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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2024-04-13 13:08

    详细剧情

      这部影片讲述的故事发生在巴伦支海附近的小村中,但也可能发生在任何一个个人利益与政权利益发生冲突并且能够提前明确谁会赢得战斗的国家。贪得无厌的市长盯上了尼古拉一家所住的房子,并企图白占那块土地——实际就是强占。市长行为粗鲁,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从警察局到法院,他知道如何驯服不顺从的人。

     长篇影评

     1 ) 不恐怖的恐怖电影

    故事发生在俄罗斯一个不知名的小渔村,开头一纸强chai令打破了男主一家平静的生活。市长看中了男主的房子,要占用这片土地搞开发,拒不服从的男主走上了法律途径,捍卫自己的私有财产。毫无悬念地,诉讼在法庭上驳回,情绪失控的男主到警局寻衅滋事,结果被押走拘留。

    市长是一枚肥头大耳的官员,醉酒之后在保镖的陪同下来到男主家门口,脚都站不稳的他肆无忌惮地叫嚣着:“你们这些蝼蚁,永远不会有权利!” 看似嚣张,说的也是实情。

    男主的好朋友是律师,他特地从莫斯科远道而来,帮男主打官司。单纯的律师相信正义和法律可以战胜邪恶的市长,他带着市长的黑材料来到市长办公室,提出给予男主一定赔偿金的要求。市长看似屈服、满口答应,事后就将律师拉到荒无人烟的郊外,对其进行威胁、恐吓,原本义正言辞的律师被两声枪响吓得瘫倒在地上,连夜逃回了莫斯科。

    在男主和zf斗智斗勇的情况下,人民内部也出现了矛盾,妻子和律师朋友有了一腿,妻子后来陈尸海滩,片中也没特别交代死因。重点是她的死亡被市长等一干人利用,男主被指控为杀妻的凶手。

    法庭宣判男主15年的有期徒刑,两幕法庭戏收尾呼应,弥漫着荒诞不经的气息,女法官就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一般,连珠炮似的宣读着判决。内部人士给市长打电话报告庭审结果,市长感到十分满意。房子顺理成章地被推土机夷为平地,随后在这片土地上建造了一座教堂,市长站在金碧辉煌的教堂里,俯身对自己的儿子说:“上帝会看到一切,儿子。”

    片中巨大的鲸鱼骨架贯穿始终,象征着强大的国家机器,在它面前人类被衬托得如此渺小。

     2 ) 《利维坦》电影剧本

    《利维坦》电影剧本

    文/〔俄罗斯〕奥列格·涅金、安德烈·兹维亚金采夫

    译/罗姣

    1.外景,尼古拉的住宅,魔幻时刻(注1)

    黎明前的微光。阴云密布的天气。海湾,起伏的岩石山丘,大桥,对面是一座滨海村庄。

    海湾的这边,一幢房子独自坐落在山脚下、桥头旁。房子的一侧是车库,另一侧是一艘拖船,上面载着一条摩托艇。房子后是外屋和花房。周围三千平米的区域被一圈齐整的矮栅栏围了起来。一辆破旧的SUV汽车停在房前。

    一扇窗子里亮起了灯光。

    稍后,尼古拉(40—42岁)步出房屋,走到汽车旁,坐进驾驶室,发动引擎。车头灯的光束刺透漂浮的雾气。

    SUV车空转片刻,喷出滚滚浓烟,然后绝尘而去。

    2.外景,桥,村路,岩石山丘,城市街道,魔幻时刻

    汽车过了桥,进入村庄,急速穿过村子,然后在岩壁间穿行。不久,一座小小的城市出现在岩壁尽头。

    3.外景,火车站,魔幻时刻

    这是一座荒凉的车站。尼古拉的汽车停在距离铁轨不远处。他坐在车内吸烟,车窗摇了下来。

    火车到站。尼古拉下车,将烟蒂从指尖弹了出去。

    德米特里(40—42岁)走下车厢,站到月台上。肩上挂着一个公文包。

    他手里拖着一个滚轮旅行箱。稍远处三名乘客从另一节车厢走上月台。

    尼古拉和德米特里默默地握手。

    4.外景,城市街道,日

    拂晓。尼古拉的SUV车行驶在荒凉的街道上。

    他们经过了市中心:一座广场,一尊列宁雕像,一幢苏联时代的市政楼(一面惨淡的俄罗斯三色旗悬挂在大门口的遮阳篷下)……

    5.外景,旅馆,日

    汽车在旅馆外停下来。德米特里和尼古拉下车,从后备箱取出德米特里的行李,走向入口,消失在大门内。

    6.内景,旅馆,德米特里的房间,日

    德米特里在洗澡,尼古拉坐在椅子上,一边打呵欠,一边几乎不停顿地变换着电视频道。德米特里的箱子半开着放在床上,里面的东西摊开在箱子旁边。

    德米特里从浴室里出来,上半身赤裸,腰上裹着毛巾。肩膀上褪了色的蓝色文身文着三个降落伞的图案,刺有“俄罗斯空降部队”字样。面对尼古拉,德米特里丝毫不显尴尬,他扯下毛巾,套上内裤和长裤,穿上衬衣……

    尼古拉重重叹了口气,关掉电视,将遥控器扔到桌上。

    尼古拉:我出去抽根烟。都快要睡着了。别弄太久。

    德米特里:好的,好的。

    尼古拉离开。

    7.外景,城市边缘,日

    尼古拉的汽车驶出城市。

    8.内景,尼古拉的SUV车,日

    尼古拉在抽烟,呼出烟雾,往打开的车窗外弹烟灰。

    德米特里将公文包放在膝上,从里面抽出一个薄薄的红色塑料活页夹,打开,露出里面约五十页信纸厚度的一叠纸,开始读起来。

    尼古拉:嗬,他们今天起得真早!

    德米特里抬头:路前方,一个交通警察正用他的指挥棒示意尼古拉靠边停车。

    9.外景,交通检査站,日

    警察帕沙走到汽车旁。

    尼古拉:怎么回事?睡不着觉?

    帕沙:请出示你的证件。

    尼古拉:警察先生,一大早你究竟在干什么呢?

    帕沙向尼古拉伸出手。尼古拉和他握手。帕沙朝德米特里点头打招呼。

    德米特里点头回礼,继续埋头看自己手里的文件。

    帕沙:听着,尼克,斯捷潘尼奇今天会去找你,他的气阀有些问题。

    尼古拉:帕沙,这种事还要持续多久?我算什么,慈善机构吗?

    帕沙:得了,他会请你喝酒。

    尼古拉:我他妈的要酒干什么?不用他我也有很多酒喝!

    帕沙向尼古拉勾勾手指头,然后将整个头戳进车窗内。

    帕沙:他答应打点我们后天行程所需的一切:汽油,还有弹药。

    尼古拉:怎么,我要为此高兴死吗?

    帕沙:尼克……

    尼古拉:帕沙!

    他们对视片刻。

    帕沙:只要花你一小会儿时间,尼克。

    帕沙瞟了一眼埋头看文件的德米特里。

    尼古拉:不行,帕沙。明天。今天不行。叫他明天找我。你告诉他。

    帕沙:当然,我会告诉他,但是……

    尼古拉:那么好吧,问候你妻子。

    帕沙不悦地调开目光。

    尼古拉和德米特里驾车离开。

    10.内景,尼古拉的汽车,日

    尼古拉:我已经受够了他那辆雪佛兰,一堆破铜烂铁!早就该报废了,他偏不:要一直修理下去!那就让他自己趴车底下,想怎么修自己摆弄去!

    德米特里从文件里抬起头,询问地看向尼古拉。

    尼古拉:该死的斯捷潘尼奇!见鬼的警察,中校,恐怕有五年了,靠着非法勾当捞钱!到现在应该能开上奔驰越野车之类的了!

    德米特里:也许他是个正直的警察。

    尼古拉:是啊,正直并且慷慨!

    11.内景,尼古拉的住宅,厨房,日

    莉莉娅(33—36岁)站在厨灶前煎小薄饼。炉旁的盘子里已经放了一叠煎好的饼。

    罗曼(13—15岁)走进来。显然他刚刚睡醒。站到莉莉娅身旁,伸手去拿盘子里的煎饼。

    罗曼:他们还没回来?

    莉莉娅(拍开他的手):没有。你的“早安”问候在哪儿呢?

    罗曼:不知道。

    莉莉娅:怎么不找一找?

    罗曼(走向餐桌,挖着鼻孔):在哪里?

    莉莉娅转身面向他。

    莉莉娅:可以肯定不在鼻孔里面。手指要断了。你洗漱了吗?别耍猴戏!

    她重新面对炉灶,用铲子托起薄饼,从煎锅里伊出来,摞到盘子里的饼上。

    罗曼(轻声地):你才是猴子。

    莉莉娅(再次面向罗曼):什么?

    罗曼:没什么。

    莉莉娅:等一下!

    罗曼:滚蛋。

    莉莉娅:你说什么?!

    罗曼:你听见了!

    屋外传来汽车驶近的声音。罗曼蹿到窗前。

    罗曼:他们回来了!

    他跑出厨房,穿过走廊,奔到门口;打开门,冲出去迎接尼古拉和德米特里。

    12.内景,尼古拉的住宅,厨房,日

    莉莉娅从窗口看见罗曼兴奋地使劲握德米特里的手。后者笑着和罗曼说着什么。尼古拉伸手去揉儿子的头发,但是罗曼躲开了。三人向房子走来。

    13.内景,尼古拉的住宅,厨房,日

    尼古拉、德米特里、罗曼和莉莉娅坐在餐桌旁吃搭配酸奶油和果酱的煎饼,喝着茶。

    罗曼:米特叔叔,你叫他们带上我吧。

    莉莉娅:你要上学。今天有考试。已经到时间了,该走了。

    罗曼:撒谎!今天没有什么考试!

    尼古拉:嘿,不能和你妈这么说话!

    罗曼:她不是我妈!

    尼古拉一掌拍向儿子的脑袋。罗曼涨红了脸。眼里迅速噙满愤怒的泪水。他跳起来,跑出厨房。房子另一头传来“砰”的摔门声。莉莉娅摇摇头。

    尼古拉(对德米特里):他正处在叛逆的年纪。

    德米特里:不管怎样,你不应该打他。

    尼古拉:爱之深责之切。

    莉莉娅:今天我不开车送他上学了。整个早上都很没礼貌,还叫我滚蛋。

    尼古拉:我也没法送他。莫斯科的朋友有事到访。

    莉莉娅(从桌旁站起,收拾餐具):我明白。他是你儿子,他将来成为什么人由你决定:是男子汉还是傻瓜蛋。

    尼古拉叹了口气。

    尼古拉:他真的有考试?

