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看过的最堕落影片之一。
毫无疑问,故事背后是一个特征鲜明的大背景更替:战争的记忆未曾褪去,以及阶层的世代更替(影片中,富公子托尼的父亲和巴雷特先前侍奉的贵族先后离世)。
导演在挖掘时代背景的素材的同时,似乎也在提出一个经验角度:男人最好的审美(视)者即是他们自己的男性同胞们——相貌着装气质,他们身边的女伴,他们的阶级,以及他们的野心。影片中女性成为男性欲望的发泄对象(巴雷特毫无疑问地厌女,还记得他在电话亭里的表现吗?),另一方面,门当户对的订婚对象则在这个影片里毫无成功的可能性。但似乎女性在他们之间,却又从未真实存在——男性成为男性的被注视和观察的对象,这一本身就有种我作为女性观众无法明说却依然感到极度暧昧的底色。
影片最后的振聋发聩,是巴雷特说起他所体验到的兄弟之情(结合影片来看,这必须是一份跨阶层的兄弟感情),正是在战争期间。毫无疑问,巴雷特所体验到的,和托尼体验到的,应该不是一种相同的感情:也许当巴雷特看到遍地尸首时,在死亡面前,他才真切体会到一种平等,而这种平等的条件竟然是如此残暴,他就此黑化。(巴雷特最终“鸠占鹊巢”时,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在墙壁上挂上了他在军队时的一张照片。)
而在公寓里的日渐显露的二人困兽之斗,则因为男性本身的欲望属性,兼之主人及仆从间的日常密集交往,二人自身阶层间存在的精神角力,以一种极为暧昧的肉体形式外显出来,就算最后公子的公寓沦落为巴雷特的“淫窟”(借用某豆友的用词),但是女性对欲望的承接依然让位于二人间的精神和身体的张力。
Dirk将这个极度敏感同时拥有暗黑心理的角色演活了,正如在《魂断威尼斯》,他有一张可以被角色自身欲望吞噬的面孔;对我来说,杰出的演员总有好的表情。
利用情感上的依赖,对一个人进行各种各样的“虐杀”,这是大家都非常熟悉的PUA行为。这会是一个被很多人感兴趣的话题,然而这个话题之外,我们更多的感受到的是一种剥夺,非公平方式下进行的某种情感剥夺,以至于被剥夺的一方,短时间内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之所以一个人被PUA,究其原因还是在于他信,如果他不信,PUA也就不会发生。信的基础来源于付出与回报,如果某个人信奉付出就会有回报,那么当他付出的时候,如果迟迟没有回报,最终只会越陷越深。PUA也就会因此而发生。
今天个大家推荐的电影大概说的是一个PUA的故事,不过这个故事并没有单纯的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某一件事实。而是站在了某一个视角之下,为我们展现出来某一种客观存在的现状的一种可能。它没有整体性的偏向某一方,只不过克制的陈述了一个故事。
《仆人》说的是两个不同阶层之间的情感维系的故事,托尼是一个搬家到伦敦的公子哥,他雇用了一个仆人巴雷特,然而巴雷特表面上是一个悉心的奴仆,实际上却有着缜密的心思。托尼的女友苏珊对于巴雷特心怀疑虑,然而这种越来越重的疑虑并没有使得托尼对于巴雷特的看法有任何的改变。然而当巴雷特带来了自己的“妹妹”薇拉之后,托尼的生活开始发生了变化。
渐渐的,托尼与苏珊之间的感情变淡了,而这种淡化却在薇拉身上变得的浓郁起来,托尼渐渐的陷入到了薇拉的情网中不能自拔,然而悲剧发生了。某一天,突然回家的托尼与苏珊撞破了薇拉与巴雷特的好事。原来这是一个骗局,感觉被愚弄的托尼赶走了巴雷特和薇拉,与此同时,苏珊也离开了他。
某一天,在一个小酒馆,托尼重新遇见了巴雷特,两个人不计前嫌的又走到了一块,此时,托尼重新接纳巴雷特之后,渐渐的开始了自己的折磨计划。巴雷特不堪其辱终于爆发,托尼看似成功的复仇,然而主仆二人之间的关联与维系再一次的崩塌。这个轮回之下,托尼得到了什么?苏珊看到了什么,巴雷特和薇拉获得了什么,好像一切都没有变,但是一切却都回不去了,为什么回不去,因为面目全非。
这是一个反转了好几次的故事,托尼一开始和巴雷特是主仆关系,而且两个人的地位是模糊的,正由于两个人的地位模糊,托尼和巴雷特之间的地位也是清晰的。这并不是文字游戏。在托尼看来,绅士与被看作是绅士的仆人之间本就该亲密无间,心有灵犀的,而巴雷特刚好符合了托尼对于完美的主仆关系的幻想,最终,托尼看来巴雷特是非常适合在这个屋子里呆下去的。而巴雷特看来,托尼不仅仅是一个好的主人,更是一个趋近于好友的人。两个人之间的情感逐渐的变近,达到了主仆二人的最高境界。
然而一旦达到这种境界后,生活中的托尼和巴雷特就开始泾渭分明了。苏珊是一个旁观者,也是一个冷静去看待这个事件的人。苏珊知道主仆关系之间总是存在着某种界限的,这种界限是无可逾越的,一旦某一个人超过了这个界限,整件事情就会变得复杂起来。苏珊认为巴雷特越界了,而托尼对于这种“越界”显然没有很好的认识,反倒是认为苏珊小题大做。然而故事继续往前走,苏珊所担心的一切都发生了。
巴雷特用自己的“妹妹”使得这种越界更加的肆无忌惮,而托尼并没有在这种界限面前控制住自己,反倒是越陷越深了。此时此刻,主仆二人的关系天平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如果不是苏珊关键时候跟托尼撞破了巴雷特与薇拉的谎言的话,这样的主仆关系便彻底的反转了。然而该发生的一切并没有被捂住。托尼看到了眼前的一切后,惊呆了,瞬时间一切都支离破碎了。伤心的他再见到巴雷特的时候,想到的只能是报复。
被报复之后的巴雷特最终不堪其辱,然而离开本来是一种选择,但是巴雷特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跟托尼再一次较上了劲。最终,托尼不是巴雷特的对手,而巴雷特成功的战胜了托尼,成为了新的主人。漂亮的反击之下,托尼不堪一击,且就此继续沉沦。
关键时刻,苏珊再一次赶到现场,只不过这一次,托尼再也没有被成功的唤醒,苏珊自己也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力不从心。苏珊在面对巴雷特的攻势之下,也渐进沉沦,最后时刻,苏珊清醒了。眼前的一切失去了掌控,她伤心的离开了,留下了托尼只能在自己亲手营造下的漩涡中,继续沉沦。托尼失去了希望,这是从一开始选择巴雷特就注定了的。
谁才是奴隶,没有人一开始就能准确地预知,托尼想要某一种生活,更想要一个合适的仆人,然而当他跟巴雷特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的时候,两个人不再是泾渭分明了。巴雷特想要一个好主人,当好主人跟好仆人结合在一起,主仆关系就会更加的混乱无章,谁才是奴隶?谁能说清谁才是奴隶。
……
你好,再见
导演约瑟夫·罗西(Joseph Losey)和作家哈罗德·品特(Harold Pinter)颠覆性的愿景被还原为清晰的黑白画面。
