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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Lizard(来自豆瓣)
来源://www.douban.com/note/701353982/
能在年底看到《高潮》這樣的作品實在相當幸福,在我個人的觀影經驗裡頭,「爽片」常常都不是「爽片」,往往一走出電影院不久我就忘了,不論是對電影本身,或者是電影的影響,甚至因此很少跟朋友進院看「爽片」,因為我的恐懼在於,走出電影院後,我不能維持興奮感與朋友不斷的討論那部片。
我希望電影能在我的大腦烙下某些東西,如同大腦在人長期吸食毒品後的變形,我也追求這種變形,卻希望從思考後取得。對於毒品,基本上我是達利的擁護者,,他說:「我不需要毒品,我就是毒品。」
在一些文化裡,頭與性器官呈現對立,在我們的語言裡有這樣一種說法:「男人總是用下半身思考」在這樣的說法裡潛在的邏輯正是如此。然而實際上在那硬邦邦的腦殼裡軟綿綿的東西,才是我們最大的性器官,因為太監仍然能從各種方面滿足性需求,無論是從累積錢財的愉悅或者從肛門的洞穴,甚至手指的吸允,然而一個無大腦者卻無法感受到愉悅,甚至從精神病人上的種種研究告訴我們,你不需要移除他的大腦,你只要破壞一些特定的區塊,讓他們失去連結,一個人就可以感受不到任何的愉悅。
《高潮》滿足了我的需求,作為一部電影,它滿足了我的官能與智識的渴求,這分別代表了1我們希望電影提供怎樣振奮人心的形式?2我們希望電影提供怎樣振奮人心的意義?這實在很難做到平衡,因為若一部電影花太多心思在意義及論證的辯證與推導上,而失去了對於電影形式的追求,就常常淪於無聊,而我們進電影院的一個目的是為了娛樂的,另一個目的,則是好奇,關於我們未曾想像到的未知之地的呈現,在別的電影這可能是任何東西,而在《高潮》裡頭則是人自身的極限,極限的狀態是不利人的健康的,換言之把人逼向死亡,然而如果我們參詳本片結尾用來提示的字卡:「死亡是非凡的體驗」結合片頭出現的那場大雪,以及那位居法國旗中央的白色,我們就掌握了一個能夠維繫全片的意義:「只有死亡是平等的,而這樣平等的死亡無所不在,因此它也是普遍了,而再怎麼平庸的人都能藉由死亡達到一回非凡的體驗,那就是平庸的人終身未有的高潮。」《高潮》所指的法國絕不可以代換成任意國家,因為電影開頭就先給了一個人在大雪中吃力行進,最終吃力的倒下的影像,並給它打下了「由1966年冬天事件改編」,它完全是可以不必要的文字,不必要的提示,一種象徵性的圖像,然而導演卻打上,應著導演的邀請,我想這是一條通往歷史的線索。
整個1960年代,在法國1968年爆發學運前,在學生身上就不斷的醞釀對威權不滿的情緒,如對戴高樂的不滿,還有對資本家、社會制度、社會風氣等等……,毛派、托派、還有種種受到沙特存在主義思想的學生(沙特的存在主義來自德國,然而在沙特的手上『存在主義』與社會運動完全結合,與其取材的胡賽爾與海德格之調性可謂大相逕庭,妙的是五月風暴中學運領導人尼爾.孔-本迪(Daniel Cohn-Bendit)也是德裔人士,順帶一提,如今我們談到「浪漫」想到法國,但「浪漫主義」實則出於德國。)站了出來,於是在法國掀起了風暴,不只學校停擺了,被學生激發內心不滿的工人們也站了起來,讓工廠隨之停擺