    莉莉娅:是的。

    德米特里:尼克,你送他去学校。如果你愿意,我和你一起去。

    莉莉娅(将餐具端到水槽):他会很高兴的。

    尼古拉犹豫了一下,然后起身离开厨房。

    尼古拉的声音(从房子深处传来):嘿,命运战士!你准备好了吗?

    留下来的莉莉娅和德米特里沉默良久。她洗餐具,他喝茶。

    终于,她回到餐桌旁,收拾剩余的餐具。德米特里抬头看她。

    德米特里:你好吗?

    莉莉娅:挺好。在找住的地方,我一直跟他说,我们在这一区另外找个地方,远离这里,远离这一切……但他不愿谈这个话题。或许你可以跟他谈一谈?

    德米特里:我试试。

    罗曼和尼古拉渐近的声音从房子内部传来。

    罗曼:行了,爸爸!还给我!这是我的幸运帽!

    尼古拉的声音:同你的亲爸说不?我会还给你,会还给你,只要你不再哼哼唧唧。

    莉莉娅将餐具拿到水槽。

    尼古拉和罗曼走进来:尼古拉戴着一顶正面有“耐克”商标的棒球帽;罗曼背着书包。

    尼古拉:给。(将车钥匙递给罗曼)去发动汽车。你可以开车。

    罗曼:我自己开?

    他接过尼古拉手里的钥匙。

    尼古拉:对,没错。米特叔叔和我跟你一起去。

    罗曼:但是由我开车?

    尼古拉:是的、是的。

    尼古拉摘下棒球帽,扣到罗曼头上。

    德米特里从餐桌旁起身。

    罗曼:太棒了!

    尼古拉轻踢他一脚作为回应。罗曼扭身,突然使出一连串出人意料的专业搏击动作,手脚并用向父亲身上招呼。尼古拉神情惊讶,但将他的击打一一格挡回去,然后在罗曼的额头轻拍一下。罗曼试图格挡父亲的击打,但是没成功。他扭身,跑出厨房到了马路上。

    尼古拉:我亲自教他的。

    莉莉娅:再过几年你就打不过他了。

    尼古拉:没错。

    屋外响起罗曼发动汽车的声音。

    莉莉娅:千万别让他过度超速。

    尼古拉走近,亲吻她的嘴唇。

    德米特里看一眼手表。

    德米特里:可以走了吗?

    尼古拉注视莉莉娅的眼睛。

    尼古拉:我爱你。

    莉莉娅:我知道。

    14.内景,尼古拉的住宅,厨房,日

    莉莉娅独自一人,她洗完餐具,将厨房四周清理干净。

    15.内景,尼古拉的住宅,卧室,日

    接着,她走进卧室(一张双人床,两个床边桌,一张梳妆台,一台电视机,一个衣柜)。在房内脱掉居家服(身上穿着内衣),穿上仅略逊于晚礼服的一套正装。

    她坐在梳妆台前,将头发扎在头顶,浅画眼线,涂上淡色唇膏。

    外面传来停车的声音。门铃响了。

    16.外景,尼古拉的住宅,日

    莉莉娅走到门口,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穿运动套装的矮壮男人——斯捷潘尼奇(55—60岁)。

    斯捷潘尼奇:你好。

    莉莉娅:早上好。

    斯捷潘尼奇:尼克在家吗?

    莉莉娅:不在。他送罗曼上学去了,很快就回来。进来吧,斯捷潘尼奇。

    莉莉娅摆手以示邀请,并错开身让他进屋。

    斯捷潘尼奇:不了,没事。我在外面等他。

    他朝篱笆旁的长凳摆头示意。

    斯捷潘尼奇:我们刚刚肯定是错过了。我抽根烟。

    他从裤子口袋掏出一包揉皱的香烟,走到长凳旁,坐下。

    莉莉娅耸耸肩,关上门。

    稍后,斯捷潘尼奇将香烟放回口袋,双手交扣在肚子上,坐在那里,打量尼古拉的房子、车棚、自己的白色雪佛兰汽车……过了片刻,他开始轻声唱歌。

    斯捷潘尼奇:时刻,时刻,时刻……

    17.内景/外景,尼古拉的住宅,日

    莉莉娅隐身于厨房窗子的纱帘后(她正在浇花),从屋内注视他。

    斯捷潘尼奇不再四下打量,而是盯着脚下的地面。他垂着头,用脚尖在地上划来划去,在划拉出什么又或者擦掉什么。

    从她的角度,莉莉娅看不见他在看什么。

    突然,斯捷潘尼奇抬起头,转向门口的方向,他微微欠身,然后站了起来。

    莉莉娅看见尼古拉的车向房子驶来。

    18.外景,尼古拉的住宅,日

    斯捷潘尼奇从长凳上起身,走向正在下车的尼古拉和德米特里。

    斯捷潘尼奇:你好,尼克!

    尼古拉:你也好。怎么,又坏了?

    尼古拉向雪佛兰车摆头示意。

    斯捷潘尼奇耸耸肩,似乎在默认自己的歉意。

    尼古拉:帕沙没有告诉你我今天没空吗?

    斯捷潘尼奇:没有。怎么回事?

    尼古拉:有朋友从莫斯科过来了。我们中午12点有约。马上就得走。这会儿我们还有事要谈。我相信你能理解。

    斯捷潘尼奇朝德米特里伸出手。

    斯捷潘尼奇:伊万·斯捷潘尼奇。

    德米特里:德米特里。

    尼古拉:明天再来,斯捷潘尼奇。早一点,差不多这个点。

    斯捷潘尼奇:明天?

    尼古拉:我保证。我们齐心协力,把它修得像新的一样!

    斯捷潘尼奇:好吧,尼克。

    斯捷潘尼奇转身走向自己的雪佛兰,坐进驾驶室,发动汽车,踩下油门。

    尼古拉:他生气了。

    德米特里:有意思的家伙。

    尼古拉:是啊,死了三个老婆。他妈的是个暴君。和他很难相处。

    19.内景,尼古拉的住宅,厨房,日

    尼古拉、德米特里和莉莉娅坐在餐桌旁。德米特里面前的桌上摆着他和尼古拉从旅馆回家途中在车里看的那个红色文件夹。

    德米特里(把手搁在文件夹上):好了,朋友们,我已经有了确凿的信息。过去两个月,我挖出了你们那位恶魔的一些事。

    尼古拉:你抓住他的把柄了?

    德米特里点头。

    德米特里:相当大的把柄。

    尼古拉:看不出来啊。

    莉莉娅:那现在怎么办?对我们有什么用吗?

    德米特里:我觉得今天的形势会对我方不利。

    尼古拉(插话):我们还没到完蛋的时候!

    德米特里:我们需要让他考虑一下什么会令他付出更大的代价:是和我们达成谅解,还是和舆论周旋……

    尼古拉:你是什么意思?

    莉莉娅:尼克,让他说完。

    尼古拉:行了,我只想知道他挖出了什么!你没法将那个混蛋钉死!

    德米特里:我们不需要将他钉死。我们要一点点地、小心地利用他的把柄。

    尼古拉:我不太相信温和的手段。你得用拳头,毫不留情地打击!

    他一拳头砸在桌上。莉莉娅一惊。

    德米特里:不,尼克,你得用糖把它们引出来。引出事实真相。那才是我们要利用的。

    尼古拉:得了,让我看看。

    德米特里:现在不行。以后。

    尼古拉:什么?

    德米特里:尼克,你性子急,容易感情用事。抱歉,但是你知道自己,一点小事就炸毛。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尼古拉:得了。我是个理智的人。我必须知道。难道你觉得我会像个白痴一样,直接去找他们,把一切都和盘托出?

    德米特里:尼克,你相信我吗?

    尼古拉:当然。

    德米特里:那就以后再看。

    尼古拉哼了一声,摇摇头,看向莉莉娅。后者耸了耸肩。

    尼古拉:好吧,以后就以后,尽管你在耍我玩,菜鸟。我不喜欢这样。

    德米特里:尼克,我在军营当菜鸟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尼古拉:那又怎么样?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那些文件的事?为什么要拿出来,在我们面前晃一晃?

    德米特里:好吧,大老板。那你就拿去看吧。

    20.外景,城市街道,日

    尼古拉的SUV车驶进城市。

    21.内景,尼古拉的汽车,日

    德米特里坐在副驾驶座上,透过车窗注视荒凉的马路旁破旧的房子。

    尼古拉专注地开车。

    莉莉娅坐在后座,盯着手机显示屏。她按键,将手机放到耳边,听了一下,显然没有接通,她挂断电话。

    尼古拉:是的,我知道他以前是克格勃的人,是个罪犯!这里的人都知道。90年代他是本地大人物的小喽啰——双手沾满血腥。这是有目共睹的事。那些当官的都是这样的。但是你已经掌握了具体的细节!如果这些都是真的,他真的干过那些事,为什么不让他进监狱?

    德米特里:谁送他进监狱?不能动他。他背后肯定有人(用手指指上面)。但那不会长久的。形势每天都在变……我跟你说了:用把柄拿捏人是很容易的,刺激——反应。就这么简单。为什么要把事情复杂化?所以说,你的伊万·伊里奇会一直稳稳当当地生活,直到他死了或者被和他一样的人吃掉。

    尼古拉:或者有人向他举起草叉。

    德米特里:现在已经没有人用草叉了。

    莉莉娅(对着电话):你好,安吉拉,你来不来?他在睡觉怎么了,不用和他一起来……我明白,我知道,你没有别人帮忙……我记得。好的。再见。

    尼古拉从后视镜里看着莉莉娅。

    尼古拉:怎么样?不来?

    莉莉娅:不来。

    尼古拉:你的好朋友。

    莉莉娅:那你的朋友呢?