《仆人》的故事发生在切尔西皇家大道上的伦敦联排别墅,影片一开始就年久失修。油漆剥落,灰尘聚集。主人是一个稚嫩的贵族托尼(詹姆斯·福克斯饰),他软弱无力,无法采取行动。他的贴身男仆巴雷特登场了,由德克·博加德饰演一个单人潜伏小组。
有哪一种英国阶级的标志能像家居装饰那样充满活力呢?因此,绅士中的绅士首先打扫,然后用1963年的时尚色彩把这个地方装饰一新——这里没有“印花棉布装饰”。现在,这部电影也经过了打磨和润色,导演约瑟夫·罗西(Joseph Losey)和作家哈罗德·品特(Harold Pinter)颠覆性的视角被还原为深沉、清晰的黑白。
结果熠熠生辉,更好地见证了权力的斗争。这很难说是一场公平的竞争,巴雷特的冷静清晰立刻看清了托尼的真面目,准备被诡计和莎拉·迈尔斯(Sarah Miles)摧毁。气氛绝对是品特的,对个人卫生的狡猾侮辱和噩梦般的捉迷藏游戏。
然而一个秘密武器可能是福克斯和博加德那种自然主义的、非品特式的台词,不知怎的,这对它来说更具威胁性。把这部电影看作是对后帝国时代的英国的粗鲁觉醒,或者是简单的人格暗杀。
不管怎样,英国电影从来没有像这样辉煌和刺激。
【本文首发于《虹膜》公众号】
译者:覃天
校对:易二三
开场镜头:灰蒙蒙的冬日,伦敦切尔西区的一个小公园,道路旁光秃的枝桠。画面的一端出现了电影的主人公巴雷特(德克·博加德饰)的身影,他站在一家浴室用品店门前,门店上的广告语是「清洁的生活」。然而,在约瑟夫·罗西1963年的电影《仆人》中,巴雷特却是一个肮脏、令人不快、冷酷的角色。
他自信地踱步穿过公园,不动声色地走进了一座优雅的房子里,穿过迷宫般的房间,这里的一切显得空空荡荡,破败不堪,但与剧中的人物一样,一场深刻的转变即将到来。
德克·博加德从早期就开始参与了这部电影的制作,并与导演约瑟夫·罗西筹集了本片的演员阵容与资金。既然有了博加德的加盟,就需要一位同等分量的女星,于是在彼得·格兰微尔《落花流水春去也》(1962)中有过出色演绎的演员莎拉·米尔斯自然成为了《仆人》的女主演。
詹姆斯·福克斯饰演托尼,这是他的第一个大银幕角色,至于托尼的女友苏珊,博加德推荐了温蒂·克雷格,他曾与温蒂·克雷格在巴兹尔·迪尔登的电影《心灵扭曲》(1963)中有过合作。《仆人》的剧本显然没有过多地描写这些人物的背景,但演员们对每场戏都有极高的控制度,他们将各自的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这一定归功于他们在生活中的积累。
在博加德的自传中,他为《仆人》这部电影所留下的文字,要比其他任何一部电影要多得多。早在1954年,当约瑟夫·罗西和博加德在合作《沉眠之虎》时,博加德就从导演手里看过罗宾·马格汉姆所写的《仆人》的原著小说。那时,罗西觉得博加德就是小说中的托尼——一个刚从殖民地归来的,出入上流场合的年轻人,他想要为自己找一个男仆。不过到1962年这部电影开始拍摄时,博加德的年纪已经有点不适合托尼了,但罗西仍然决定让他在影片中扮演至关重要的角色。
当他被邀请扮演巴雷特时,博加德暗示拉尔夫·理查德森会更适合这个角色,但洛西对巴雷特的设想可不仅仅是一位陈词滥调的英国管家那么简单。40岁出头的博加德仍然十分英俊,他为这个角色增添了一抹阴柔又险恶的特质,很难想象还有谁比他更适合巴雷特。
博加德微妙地改变了自己的外表,以贴合角色,结果令人惊叹。他让巴雷特的发音偏向于英国北部的口音,通过台词,将这一人物时而做作、时而粗俗的特质展现了出来。对于不同的对象,他善变地更改着自己的言辞,并且在电话外恶毒地向一个女人说出了粗俗的词语。而当托尼对这栋房子樯的颜色做出种种设想时,巴雷特却断然说:「时下最流行用华丽的红色和紫红色做结合。」当托尼和女友苏珊共进晚餐时,巴雷特造作地戴上了白手套倒酒。
与约瑟夫·罗西以及编剧哈罗德·品特在《仆人》中合作,对博加德是一次新的体验;他和最尊敬的导演、英国最伟大的剧作家一起拍摄了一部杰作。
《仆人》是品特的电影首秀,这个剧本足够精巧、老辣。对话之间,语气的停顿、强调都具有深意,博加德说台词时,好像在细品其中的滋味。英国国家电影学会(BFI)收藏的罗西和博加德的剧本手稿中,记录了他们拍摄中对台词做的细节上的更改。例如,巴雷特做的菜从「烹烤龙虾」变成了「芝士蛋奶酥」,把「凯撒沙拉」改成了「田园沙拉」,因为英国观众对前两道菜一无所知。在巴雷特和托尼激烈争吵的那场戏中,博加德加上了自己的批注:「是谁把你的裤子洗干净了?又是谁在你走后收拾了浴缸?」这显然是一种恋人吵架时的口吻。
这样的修改显然是商业片所不能允许的。在银幕上,博加德往常更多是一名明星,一位偶像。他最为大众所知的是在拉尔夫·托马斯导演的电视连续剧《医生》(Doctor)中出演的角色。
明星身份实际上扼杀了他的舞台生涯,因为狂热的粉丝会在表演时尖叫并冲他喊叫。银幕作品偶尔也会给博加德带来一丝满足感:《浩劫孤雏》(1952)和《受害者》(1961)是为数不多让他感觉到电影表演可以带来回报的片子。在《仆人》中,他发现自己可以自由地围绕细微的差别和情感——而不是按照精心安排的时间表来精进自己的表演,这让他感到振奋。
对媒体,罗西公开称博加德在《仆人》中的表演对于之前的角色来说是「令人震惊的创新」。另一位评论家则宣称这部电影是「博加德电影生涯的巅峰之作」。温蒂·克雷格回忆说,博加德在片场对自己照顾有加,他的指导与鼓励和罗西直率的做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仆人》的拍摄从1963年1月28日一直持续到了3月29日,那时正是英国最冷的季节,严寒的天气和连绵不绝的大雪为影片平添了一丝荒凉的基调。罗西在拍摄过程中患上肺炎时,博加德还做了部分的导演工作,进一步凸显了他对这部电影的责任感。
电影中的这所公寓本身就是一个独特的角色,它不同寻常的布局加剧了电影的不安感,令人迷惑。托尼让巴雷特来装修这栋房子,并从父母家搬来成堆的家具。对这个「家」来说,巴雷特和古董画、银盘一样都有些显得不合时宜。然而他逐渐掌控了局势,最初他像一个保姆一样围着托尼,后来他的举止则更像一个沮丧的妻子。
从一开始,苏珊就在嘲笑巴雷特的自命不凡,这部电影核心的权力斗争就发生在她和巴雷特之间。她是一名现代的年轻女性,有点被托尼老派的作风搞糊涂了,但她很早就把仆人巴雷特当成了竞争对手,但事实证明,苏珊想要成为女主人的努力终究是徒劳的。
博加德通过声音、服装和肉体巧妙地刻画了巴雷特的转变——从卑躬屈膝的仆人到一名放浪形骸的道德纵欲者。随着他获得了更多的权力,他不再谄媚奉承托尼和苏珊,而开始讽刺和挖苦他们。当一切逐渐失序,他抛弃了精致的西装,开始穿起了睡袍。
博加德给《仆人》和巴雷特这个角色带来了一种缥缈又切实的邪恶感。托尼好像是这场实验中的一只小白鼠,节节败退。起初,他们像学生一样一起生活,玩着简单的游戏,但托尼开始变得幼稚、失控,无助地依赖着巴雷特糜乱的生活。
