活泼泼的生活场景中迅速地切回到过去,两个场景几乎并行出现:潦倒脏污、咒骂殖民时代和外国人的疯子,与传统的才子佳人场景中的贵公子,他们是同一个人。
观众在这一刻即被吸引,因为他知道,他即将看到一整段失败的人生,并且这下坠的人生正好与时代的巨大变迁同一节奏,不管如何讲述,都将让人唏嘘不已。——因为我们都知道那段历史,我们也都知道失败。是的,我们熟悉失败,熟悉得仿佛我们曾在人生的某个阶段系统地学习过它,就像我们学习抗战与建国。
但《十三郎》的好,它的精彩与逸出常轨之处却在于,十三郎人生的失败与他所处的时代之间的共振是以一种我们无法想象的方式发生的。我们不是因为了解那段历史才理解十三郎的悲剧,而是相反,我们借由理解十三郎的悲剧而走出一段历史,我们恍然大悟,所谓世事沧桑或时代变迁不过是大梦一场,我们走过自己的人生,如同走过一个秋日,“内心生长的一切不断剥落”,顷刻之间,便“今夕成往昔”。
十三郎正式的失败,是在劳军演出的时候,但假如就此认为十三郎败于世风日下,则未免肤浅,毕竟他抽鸦片和娶了十三个太太的父亲不见得是高尚的。
仔细回忆我们会发现,十三郎总在喊一些口号,年幼时,他要打倒封建迷信,但一见到家中的粤剧名伶,知道要唱戏,便立刻把打倒封建迷信抛诸脑后,一心想听戏;参加舞会时,嘴里说着国仇家恨当前,鄙夷奢靡的舞会,但一见到莉莉小姐,就立刻忘记国仇,甚至做出买下所有奖券的十足纨绔的举动。国家命运没有让他放弃学业,但莉莉小姐却可以让他立刻跑到上海——这就是十三郎的痴,对国事的浮于表面的关心反倒是他的迂阔。
十三郎的创作只能生发于他的一段痴,不能生发于他的迂。电影此处的叙述独具匠心,十足巧妙:十三郎在上海两年的经历绝口不提,直至薛五哥开始唱《寒江钓雪》,上海的往事才历历在目,也在观众面前上演。人生最初的失败往往是情欲的受挫,电影刻意地把十三郎对莉莉的追求表现得有些猥琐,因为它必须在一段唱词中,在粤剧名伶曲折的唱腔里,才能成为美好的,否则,就只是不堪的往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于是我们也就发现,劳军演出以及随后的十三郎的创作中,只有他高尚的迂阔,却绝无他任情而动,任性而为的痴绝,他的戏也因此不再动人。失去了那种动人,他的戏不过是一个逝去时代的旧诗文,新的时代的哪怕最庸俗的创作也能够打败它。不能认为这是粤剧的失败,否则就无法解释后来的唐涤生的成功,不是人们不看戏,是他写不出来人们要看的戏。电影以一种夸张的方式表现新时代的剧作与十三郎的剧作之间的不同,我们会发现,十三郎的确在与最庸俗的东西抗争,但他自己的东西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被时代抛弃了,也被自己的才华抛弃了。他并非不知道这一点,因此,所谓的不与时代妥协,只是不再创作的借口,他的愤懑与痛苦其实指向自身,坏脾气只是一种掩护,将自己与那个抛弃他的时代隔绝开。同时也在疯癫中与故友隔绝,像唐吉可德般英勇地与并不存在的敌人抗争,滑稽又高尚。
其实,十三郎的失败并不始于劳军演出,他实际是败于唐涤生。唐涤生是他的学生,他的挚友,他的知己,同时也是他的竞争者。他最初即是败于唐涤生那一段“文章有价”的议论,这段话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他怀疑自己所写的东西只是囿于当前的时代,称不上超越,也做不到超越;他怀疑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天才,只是运气好,迎合了大众的品味。正是这种怀疑让他开始执着于宏大叙事,执着于教化观众而不是打动观众。(这也是他身上旧时代文人的烙印)
但再次见到莉莉的情动,让他终于超脱了那种致力于教化的创作,回归到“吟咏心碎”的痴绝的创作心境。所以,电影直至此处才完成了关于失败的叙事,从唐涤生的出现到莉莉的再现,是十三郎人生的转折,无论在怎样的历史背景下,这一转折都将上演,甚至,在任何一个人的一生中,都必将经历如此这般的失败。
不过,天才(十三郎当然是天才)是难以忍受这种失败的。早慧的天才多早夭,晚成的天才则大抵孤苦,因为人生的失败中自有一种令人悲痛欲绝的悖论,它或是消耗尽,或是激发出一个人全部的创作的激情。
对照兰波的谜一般的人生(他穷其青年时代寻找绝对的诗的语言,了悟此事难有进展后,以不到20岁的年纪,远走非洲,死在荒漠),不难发现,十三郎的落魄中隐含着同样的逻辑:无法再写诗,就成为诗。
电影最动人处就此开始,不再“事文学”的十三郎成为了文学本身。
所谓的“文学是生活的反相”,在《南海十三郎》这种呈现血淋淋的真实的电影中也得到最真切的体现。他越是孤独凄凉,观众就越是沉醉其中,真实世界中会惹人不快的脏污与疯癫,在叙事中变得诗意且动人。
并且,作者几近露骨地在提示着观众,不要同情他!这不是要你同情,十三郎不要廉价的同情!他要你面对一个脏污的乞丐,感到顶礼膜拜,感到自愧不如,他要你认同这种痴绝直至疯癫的人生。
他要你知道,在十三郎的内心深处,他的看似空洞的后半生,就如同那幅《雪山白凤凰》,在一无所有的空无中,被诗意的想象激发时,会展现出全部的,具有毁灭性质的美本身。
燕归何处觅残塘
心声泪影女儿香
红绡夜盗寒江雪
痴人正是十三郎
心声泪影女儿香,燕归何处觅残塘。红绡夜盗寒江雪,痴人正是十三郎。
神作,我以前还说美国有《阿甘正传》,韩国有《国际市场》,中国怎么没有呢?原来,中国的阿甘鞋子被偷了。
谢君豪是个戏骨。
十三与唐涤生那一段也算荡气回肠,此生既已不枉,又有何憾......看阿唐满面正气欲讨个文章有价,预料“黄金蚊纸、世界大事全部都系过眼云烟”,亦大可一笑置之——只管沉浸于曲词的绮丽多致就好了....