    尼古拉(朝德米特里那边点点头):我的已经在这儿了。

    莉莉娅:帕沙刚下班回家。他在睡觉。没有人看孩子。

    尼古拉:上次他们也有借口。

    莉莉娅:好吧,尼克,你说得对:我的朋友都是狗屎,你的才是金子。

    德米特里:朋友们,拜托,冷静。尼克,控制一下自己。

    尼古拉:我得放开方向盘才能做到。

    德米特里(对莉莉娅):莉莉娅。

    莉莉娅:我什么也没说。

    22.外景,市中心的广场,日

    尼古拉在列宁像旁的广场上停好车(广场一侧是市长办公室,另一侧是市法院)。三人下车,一起向法院的方向走去。

    23.内景,法院,日

    尼古拉和德米特里站在距离空着的被告席几步远的桌子后。

    一个穿西装的男人(50—55岁)——市政代表阿廖欣,站在他们对面的桌子后。

    法庭速记员是一个昏昏欲睡的年轻女人,坐在法官左手边单独的一张桌子旁,桌上放着台式电脑。

    莉莉娅站在有四排椅子的旁听席的第一、二排椅子之间。

    一个神色严肃的中年女人身穿黑色长袍面对法庭站立,宣读判决书。

    塔拉索娃:滨海市政府第1259号,关于征用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谢尔盖耶夫一块土地的决议。该地块地址位于:滨海市山外区渔夫路6号;面积0.27公顷,测量编号28:136:254:2001,位于地块上的房屋建筑有:住宅一栋、汽车维修保养车间一个、外屋一间、花房一间。谢尔盖耶夫先生提请山外区法院撤销上述行政命令。山外区法院判决驳回起诉。谢尔盖耶夫先生对法院判决不服,就山外区法院的判决向滨海市法院提出上诉。在法庭审理期间,谢尔盖耶夫先生坚持撤销法庭判决,市政官员对其上诉进行了抗辩,要求支持山外区法院的判决。上诉人诉称一审判决违反材料和程序法规定,对为满足联邦政府需要而占用其土地及处于该地块范围内的房屋建筑是基于法律基础的结论表示不服。上诉人认为其中存在严重违反法律之处:政府没有在最后期限内通知谢尔盖耶夫先生购买其地产事宜,违反了购买其土地及该地块范围内财产的定价程序,此外,上诉人认为,在确定购买价格过程中法院没有将其呈递的独立财产估值报告考虑在内,根据该报告,被征用地产的价值大大超过政府确定的购买价格。上诉人还诉称,政府在颁布命令时严重违反民法有关征得所有人同意购买其地产的规定。谢尔盖耶夫先生没有提前一年接到征用通知(《俄罗斯联邦民法典》第279条第3款),以致上诉人发生了一系列与物业改进有关的费用。此外,在确定购买价格时,政府没有考虑到上诉人在其所属地块所经营业务的收入损失,以及他对第三方的赔偿责任(《俄罗斯联邦民法典》第281条)。本院已认定,按照滨海市政府第1259号令征用谢尔盖耶夫先生的土地及其范围内的房屋建筑,目的是建造城市通信中心。命令确定该地块及其范围内的房屋建筑的购买价格为639540.27卢布(六十三万九千五百四十卢布二十七戈比)。该购买价格是根据估值做出的定价。应谢尔盖耶夫先生的要求,LLC联盟也对因联邦政府所需征用0.27公顷地块导致农业生产损害和损失所产生的赔偿责任的市场价值进行了评估。评估报告称上述赔偿责任的市场价值为3500000卢布(三百五十万卢布)。本院认为谢尔盖耶夫先生提交的财产估值不可信,原因是其估值包含了没有按照法律规定进行登记的建筑物的价值。具体地说,在该地块上建造汽车维修保养车间和花房未经过相应的审批。根据《俄罗斯联邦民法典》第222条,未经审批的建筑物不能被认定为合法财产,理应拆除。因此,谢尔盖耶夫先生在其地块上搭建的非法建筑(外屋、维修保养车间、花房)在确定购买价格时不予考虑。此外,谢尔盖耶夫先生提交的估价包含与他提供汽车服务的经营活动有关的赔偿责任的估值。然而,现行民法没有规定“经营损失”的损害赔偿。购买价格可以包含谢尔盖耶夫先生因提前终止对第三方的责任而遭受的损失。但是谢尔盖耶夫先生提交的估价中不包含此类评估。鉴于上述情况,本院对谢尔盖耶夫先生提交的评估报告不予采纳,支持政府在估值基础上确定的639540.27卢布(六十三万九千五百四十卢布二十七戈比)的购买价格。本院也不同意上诉人关于政府违反购买程序(未及时通告等)的陈述。法庭文件中有政府给谢尔盖耶夫先生的信,内容包含购买通知。此外,山外区法院曾听取政府工作人员的证词,证明谢尔盖耶夫先生依照法律规定程序收到了关于征用其土地及该地块范围内的房屋建筑的通知。本院也认为谢尔盖耶夫先生称没有收到这些通知的陈述不可信,因为案件证据驳斥了他的声明。通过审查谢尔盖耶夫先生在诉讼中的陈述、原判法庭的判决及案件的文件证据,俄罗斯联邦滨海市法院合议庭已作出结论,上诉人未能按照《俄罗斯联邦民事诉讼法》第330条的规定提供撤销或改变原判法庭判决的根据。综上所述,依据《俄罗斯联邦民事诉讼法》第320—335条规定,本院判决:驳回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谢尔盖耶夫撤销山外区法院判决的诉讼请求。维持山外区法院的原判。对谢尔盖耶夫先生的上诉予以驳回。本判决自公布之日起完全生效。

    24.外景,市中心的广场,日

    尼古拉和莉莉娅站在法院外抽烟。德米特里从法院里出来,走向他们。三人一起朝尼古拉的汽车走去。

    25.内景,修道院餐厅,日

    修道院的餐厅。宽敞的大厅角落放着圣像。室内装饰用的是着色木:桌子、长凳、椅子,墙壁、地板、天花板、窗格、瓷砖——所有东西看上去都很纯朴、简洁、坚实。餐桌上铺着白色桌布。窗户上挂着又轻又薄的米白色窗帘。

    在餐厅里用餐的只有两个人,他们坐在一张餐桌旁:身穿简洁黑色长袍的神父和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他穿着昂贵的西装和白色衬衣,打着领带,西服的翻领上别着统一俄罗斯党的徽章。他们吃的是“修道院式”的食物:半瓶伏特加,一只围满蔬菜的填馅乳猪……

    神父:得了,瓦季姆,你每次来这里都要从你的选举说起。还有一年的时间呢。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防患未然。

    神父:你所虑都是世俗之事,这是当然,但是也不要忘记天国。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可是我……

    神父:我知道,我知道,你很慷慨。即便今天,你也不是大老远白来一趟区中心。我再跟你说一次,你无需担心。一切权力源自上帝。如果这是上帝的旨意,那么你无需担心。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这是上帝的旨意吗?

    神父蹙眉。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谁能比你更了解,神父?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拿起酒瓶,给神父的杯子斟满,再倒满自己的。

    神父:是的,是的。随便吃点。

    两人碰杯,喝酒(神父只抿了一小口)。

    这时,一个驼背老太太出现在门口,戴着头巾,拄着拐杖。她视力模糊的眼睛寻到神父,向他猛扑过来,跪倒在地,拽住他的袍角。

    老太太:尊敬的神父,阁下大人,求你祝福我。

    神父(慌张地四下张望):上帝呀,谁放她进来的?

    26.乡村,公路,魔幻时刻

    傍晚。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SUV车亮着车头灯,在公路上呼啸疾驰。

    27.内景,雷克萨斯车内,魔幻时刻

    满面通红、睡眼惺忪的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坐在豪华汽车的后座,西装敞开。前面的副驾驶座上坐着他的保镖廖沙,剃着光头(35—40岁)。司机瓦夏也是个彪形大汉(25—30岁)。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己经在后面打起了瞌睡,一阵手机铃声将他唤醒。他从衣服口袋摸索出手机,看看显示屏,接通,将手机放到耳边。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你好……是的。感谢上帝,终于。现在,我们该让季亚古诺夫和他手下的警察参与进来了……唔,我们还在等什么?赶快把那个白痴的鬼地方夷为平地。都是因为他才浪费了这么多时间……怎么会是你的错?你无需为自己辩解……好,就这样,再见。

    他放下手机,阴郁地静思片刻,然后转向保镖。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廖沙,把贮物箱里的东西给我……

    廖沙把手伸到贮物箱里,取出一个侧面有俄罗斯盾徽的不锈钢水瓶,递给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里面的东西发出咣当声。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听着,瓦夏,我们去拜访一下那个该死的白痴。山脚下那个。

    瓦夏:桥头的?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嗯。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再对着瓶子喝一口。

    瓦夏:因为我们在山下见过各色人等。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你从我妻子那里学会搞笑了还是怎么的?

    瓦夏:对不起,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只是想活跃气氛。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小心点,不然我就把你扔在回去的路上。

    28.内景,尼古拉的住宅,魔幻时刻/夜晚

    尼古拉、德米特里和莉莉娅坐在餐桌旁,桌上有一瓶几乎见底的伏特加、酒杯和小吃。尼古拉显然已经醉了,靠着桌子,身穿浅蓝色的水手汗衫,裸露的肩膀上有着和德米特里一样的文身:三个褪色的蓝色降落伞,刺有“俄罗斯空降部队”字样。

    尼古拉:城市通信中心,才怪!谁和谁要到这里来通信?那个混蛋明显是为自己清理地方,他要给自己建一所豪宅。

    莉莉娅:尼克,该冷静下来了!同样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

    尼古拉:我用这双手,在这里……

    他忽地从桌子旁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莉莉娅:我们重新开始。

    尼古拉边走边打开灯,走到墙上挂的一幅巨大的黑白照片前,摘下相框,拿着它回到厨房。走到餐桌旁,将酒杯和吃食移到一旁,把相框放在德米特里面前。照片里是尼古拉的房子的全景照。房子看上去有些不一样:没有车库和花房……没有横架到马路上的大桥,水面上有一条渔船,远处是教堂的塔楼。

    尼古拉:看看!我的祖父住在这栋房子里!我父亲也是!

    莉莉娅:他已经看过了。

    尼古拉脸色一沉。

    尼古拉:你别管。

    莉莉娅:别冲我嚷嚷!