苏珊最终承认了自己的失败,退出了这场疯狂的游戏。尽管她一开始挑战了巴雷特的统治地位,但她对托尼的贬低造成了最后无法挽回的局面。她最后一次来到这所房子,就是在片尾那场怪异的「派对」上,这是一个令人不安的场景。当她离开时,她扇了巴雷特一巴掌,把后者吓了一跳。但随后,巴雷特却暖心地为苏珊披上了外套——让她免受外面的寒冷——这是一个值得「敌人」尊重的举动。
虽然《仆人》在英国和欧洲其他国家广受赞誉,但在美国并不受欢迎——观众不认识博加德。美国的发行商发现,在《仆人》赴美宣传期间,不论是《今夜秀》还是《明星猜猜看?》对博加德都不感兴趣。托尼·理查德森的《汤姆·琼斯》却掀起了一股席卷全美的观影浪潮,迅速地盖过了《仆人》低沉、阴郁的「艺术气息」。尽管博加德和摄影道格拉斯·斯洛科姆都分别获得了英国电影学院奖,但是《汤姆·琼斯》却席卷了从威尼斯、金球奖到奥斯卡等主流奖项,无疑风头更劲。
电影的遇冷对博加德和罗西无疑是一个打击,但他们之后又合作了三部电影:《国王与国家》(1964),《女谍玉娇龙》(1966)以及品特与罗西最为称赞的联手之作《车祸》(1967)。在回忆录中,博加德说,每部电影的拍摄过程都是一场痛苦的、令人精疲力竭的、绝望的战斗,但比他在过去15年里拍摄的商业电影要有更多的收获。
博加德选择与具有艺术眼光的导演合作是正确的。他与罗西合作的诸多作品,以及后来分别和维斯康蒂、法斯宾德拍摄的《纳粹狂魔》和《绝望》,让他得以展现明星身份下的表演才华。
《仆人》电影剧本
文/〔英国〕哈罗德·品特
译/李二仕、梅峰
外景,骑士桥广场,十月,白天
骑士桥远处一片安静的广场。冬天的太阳。光秃的树林。很多辆停放的车。
巴雷特出现在广场的最远端。镜头从高处拍摄他从远处走来。他在路边停下。汽车来来往往。他横过马路。他踏在人行道上的脚步很有力度。经过一排排房子时注意看门牌号码。他在一座房门前停下来,这所房子的门脸显得更破旧一些。他确认了门牌号,于是走上台阶。
门是开着的。他望向昏暗的大厅。悄无声息。门上没有门环。他发现了一个门铃,于是按响门铃。响起的门铃声微弱到不能确定是否响起的程度。
内景,托尼的寓所,大厅,白天
镜头从大厅里面拍摄巴雷特进来并且站定。大厅的墙纸因退色而变得灰暗,还隐约看得出是葡萄的图案。房间里没有地毯,像没人住似的。一片沉寂。他穿过大厅走向起居室,敲门。
内景,起居室,白天
镜头从大而空荡的房间另一头的植物温室拍摄巴雷特打量着起居室门的周围。他走进房间,瞥向温室。一张陈旧的躺椅上躺着一个人。
内景,温室,白天
巴雷特走近,在躺着的那个人边上停下来,审视着眼前的一切。他向托尼弯下腰。
巴雷特:对不起……
(托尼抬眼看。)
巴雷特:我叫巴雷特,先生。
托尼盯着他,弹了弹手指。
托尼:哦,天啦,是的。我很抱歉,刚才睡着了。我们约好见面的。
巴雷特:是的,先生。
托尼:约的几点?
巴雷特:三点,先生。
托尼:啊,现在几点了?
巴雷特:三点了,先生。
托尼:午饭喝太多啤酒,所以刚才犯困瞌睡了。你喝啤酒吗?
巴雷特:不,我不喝,先生。
托尼站起身来。
托尼:上楼来吧。我们可以坐会儿。
他们向门口走去。
内景,大厅,楼梯,白天
他们走上楼梯。
托尼:我刚从非洲回来。我非常喜欢那儿。你觉得这房子怎么样?
巴雷特:很不错,先生。
托尼:就是还有很多装修工作要做。
内景,二楼,托尼卧室,白天
冬日的阳光照耀在地板上。除了两把椅子,屋内空无一物。门是虚掩的。托尼走进屋,巴雷特跟在后面。他说话的声音在屋子里还有轻微的回荡。
托尼:事实上,得到这个地方真的很幸运。虽然有点儿潮湿,但还算好。请坐。
巴雷特:谢谢你,先生。
巴雷特坐下。巴雷特的椅子放在房屋中央。托尼一边说话,一边在屋子里走着,可以说,是在围着坐着的人转。
托尼:是这样,有这么份差事。是这样的……我大约……两三周之后搬进来住……暂时我是一个人,所以我需要位男仆,你明白。我已经见过一两个了。但我觉得他们不是很适合。怎么说……你有过在这方面的工作经验吗?
巴雷特:我过去13年都是做这样的工作,先生。过去的几年我给几位贵族成员当过私家佣人。
托尼:哦。
巴雷特:五周前我为巴尔子爵工作过。
托尼:噢,巴尔阁下?我父亲跟他很熟。可事实是他俩一周内先后过世了。所以你现在没工作?
巴雷特:是的,先生。
托尼站在窗户前。
外景,广场上的花园,白天
广场边上的花园,从这里看到站在窗口观望着花园的托尼。
巴雷特的身形处于窗格内。
内景,卧室,白天
托尼转过身来。
托尼:你愿意做这份工作吗?
巴雷特:噢,我愿意,先生。我非常喜欢干这个。
托尼:你会烹饪吗?
巴雷特:怎么说呢……也许我可以这么说,先生,厨艺一直是我做这份工作特别引以自豪的部分。
托尼:有什么拿手好菜?
巴雷特:怎么说呢,我的蛋奶酥甜点在过去一直受到大家的夸赞,先生。
托尼:那你会做什么印度餐吗?
巴雷特:会一点儿,先生。
托尼:好啊,这方面我很在行。
托尼在另外一张椅子上坐下。
托尼:你得负责这里全部的烹饪工作。
巴雷特:这将会给我带来很多的快乐,先生。
托尼:当然我可以找到一个管家,来打理这个地方,并且操持好厨房,但是我十分坦白地告诉你,一想到让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女人来管理这个家,并且唠唠叨叨告诉我该做些什么……这让我相当厌恶。
巴雷特:当然,先生。
托尼:现在除了烹饪的工作之外,我还需要……怎么说,所有的一切……
(他笑了。)由一个总管来负责……你知道了吧。
巴雷特:是的,我明白,先生。
内景,餐厅,晚上
一间小而幽雅的餐厅,辟有跳舞的地方。乐队在演奏。一些人在跳舞。正与托尼共舞的苏珊旋转着进入近景。
苏珊(笑):巴西?
托尼:是的。在丛林里。
音乐停下来。他们回到餐桌旁。
托尼:服务生!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清除丛林。
苏珊:什么?就你一人?
托尼:不!这是大开发项目。他们将要建造三座城市。
苏珊:是吗?
托尼:嗯。浩大的工程。这个项目得清除成百上千英里的丛林。
服务总管:有什么需要?
托尼:我需要再拿一瓶酒来,还有,这瓶酒的木塞塞得太紧了。
服务总管:我很抱歉,先生。
苏珊:你也被塞住了。
托尼:现在听我说,我来告诉你……首先我们需要建造城市。然后我们必须找到愿意去并且可以在那些城市生活的人。
苏珊:你上哪儿找这些人?
托尼:从小亚细亚。你知道,那里有成千上万的农民。他们在那里过得很艰苦,而这也许是他们新生活的开始。不管怎么说,他想让我来统筹安排所有的事情。这个工程需要耗费巨资,百万千万。
服务总管拿着酒瓶回来了。倒酒。托尼小饮一口。
托尼:这下好了。我下个星期和他一起吃午饭。
苏珊:在哪儿?在丛林里?
托尼:事实上,或者这儿,或者去巴黎。无论怎么说,时间没那么急迫。剩下的事情我可以处理好。
苏珊(笑):什么剩下的事情?
托尼:没什么。说真的,你认为这个主意如何?