,換言之以法國經濟停擺為代價,學生們發起了一場「高潮」。當然這裡並沒有要斷定《高潮》的導演加斯帕·諾埃就是要指涉這個年代的社運潮流的具體事件,因為在我看來作為一個創作者,他做的是更加透徹的消化後融化進自己的作品之中,也就是透過呈現一個典型,它自然而然呈現了一個氛圍。所以我們看到了滿滿的紅在《高潮》之中,這除了讓人想到法國國旗所謂博愛(博愛失了格度就成了濫交。)以及左翼(紅旗在法國大革命裡擔任一種標誌,意在向現行制度發起挑戰)而自然而然的,那缺席的藍在本片也就意指著制衡者的缺席(藍與紅為相互制衡之色)以及自由的缺席(在慾望的支配下人無自由可言)而這樣的狀況不只出現在1960年代,還出現在法國大革命中,打破制度,爭取自由的革命,最後都變成無法控制的暴行,而兩次革命都有相同巧合,1.他們同樣都受美國影響而產生,如美國獨立運動影響了法國大革命,反越戰浪潮則促使了五月風暴,2.他們都造成了人民對能穩定秩序的獨裁者的渴求,前者替拿破崙鋪好了道路,後者則讓戴高樂更獲信任3.這兩場革命的傷亡多非來自對反抗對象的反抗,而是來自隨時間增生的內部矛盾的衝突。所以光從紅藍白色彩的用與不用,或許早就揭示了《高潮》裡人們的歷程,起初人們歡欣雀躍的享受在自己小團體內的自由,他們都共同有一個目標(前往美國在舞蹈上闖出名聲)但隨著他們意外喝下被下藥的水果酒,這個小團體逐漸分裂成各個小部分,人們的矛盾開始顯現,因為理念的不同起了口角,口角無法調和,便昇華成了自相殘殺,最後在彼此筋疲力盡下雙雙倒下,所以與其說《高潮》揭示了人們的「本性」我更傾向於其呈現了一種「藍色」缺席的必然結果,他從歷史走向了普遍性,故走向了藝術。
前面提到了沙特,除了那句「存在是轉瞬的幻覺」裡提到的「存在」是沙特哲學重要的核心概念外,《高潮》在場景設計與橋段設計上也相當神似沙特的劇本〈密室〉(另譯:禁閉、間隔)者沙特把三個人丟到一個密室內,分別是同性戀的女人,異性戀的男人,異性戀的女人,三個人相互追求,相互傷害,形成相互折磨的三角形,沒有人的欲望可以實現,沒有人的痛苦可以減輕,談話對相互理解無益,只是瓦解對彼此的信任,他們更意外發現在這裡既殺不死他人,也殺不死自己,最後三人在大笑之後了解他們就是彼此的刑罰,而因為他們都死了,所以他們無法擺脫這種痛苦。沙特著名的:「他人即地獄」便由此而來。沙特以此來表現自己「存在先於本質」的觀點,人的想法是什麼並不重要,決定人是「什麼」的是人「做了什麼」因此劇本最後那唯一的男人說:「好吧!我們繼續下去吧。」因為他們在地獄,而一切都不可逆轉,無可救藥。而在《高潮》裡頭,加斯帕·諾埃同樣也將舞者們禁閉在一個室內,由於外頭下著能致人於死的雪,所以沒有出逃的可能,裡頭的人物多了許多,關係線也複雜了許多,然而沒有變的是那種「求之不得」的痛苦,在藥效逐漸發揮之後,或焦慮逐漸擴散之後,你可以看到人們都渴求著另一個人,並因為自己的渴求無法得到滿足而痛苦著,同時,ㄈ型的空間設計卻又不斷給予渴求可能性,你在這邊不能得逞,那到另一邊總行了吧?大廳-走廊-休息室各有一個直角,當然中間還有比如電源控制室,廚房,浴室等等空間,但不改變整體的ㄈ型,於是這便給了《高潮》更多的操作空間,比如所有事件的層遞出現都可以用聲音來誘發觀眾的不安,「發生什麼事了?」對未知事件的恐懼都讓觀眾更加的不安與興奮。而燈光的調控與鏡頭的旋轉更是不斷變化空間給人的感覺,導致這空間明明只是個ㄈ字型卻好像迷宮一樣,尤其從廚房通往寢居室那邊,每一道門都不時撩撥觀眾的情緒,我們對門後將發生什麼完全無法預防,因此這個密室保留著種種偶然性。而有趣的是在攝影機跳脫拍攝群舞視角,黏在個人身後移動,用來作為主要視角的三個接力者也是兩女一男,分別是女主沙瓦,一個黃色爆炸頭的女同,男主大衛,大衛追求沙瓦,但沙瓦不願接受大衛,而黃色爆炸頭的女同在屢次與自己的女同情人高個黃色爆炸頭求愛不成後竟也轉向沙瓦,而且得到了沙瓦的吻,彷彿是沙特《禁閉》(密室、間隔)的翻版,當然這是個漫長的過程,《高潮》之中所安排的感情線是複雜的,而且是多線進行的,我們聽不到人物的獨白,只能看到角色與角色之間的互動,隨著時間的推進,所有互動都愈加強烈,於是關係被揭示的更加明顯,而言語都變得更加多餘,如同女角口頭答應一位夥伴會保守她懷孕的祕密,卻在另一女黑人進來的暴力姿態下害怕的吐實,導致該夥伴被女黑人憤怒的攻擊,並踢擊至其流產(或