    德米特里:尼克,冷静。

    尼古拉:是她先开始的……

    尼古拉不以然地摆摆手,拿起酒瓶,将剩下的一点酒分给自己和德米特里。

    尼古拉:来,米特。为你的健康干杯,兄弟。谢谢,你尽力了。还有你的把柄……

    德米特里:是他的把柄,不是我的。

    尼古拉:我是说,我不知道你打算怎么把你的理论付诸实践。不管怎样,他们都会把这个狗屁地方夷平,我们就拿着六十三万九千卢布和二十七戈比到安吉拉家旁边买间小屋,而我会和帕沙一样去警察部门工作……

    莉莉娅:上帝呀。

    尼古拉喝一口酒。

    德米特里也喝一口。

    德米特里:我几乎认不出你了。我印象中的尼克不会害怕困难。恰恰相反。

    尼古拉:部队的情况不一样,米特。你知道的。况且已经过去了很多年。这些年我的战斗精神渐渐丧失。你还想怎么样?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心理学家吗?

    德米特里:我不是心理学家,只是觉得你可以换个角度看事情。

    尼古拉:什么角度?

    德米特里:把它视为一次挑战。重新开始。

    尼古拉:你说起来容易。明天你就会重返自己惬意的莫斯科生活,你在乎什么?而我们……

    德米特里:那就和我一起去。我是说,收拾收拾过去。花三万卢布一个月租套公寓。

    莉莉娅:是啊,当然啦。

    德米特里:我会帮你找份工作。以你的手艺没有问题。我们还会给莉莉娅找份工作。(看向她)从售货员或者收银员做起。好过在这里的工厂杀鱼。

    尼古拉:罗曼怎么办?

    德米特里:罗曼怎么办?罗曼上学。

    尼古拉:谁会接收他?他几乎都考不到C。

    德米特里:他们必须接收。

    尼古拉起身走到冰箱前,打开门,再取出一瓶伏特加。

    莉莉娅(对尼古拉):悠着点喝。

    罗曼的声音(画外):我不是几乎考不到C。我是差不多能得B。

    尼古拉:你在偷听?

    罗曼的声音(画外):我没有偷听。我上厕所。

    尼古拉回到餐桌旁。

    尼古拉:过来,和我们一起。(对莉莉娅)他妈,给孩子倒点茶,或者别的。

    罗曼一脸不高兴地进来,走到桌子旁。

    尼古拉:拿椅子,坐下。

    罗曼拖出一把椅子,坐下。

    莉莉娅起身,把茶壶注满水,放到炉子上,留在橱柜前,背对男人们。然后转身,双手抱胸,注视他们。

    尼古拉(开启酒瓶):你怎么说,小伙子,我们要搬到莫斯科去吗?

    罗曼:去吧。

    尼古拉:你不会想念这个美丽的地方吗?大海?

    罗曼:不会。为什么要想念它?等我长大了,反正要离开的。

    尼古拉把酒瓶放到桌上。

    尼古拉:你什么时候决定的?

    罗曼:很久以前。妈妈死的时候。

    尼古拉:你那时只有4岁。

    罗曼:那又怎样?我什么都记得。

    尼古拉重新拿起酒瓶,将酒杯斟满:德米特里的,莉莉娅的,还有自己的。

    莉莉娅:别给我倒了,尼克,我喝够了。

    罗曼:给我倒点儿!

    尼古拉:我给你点儿别的。

    德米特里(拿起自己杯子):干得好,罗曼。让老家伙们跳脚去。他们真烦人。

    尼古拉:我们并不烦人。告诉他,莉莉娅。

    尼古拉拿起酒杯,递给莉莉娅。

    莉莉娅:我说了,我喝够了。

    她走到餐桌旁,拿起照片,放到房间里去。

    尼古拉(和德米特里碰杯):好吧。

    两人喝酒。

    28A.尼古拉住宅的房间,魔幻时刻/夜晚

    莉莉娅把照片挂回原处。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一辆亮着前灯的汽车正在驶近。

    莉莉娅看向窗外。

    尼古拉的声音(画外):见鬼了,外面是谁?

    29.尼古拉的住宅,夜晚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在保镖和司机(两个都是孔武有力的男人,比他们的老板高出一个头)的陪同下,钻出径直停在大门外的雷克萨斯汽车。

    尼古拉、德米特里、莉莉娅和罗曼走出房屋。

    尼古拉:嗨,你们是谁?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你应该认识自己的领导的样子,尼古拉。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在离尼古拉几步外停下。身后露出他的保镖和司机。

    尼古拉:你想要什么,领导?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张开双臂):要这里的一切!

    尼古拉:那就来拿吧。你的灵车能装下吗?

    尼古拉朝着停在篱笆旁的雷克萨斯车的黑色轮廓点头示意。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醉醺醺地笑了,噘起下嘴唇。

    尼古拉:还坐着那辆灵车四处逛吗?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你们这些人,不愿意以友好的方式解决问题,这就是为什么你们会被淹没在大便里。你收拾好了吗?

    德米特里:实际上,你无权来这里。法庭判决还没有生效。你不是有关当局,你没有搜查令或者其他文件允许你……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你是谁?

    德米特里:德米特里·谢列兹涅夫,莫斯科律师协会的,在对你的诉讼案中是尼古拉的代理律师。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是的,我听说了。怎么,尼克,你不再自辩了?

    德米特里:尼克,别理他。

    尼古拉:我现在就回答你,混蛋。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好吧,好吧,够了,我好害怕!我只是想和你喝一杯,消除误会。

    他向保镖伸出一只手。保镖将不锈钢瓶子放到他手上。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拧开盖子,喝了一小口。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对尼古拉):来点儿吗?我不给律师喝,不喜欢你们这种人。我只是想说说将来的事。

    德米特里(转身):莉莉娅,打电话叫警察。

    莉莉娅和罗曼站在门廊上。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你叫什么,孩子?

    德米特里:听着,你做这些是为什么?你还没有醉到听不懂……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省省你律师那一套吧。(对尼古拉)听着,尼克。记住了:你从未有过任何权利,也永远不会有所谓的权利。

    尼古拉转身走向房子。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你去哪儿?

    尼古拉走上台阶,消失在门内。莉莉娅和罗曼注视着他。

    德米特里(对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你最好离开。你是未经允许进入私人物业。主人不欢迎你。没必要把情况弄得更糟。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什么?我才是这里的主人!

    德米特里:好吧,我们何不明天再谈?事实上,我本来就想和你会面。伊万·亚历山大罗维奇告诉了我很多你的事。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稍顿):伊万·亚历山大罗维奇是谁?

    德米特里:科斯特罗夫。内阁的人。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伸长脖子,茫然地盯着雾蒙蒙的天空。

    德米特里:我们看不见他们,不代表他们不存在。

    市长重重叹了口气。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我累了。

    德米特里:明天怎么样?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3点到5点之间。处理选举事务的办公时间。

    他转身,摇摇晃晃(保镖扶住他),慢吞吞地走回自己的汽车。

    德米特里一直等到汽车离开,然后转身回屋。

    30.内景,尼古拉的住宅,夜晚

    德米特里走进厨房,看见莉莉娅(背对德米特里)站在酒醒了的尼古拉对面,尼古拉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膝上放着一把步枪。莉莉娅慢慢地坐到桌旁。

    德米特里(走到餐桌旁,坐下):那是什么?要去打猎吗?

    尼古拉:瞧,米特,我跟你说了,他要这个地方是为他自己。

    德米特里:明天头一件事,我们去找警察和检察官报案:迫害、滥用职权……我们要剪断他的羽翼,尼克。

    尼古拉:我们喝酒。

    德米特里:好。先把枪放回去。

    尼古拉:米特?

    德米特里:是的,尼克。

    尼古拉:我不去莫斯科。我要留在这里。

    31.内景,尼古拉的住宅,罗曼的房间,日

    早上,德米特里坐在罗曼房间的书桌旁,眼睛盯着电脑显示屏,反复阅读一份报案书。这是一台老旧的电脑:大大的正方形非纯平显示器上显示出文本内容;桌子下的机箱里风扇嗡嗡作响。一台同样老旧的打印机放在窗台板上,又脏又破。

    德米特里(低声、飞快地):2012年9月7日,在法庭判决生效和执行前,现任滨海市市长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舍列维亚特来到我家。同行的有两个男人,他要求我腾出地方和住所。舍列维亚特的行为对我和我的家人造成了相当大的伤害。我认为,V.舍列维亚特无权执行尚未生效的法庭判决,按照《俄罗斯联邦刑法》第330条规定,他的行为构成了犯罪。据上所述,根据《俄罗斯联邦刑法》第285条、第330条,以及《俄罗斯联邦刑事诉讼法》第141条,我要求对本声明中所述行为展开调查,在等待取证中,我要求刑事案件立案。

    读完,德米特里按下“打印”键,站起来,走到窗台板上的打印机旁。窗外,莉莉娅和背着书包的罗曼上了尼古拉的SUV车:莉莉娅坐进驾驶室,罗曼坐上副驾驶座。

    32.内景,尼古拉的汽修间,日

    车库门敞开着。里面是一个典型的汽车修理车间,配有一整套的工具和设备。

    尼古拉余醉未醒,神色阴郁,查看着斯捷潘尼奇的白色雪佛兰车的发动机。

    车库里靠近门口处,斯捷潘尼奇坐在一把苏联时代的旧人造革汽车座椅上,玩填字游戏。

    斯捷潘尼奇:还有一题,尼克,你听见了吗?

    尼古拉(从引擎盖下):什么?

    斯捷潘尼奇:达尔文的术语,指生命定向的、不可逆的历史发展。一、二、三……九个字母。

    尼古拉:从阴道到坟墓的跳跃。

    斯捷潘尼奇:你们这些伞兵,用这样的字眼不害臊吗?

    尼古拉:有什么害臊的。

    斯捷潘尼奇:好吧,我知道了。(他用笔点着数填字游戏的方格)进——化。刚好合适!(他写下单词)

    德米特里走进汽修间。

    德米特里(对斯捷潘尼奇):早上好。

    斯捷潘尼奇:早上好。

    他们握手。

    德米特里(对尼古拉):你还要多久?

    尼古拉从引擎盖下出来,用破布擦擦手。

    尼古拉:再过半小时左右。

    德米特里:好的,我已经打好了所有东西,都打印出来了,你只需要签名。我们得走了。

    尼古拉点点头。

    斯捷潘尼奇将填字游戏放到一旁,起身,咳嗽着走到两人面前。

    斯捷潘尼奇:德米特里,我不知道尼古拉有没有跟你提过,但是明天是我的生日,我想邀请你参加我们的派对。一个小型的营火会,烤羊肉串,喝点伏特加,放几枪……我请客,尼克。

    德米特里:放几枪,你的意思是,打猎?

    尼古拉:不,德米特里,我们能打什么猎?女人和孩子也去。

    德米特里:远吗?