苏珊(举起酒杯):有意思。
内景,起居室,空地板,晚上
托尼和苏珊躺在地板上,外套当枕头,身上盖着一块毯子。一台电炉亮着。夜晚的灯光透进窗来。他们接吻。
托尼:想去那儿吗?
苏珊:去哪儿?
托尼:丛林。
苏珊:现在不想。
托尼:不,不是现在。
他吻着她。
苏珊:小坏蛋。
她吻着他。
托尼:哦,还有,我忘了告诉你。我找了个男仆。
苏珊(笑):什么?
内景,大厅和楼梯,白天
镜头从楼梯顶上俯看下面空荡的大厅。厨房里传来说话声。
巴雷特:很好的主意,先生。
他们出现在大厅,抬头望着楼梯。
巴雷特:楼梯平台漆成什么颜色?
托尼:白色。
他们开始走上楼。
内景,第二层,楼梯平台,白天
托尼和巴雷特走上楼梯来。
托尼:好啊,这儿那儿可以有点儿蓝颜色点缀……但是我希望整体颜色还是应该以白色为主。
巴雷特:中国红和紫红是今年非常流行的一种很别致的搭配,先生。
托尼:当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千篇一律吧?
巴雷特:不,不,不是。不是所有的。
托尼:只一面墙?
巴雷特:噢,是的,只一面墙而已,先生,这儿或那儿。
内景,卧室,白天
他们进屋,并且四处看着。背景处是托尼私人的浴室和更衣室。
托尼:你对装修还真是个百事通,巴雷特。
巴雷特:怎么说,这会让生活看起来大不一样,先生。
托尼:哦。什么不一样?
巴雷特:周围的环境会更有品位和情趣。
托尼:太对了。
内景,楼梯顶端,白天
托尼走上楼顶的平台。
托尼(用手指着):这是你的房间。等等,这是什么?
他们打开一间小屋的门。
内景,储藏室,白天
他们进到里面。空间很小,灯光昏暗。
托尼:储藏室。
巴雷特:一直为女仆留着的,先生。
托尼:噢,我们得要一个清洁妇。你觉得我们需要一个女仆吗?
巴雷特:她们很管用的,先生。
内景,大厅,白天
公寓里到处都是装修人员,灰泥工,油漆匠等等。工人们在两个梯子上搭建了厚木板。下楼去厨房的路上,巴雷特从他们身旁经过。
巴雷特:油漆要当心。
他透过餐厅的门望向屋里。
内景,餐厅,白天
地板上铺着东西。油漆匠站在梯子上。
巴雷特:一切进展都还顺利吧?
工人:是的,多谢提醒。
巴雷特:是啊,有什么问题,马上告诉我,这样可以在事情出错时纠正过来,这是我们乐意看到的。
两位油漆匠看着他,然后彼此面面相觑。巴雷特走了。
内景,温室,白天
托尼一边抽烟,一边浏览着花园的设计图。巴雷特从起居室进来,然后放下托盘。
巴雷特:吃午饭了,先生。
托尼:啊,太好了。
巴雷特:没问题,先生。
托尼:他们工作进度如何啊?
巴雷特:我会随时盯着他们的。
托尼:是吗?你应该给我拿来一瓶熟啤酒。
巴雷特:我正打算去拿,先生。
托尼(坐下来吃沙拉):我等着。
巴雷特:先生……
巴雷特走开,留下托尼吃着东西。
外景,托尼的寓所,晚上
俯拍一辆跑车慢慢停下。托尼和苏珊走下车,然后走上阶梯。
内景,大厅,晚上
房间光照鲜亮,地毯焕然一新。摆放的家具相对房间而言显得过大。这些家具都是从托尼祖上传下来的。巴雷特开门,侧着头。
托尼:这是巴雷特,苏珊,巴雷特……这是我的未婚妻……斯图尔特小姐。
苏珊:你好。
巴雷特:晚上好,斯图尔特小姐。我来帮您拿外套吧?
苏珊:不了,我穿着吧,谢谢。
托尼:进来吧。
内景,起居室,晚上
他们进来。她四处浏览。
托尼:你喜欢这个地方吗?
苏珊:嗯。房子很漂亮。
巴雷特:简洁和古典永远是最好的,小姐。
她看着一件厚重的装饰物。
苏珊:这是古典的吗?这不是古典的,这是史前的。
托尼:我们可以一直住在这儿,我喜欢这个。巴雷特,给我们倒杯酒。
巴雷特:是的,先生。
苏珊:伏特加酒加冰。
巴雷特:还跟平常一样,先生?
托尼:谢谢。你想坐哪里?
他指着扶手椅。
苏珊:这个。
托尼:我妈就最爱坐这里了。
巴雷特端上酒,然后走开了。
托尼:他可帮了大忙了,那个家伙。待会儿你再尝尝他做的菜。真的,我从来没有这样舒服过。
苏珊:从来没有?
托尼:我不用为任何事操心。
苏珊:他会把早餐端到你床上来吗?
托尼:当然。
她浅浅地笑着,站起来,周边走走。
苏珊:你查过他是否有犯罪记录吗?
巴雷特出现在门口。
托尼:有事吗,巴雷特?
巴雷特:如果您想要用晚餐,就请按铃,先生。
托尼:是的,我会的。
巴雷特走了。
苏珊:为什么你不找一个女管家?
托尼:噢,女人真没什么好的。她们不会做饭。
他拉住她,亲吻她,把她拉到沙发上。
内景,餐厅,晚上
托尼和苏珊坐着吃饭。巴雷特手托酒瓶。他手上戴着一副白色棉手套。
苏珊:整体上讲,这个地方需要更多的光亮……你知道,各种各样的……色彩。
托尼:噢,你这样认为吗?
苏珊:是啊,明天我就让人在厨房准备一个合适的放调味品的架子。
巴雷特:您要品尝一下这个酒吗,先生?
托尼:谢谢。
苏珊:多么精致的手套。
托尼:这是巴雷特的主意。我也喜欢。
巴雷特:这是意大利式的,小姐。意大利人都是这么用的。
苏珊:用给谁?
托尼品尝着酒。
托尼:太好了。
巴雷特:只是一瓶博若莱(注1)红酒,先生,但是瓶装的好。
苏珊:什么好?
巴雷特:瓶装的好。
巴雷特微微侧了一下头,就走开了。
内景,厨房,晚上
巴雷特独自一人坐在厨房的椅子上,一边剔着牙。
外景,寓所,白天
托尼冒着倾盆大雨跑上台阶。
内景,大厅,白天
托尼的湿脚。他脱下雨衣。
内景,厨房,白天
巴雷特往一盆热水里倒盐。
内景,起居室,白天
托尼坐在书房的凹室里。巴雷特给他脱鞋,脱袜子。托尼把脚伸进脚盆里。
托尼:哦,有这个必要吗?
巴雷特:宁要健康,不怕麻烦,先生。
托尼:你做保姆太瘦了,巴雷特。
巴雷特看着他。
托尼:噢,好了,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蠕动着自己的脚。
托尼:噢……噢……好舒服!
内景,起居室,晚上
特写镜头拍摄苏珊的脚。镜头拉开来展现托尼躺在地毯上,同时抽着细长的雪茄烟。苏珊坐在椅子里。唱片在播放。唱片的播放延续整个场景。
唱片里女孩的歌声:
此刻当我独自爱你
此刻当我独自爱你
此刻是我爱上你
没有你爱难成
没有你也得爱……爱孤单。
苏珊:你的新边疆(注2)有什么新消息了吗?
托尼:不,没有,真的没有。但是,实际上,他得去到那儿,并且做各种各样的事情。你知道,制定各种各样的安排。政府的头头们,以及所有这样的安排。
苏珊:从他那儿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托尼:是的,当然我的意思是,这个想法还处于初始阶段。
他喷着烟。沉默片刻。
托尼:此刻我依然感觉无比幸福……你呢?