許他們之間有情感關係,而不只是該夥伴欺騙所有人自己沒有懷孕那麼簡單而已。),而那位流產的夥伴之後憤怒的找女黑人理論,卻反遭更暴力的對待,甚至被逼到樓梯間無力的坐倒,她拿著刀無力的恐嚇眾人與女黑人,然而所有人卻在一旁鼓譟,於是她用拳頭將自己打至流產,並用刀切割自己的肌膚與臉龐,而所有人哈哈大笑,這橋段與沙特那部《禁閉》(密室、間隔)極為雷同,建立自我的極端,就是比他人更殘忍的傷害自己,甚至是自殺,因為如果自己傷害自己的夠深,他人的傷害也就無足為道,而如果自己殺害了自己,他人則無法殺害自己,這是貫徹「我」最極端的道路。
但「我」又是什麼?這個答案在《高潮》裡頭至關緊要,因為藥物的功用只在於將他們逼入極端的處境,造成一種強迫性的反射,正如人在瀕死時可能因為脊椎的反射勃起一樣,那反射出的正是他們的「我」,即他們慾望的直接實踐,因為平時的「我」在理性的掌控下,慾望只能間接實踐,成了社會化的「我」,所以「生命」是集體的不可能,在集體下產生的是我們修剪後的「我」作為一種運動的「生命」在集體下被凝滯了。集體不只修剪我們,集體還很有可能是不讓我們覺得難受的,宛如「天鵝絨的牢籠」的,集體給了我們「最佳模式」讓我們去順從,久了我們便忘了其他的可能性,所以沙特在《存在與虛無》舉了簡單易懂的例子,一個服務生每天都用那一套「服務生模式」來過他的生活,久了他就不知還有別的生活,他的存在不是他給出的,而是他雇主給出的,他的本質被他者決定著。
所以必須把這一層外殼溶掉,使得「我」浮現出來
那麼,藝術是不是就是「我」的直接實踐呢?
我想導演早有提示,那是在片頭眾人那需按編舞來進行的精采群舞,在那裡時理性仍然存在,使得慾望技巧性的化為各種動作,在那裡,慾望在理性的壓制下被間接化了,正因為你不能直接的進行你要做的事,你必須展開思考,尋找替代的方案,同時具有相應的技術來實現,而替代的方案正是藝術的起源,因為藝術就是繞遠路,殺一個人錄影起來沒什麼厲害的,製造一個殺人的錄像卻不殺一人才叫厲害,展示一顆石頭沒什麼厲害的,用一大顆石頭雕出另一顆同樣的溪流石頭才叫厲害,性在藝術家身上總是最重要的,就如同在所有人類身上一樣,但對於藝術家而言,他們具有將性衝動轉換為藝術作品的力量,於是,本來將在發洩之後轉瞬消失的性能量被保留了起來(如果無套性交的話則可能會化為孩子)存在人類的各種藝術中,藝術就是繞遠路,搞反動,吃麵包叫生活,不吃麵包叫行為藝術,用馬桶叫生活,在馬桶上簽名再展示叫裝置藝術,跳舞叫生活,在舞技上精益求精叫藝術,繞遠路是脫褲子放屁嗎?或許是,但脫褲子放屁的感受絕對不同於穿褲子放屁,而且大多數人都寧願節省時間不脫褲子放屁,所以他們永遠不知道脫褲子放屁的感受。
藝術的功能在於拓展生活邊界,拓展我們的「世界」,拓展人類感官與人類思想的邊界。而這正是《高潮》所提供給我們的,藝術不是「我」的直接實現,而是作為「我」的間接實現。
那麼群體不在時,是否個體就不能追求藝術呢?我們也可以看到,當群體瓦解時,在整個瘋狂的夜晚,有一位黑人老兄從頭到尾都沒停過動作,不斷的從晚上跳到早上,那是他的理性與慾望同一的表現(也就是他才是那個視舞蹈為最高價值的人,而他用行動證明了這點,而在其他人身上,舞蹈都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手段乃是通往某目的的手段,而目的總是那最終的目的。)