    斯捷潘尼奇:大概三小时车程。我们早上到,在那里度过白天和晚上,今天好好睡一觉,明天出发。

    德米特里:我倒是很乐意……

    斯捷潘尼奇:好极了!

    33.内景,警察局,日

    尼古拉、莉莉娅和德米特里站在警察局装有铁条的窗口前。德米特里拿着公文包。

    窗口的另一端,一个戴警帽的中尉正在看德米特里打印出来、尼古拉签名的报案书。中尉身前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拨盘式电话,旁边是一部手机。中尉看完材料,摘下帽子,放在桌上的电话旁边,抬头看向德米特里。

    中尉:你是受害人?

    德米特里:不,他是。我是他的律师。

    中尉犹豫了一下,站起来,拿着报案书,消失在警局深处,但他旋即又折身回来,从桌上拿起自己的手机。

    德米特里:向领导汇报去了。

    他们沉默良久。

    德米特里:我感觉他不会受理我们的报案书。

    尼古拉:他可以这么做吗?

    德米特里:当然。虽然根据法律他应该受理。

    尼古拉:那接下来怎么办?

    德米特里:去检察院。然后去法院。我们也要投诉这个中尉。重要的是搜集事实证据。即使在我们遭到拒绝的时候。

    莉莉娅:你们打算向整个城市挑战吗?

    尼古拉:不是“你们”,是“我们”。

    他单手拥住莉莉娅。

    莉莉娅(挣脱):不,别把我拖下水。

    尼古拉:又来这套?

    莉莉娅:我还想活命。

    尼古拉:你以为我不想?

    莉莉娅:我不知道。情况已经够糟了,你还想让整个城市与我们为敌。

    尼古拉:你说整个城市是什么意思?你觉得这些混蛋代表整个城市?

    莉莉娅:你明白我的意思,别装糊涂。

    尼古拉:那又如何,到此为止?放弃?

    德米特里(看着手表):我们的中尉跑哪儿去了?

    尼古拉(从窗口铁条的缝隙探身看去):中尉!

    德米特里:尼克,你在干什么?

    尼古拉:干什么?他到底去哪儿了?

    三名警察走进楼里。

    与此同时,中尉终于从警局内部回来了。

    中尉:吵闹什么呢?

    德米特里:没有吵闹。相反,我们在安静地等待你受理我们的报案书。

    中尉:我没有和你说话。(对尼古拉)是你在这里扰乱秩序?

    尼古拉:我没有扰乱秩序。

    中尉向警察们点头示意,朝着尼古拉一摆头。他们走到他近前。

    警察(抓住尼古拉的胳膊):跟我们走,先生。

    尼古拉(挣扎):干什么?

    中尉:没错,对抗执法人员。逮捕他!

    警察们立刻将尼古拉的胳膊扭到身后,把他往下按,直到他脑袋几乎碰到地板。

    尼古拉:你们干什么?

    德米特里:立刻住手!这是滥用暴力!非法逮捕!这属于刑事事件,中尉!

    莉莉娅惊慌失措,背抵在墙上,恨不得钻进墙里。

    34.内景,检察院,日

    一个秘书坐在办公桌后,看着德米特里,后者从桌子另一侧逼视她,莉莉娅站在他身后。

    秘书:我告诉你了,检察官不在,我没有权力。不能受理你们的报案书。

    德米特里:检察院里就只有你一个活人吗?

    秘书:没有人有权受理。

    德米特里:所有人都溜号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秘书:不。我们只有两个人有这个权力:检察官病了,刑警外出查案。你可以邮寄。或者去法院。

    德米特里:好,我明白了。我们需要一份书面拒绝。

    秘书:我说了,我没有这个权力。

    35.外景,检察院,日

    检察院外。莉莉娅和依然拿着公文包的德米特里走向停在距离检察院楼不远处的SUV车。

    德米特里:他们总能找到理由:出去了、吃饭去了。我曾接过一个案子,法官三个月都没有受理我的材料。如果他们想,这件事可以变成永无结局的故事。所以,如果法院不予解决,那么邮寄也没用。不过起码我们以后可以一直烦他们,要求回复。然后我会尝试去见市长。

    来到车旁,他们钻进汽车:莉莉娅坐上驾驶座,德米特里坐到旁边的副驾驶座。

    36.内景,汽车,日

    莉莉娅发动引擎。

    莉莉娅(稍顿):或者我们应该打电话给安吉拉?还有斯捷潘尼奇。他是中校,警察。

    她将车缓缓驶出停车处。

    德米特里:他只是个交警。虽然他们都差不多,在这里。好主意。好吧,打给她。或许他能把尼克放出来。不管怎么样没坏处。

    莉莉娅从口袋掏出手机,输入号码,把电话举到耳边,等待。

    莉莉娅:为什么需要他们的时候就这样,总是联系不上?

    德米特里:我们分头行事。我去法院,你去找你的朋友。

    莉莉娅:她要在家才好。

    德米特里:我会保持联络。

    37.内景,市中心广场,法院,日

    德米特里在法院外下车(SUV车很快驶离),走进法院,手里拿着公文包。

    38.内景,法院,日

    距离大门一步之遥,一个法警拦住德米特里。

    德米特里:我来见法官。

    法警:这里没人。

    德米特里:一个人都没有?没有秘书,也没有助理?

    法警点头。

    德米特里: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

    法警:我怎么知道?

    39.外景,市中心广场,法院,日

    走到马路上,德米特里背对法院大门,看着位于广场另一端的市政楼(楼前停泊的汽车中就有市长的雷克萨斯车)。

    德米特里穿过广场。

    走上市政楼的台阶,德米特里看见市长的司机和保镖(瓦夏):司机站在雷克萨斯车旁抽烟;保镖坐在车里,胳膊搭在窗外。他们也看见了德米特里。

    40.内景,市政楼,日

    德米特里迈着自信的步伐走向大楼(楼内一个守卫坐在办公桌后)。

    德米特里(指着手表):我约了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

    守卫点点头,没有多说就让他通行了。

    41.内景,尼古拉的SUV车,日

    车内,莉莉娅试着拨打手机:运气依然不佳。

    42.外景,城市街道,日

    SUV车在城里行驶片刻,转了几个弯后,停在一栋三层的公寓楼外(这是一个典型的赫鲁晓夫时代的街区)。

    43.外景,安吉拉家的公寓楼,日

    莉莉娅下车,走进公寓楼。

    44.内景,安吉妇家的公寓楼,楼梯,日

    莉莉娅爬上二层,按下门铃。她等了很长时间。终于从门的另一侧传来脚步声。

    安吉拉的声音:谁呀?

    莉莉娅:安吉拉,是我,莉莉娅。

    安吉拉打开门。

    安吉拉:进来。

    45.内景,安吉拉的公寓(走廊,厨房)日

    莉莉娅:怎么不接电话?我给你打了一上午。

    安吉拉:是吗?可能是维佳,这个小淘气,又玩我的手机了!换上拖鞋。我去烧水。

    她走进厨房。

    莉莉娅脱鞋,换上拖鞋,跟在安吉拉后面。一个5岁左右的男孩(维佳)挥舞着玩具机关枪从房间跑出来,挡住她的路。

    维佳:举起手来!

    安吉拉(给壶里注水):你不想和莉莉娅问好吗?

    维佳:你好!

    然后他对着客人开火。

    安吉拉:这样好多了。好过“举起手来”……他们都一个德行。

    莉莉娅:你为什么抓我,维佳?

    维佳:因为你很漂亮。

    维佳转眼又跑进了另一间房。

    安吉拉:他说什么?

    莉莉娅:他说我很漂亮。

    安吉拉:哈!所以他才射你?他们都一个德行。男人!

    46.内景,市政楼,接待处,日

    德米特里坐在市长接待区的椅子上。公文包放在腿上,双手交叠放在包上。

    市长秘书(尤莉娅,25—30岁)在用电脑打字,不时瞟一眼德米特里。德米特里对她的关注浑不在意:他心无旁骛地想着自己的事。

    尤莉娅:要不要茶或者咖啡?

    德米特里:不,谢谢。

    这时,门打开,市长出来了,和他一起的是一位身穿高级西装、手拿高档手机的年轻男人。年轻男人和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握手。年轻男人扫了一眼德米特里,朝秘书点头致意,快步离开了接待区。市长站在办公室门口,盯着德米特里。德米特里站起来。

    德米特里:下午好。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你觉得好吗?好吧,进来,我们谈谈。(对秘书)尤莉娅,给我们准备柠檬茶。再给我拿一片阿斯匹林。

    尤莉娅:好的,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

    市长让德米特里先行,然后自己也走进办公室,关上门。

    市长办公室门口的指示牌写着:滨海市政府市长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舍列维亚特。

    47.内景,市长办公室,日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坐在T形桌上首舒适的靠背椅上(他背后的墙上挂着普京像)。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我听说了你今天那些小小的冒险经历。坐、坐……你叫什么来着?

    德米特里:德米特里·米哈伊洛维奇。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对、对。那么,你抓住我的小辫子了,是吗?

    德米特里:你自找的。

    市长轻蔑地一笑。

    德米特里:不过和这个比起来,那不算什么。

    德米特里从公文包里抽出红色文件夹,从椅子上微微欠身,将文件夹放到市长面前的桌上。

    德米特里:给,看一看。这些不会令你感到震惊。但是你知道,有时候最好是顾及一下过去的事。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你展开对话的方式很奇怪。

    德米特里:怎么奇怪?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我以为你会从谈论你的朋友尼古拉的命运开始。

    德米特里:你指的是我们对你的诉讼案,还是别的?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别的。

    德米特里:你是说非法逮捕的事?《俄罗斯联邦刑法》第301条?你的消息真快啊!我很高兴你愿意帮我们主持公正,惩罚这起警察暴行的相关责任人。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是,我可以帮你们……但是……

    德米特里:但是你不知道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何不看看这个文件夹,一切就都清楚了。别看文件夹这么薄就被迷惑了。其实里面的东西相当沉重。我可以说释放尼古拉只是个开端。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我是这么想的。我们把尼古拉从牢里放出来,而你,德米特里,收起你的东西(朝文件夹点头示意),悄悄地回家去。

    德米特里:回莫斯科?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当然是回莫斯科。

    德米特里: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我这么做的话,恐怕伊万·亚历山大罗维奇会难以理解。他会说,“德米特里,你为什么不用手里的牌伸张正义?”