苏珊:嗯。
托尼:我可以轻松过上好几个月。啊,巴雷特按照我的想法把花园布置妥当。花园看上去很美,对不对?
苏珊站起身,视线透过温室望向花园,她转过身来,走向他,吻着他。他把她拉到身边地板上,吻着她。唱片的歌声继续。
女孩的歌声:
……该去的去吧
一切终将逝去
该去的去吧
无须为我驻足
脱离你的怀抱
该去的去吧
一切终将逝去
让我的死神降临
闭上我的嘴
赐予我呼吸
闭上我的嘴
我如何承受
你的魂魄在此萦绕
没有你爱难成
没有你也得爱……
……此刻当我爱上你
没有你爱难成
没有你也得爱
此刻当我独自爱上你
此刻当我独自爱上你
此刻当我爱上你
没你爱难成
没你也得爱……爱孤单。
托尼:那张嘴!
(她吻着他。)
托尼:为什么你不过来和我一起住?
苏珊:住一个周末?……一个长长的周末?……还是住好几个礼拜……?
托尼:嫁给我。
他们拥抱着。她翻滚到他身上。书房凹室一扇隐藏的门打开了。巴雷特进来了。
他们抬头看。
音乐停止。
巴雷特(抽身欲走):很抱歉打扰到你们,先生。
他关上门。苏珊躺着一动不动。托尼站起来。
托尼:对不起。
苏珊:为什么他不敲门?
托尼:他犯了个错误。
停顿一会儿。
苏珊:错误!看在上帝的份上,有些区域应该禁止他进入。
停顿一会儿。
苏珊:他不能在外面住吗?
托尼:外面住?不,他不可以。
苏珊:可饭后洗完碟盘,他就没必要呆在这儿了,不是吗?
他茫然地看着她。
托尼:那就得把他锁起来!
停顿一会儿。
苏珊:好吧,我想我该走了。
托尼:为什么?
苏珊:只是想走。
托尼:这太荒谬了。
她走向门,有些迟疑。
苏珊:来我家吧,和我呆一起。
托尼:噢,听我说……呆在这儿吧。
她走出去了。
内景,大厅,晚上
苏珊拿起外套,托尼帮她穿上。巴雷特出现了,为她打开前门。她看着他。
苏珊:对你来说有点儿晚了,巴雷特,是不是?是该你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了。
托尼向巴雷特做了个手势。巴雷特走开了。
托尼:我开车送你回去。
苏珊:别。
托尼:我陪你走回去。
苏珊(温柔地):算了。
她双手捧着他的脸,吻了吻他,然后走了。托尼呆立片刻,然后返回起居室。
内景,起居室,晚上
巴雷特走进来。
巴雷特:我为突然闯入表示诚挚的歉意,先生。我没想到……
托尼:别再那么做了!
巴雷特:我的确敲门了,先生。
托尼:噢,去睡吧……
托尼把手放在自己头上。
托尼:你有阿司匹林吗?
巴雷特:有,先生。我猜你是那天雨里染上了风寒,先生。
内景,托尼的卧室,白天
托尼躺在床上。苏珊扯开窗帘,打开窗户。
苏珊:你需要更多空气。
托尼:噢,我不知道。
苏珊:不,你知道。
她转过身,走向门,走出去。
内景,楼梯平台,白天
苏珊从房间走出来,从桌上拿起花瓶,然后转回到卧室。整个过程,巴雷特都站在那儿。
内景,卧室,白天
苏珊回来时,手里拿着一瓶花,并且把它们放置好。
托尼:噢,我的天啦!对不起,我完全忘了。这些花真漂亮。非常感谢。
苏珊:无论这个寓所的哪扇门,你随便推开一扇,那个人都会在门边。他是个窥视者。
托尼:周日休息时还兼做吸血鬼。
苏珊:为什么你不把鲜花放在你的房间?
托尼:他说晚上把花放在病房,实际上很不好……
传来敲门声。
托尼:……进来。
巴雷特进屋来。
巴雷特:该吃药了,先生。还有您的邮件。
托尼:哦,谢谢。
巴雷特递给托尼一些药丸和一杯水。托尼接过来。
巴雷特把信件留在旁边的桌子上。一种引起不安的寂静。
苏珊:医生昨天怎么说的?
托尼:噢,没说什么。病毒感染。
巴雷特端起花瓶,准备把它往别的地方搬。
苏珊:放下!
停顿一会儿。
托尼:哦,把它放下吧,巴雷特。
巴雷特(把花瓶放下):我很抱歉,先生。
巴雷特走开了。
托尼:我真希望你不要总是冲着巴雷特狂吼。如果他离开了,这儿会一团糟的。
苏珊: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托尼:有什么关系?好吧,你试试再找一个像他那样的人。
苏珊:我很抱歉,对你的仆人很鲁莽。
托尼:你知道,也许他只是个仆人,但他还是个人!
她转过身去,离开了房间。
内景,大厅,白天
巴雷特在后面跟着苏珊走到前门,为她开门。
巴雷特:恐怕天气不那么讨人喜欢,小姐……气象预报说了。
她盯着他看了一阵子,然后走下门口的台阶。巴雷特在她身后把门关上。
外景,骑士桥广场,托尼的房间,白天
苏珊在台阶的底端停下来。神情突然显得很迷惑。一阵风扫过整个广场。
外景,骑士桥广场,托尼的房间,黄昏
风力开始变得强劲。街面上都湿了。
内景,骑士桥广场,公共电话亭,黄昏
巴雷特站在电话亭里。
巴雷特:你好。请接博尔顿62545。
他等着。一群女孩聚集在电话亭外,说说笑笑。其中一位女孩的裙子被风刮得掀起来了。巴雷特面无表情地望着。另外一位女孩出现在他的视野。女孩们都笑着。接线员示意他电话接通了。
维拉的声音:你好。
巴雷特:维拉吗?
维拉的声音:是的。
巴雷特:你准备好了吗?
维拉的声音:是的,我准备好了……
巴雷特:那好吧,明天见。
维拉的声音:好的。我买了件新东西。
巴雷特:嗯?
巴雷特的注意力再次转移到那群女孩身上。裙子飘起来的女孩极力想要把裙子压下去。
维拉的声音:……我现在正穿着呢。
巴雷特:噢。
维拉的声音:如果你是个乖男孩,我就穿给你看。
巴雷特:我是的。你是个乖女孩吗?
维拉的声音:什么?
他磨着牙。
巴雷特:我说你是个乖女孩吗?
维拉的声音:我是的。
巴雷特:我会来车站接你。你收到我最后那封信了,对吧?
维拉的声音:噢,是的。我已经收到了。
巴雷特:那好吧。车站见。再见。
维拉的声音:再见。
巴雷特走出电话亭。那女孩从他身边挤过。巴雷特把她推开。
巴雷特:别挡路,你这个肮脏的婊子。
内景,托尼的寓所,餐厅,晚上
就像在整个寓所里头,巴雷特对这片空间也做了一些改变。
托尼坐在餐桌旁。巴雷特在旁边侍候着。
托尼:你调制的这些红酒饮料格外好喝,巴雷特。
(他笑出了声。)
托尼:要我说,这相当好,不是吗?红酒巴雷特。
巴雷特:以前在部队时他们都叫我钻探手巴雷特,先生。
托尼:噢,是吗?为什么?
巴雷特:因为我擅长起瓶塞儿。
托尼:啊!
(停顿一会儿。)
托尼:我喜欢你对寓所所做的改动。这么做你自己也很愉悦,对吧?
巴雷特清了清嗓子。
巴雷特:是这样的,先生……非常感谢,先生,噢,顺便说一声,先生。我把书房里斯图尔特小姐放在桌上的褶边印花布撤掉了。不很实用。
(托尼咕哝着发出声音。)
巴雷特:最近我们不怎么见到斯图尔特小姐了,对吧,先生?