已下 传记性质,却有了个说书人作引子讨巧。人物强烈的个性极大增加了故事的可看性。时代背景联系不是特紧密,相比《梅》《霸》的宏大,但反而让人感觉舒服。粤戏的文化贯穿始终,非常有趣也开眼。谢君豪是个能人,编剧也很强大。几次盈眶,又再笑出来。全港编剧共勉的口号激动人心。看得给力盛赞佳片
我再见恩师,心中百般痛,彷似宝剑泥絮尘半封,昔日壮志与才气全告终,江中雪,泪影两朦胧,辜负伯牙琴,你莫个难自控。知音再复寻,泪盈两朦胧。
秋意浓,落雨飘,最是观影好时光。十三郎,艳香江,争传唱佳句佳章。世难料,天弄人,墨笔难敌刀与枪。本是文人又傲骨,岂肯屈膝世俗眼光。师徒重逢,不免泪两行。主仆再遇,心中徒悲怆。潦倒客死黯神伤,人间难留白凤凰。雨未停,拍打窗,心中感慨涌一腔。观此佳作,影迷共勉,人生遇挫又何妨?
一个潦倒编剧在讲另一个潦倒编剧的故事 哈哈哈哈哈哈
在看此片之前我心中的港片最爱是男人四十,但是看过这个片儿之后,我想不会有任何一部香港电影在心中能够有更重的分量了。好编剧,好演员,好题材。真的难以想象谢君豪演的时候不过三十出头,居然能把这个人物的一身才气、傲骨、滑稽痴顽、嬉笑怒骂、沧桑低回演的那么自然。真是爱煞。
痴人正是十三郎啊,可惜里面的女演员都丑,不过“宝莲灯禽兽版”又笑死我。看到后期又哭,又差点抖,最后的结曲爽过旋律死金
好一个与全港编剧共勉
百老汇影城香港影展大银幕观影,画质修复帧帧赏心悦目,原版粤语声声触动心潮,多年来一直不看渣画质是对的,好久没有泪牛满面的感觉了,一直在想,曹雪芹的故事如果拍成电影该是什么样子,应该就是《南海十三郎》这种样子,但基本没人拍得出吧!香港电影、电影人97回归前最后的体面谢幕,悲凉与荣光,焦愁与桀骜,都给了十三郎,此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香港电影了!
码字很多,难以概括,以至于久不能平静…索性删掉浅薄的文字。和霸王别姬相比,抛开对张国荣的喜欢。这部电影完全在其之上。
“不管怎么样,总之他是个天才。不过,千万别以为自己是天才,因为真正的天才只有两个结局,一是早死,就像唐涤生那样;二是疯了,悲剧收场。因为天才是永远不会跟世俗妥协的。”多好的港片。
谢生最好的片~~~所谓曲高和寡,悲哀的不是曲高的孤傲疏狂,而是和寡的短漏浅薄.
看哭了好多次,那个说书人应该是当年一起睡一晚的小乞丐。最后一些乞丐的镜头让人好生生怜。天才的两种下场,早死晚疯。天才不会跟世俗妥协。倒也佩服他父亲,十二个女人一个个用情过来,每个都有情。仆人也有情,难怪到死都拿着一张白凤凰。一个编剧讲另一个编剧,共勉
话说要不是后来知道那么多人因为这部片子爱上了谢君豪,我还以为自己有病。
1997年的金像奖,哥哥的《色情男女》输给谢君豪的《南海十三郎》,一直为哥哥难受,今天看完,才心服口服啊,少一颗星,只是因为配音。
后半段我几乎以泪洗面,特别是十三与唐涤生重逢那段清唱,我正在切葱花,在厨房里禁不住持刀大哭:我再见恩师,心中百般痛,仿似宝剑泥絮尘半封,昔日壮志与才气全告终,江中雪,泪影两朦胧。辜负伯牙琴,(你莫个难自控)知音再复寻,(俗世才未众)。天下码字的人都该一哭。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杜国威的当年一定也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