    市长松松领带,解开衬衣领口。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你和伊万很熟?

    德米特里:科斯特罗夫?我们正在说的人吗?当然。我们关系很亲密。他是律师,我也是律师。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莫斯科很大,但是联系却很紧密。人与人的六度分隔理论。所以,只要你真的想,通过适当的朋友可以和任何人建立联系。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将文件夹挪到面前。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如果我拒绝看,那又怎么样?

    德米特里:那就别看。相信我:事实确凿。当然都是你知道的。是你干的,我们换句话说,都是你一手炮制的。你晚上怎么睡得着觉?听着,我的想法是:我们需要达成协议。否则……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当然,一切都会在法律允许的范围之内。不过想一想吧,报纸上、互联网上……甚至可能会上电视,在真实案例节目里播放。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重重地叹气。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你们年轻人真是胆大妄为。

    德米特里:你自己也不是很老。虽然看上去像是到了退休年纪。你不觉得吗?

    秘书轻轻敲门,随即开门进来,手里端着托盘。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行了,尤莉娅,行了。不是现在!

    尤莉娅惊讶地在门口呆立片刻,然后退出去,关上门。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慢吞吞地打开文件夹。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好吧。我们看看这些让你大惊小怪的材料。

    德米特里:这是引人入胜的读物。一部恐怖电影,由你主演。

    48.内景,安吉拉的公寓,厨房,日

    安吉拉坐在厨房的餐桌旁用手机通话。莉莉娅坐在她对面。

    安吉拉:帕沙,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他在写报告。大概上班睡着了吧,满嘴胡扯!……好吧,好吧,我不想听你的借口。我要跟你说件事。尼克被警察抓起来了,我们得帮他……抓起来了是什么意思?你一向是怎么抓人的?扭起来扔到号子里!……为什么,为什么……不为什么!昨天晚上,混蛋市长喝醉酒,跑去找麻烦,到他们家说,“收拾东西滚!”……对,法院昨天又开庭了。他们全部驳回了……哼,因为你睡了一整天!嗯?今天早上他们写了一份投诉书,去警察局报案,他们就把他抓起来了,无缘无故……莉莉娅就在这里……见鬼,帕沙,我不知道,你觉得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给你报告消息吗?是的!快点,打电话给斯捷潘尼奇,让他带好东西去警察局,把尼克弄出来!……什么天哪?尼克给你们那堆破铜烂铁修了多少年了?一直免费服务。好吧,现在是时候回报他了!……什么?好主意。你为什么不去?快去,快点给我们回电话,我和莉莉娅在这里着急等着……你听到了吗?带上手机,别吓唬我!……好的,我也爱你。再见。

    安吉拉把手机放到面前的桌上。

    安吉拉:嗯,行了。

    莉莉哑:谢谢你,安吉拉。

    安吉拉:别客气。他们会把他弄出来,别担心。就我所知,到现在为止他们已经五次把根纳·克鲁格洛夫弄出来了。他每次都是因为真犯事被抓:打人、偷东西——不像你的尼克。

    维佳拿着玩具车冲进厨房。

    维佳:妈妈,我饿了!

    安吉拉:要不你出去玩?时间还早。午饭还没准备好。

    维佳:我可以吗?

    安吉拉:可以什么?

    维佳:出去玩?

    安吉拉:就在门口附近。你要是再敢跑到几条街区外,我打死你。明白吗?

    维佳点头,跑出厨房,从走廊向门口冲去。

    安吉拉(在他身后喊):换下拖鞋,穿上凉鞋!

    维佳的声音:好的。

    安吉拉(对莉莉娅):他老是穿着拖鞋跑出去,小淘气。嗯,我们要不要去看看那套公寓?门开着。

    莉莉娅:好,走吧。

    她们起身,从走廊走向门口。

    48.内景,安吉拉的公寓楼,楼梯,日

    他们走到楼梯间,走近隔壁一套公寓。

    50.内景,安吉拉家的公寓楼,空的公寓,日

    莉莉娅和安吉拉走进一套空空荡荡的两居室公寓——里面没有家具,什么也没有,很脏,满是灰尘。

    安吉拉:当然,你们得装修一下。

    莉莉娅:我觉得我们好像没有足够的钱来装修。

    安吉拉:钱的事别着急!我们所有人一起想办法,把这里装得和新的一样!当然,我们不能弄那些昂贵的欧洲货,只是修缮一下,但是会很用心!

    莉莉娅看着斑驳的墙面,多处鼓起的肮脏的地板,到处开裂的天花板。

    51.内景,市长办公室,日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手肘支在桌上坐着,咬牙切齿地读着文件夹里的东西。脸涨得通红,红得和那个文件夹一样。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怎么样?

    德米特里:取决于你。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我明白。你想要什么?

    德米特里:今天你是第二个这样不拘礼节和我说话的人。另一个也是有权势的人物。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别兜圈子了。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德米特里:我要尼古拉保留他的房产。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那是不可能的。

    德米特里:我以为在这座城市里没有你办不到的事。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你猜怎么着:事实并非如此。

    德米特里:三百五十万卢布?对你来说也做不到?我表示怀疑。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啊,你的意思是这样。这个可以。

    德米特里:当然,还有释放尼古拉。

    瓦季姆:成交。给我你的电话。我过几天给你打电话,我们见面谈一下细节。你会留在这里,暂时不走吧?

    德米特里:我会留下。谈什么?我们见面的唯一理由就是你交钱出来。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慢吞吞地):你有没有受洗?

    德米特里:什么?那有什么关系吗?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只是好奇。

    德米特里:我是律师。我只相信事实。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好吧。一言为定。

    德米特里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名片,起身,将名片放到市长面前。

    德米特里:祝你一切顺利。

    他转身,走向门口,走出办公室,让门敞开着。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神色疲倦,往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秘书朝办公室里看了一眼。

    尤莉娅: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一切都还好吧?

    市长睁开眼,看着她。

    瓦季姆·谢尔盖耶维奇:给我一片阿斯匹林,让塔拉索娃、戈柳诺娃和特卡丘克立刻过来。去找他们!关上门。

    他犹豫一下,然后伸手拿起桌上的手机。按键,看着显示屏,接着将手机放到耳边,等待。

    52.外景,市政楼,日

    德米特里在市政楼外悠闲地踱来踱去。他看见尼古拉的SUV车向自己驶来,跑着迎上去。SUV车停下。德米特里上车。

    53.内景,邮局,日

    德米特里坐在邮局的桌子后填表(一式两份),是挂号信的单据,旁边的桌上放着信封,上面写着(德米特里的笔迹):滨海市检察官T.P.戈柳诺娃,海滨路18号。德米特里在单据的横线上写道:报案书,滨海市检察官收。

    填好单据,他站起来,走到窗口,里面坐着一个女职员。她接过信封,核对单据,将一份放进信封,另一份还给德米特里。然后她在信封上贴上专用胶纸,盖上戳。

    德米特里:多少钱?

    54.内景,尼古拉的SUV车,日

    德米特里上车,关上车门。

    德米特里:我饿死了。我得去换身衣服,洗个澡。我们去旅馆。在那里吃饭。

    莉莉娅踩下油门,汽车起动。

    莉莉娅:你真觉得他们会给我们三百万?

    德米特里:三百五十万。唔,再看吧。他知道自己有麻烦了。这是好迹象。

    55.内景,旅馆,餐厅,日

    莉莉娅和德米特里坐在旅馆餐厅的餐桌旁,餐厅看上去更像食堂。除了他们没有别人。餐桌上是极常见的布置:餐巾纸、牙签、盐和胡椒粉瓶。贴着数字“27”标签的旅馆房间钥匙挂在钥匙环上,放在德米特里所坐那边的桌子上。他的公文包搁在一把空椅子上。

    德米特里(看着菜单):我都不记得上次在这里吃了什么,但肯定在这里吃过东西。

    莉莉娅:我记得。红菜汤、饺子和啤酒。

    她没有看菜单,只是双手交叠放在桌下的腿上。

    德米特里:没错。

    他从菜单上抬眼看莉莉娅。

    她也注视着他。

    他目光流连片刻,复又低头注视菜单。

    一个女服务员走到他们旁边。

    女服务员:要吃点什么?

    德米特里(合上菜单,放在面前的桌上):两份红菜汤,两份饺子,一杯果汁酒,一杯啤酒。(对莉莉娅)或者你也来杯啤酒?

    莉莉娅:不。我喝果汁酒。

    女服务员:还要别的吗?

    德米特里:不用了。请慢点上,我要上楼去十分钟。好吗?我不想东西变凉了。

    女服务员:好的。

    她拿走菜单,走向厨房。

    德米特里:好吧。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回来。

    莉莉娅点头。

    德米特里从桌上拿起钥匙,起身,走开。

    56.内景,旅馆房间,日

    德米特里走进房间,用钥匙从里面锁好门,让钥匙挂在门锁上。

    他把公文包放在椅子上,一边往房间里面走一边快速脱衣服,将脱下的衣服扔得到处都是,消失在浴室里。

    57.内景,旅馆,餐厅,日

    莉莉娅独自坐在餐厅的桌子旁,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目光茫然地盯着桌上爬来爬去的一只苍蝇。

    苍蝇飞走。莉莉娅站起来,毅然走向德米特里刚刚离开的方向。

    58.内景,旅馆,餐厅,日

    她爬上二楼,走过走廊,停在27号房间门口。

    她面对房门站立片刻,然后转身,垂头往来的方向走。

    她再度停下脚步,静立片刻,然后转身,回到门口,敲门。

    59.内景,旅馆,德米特里的房间,日

    德米特里腰间裹着一条毛巾,走向门口。

    德米特里:谁呀?

    莉莉娅的声音(画外):是我。

    德米特里闭上眼睛,前额抵在门框上。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转动门钥匙,打开门。

    莉莉娅(大胆地盯着德米特里):我可以进去吗?