托尼:嗯——没有。
巴雷特:经您的同意,我的妹妹明天就到了,先生。
托尼:噢,是的。好啊。
巴雷特:如果您决定让她留下,她对这样的安排会非常高兴。
托尼:好吧,如果她真是不错,我们就留下她。
尤斯顿火车站(注3),白天
巴雷特站在站台上。一列火车进站。
索霍区法式餐厅的鸡尾酒吧,白天
托尼站在吧台旁边。一个男人和一个女孩在交谈。
女孩:他真是绝顶聪明。
男人:太滑稽了。
女孩:是有点儿过。
男人:干杯。
女孩:干杯。我真是渴望再见到他。我好久没见着他了。
男人:恐怕还得再久点儿。
女孩:哦,为什么?
男人:他坐牢了。
苏珊走进饭馆。
托尼:你好。
苏珊:你好。
领班:早上好,斯图尔特小姐。
苏珊:早上好。
领班:早上好,先生。
托尼:早上好。
领班:很高兴再次见到两位。
苏珊:谢谢。
他们坐下。领班递给他们菜单。
领班:我向你们推荐烤鸭肉。
托尼:你想吃什么?
苏珊:你好些了吗?
托尼:是的,谢谢。
他们彼此凝视。
苏珊:我给你带来件礼物。
她递给他一个包裹。
托尼:为了什么?
苏珊:因为我想送。
尤斯顿火车站台,白天
维拉从车上下到站台上,跑向巴雷特。
内景,索霍区餐厅,白天
托尼和苏珊在吃东西。餐厅已开始上座儿。多半都在用餐前小菜。一位主教和一位堂区牧师走进餐厅。
领班:你好,主教。
主教:你好。
尤斯顿火车站,站台,白天
镜头从高处拍摄,看见维拉和巴雷特沿着站台走,没有说话。他帮她提行李包。
内景,索霍区餐厅,白天
托尼和苏珊已开始吃主菜,喝着红酒。谁都没有说话。镜头从他们身边移开,停在旁边餐桌的一位中年女人和一位年轻女子身上。
年长女人:她对你说什么了?
年轻女子:没什么。
年长女人:噢,不,她说了。她对你说了些什么。
年轻女子:她没有。她真的没有。
年长女人:她说了。我看见她的嘴动了。她悄悄告诉你什么了,不是吗?说的是什么?她对你嘀咕了什么?
年轻女子:她什么也没嘀咕给我。她什么也没说!
苏珊:为什么我们不离开……几天……嗯?
托尼:去哪儿?
苏珊:哪儿都行。
托尼:阿加莎和威利·蒙塞特还真邀请我们过去呢。
苏珊:那为什么不去?
托尼:是啊,我想我们可以。
外景,伦敦街道,内景,出租车,白天
维拉和巴雷特坐在出租车里头,但是并没有彼此挨着。维拉望着窗外。
内景,索霍餐厅,白天
托尼和苏珊在喝咖啡。他们之间出现了尴尬的沉默。主教和堂区牧师在喝酒。
堂区牧师:我听说奥弗莱厄蒂大人不会出席科克教士大会。
主教:奥弗莱厄蒂?看在上帝的份上,别那么天真。那人说什么也不会错过这趟行程,你只管押上你的赌注。
堂区牧师:最后还不是得听他的?
主教:啊,看在上帝的份上,他们哪次不是这样?
镜头切到托尼和苏珊,女孩和男人处于背景处。
苏珊:我只是不喜欢他。
托尼:你不了解他。
(停顿一会儿。)
托尼:我的意思是你完全可以相信我说的都是事实。
苏珊:别相信他。
托尼:为什么?
苏珊:我不知道。
女孩:下雪了。我喜欢的雪。
托尼:我承认他看上去不那么招人喜欢。但是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问题?你总是把他看得那么重要。我的意思是,在我看来,你把整件事看得过于严重了。
苏珊:是的,也许。
他们端起酒杯。
主教和堂区牧师起身。
主教:那么这会儿你打算往哪儿溜,我的孩子……啊?
堂区牧师:不去哪儿,尊敬的大人,不去哪儿……哪儿也不去。
主教:真的吗?
苏珊:为什么你不直接开了他。
托尼:你疯了吧。
(停顿一会儿。)
托尼:你不止是不在意我的……而且这等于是在批评我的判断力。这不仅荒谬,而且有些伤人了。
女孩(旁边的餐桌):他们很慷慨——真的是很慷慨。
男人:真是这样吗?
托尼:对不起,我是个傻瓜。
苏珊:你是的。
托尼:我是说……我的意思是……
女孩:天啦,我真的是不能理解。
男人:遗憾!
停顿。苏珊碰了碰托尼的手。
苏珊:听我说……我很抱歉。
托尼:唉……我不会……
他也碰了碰她的手,皱着眉头,表情迷惑。
内景,托尼的寓所,楼下,白天
巴雷特引着维拉上楼。上到楼梯顶,她探头打量托尼的卧室,又看看巴雷特。他领着她走开,继续往上走,去到她的房间。
内景,托尼的寓所,顶层小房间,白天
巴雷特指示维拉进到她的卧室。她环顾了一下房间,然后看着巴雷特。他注视着她,面无表情。
内景,大厅,白天
托尼出现在门旁。
托尼:巴雷特!
他走进起居室。
内景,起居室,白天
托尼走进去。
托尼:巴雷特!
他拆开包裹,取出一件丝质的黑色短袍。他听见了巴雷特的动静,于是把衣服扔到沙发上。
巴雷特:你叫我吗,先生?
托尼:是的。糟糕透顶的午餐。你去哪儿了?给我倒杯白兰地。
巴雷特:好的,先生。
巴雷特倒了杯白兰地,并且注意到了那件袍子。
巴雷特:好清爽的衣服,先生。
托尼喝着酒。
巴雷特:噢……我可以向你介绍一下我的妹妹吗,先生?她已经到了……她因为想着可以和我们呆在一起而感到特别兴奋。
托尼:哦,是吗?
巴雷特转向门口。
巴雷特:维拉。
内景,厨房,白天
沸腾的开水从烧水壶里倒进茶壶。镜头后拉,表现巴雷特在检查茶托盘。他把摆放好茶壶茶杯的托盘递到维拉手中。她端着茶盘出去了。
内景,起居室,白天
托尼躺在一张扶手椅上。他的脚搁在脚凳上。他的旁边放着一张墙边桌。维拉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把茶盘放在墙边桌上,她在做这些时,整个上半身是俯在托尼上方的。
内景,起居室,晨曦
托尼仍旧躺着,在瞌睡中,地板上放着一本书,茶盘上已经空了。维拉和巴雷特拿着鲜花进来了。他们在窗户边上的桌子上布置鲜花。托尼半睁着眼睛看过去。他透过花枝看到维拉的脸和脖子,她的身体,穿着黑色女仆短服的身体,在桌下移动的,还有她的双腿。
内景,蒙塞特勋爵和蒙塞特女勋爵的庄园,黄昏
蒙塞特勋爵、蒙塞特女勋爵、托尼和苏珊一起。
蒙塞特女勋爵:我可以非常肯定地说,你一定会被巴西迷住的。
蒙塞特勋爵:哦,是的。
蒙塞特女勋爵:我还是小姑娘的时候,曾在阿根廷做过停留,当然只是短暂的……我真的被阿根廷吸引了。
托尼:那一定是非常有趣的经历。
蒙塞特女勋爵:太玄妙了,托尼,亲爱的。
蒙塞特勋爵:你们要建设多少座城市?
苏珊:三座。
托尼:是的,那——真的是一个宏大的开发计划。
蒙塞特勋爵:在丛林里吗?
托尼:不,爵士,不是在丛林里。是在平原上。
苏珊:噢,但是有些丛林将不得不清理出来,是不是?