最後我想提一下《高潮》刻意顛倒的敘事結構。一開始的雪景與最後高個金髮爆炸頭滴麻藥進眼睛後看到的白色是同樣的白色,也就是說他們是可以連接在一起的,你可以把它當做一張唱片,是倒轉過來播放的,你可看到對稱的死-活-死,這也是為什麼在一開始白色畫面的結束後就跑完了一長串的工作人員名單,另一方面,而他們出現在電視機上說著自己的理想這件事則完全不能用來定奪具體時間的(因為實際上我們不知道是誰在看這段影像,也不知道這段影像是在學校事件發生前還是發生後被播放的)此外,在這時序上所出現的「致已離我們而去的造物者」也可以說是後頭發生的種種一切的結語,因為「上帝已死」這個由尼采提出的宣言正描述了這種由於人們舊信仰破滅,進而無所不為的亂象,人們毫無準備的跌入虛無之中,卻沒發現到正是自己的盲信殺死了上帝,上帝因人們的愚蠢而笑死。尼采並不關切「什麼樣的信仰是真實的?」而是「信仰對於人而言是什麼?」對於長期被自己信仰所奴役的人們,一旦重獲自由,便不知所措,他們無法成為自己的主人,而只是不斷的讓自己被役使,在被舊信仰奴役時,他們被道德役使,在舊信仰破滅後,他們被慾望役使,一旦沒有被給出的意義(即《高潮》中前往美國之夢),他們便不再自我看重,於是當他們得到了生命,卻根本不知如何使用,生命對他們而言只是急待出清的累贅,急待變現的財貨(在藥癮中胡做非為而非跳舞)他們知道要追求極限,追求非凡體驗,卻不知此對己有何用,因此他們的信仰是與他們慾望分離的,進而是虛假易破的。整部電影的敘事宛如一張黑膠唱片,他們是循環式的,希臘式的,永不疲勞的生死,就像尼采晚年提出的「永恆輪迴」(既是形而上概念也可能是宗教概念)一般,一切你所喜愛與厭惡的都將回歸到你身邊,因此你的每個決定都至關重要,而你無能迴避的事物日後都將不斷的再次回到你身邊,所有事件也都將再次發生,再次循環,而在此提到尼采也非空穴來風,胡亂生節,因為他正是海德格重要的研究對象,而海德格的《存在與時間》啟發了沙特的《存在與虛無》。
而沙特,他則是那個少數學運學生願意聽他說話,被排除在學生們討厭的「學院派學者」以外的學者,他的思想影響了整個學運世代。
總之結合上一篇無雷論及這部電影的文章,我認為這是一部貨真價實的「爽片」同時也是一篇賞心悅目的藝術論文,因此我推薦本片給大家,希望大家都能進院欣賞。
很棒,歌舞声光并不高级,但嗨点十足! 影片无脑爽嗨之中透露着寓意, 高潮之后必定低谷。爽上天之后,摔倒就是地狱。发泄完了就是精疲力竭,我们平时只看到广场舞大妈们的愉悦快乐,迪厅夜总会里的群魔乱舞,这一切疯狂嗨翻后的众生狼狈相却难看到。而这部影片揭示了一切,还展示了其风险与危害,高兴可以,但警惕性与安全还是要时刻注意的。影片最后一幕床上的几盒药揭露了真相,有始有终,故事虽小,但很完整。
作者: Eric Kohn (Indiewire)
译者:csh
译文首发于《虹膜》
在加斯帕·诺的《高潮》的最初段落中,一个舞蹈团聚集在一处偏远的建筑物中,练习着他们的动作。如果只看这个段落的话,加斯帕·诺似乎不过是在拍摄一部质感华丽的舞蹈纪录片。但是,这位曾经拍摄过《遁入虚无》与《爱恋》的导演,一向以他那令人不安的主观摄影,和离经叛道的影片主题,延续着他那「坏孩子」的形象,这部影片当然也不例外。当这些舞者——他们全部都是专业舞者,而且除了索菲亚·波多拉之外都不是演员——无意间饮下掺有迷幻药的派对潘趣酒的时候,这部影片就开始与他们一起踏入那极为黑暗的旅程了。这位在巴黎工作的、五十五岁的阿根廷导演,用这九十六分钟的快节奏影像,创造出他从影生涯至今最为狂躁的视觉冲击。
这部影片是在戛纳首映之前的几周,用十五天的时间拍摄的,然后它赢得了导演双周单元的艺术电影奖,以及A24公司在美国的放映权。这位健谈的导演,在Skype上与我们的记者讨论了他那难以捉摸的灵感、这部新作随心所欲的制作策略,以及他与商业世界之间的关系。
记者:你好,加斯帕。
加斯帕·诺:嘿你知道吗?你得等一会儿。我已经一个小时没抽过烟了,所以我得先抽一支烟。
记者:在家里的感觉一定很好。
加斯帕·诺:这部影片在戛纳电影节上面世,也已经在几乎整个欧洲和南美洲放映过了。所以,即使我拍这部片拍得很快——从最初的设想开始,到戛纳首映为止,它花了我四个半月的时间——从五月开始,我一直在旅行,在各种各样的地方回答同样的问题。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时间去开始制作(或者说是准备)另一部影片。