    德米特里错开身子。

    德米特里:进来。

    莉莉娅走进房间,关上门,将钥匙转动两圈。

    似乎绵延不尽的一刻,他们站在门口,近得几乎贴着彼此:莉莉娅垂着头,德米特里盯着她的头顶。

    终于,他伸出手轻抚她头顶,几乎没有碰到她的头发。她立刻拥抱住他,整个身体紧贴上他的。

    60.内景,旅馆餐厅,日

    餐厅里,桌上两盘热气腾腾的红菜汤和两份饺子渐渐冷却,被遗忘,旁边还有一杯果汁酒和一杯啤酒。

    61.内景,旅馆,德米特里的房间,日

    衣衫半褪的莉莉娅坐在床边地上揉成一团的毯子上,抽着烟。德米特里张着嘴睡着了,平躺在床上,身上毯子半掩着。

    莉莉娅的手机响了。她把堆在床边的衣服拉到自己跟前,找

     3 ) 酩酊之地

    美国导演开始谈人生,俄罗斯导演就立马讲哲学。为了拍点“深度”出来,大家都蛮拼的。

    本片的最后四十多分钟几乎拍“塌”了。因为开头就是用律师的到来“入题”的,半路这个人突然没了,对整体平衡不能不伤筋动骨。而这个“一走了之”多少是为下面的命案做扣:醉醺醺的丈夫宁愿相信老婆是投了莫斯科,出于家丑不能外扬的心理,没及时报失踪……但导演的初衷并不是拍悬疑凶杀。既然连妻子丧命的真相都不想交代了,何必在这儿设悬念?结果这场“飞来冤狱”除了继续强调权力机器的荒谬无理之外,反而使故事的现实感大大降低。还不如安排全家忍气吞声地搬走,然后发现拔地而起的并非“镇长的皇宫”,而是一座教堂。

    司法和宗教批判本来是很“有分量”的主题,但在俄罗斯,这些都是托尔斯泰的《复活》玩剩下的。至于官僚体系特别是“小地方”的暗无天日,在外省当了三年基层公务员的赫尔岑在《往事与随想》里也基本写完。为了急于求突破,影片开始陷入符号勾兑:某人的画像在办公室墙上明晃晃地大刷存在感,烤肉聚会上莫名其妙冒出的“前任”们,三个女法官如同命运三女神般机械地宣读判词,片尾的“上帝属于有钱人”生硬到不忍直视……当然还有被那副指为“利维坦”的鲸骨架。与《回归》中水乳交融、不露声色的隐喻相比,这也太难看了。

    律师的幼稚病和镇长的boss脸比起来,还是前者更闹得慌。一个混在莫斯科的人真心不应该简单到用点黑材料就想把对方放倒,更何况遭到殴打恐吓之后居然就没了下文——如果他把那些材料公布了呢?唯一的合理解释是,他根本就没有操控媒体的实力,这只是一出“钦差大臣”式的虚张声势。他的到来和“帮忙”从一开始就是意在朋友妻子的“回报”(影片开始便暗示他和这个生活压抑的女人之间早已有某种心照不宣)。而男主的出狱到底是因为他的交涉还是交警的功劳,片中也没有明说。

    相对而言,镇长的“恶”虽然看似脸谱化,但细细想来却非常真实。偏远小镇上的土皇帝不可能像小丑那样,思考出一套形而上的黑暗哲学,或者喋喋不休地讲解恶和人性的辩证法。他们所能表现出的就是这种直截了当的贪婪和蛮横。在现实中,也恰恰就是这种最低层次的恶行每天都在给无权者们造成最大的伤害,而且求告无门。这不能不让人感到社会秩序的虚无——甚至连“选举”都不能对此产生约束力。信奉“赢家通吃”的人在任何环境下都能开辟出自己的上位路径。再给神父们分一杯羹,就可以买到一次宗教心理疏导,来平息小小的惶恐不安了。

    于是只剩下伏特加。在这个广阔到无边无际、冰冷到寒意彻骨的国家里,每个人都受困于自己的渺小和无力。无数无声无臭的小人物们,在受到了权力的惊吓和侮辱之后,只能求助于上帝和酒精。而上帝又被教会劫持了,变成了权势的护身符。那么就只有一杯接一杯的伏特加。无论正派或反派,都在燃烧的醉意中开怀放纵,之后又在昏昏然的状态中失去理智,毁灭自己或别人。这个战斗种族的宿命,似乎就是徒劳地把本来强大的力量和智慧消耗在这片混沌和荒芜当中,挣扎了一个又一个世纪,仍然没有尽头。

     4 ) 《利维坦:不光是一部反强拆的政治电影》

    这部电影的力量抗衡远远比我原本所设想的要复杂。

    导演将原本观众所期待看到的力量冲突(政府和平民的冲突)分解,并重新组合。我们确实看到了两种缠斗在了一起的力量,但并不简单可归为政府和个体。

    从电影一开始,男主角尼古拉出现,代表一种强有力而野蛮的力量。他是个说一不二的父亲,用巴掌教训叛逆的儿子,并称之为“男人之间的爱抚”;拒绝与妻子商量家庭重大决定,而更愿意把心中的愤懑和不甘跟老朋友倾诉(妻子说,”过几年你就会被儿子打倒了,他的回应是我才不介意呢;而只有面对老朋友的时候,他的回应是低下头,‘我们都不是年轻小伙子’,即承认自己的无力)。而面对与市长的对抗时,他会首先就冒出鲁莽的想法——杀人。他跟他靠着自己的双手在大海边建造房屋,用双手吃饭的祖父,父亲一样,是依旧在小农价值,父权意识下生活的体力劳动者。他所代表的力量就像夕阳下海边散落着的航船废墟,巨大的鲸鱼遗骸,原始,蒙昧且富有魅力,同时也不可避免得过时了。

    从电影一开始,这个男人就已经站在了擂台上。但,他对面的对手是谁呢?

    当尼古拉因为一时冲动被关进了看守所时,他的律师朋友做了什么?在办公室里同市长进行了一番势均力敌的舌战,然后,在小旅馆享受了同尼古拉妻子的性爱。当尼古拉被放出来,打电话给他的妻子(此时她正赤裸着下半身跟律师共处),抱怨她对自己的关心不够,这一幕仿佛在映射着许多生活在社会中下阶层的体力劳动者常会有的抱怨——凭什么他们会得到的远比我们多?

    律师朋友,尼古拉当年的军队下属,从军队出来之后就选择了截然不同的道路直到成为如今的著名律师。在片中所展现的俄罗斯政治环境下(警察普遍贪污,市长垄断经济,横行霸道),他能够进入莫斯科律师系统并成为其中的佼佼者,唯一的前提就是他已经完全接受了既有的游戏规则。虽然在电影的前半部分因为旧日的友情跟他站在同一战线上,但实际上,他的身份已经注定了他跟市长站在了同一战线上。他们代表的是同一种力量——这种力量更为精巧,以语言和文字为载体,组成一种密码,一套游戏规则,在同类人群中反复操练,加固最终成为一道密不透风的墙。这一点在律师敲诈市长的一场戏中表现得淋漓尽致:他们所应用的语言完全是同一系统,充满了暗示和试探,一个名字像一个需要被解开的谜语,从一个人的嘴里貌似轻描淡写地被吐出,而另一个人则需要花上数天的时间去破解背后的含义。

    所以他同尼古拉(以及尼古拉的朋友)的结合只是暂时现象,他所使用的力量系统已经改变了他的处世方式,让他不再具有尼古拉那样的爆发力(哪怕那是无谓的)。而在社会层面上,他远远超过了他的朋友。这种精巧的社会力量已经胜过了个体的,不受约束的力量,所以他安然地返回了莫斯科;而他的朋友不只失去了妻子,房子,也失去了15年的自由。

    导演无疑是悲观的。已经熟练掌握了“语言/文字即力量”的精英们逐渐被一个个编入了系统之中,等待他们的是水晶,陈酒和播放着爵士乐的高级酒吧。记得那个穷困潦倒的神父讲得关于约伯的故事吗?约伯不肯相信无形的上帝,他不断挑战底线,直到上帝“大发慈悲”,以暴风的形式出现在他面前,向他展示自己的力量和悲悯,直到他完全倾倒,折服。这个故事在说什么?我觉得是反抗的尽头必指向服从,至少是见好就收。

    而还没有被精细得社会化(就像鱼被流水线收进一个个小格子里一样)的个体依然拥有巨大的,野蛮的力量,正因为没有组织也无规律可循,它们反而对坚不可摧的国家机器产生了最大的威胁。在导演的镜头下,他们不可避免地从一开始就将以废墟,骸骨的形式出现了,因为他们的第一次觉醒其实就意味着毁灭。

    女性的缺席

    尼古拉的妻子莉雅,毋庸置疑,是一位风韵犹存的美人。但很可惜,她的美并没有为她在这部电影中增加多少存在感,从头至尾,我们其实都并不了解她究竟在想什么。从一开头,她就生活在一个完全由男性主导的家庭中。如果将开头尼古拉儿子同她的对话置换到一对夫妻之间也同样可以,这就在暗示她实际上在同两个强势的,认同父权,并且都对她有欲望的男性相处,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就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在情节上来看,莉雅的存在一直都很像专为推动情节而设置——她跟律师偷情,导致尼古拉与律师分道扬镳并更加颓废;她的自杀,进一步在心理上摧毁了尼古拉,并且为政府制造罪名提供了可乘之机。但她究竟如何看待这段偷情,如何看待丈夫的“原谅”(我一直认为这种原谅也是一种虚伪的自我欺骗),她没有说,我们不知道。但可以知道的是,她最后的死因可以归结为她感觉到男性世界的抛弃—— 丈夫的“原谅”,情人的离弃,还有继子的鄙夷。

    不过有意思的是,在整部电影中,她是唯一一个看到利维坦的人。这个圣经里代表混沌和邪恶的巨大怪兽,在霍布斯的书中出现的国家权力的实体化形象,她的丈夫和情人都选择了对抗并失败,而她选择承受,承受搬家,承受情人的偷情,承受丈夫强暴式的做爱。

    所以她本不应死去的,在现实中这样的承受者都活下来了。

    特别喜欢的点:

    两个神父的对比:世俗意义上的虔诚和心灵的虔诚——表现为两种迥异的语言体系,后者简直就是诗。

    结尾的强拆画面,扭动的起重机如陆地上的利维坦。

    “ 利维坦是一头巨大的生物。它畅泳之时,波涛亦为之逆流。它口中喷着火焰,鼻子冒出烟雾,拥有锐利的牙齿,身体包裹铠甲般坚固的外壳。性格冷酷无情,暴戾好杀。 ”