托尼:是的,有些是。一小部分。
蒙塞特女勋爵:当然,平原,就是随处可见彭丘的地方。
蒙塞特勋爵:南美的牛仔们。
苏珊:那东西是叫彭丘吗?
蒙塞特女勋爵:在我的那个时代是这么叫的。
苏珊:不就是像那样穿在身上的东西吗?你知道,中间有个洞,可以让脑袋伸进去?
蒙塞特勋爵:什么意思?
苏珊:怎么说,你知道……可以前后都垂下来……那些牛仔。
蒙塞特女勋爵:就是他们叫南美披风的,亲爱的。
内景,第一层楼梯平台,早晨
托尼卧室门的大特写。维拉的手出现在镜头里,敲门。
托尼的声音:进来。
内景,托尼的卧室,早晨
托尼坐在床上,没有穿睡衣。维拉端着早餐走进来,并且把它放下来。
维拉:早上好,先生。
托尼:早上好……巴雷特去哪儿了?
维拉:他出去买东西了,先生。
她拉开窗帘,并且将它们整理好。
维拉:别的还需要什么吗,先生?
托尼:没什么,谢谢了。
她收拾了一下屋子。托尼注视着。她转身离去。
内景,厨房,白天
巴雷特从连着花园的厨房门进来。维拉从大厅里进来。他们面面相觑。她走向餐具柜,并且倒了杯茶,然后横着走到一张桌子旁,并且坐在上面。她的裙子短到膝盖以上。当巴雷特向她靠近的时候,她诡秘地笑了。她的微笑逐渐消失,继而又现出某种强烈的期待。当他贴近她的时候,她的头突然往后一仰,嘴张开,变成一种性感的哑笑。
内景,托尼的卧室,白天
衣物架的特写镜头。巴雷特的手从上面取下一件外套,他帮着托尼穿衣。
托尼:看在上帝的份上,你看看这个。这可真是做的不够好!
巴雷特:我祈求您的原谅,先生。
巴雷特轻掸着外套的表面。
托尼:你得加把劲儿了。快点儿,快点儿,快点儿。好好掸掸,你不会弄疼我的。
巴雷特:也许得拜托您把夹克脱下来,先生?
托尼:不,真该死。继续掸吧。我没有时间耽搁了。
巴雷特卖力地掸起来。
巴雷特:请转过身来,先生。
托尼:算了,算了,就这样吧。
(不高兴地。)
托尼:好了,就此打住。
他走到镜子边。
巴雷特:今天早上我得到信儿,我们的母亲在曼彻斯特那边病倒了,先生。很明显她是期望我们过去。也许有些危险。您介意我们晚上请个假,然后明天晚些时候回来吗?
托尼:你们两个都走吗?
巴雷特:是啊,这都是无法预料的事,先生。
托尼:这真是太不方便了。
巴雷特:我知道的,先生,我非常清楚。另外,我们可以给您准备好冷餐和沙拉。
托尼:我想吃热的东西!你们不能明天再走吗?
巴雷特:我想我们可以的,先生。
托尼:那就明天走吧。这样我好有时间做些安排。
巴雷特:好吧,先生。
托尼:好了,我走了。
巴雷特:噢,还有一件事情,在您走之前,我得稍微和您说一下,先生,关于……
托尼:什么事?——我的科隆香水呢?
巴雷特:是关于维拉的。
托尼:她怎么啦?
巴雷特:是这样的,她的裙子,先生。这让我十分担忧。
托尼:她的裙子。她的裙子怎么啦?
巴雷特:是这样的,她的裙子在我看来有点儿短,先生?
沉默一阵。
托尼:有点儿短?
巴雷特:我是这么认为的。
停顿一会儿。
托尼:那到底你希望我对此做些什么呢?她是你的妹妹,你自己跟她讲啊。我的科隆香水呢?
他穿过起居室,来到卧室门口。
维拉的声音:别进来。我没穿衣服!是哪位?
托尼呆住了。门微微开着。
维拉:噢,不好意思,我忘记锁门了。
托尼:我要找我的科隆香水。
维拉:您的什么?
托尼:一个瓶子……
维拉:这下好了,我现在裹上毛巾了。
托尼抓着门把,紧紧地把门拽向自己。
托尼:我只是想要我的科隆香水。
他等着,绷着脸。
维拉:哪个,就是上面有您名字首写字母的那个吗?
托尼:是的。
门要从里面拉开。托尼紧握住门把,不让门大开。门只开一条窄缝。她拿着科隆香水的胳膊伸出来。
维拉:我很抱歉,我以为所有人都出去了。
他盯着她那只找寻他的手在移动。然后他接过瓶子,走回自己的房间,同时往手帕上点了几滴香水。
托尼:你知道维拉在我的浴室里吗?
巴雷特:您说什么,先生?
托尼:她在我的浴室里洗澡。听着,我的意思是说……我意思是……别忘了……你们在楼上有自己的浴室。
他把科隆香水递给巴雷特。
托尼:告诫一下她。
托尼离开。巴雷特穿过房间走向浴室,进去了。
内景,浴室,白天
镜头拍摄巴雷特和维拉。维拉裹着浴巾。他手里拿着那瓶科隆香水。
巴雷特:谁告诉你要在他的浴室里洗澡了?谁说过你可以使用他的浴室了?一位绅士不希望一个裸体女孩在他的浴室里上蹦下跳。
维拉:你告诉我的,不是吗?
巴雷特:我?为什么我要告诉你做这样的事情呢?
他关上门。
巴雷特:我来告诉你现在我要做的事情。
维拉:什么?
巴雷特:我要在他的浴室里洗澡。
维拉打开水龙头。
维拉:你太可怕了!
他把科隆香水递给维拉。
巴雷特:而且我还要……把这些香水都倒在我身上。
他脱下外套。她看着他。水在浴池里翻滚。
内景,卧室,白天
从窗户处看到的广场。巴雷特和维拉并肩走着,手里拿着行李。托尼走到镜头前景处,看了一会儿,转过身,心情沉重。电话铃响了。
托尼:你好。
苏珊的声音:是我。
托尼:噢,你好。
苏珊的声音:我一直很担心你。
托尼:哦——我可以回头打给你吗?
苏珊:那好吧——可什么时候呢?
托尼:你在办公室吗?
苏珊:是的,但是我正准备出去。今晚你会在家吗?
托尼:哦……是的。那到时你再给我电话,好吗?
苏珊的声音:好吧,再见。
托尼:再见……再见。
内景,切尔西咖啡馆,晚上
人群拥挤。还有个吉他手。托尼坐在桌子旁招呼服务员。她最后来到托尼的桌子旁,然后帮他清理桌子上有人用过的杯碟。当她俯身桌子上的时候,片刻间很像维拉。托尼茫然地握着菜单。
服务员:一会儿回来,先生。
她走了,留下他一人。她重新走回他的时候,却被另一桌人拦住了。他开始轻轻磕打着餐刀,然后突然站起身来,走向门口。收银员看着他。
收银员:你好,先生。需要结账吗?
托尼:不,我什么也没点。
他走出门去。
外景,布朗普顿(注4)路,晚上
天下起雪来。已是深夜。远处的风暴正在袭来。托尼独行在路上。
外景,骑士桥广场,托尼的寓所,晚上
天空飘着雪花。托尼正走向家门。慢慢地走上外面的台阶。
内景,托尼的寓所,大厅,晚上
托尼打开电灯,把外套扔到门厅衣帽台上。他心神不定地站着。看了看邮件,没拆封就扔在一边,然后走向厨房。
内景,托尼的寓所,厨房,晚上
托尼走进来,打开灯,倒了一杯水,在里面加了些冰,然后啜了一小口。他把杯子放在洗涤槽里,坐下来,拿起报纸,盯着看。他开始找杯子,于是放下报纸,站起身来,拿起杯子,喝着,站在那里。他突然之间来了个急转身。维拉站在门口。
维拉:噢!……我还以为是谁呢。
托尼:你在……你在这儿做什么?