记者:你一定觉得很讽刺。即使你用了最快的制作速度,它还是花费了你很多的时间。
加斯帕·诺:我认为电影的推广让我花费了两倍或是三倍的时间。四处旅行总是很好玩的——你会被安排在不错的酒店,诸如此类的东西。不过可能因为我年纪大了,现在更让我享受的是电影的拍摄,而不是电影的宣传了。
记者:在戛纳的那次早场放映上,你看起来头真的很晕。我发现你站在过道里,在放映过程中一直咧着嘴笑。
加斯帕·诺:那次早场放映的有趣之处在于,没有人知道关于这部电影的任何东西。这是第一次在电影节上——尤其是戛纳电影节——出现这种情况,我放映一部影片,而座席上的观众和影评人对它一无所知,他们唯一知道的东西只有影片的标题。当这部影片被选进导演双周单元的时候,他们要求我为展映手册写一篇影片大纲。我就想,「嘿,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部电影是讲什么的。然后我就提交了这句愚蠢的概要:『生与死是两种非凡的经历。』」所以当你或是其他人去看这部电影的时候,除了知道这部影片叫《高潮》,以及它的导演是我之外,你们什么也不知道。不过问题在于,那句「假大纲」就成了一个笑话——现在,当我看到我的电影DVD在法国或是别的地方售卖的时候,上面就印着这句愚蠢的概要:「生与死是两种非凡的经历。」这就是个笑话,不过他们保留了它。
记者:通常你的电影会得到两极分化的评价,不过《高潮》得到了评审团的一致认可,而且几乎所有类型的观众都给出了不错的反响。对此你有什么感觉?
加斯帕·诺:我觉得可能是因为这部影片比我其他的作品都要更有趣吧。《遁入虚无》可能是最严肃的一部,它要比《不可撤销》和《爱恋》都更严肃,从某种程度来说,这后两部电影只是有点暴力,有点令人不安。而《遁入虚无》看起来要更严肃,在看电影的过程中,观众们很难笑出声来。而《高潮》中的一些段落非常有活力,也非常令人愉悦,而它的另一些段落则像是地狱的景象。
这部影片的形式是非常极端的。有那么一两次,我在放这部电影的时候走进影院,等看到了影片的后半部分的时候,人们就会开始发笑。伯格曼也拍这样的电影;哈内克也是。我是一个快乐的人。当快乐的人拍摄一部残忍的电影的时候,它会变得很有趣。
记者:《高潮》似乎让更多的观众接受了你的风格。
加斯帕·诺:让这部影片更受欢迎,或者说更容易被影评人接受的原因是,这部片子里的角色没有受到折磨。他们都是正面的形象,都富有创造力,在影片的前半部分他们都很快乐,所以你可以选择你喜欢的角色,对他们产生共情。他们并不像我以前影片中的那些角色那样,被定义为失败者,或是「半失败者」。对于那些人,你可以说他们一直在犯错。但在这部影片里,你看到这二十三个角色,然后说,「噢,他们都在试图在自己的生命变得更好,他们是如此伟大的舞者。」然后你就会因为他们的肢体语言而迷醉。接着我们就进入了第二部分,当然,同样的角色在一个压力更大的情况下,就会变成爬行动物。
在我其他的影片里,都会有那么一个固定的角色,自始至终都是影片的焦点——像是《独自站立》中的那个屠夫,或是《遁入虚无》中那个年轻的毒贩。《不可撤销》有超过一个(主要)角色,而《爱恋》则只有一个主要角色,因为她负责画外音。不过这部《高潮》则是一部开放式的电影,有点像是我非常喜欢的那部理查德·林克莱特拍摄的《都市浪人》。在那部影片中,每过五分钟或是十分钟,你的注意力就可以从一个角色身上转移到另一个。这更像是一部群像电影,而不是某个特定角色的肖像。所以你就可以关注那个你喜欢的角色。
记者:你之前曾经讨论过利用毒品获得创作灵感,尤其是在制作《遁入虚无》的过程中。不过这部影片看起来更像是一部提倡戒毒的作品。经过这些年,你对毒品与电影之间的关系,有什么新的思考吗?