    写于编剧班结束后

     5 ) 一个俄语人对利维坦的理解

    俄罗斯电影大多都是大气悲情的,例如《西伯利亚的理发师》,从天地山河到人间悲凉,似乎俄罗斯人的性格正如那漫长的寒冷冬季一般,冷漠,悲情。似乎这个民族一直都活在忧郁之中,电影中的每一个角色,都是十分典型的俄罗斯性格。其实这部电影从一开始,就能预见到故事的悲剧结局。胳膊拧不过大腿,即使在被称为“战斗民族”的俄罗斯人,也无能为力。
    男主,易怒,粗鲁,但在关键时刻却都是隐忍退缩,从市长去挑衅,他拿着枪却没有走出门,又例如发现妻子跟自己的好友出轨,却还是原谅了妻子。他会的只有大声吼叫和喝伏特加。
    女主,莉莉娅,美丽,寡言,用现在的话说,高冷,她的出轨,看似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也许在面对整天只知道酗酒发疯的丈夫,那位来自莫斯科的高富帅律师似乎给她死气沉沉的生活带来了一道阳光。
    高富帅律师,德米特里,帅气,干练,没有男主的鲁莽冲动,为了好友四处奔走,感觉那么的义气十足,但是对自己的朋友妻子乘虚而入,又揭露了人的黑暗本性。
    市长,高傲,目中无人,狂妄,心机深重,虽然表面看起来像是一个肥头大耳的窝囊废,但不能不说他是本片里最后的赢家,这可能是导演的讽刺,但谁又能说现实生活中不是这样呢?故事快结尾的时候神父说的那一大堆关于真理的说辞,那些虚伪的面孔,又何尝不是导演对宗教的抨击。上帝,对于那些受苦受难的人来说,在哪里。
    估计只有像是市长那样的人才会那样信奉上帝,因为他们害怕失去,害怕失去拥有的一切,但对于本来就一无所有的人,他拿什么去信奉上帝。正如男主跟神父交谈说的:“是不是只要我去教堂点点蜡烛,做做祷告,一切就都能变好?”
    男主被陷害,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警察,检察官,法院,都是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没有丝毫的正义和公平可言,但是警察说他们得到了很多证人的证词,难道那些朋友不也是受人指使么?仔细一想都觉得背后一凉。
    之前在俄罗斯留学的时候,可能我只是一个局外人,感受到的只有美好的风景和人文情怀,所以对这个国度有着很不一样的感情,这个国家,有着那么灿烂的文化和历史,虽然承受过很多的曲折和磨难,但也造就了他们坚毅的民族性格,可是她又是那么的千疮百孔,令人惋惜。贪污腐败,寡头,独裁,经济落后等等,俄罗斯的电影大都是这种灰暗基调,这部电影敢这样抨击普京政府的腐败,勇气可嘉。
    希望,俄罗斯可以好起来。

     6 ) 好大一个不恐怖的恐怖电影

    《利维坦》9.2 1,早闻大名,原来是一个恐怖电影,这个电影太恐怖了,这种恐怖不是表面上的,不是泼洒血浆刺激眼球,贩卖丑陋挖掘人性,呈现悲惨收获同情,而是需要观众有一定的悟性,思考+醒悟=看见本质,看见本质就意味着看到冰山隐藏的大部头了,正是因为看到大部头所以才心头发凉惊悚恐惧,无奈又绝望。

    2,无奈更甚《海边的曼彻斯特》,谁给你自暴自弃的自由?当一切像江河之水一样看不见的在流失,一切都不可掌控断流,愤怒只是困兽犹斗,白骨才是归宿。

    3,绝望更甚《狩猎》,你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说什么清者自清,请你到监狱里去自清,去拷问上帝为什么?《利维坦》已远远不是“强拆”这么简单幼稚的政治难题,而是持续千年的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决绝之争,在电影里胜负不一,唯物主义输者有律师和男主科里亚,赢者有市长。唯心主义输者如男主科里亚的妻子利里娅,赢者如现代“教皇”的神父。庄子在齐物论就曾论“辩”,把他的那段论“辩”放进这个电影里好生残忍现实,由此可见庄子其实早在几千年前就超越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也超越了他的导师,朴素唯物主义的老子曾言“善者不辩,辩者不善。”律师(唯物主义)和科里亚的妻子利里娅(唯心主义)最后都不再辩了,而男主科里亚(唯物主义)却欲辩无机,好犀利的讽刺。对和错,善与恶,黑与白等在这片中导演留了非常大的空白,给观众自己去解读,但大是大非导演还是很清晰的。

    4,最重要的,也就是最恐怖的,当宗教信仰服务于权贵阶级,或者说当权贵阶级向宗教输出利益,宗教光明正大的宣传正统,也就是试图证明权贵是正统,是光明正大的。权贵宣传正统,也就是试图证明宗教是正统,是光明正大。他们以正统麻痹平民百姓,高举正义之旗吸食平民百姓的血肉,海中的自由无敌之鱼王“利维坦”都会血肉吸干惟剩白骨(海边的白骨正确的理解其实是被无敌怪兽利维坦吸食光光,但我认为人性恶起来时比利维坦更甚)。另一个权贵与宗教狼狈为奸的电影请见《豹》,台词大概如是说

    权贵:“我们本质上就是豺狼虎豹。”

    5,我讨厌憎恶儒家就是因为儒家是专为皇权服务。

     短评

    基调凄怆幽邃,犹如永无停息、深蓝即黑的浪潮翻滚,庞大的史前生物骨架孤独如恒星;一个泯灭时空位置的现代寓言,内里互斗,外象倾轧,资本与宗教的勾结,法律与暴力的串联,千里之穴溃于蚁穴;家庭的式微幻灭依然是萨金塞夫主题之一,覆巢之下无完卵,两场庭戏宣判精彩。

    4分钟前
  • 欢乐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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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只是个强拆的故事。权力、信仰、爱情都受到了一轮挑战。7分。

    8分钟前
  • 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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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男主角妻子被发现出轨这个戏剧性的时刻是整个故事的一个大转折,它在某种程度上指明了男主的悲剧不单单是由于国家机器的迫害,同时也恰好凸显了一个人所面临的命运的捉弄和四面受困。这表达了导演对世界更深刻的绝望:在上帝化作的风暴面前即使拿起你的枪,可能你也根本不知道要射向哪里。

    11分钟前
  • 石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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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片子本身没有任何喜剧的地方,但把我笑坏了,这是我看过的唯一一部所有演员从头到尾都在醉酒状态的电影,酒是真酒,演员是真喝,战斗民族太猛了,从头到尾都是单人、双人、三人的伏特加灌口表演,发扬了喝酒不吃菜,不划拳,不铺垫,当我们安静下来我们喝点什么的大无畏精神。

    14分钟前
  • 袁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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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贾科长瞪大眼睛看清楚了,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天注定”。

    15分钟前
  • 文森特九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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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仅看作对抗国家机器,就把这个电影看浅了

    16分钟前
  • 桃桃林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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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就算是龙也有搁浅滩遭虾戏的时候,何况凡人。

    21分钟前
  • 恶魔的步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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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还不错,但离神作还差得远,利维坦终究只是个小聪明

    22分钟前
  • 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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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总感觉有一些过于直白刻意的东西。

    25分钟前
  • 寒枝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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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俄罗斯的海水是深不见底的幽黑色。这个吞噬了社会主义、集权主义、东正教义的民族就像片中一隐即没的怪兽脊背,让人不寒而栗。

    29分钟前
  • 同志亦凡人中文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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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叙事太冷峻了,感情处理的极其细腻,又有留白。看得人心寒。。(战斗民族连念判决书都像打机关枪)

    32分钟前
  • 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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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利维坦,旧约圣经中的水族之王,力大无比无物能伤。两次滩涂巨兽骸骨的出现那么乍眼,而人们业已习以为常。瀑布烧烤没有展现的激斗、射击靶子用领导人照片、与牧师求祷时的耶稣像。这样一个人类世界里,警察可以因几句言语不和而非法监禁,市长可以因贪得无厌而强拆恐吓嫁祸,连朋友之间也无底线可言。

    33分钟前
  • 西楼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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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回归》确实是我挺喜欢片子。可这部太平庸了,豆瓣上一水儿的夸赞大师气质真不理解。题材普通,对政府体制和宗教的讽刺也流于表面,妻子的出轨也突兀。整个怪兽骨架摆海岸线上再来点冷峻空镜头就高端了么?而且还是140分钟如此冗长的篇幅,叙事效率呢?

    34分钟前
  • 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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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部杰作,镜头冷峻大气,坏天气里的人物,超现实符号,有安哲电影的质感。只把它看成讲述俄罗斯“钉子户”的电影,迎合西方而得奖,冤枉了电影也小看了导演才华。“利维坦”的怪物隐喻,既是贪婪国家集权也是宗教的孱弱,男孩罗马很像《回归》里父权坍塌后的那个男孩,长大后能逃过怪物吞噬么?

    39分钟前
  • 内陆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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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五星推荐:《利维坦》,部分桥段甚至有梁赞诺夫的影子,我始终期待俄罗斯电影的回归,俄罗斯电影都值得去大银幕看,因为它浑然天成的大气,是世界上最痛苦深刻的文化,那些自毁的孩子会情不自禁的爱上它,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俄罗斯人对灵魂叩问的更直接,更给力,虐心虐得更爽,连讲的笑话都那么悲伤。

    41分钟前
  • 水木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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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用摄影来掩盖剧本的不足看多了也会厌的

    46分钟前
  • koala6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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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以诸多对比强烈的场景意象和步步跌入深渊的悬疑剧架构,塑造了一个以卵击石的个体悲剧。孤傲而脆弱的漂亮小屋与波涛汹涌的冷酷巴伦支海,举目无措的家庭成员与搁浅岸边变成巨大骨架的鲸鱼……作为一对对高度象征性喻体,共同显影出托马斯·霍布斯政治哲学著作《利维坦》在俄罗斯当代的漂亮镜像。

    51分钟前
  • seamouse
  • 力荐
  • 少年在退了潮的荒凉海滩上与利维坦的森森白骨一同哭泣,女人在惊涛拍岸的裸岩上与翻滚的困兽一同哭泣,男人在怪兽巨爪般的挖掘机正摧毁着回忆时哭泣。

    52分钟前
  • 山上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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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太典型的悲劇劇型,太古典的拍攝方式,太生硬的思辨對話...!總之不愛,生生地把理性與感性從故事中撕裂,而毫不動人。

    55分钟前
  • nee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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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山岛竦峙水澹澹,洪波翻涌秋瑟瑟。世上最强钉子户,抗衡到底即罪名。以卵击石身难赎,却道人心欲多变。备遭惨剧缘何事,泪洒海上哭失声。

    60分钟前
  • 峰峰峰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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