加斯帕·诺:我一直在想,如果能拍出一部像《2001:太空漫游》那样的迷幻电影就好了。那真的是我的第一次迷幻之旅,那时候我大概六七岁吧。那时候我说,「有一天,我要拍一部像《2001:太空漫游》这样的电影。」当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除了糖果之外,我从未沉迷于任何药物。当然,当你得见朋友,得喝啤酒的时候,要戒酒很难。我是我们这一代的一员,所以当我还是青少年的时候,我就吸大麻了。我从未真正地逃离过这些放到我面前的东西。而当我准备《遁入虚无》的时候,我就想,「我该如何找到那些能够帮助我创造出这部影片的影像呢?」
在拍摄《2001:太空漫游》的时候,库布里克从未使用过包括LSD在内的任何迷幻剂,因为他说他的大脑是他最好的朋友。我见过道格拉斯·特朗布尔(译者注:他负责了《2001:太空漫游》的视觉特效),他也没有用过迷幻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拍了一部令人难以置信的迷幻电影。
另一方面,肯尼思·安格在制作《极乐大厦揭幕》的时候尝试了迷幻剂。而我则与一个朋友喝了点死藤水,来获取那些能够放进我的电影的影像。不过我并不提倡使用毒品。它们可能有很高的风险,就像酒精一样。事实上,根据我身边的例子,酒精比毒品造成的社会损害要更加严重。
#Climax# C’est bien sûr que Gaspar Noé a passé beaucoup de soirées en boîte avant de réaliser ce film. En fait cette histoire est très simple, les danseurs sont invités à une fête. Tout va bien au début mais quelqu’un a mis cocaïne dans la sangria qu’on boit , alors tout le monde devient fou et la fête est devenue l’enfer.... Comme d’habitude Noé nous a emmené à son maison de fous. La différence entre ce nouveau film et l’autres est que celui-ci commence par beauté et finit par merde. Beaucoup des spectateurs qui sont venus à regarder ses films passés à la fête de Cannes sont sortis dans 10 minutes et le reste ont applaudi à la fin pour 10 minutes. À mon avis c’est possible que les acteurs aient pris quelques choses pour bien jouer les personnages. Si tu aimes danser au club, je te le recommande.
Climax
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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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 Gaspar No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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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
Climax是一部由GasparNoé執導,撰寫和共同剪輯的2018年心理恐怖電影。這部電影是法國和比利時之間的國際合作製片,於1996年冬季在同一棟大樓內拍攝,並由二十四人(由Sofia Boutella率領)的大型舞蹈演員拍攝,描繪了法國舞蹈團彩排後的晚會。當每個人都吃了藥物所調製的桑格利亞水果汽酒後,人們變得越來越激動和困惑,慶典變得更加黑暗。
這部電影以其與眾不同的風格和製作而著稱,僅在四個星期內完成構思和預製,並在短短15天內按時間順序拍攝:儘管Noé設想了這一前提,但電影的大部分未在現場進行預演。演員現場即興表演,他們事先沒有進行任何對話,並且在故事和人物的拍攝地點幾乎完全自由。Climax具有不尋常的編輯和攝影選擇,並且包括數次長時間拍攝,其中一項歷時超過42分鐘。這部電影的演員幾乎全部由除了Boutella和Souheila Yacoub之外沒有任何表演經驗的舞者組成。
Climax在2018年5月10日於2018戛納電影節導演雙週的部分首映,並且贏得了藝術影院獎。它戲劇性地於2018年9月19日在法國由Wild Bunch發行,並在2018年11月21日在比利時的O'Brother Distribution發行。這部電影獲得了好評,許多評論家稱讚影片的方向,電影,配樂,舞蹈和表演,儘管有人批評影片的暴力行為和缺乏故事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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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想:
這是一部宣揚禁毒的影片。
很欣赏一镜到底的拍摄手法,在同一场景内要求所有演员都需要在戏内,摆脱了我们观众固有的思维模式,运用了非常多有意思的构图,比如最后翻转90度的画面,让观众感受到经过这次后,他们的世界被倒置。有很多自由贴着地面走的镜头,让管总作为一个沉浸其中的一角去感受这个情景下发生的人和事。还有俯视的镜头,让观众置于一个上帝的角色,同时因为主题是跟舞者相关,在这个角度更加能展现一个非同寻常的视觉,舞者身体灵动的肢体张力得到更好的体现。
一开头面试的片段看似无聊,其实最能把观众的心扣住,并为后面无法想象的世界做了很好的铺垫。让人不禁感叹到多么美好的一群年轻人因为药物一晚上会发生如此悲伤的事情,一个晚上的时间可以把人伤害到体无完肤。最近我都在思考人的欲望有多无穷无尽。其实这部电影就能展示出来。让我印象深刻的还有其中一位怀孕的女性并没有服用水果酒,但是她在一群神智不清的人的教唆下,竟然伤害自己,杀死自己腹中的孩子,可以看得出来人的影响力是无穷的,即使处于清醒状态下也会被人洗脑,觉得错误的是自己。还有母亲和小孩让我觉得很悲哀,母亲为了不让小孩受伤所以把他锁起来,反而让他碰到了电,随之母亲也因为痛失小孩而伤害了自己。
这部电影延续了导演一如既往的色彩鲜艳,他利用了很多奇幻的灯光,打造出一个不同寻常的空间。运用了新奇的拍摄角度,以及富有张力的拍摄视觉,把观众置于不同的角色,开头就像面试官的角度去观察,影片中段又如审判者的角度去观察,最后就如其中的一个沉迷的角色一般被投进了这个漩涡当中。但是我认为唯一不足的是这部影片的故事结构不完整,似乎是在描述一个很简单的故事,但是没有一个很完整的框架去支撑这个故事,让我感到很可惜。但是也无法让我不为这位导演的叙事手法而感叹,让人无法预料到影片的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导演特有的平面设计方式,延续了一如既往的多形式的字体与画面结合,打破了影片前后才会出现的演职人员表,而是把这些文字用海报形式的展现手法放置于影片当中。我不禁感叹到他场地上的运用,其实他只运用到一个舞蹈室和宿舍的空间,但是展现了一步90多分钟的电影,在这个空间中运用长镜头,展现了一系列时间和情景的变化,这体现了任何局限空间都不会是创作者的限制。
真正完全药感的影片最后一段观影过程一声不吭,本来以为亢奋以是相关元素影片中比较极端的例子,没想到本片直接拍出地狱感觉!前三段来制造伏笔使得第四段全部人物的行为都几乎合理才能让摄影调度与人物调度放开着来设计。当人没有任何约触后人自然而然的回到最原始的状态天生的恶赤裸的呈现出来。没有办法用准确的词来说本片的主题。最有后劲的则是最后导演的语句“死亡是一种独特的体验”我理解这里面的死亡指的是“理性的死亡”
视听上本片最狠顾名思义绝对上长镜头的调度,导演的长镜头调度不是自然而是强烈戏剧性的设计感。病态似的机位调度逐渐往越来越多的破水平镜头和癫狂的表演这种“地狱感”一步一步构建成型。最终长达10分钟的翻转长镜头则是把全部的“人”变成了“魔”导演嗨了观众也嗨了。本拍的全部室内设计都发挥到了空间特殊性的极致案例,只是通过空间的宽窄、格挡、颜色来迅速在长镜头中调取人物情绪及推动剧情
此高潮与彼高潮并无过多关联,换个说法,如果高潮只是结果,那影片完全是终极五秒到来前漫长到令人不适又不能自控深陷其中的过程。大约加斯帕·诺偏爱以剜心蚀骨为乐,用色彩极致迷幻的长镜头,麻痹了人们置身无尽暗夜的恐惧,你本正与魔鬼共舞,却以为自己人在天堂。
我很想跟着加斯帕诺一起飞,但全片给我的感觉只像是一个创作力枯竭的艺术家在做最后的挣扎。不过也不知道这电影的结尾是他想放下针管立地成佛了吗?街舞女神索菲亚竟然都没有什么大尺度的镜头,翻倍气人。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嗑药了
【台北金马影展展映】依旧是导演一贯个人风格。片头即出字幕、酷炫的舞蹈、超长镜头调度、旋转迷幻的运镜…让坐在IMAX厅第六排的我被嗑药般的视觉情绪强烈地震撼。巨幕上人性丑恶的夸张放大扭曲,让观众与演员一起陷入仿佛永无止境的人间炼狱中受尽煎熬、无法自拔。时而毛骨悚然,时而如打鸡血般兴奋。虽然长镜头的剪辑点蛮明显的,但还是对转场调度设计佩服得五体投地,什么禁毒宣传片,明明看得很HIGH!
我觉得得更像一部斗舞的舞蹈示范片。[B-]
故事非常简单:一群舞者的酒里被神秘下药,所有人都陷入了超现实的疯狂。加斯帕·诺仅用15天就完成了电影,卡司皆为舞蹈演员,但它创造了我本届戛纳电影节最特别的银幕体验。镜头天旋地转,音乐和混音是最大功臣,现场似大型迷幻狂欢,纯粹之极的感官体验。导演最喜欢自己的直觉,希望他永远疯狂下去!
不得不愛,加斯帕諾可以惹到很多人,也在他影像上的高傲結構。開頭直接上credit,後又錄像訪談,找尋天堂快感的舞廳,最後成為一場煉獄。半場長鏡頭,調度驚人,顏色上與性本愛相似,視角的主觀旁觀切換有意思,甚至後場完全倒轉的鏡頭字卡,尋找白色的出口。雖是反毒宣傳片,但人家就是能玩到讓你高潮
加斯帕诺疯了,说什么都没用,导演双周把这迷离奇幻的嗑药蹦迪片放在一大早真是一场行为艺术。本来怀揣着看小黄片的心态来看《高潮》,事实证明我错得一塌糊涂,真是一场奇观大杂烩,又红又骚又绿又艳、宛如一场野鸡展览陈列的,美名其曰“现代艺术”的破铜烂铁。
虽然还是拿个熟悉的加斯帕·诺,他标志性的打光,剪辑和嗑药了药的摄影,但他还是能够玩出一点新鲜的花样,这次的长镜头沉浸感十足,可以带你体验嗑high之后,一步步陷入极乐世界的迷幻过程,只是地域和极乐只是一线之隔,电影里的舞者进了地狱,大银幕前的观众升入天堂。★★★★
炸了 全身难受 内陆帝国之后又一高能bad trip 柏林蹦迪崩坏就将 醒来真好 出电影院真好 没瞌死真好
#Cannes71# 片名其实应该叫“不如跳舞”😂其实还是加斯帕诺那老一套,迷幻新极端主义加混合色光,这次玩的是歌舞片加酷儿加恐怖片加LSD……不过转来转去的长镜头果真是牛逼,尤其后面那个估计三十多分钟的长镜头,感觉语言是深受VR影响。起劲儿稍微慢了点,舞台化又太严重。
D+ / 疲劳(贬义)远大于沉浸。首先是段落层次过于鲜明,一边给每一个迷幻步骤都打好了预防针,一边又把观众推向每一个此刻,最终的时间感断裂而非贯通流动;其次是运镜整体思路过于明确,看似恣肆放纵背后机械编排痕迹明显;第三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感官、情感、理智的接合点,迷幻只及表层的肢体感没有炫示其真正的统治力;第四是宣教仪式装模作样且毫无必要,如果对自己所召唤出的侵略性有足够信心大可不必如此。不知完全倒过来拍是否效果会更好。
#Cannes18# 这是Gasper Noe从影以来拍的最好的反毒品宣传片。
“Death is an extraordinary experience.” 观影情绪在“WTF”和“This is something”中游走,但圈圈舞太像以前那个凤凰台的农村尬舞节目了==
好厉害,这个“恶名远扬”的坏导演,再一次爆发破坏力极强的坏品味,意识致幻、情绪空茫、身体坠入,像看一场失控版的《这!就是街舞》,很喜欢,导演就像一个冷静的暴君抑或一个狡黠的催眠师,冷眼旁观地指挥了一次年轻人长达72小时的毁灭性锐舞派对,比起之前的《爱恋3D》的矫情沉溺,这部简单、率真、虚脱、虚幻、混乱,鲜活肉体、汁液淋漓,直逼人心,一流的情绪营造手段和场面调度能力,让人晕眩呕吐的镜头翻转,近乎本色演出的舞者,俨然一场大型的自毁、自弃、自虐、自戕真人秀。
纯粹是加斯帕·诺的自嗨,如同大妈跳广场舞自得其乐。
无数次想要离场。剧作上失序癫狂的状态下又过于理智了。试听导致的生理不适也算是一个成功。还是德国大姐牛逼,大家死的死乱伦的乱伦,就她能扭一夜屹立不倒,冰毒养大的果然是不一样。
哪里是禁毒片,影像内在逻辑和字幕宣扬都是劝大家吸吸毒,一起在高潮中体验死亡的乐趣。远比《地球》更值得拍成3D长镜头美学文本,确切说太适合做成VR了。最后半小时差不多是游历地狱。
寓教育于迷幻的禁毒宣传片,用了一个四十多分钟的连贯跟拍镜头。导演疯了演员疯了镜头疯了最后连字幕都疯了,加斯帕·诺真会玩。估计是怕观众中途退场,一开始就直接出片尾?😂😂😂
长镜头是体力耗竭,旋转是精神失衡,最直接的体验派策略,摄影机化作空间中那些生命力的凝聚焦点,观看主体并非舞者动作(实则仅为“路边景观”),而是镜头“步伐”,一场筋疲力尽的“牵引”,电影成为药物,我们成为“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