维拉:我正准备上床,然后——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托尼:可你不是去曼彻斯特了吗?
维拉:在火车站时我感觉不舒服,所以他就叫了辆出租车送我回来。
静默无言。水龙头在滴水。
托尼:送你回来了?
维拉:是的……
水龙头滴水。
托尼:你现在感觉如何?
维拉:我感觉好点儿了。
他盯着维拉。她笑了。
托尼:要我给你倒杯水吗?
维拉:我很高兴是您回来了。我还以为是他回来了。
托尼:他走了吗?
维拉:噢,是的——是的,他走了。我很高兴我不是孤单一个人。我不想自己独自一人呆在这个屋子里。
水龙头滴水。托尼拧紧龙头,然后转过身来。沉默无言。
维拉:需要我为您做点儿什么吗,先生?
托尼:不……不用……
电话铃响了。他们看着电话。托尼一动未动。铃声停了。
维拉欠脚,倚在了桌沿儿上。
维拉:……噢……这儿可真热……不是吗?
锅碗和杯碟在架子上闪着光。
维拉:太热了。
整个厨房闪着光,包括煤气灶,各种锅子什么的。维拉的身体往后仰,坐实了,她的裙子有一半拉到大腿上来了。
托尼:你的裙子太短了。
维拉(看着自己的双腿):我的什么?所有的女孩子都是这么穿的。她们都是这么穿的……怎么啦?您觉得太短了吗?
他走近桌子。她抬抬手,像是要触摸他的脸。
热吗?
一个突兀的拥抱。
噢,这太好了,太好了。噢,真是太好了!
两个人的身形在闪亮的炊具上扭曲变形。
内景,大厅,晚上
巴雷特走进来,检视邮件,同时走向厨房。
内景,厨房
巴雷特审视着桌子上的两个盘子,上面装着一些鸡骨头。托尼出现在厨房门口。
托尼:噢,你好,巴雷特,你母亲怎么样了?
巴雷特:还在治疗恢复中,先生。
托尼:噢,好,好。小维拉那天身体不怎么好?
巴雷特端着盘子走向洗涤槽。
巴雷特:是啊,不好。她在火车站看上去太可怜了,先生。我想,让她带病旅行是不明智的。我希望她没有给您带来任何不便。
托尼:噢,根本没有。不,一点儿也没有。
巴雷特:她还是尽力给您做了些事儿吧,先生?
托尼警觉地看着他。
托尼:你说什么。
巴雷特:我希望她身体状况好转后给你做了饭。
托尼:噢,是的,是的……我们……吃过午饭了。
巴雷特:我注意到她没有洗碗收拾。
托尼:还没缓过劲儿来吧。
巴雷特:没缓过什么,先生?
托尼:这天气,可真够劲儿。
巴雷特:噢,是的。
托尼:还有,巴雷特,可以麻烦你去跑一趟商店吗,帮我买些啤酒回来?我真的感觉好渴。
巴雷特:还有很多啤酒,先生。
托尼:是的,我知道,但是我想喝普通的淡啤酒。
巴雷特:当然可以,先生。
巴雷特离开了。
内景,大厅,晚上
巴雷特刚走出前门。托尼几乎立刻出现,并冲着楼上叫唤。
托尼:维拉!
维拉:是的,先生?
托尼:下来一会儿。
维拉:我来了。你在哪儿?
托尼:到这儿来。他回来了。
他踏进书房的门。她从楼梯上下来。当她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从后面抱住了她。她尖叫着,身体打转,咯咯笑着。
维拉:噢,你……你想做什么?
他把她拉进书房。
内景,书房一角
他让维拉在皮椅子上坐下来。
维拉:我得去洗碗收拾了。
托尼:我打发他去商店了,他一会儿回来。
维拉:谁在乎他啊?
托尼:怎么说呢,他是你哥哥。
维拉:你想干什么?
(咯咯地笑着。)
外景,骑士桥广场,晚上
巴雷特稳健地走向托尼的寓所。
外景,书房,晚上
维拉和托尼抱成一团。
外景,托尼的寓所
巴雷特走上前门台阶,打开门。
内景,书房,晚上
托尼和维拉半躺在桌上。托尼听到开门的声音。
托尼:12点的时候下来。
他迅速穿过书房的门,溜进花园里。
内景,大厅,晚上
维拉在楼梯脚碰上巴雷特。她看着他。
维拉:我要上床睡觉去了,我累了。
他目送她走上楼去,然后他走向起居室。
内景,厨,房晚上
巴雷特倒了一杯褐色的淡啤酒。托尼从通花园的门走进厨房。
托尼:噢,你好,巴雷特。我刚去花园里透透气。
巴雷特:外面很冷,先生。
托尼:买到啤酒了?噢,太好了。
巴雷特:您还需要点儿别的吗,先生?
托尼:不用了,谢谢。我很快就得出去,但是我会在……午夜前回来。你不必一直等我。我自己会带着门钥匙。
巴雷特:好吧,先生。
托尼端起那杯淡啤酒,呷了一口,咧了咧嘴。
内景,起居室,夜
稍后,差不多午夜时间了。托尼正在喝威士忌。他起身,看看手表,走了出去。
内景,大厅,夜
托尼从起居室出来,然后走上楼。
内景,楼梯平台,夜
托尼从大厅走上来,然后继续沿着楼梯走向顶层的楼梯平台。
内景,顶层楼梯平台,夜
没亮灯。托尼爬上楼梯,机警地望着巴雷特房间的门,然后十分小心地敲了敲维拉卧室的门。过了一会儿,通过钥匙孔传来维拉的声音。
维拉:好的,我马上来。你先下去。
托尼走下楼去。
停顿了一会儿。维拉房间的灯亮起来。她小心地打开门,窥视着外面。
内景,维拉的卧室,夜
从楼梯上方俯拍的一个镜头。随着维拉打开门走出来,画面显示巴雷特正躺在她床上,并伸手捡起一张报纸开始阅读。她出画。
内景,起居室,夜
昏暗的灯光下,托尼把维拉揽入自己怀抱。
托尼:你冷吗?
维拉:不。
托尼:他怎么样?他睡了吗?
维拉:他的房间没亮灯。
他盯着她。他把她放倒在皮椅上,然后转动椅子以便她面对他。她的双腿伸开来横跨在皮椅的扶手上。
内景,一层,白天
维拉敲着托尼卧室的门。
托尼:进来。
维拉:我可以收拾了吧,先生?
她走进去。镜头停在关闭的门上。
内景,大厅,白天
巴雷特从厨房出来,走向楼梯下面的凹处,躲在那里。
内景,楼梯底部过道,白天
维拉从托尼的房间溜出来,脸上红扑扑的,端着餐具托盘下台阶。
内景,大厅,白天
维拉走下楼梯,把托盘放在大厅的桌子上,然后对着镜子照。突然,巴雷特的手从后面伸向她。他把她拖出了画面以外。先是她短促的尖声,随即他的一声不悦的“啊哈”。这时,电话铃声从画外传来。镜头对着空无人影的大厅。
内景,托尼的卧室,白天
托尼仍旧躺在床上。他在接电话。
托尼:你好。
苏珊的声音:你好。
托尼:噢,你好,苏珊。
苏珊的声音:你收到我的便条了吗?我猜想你一定很忙吧?
托尼:是的。我真的是很忙,事情总是一桩接一桩。
苏珊的声音:好吧,那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
托尼:大概两点半吧。应该留给我们足够的时间,以便我们都能到那儿。我要和我父亲的法律顾问一起吃午餐。
苏珊的声音:好吧。我们到时见。
托尼:好的。再见。
苏珊:再见。
内景,大厅,白天
托尼从楼下跑上来,推开维拉卧室的门。
内景,维拉的卧室,白天
维拉躺在床上。她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筋疲力尽的样子。托尼走进屋。
托尼:怎么回事?
维拉看上去像个小孩,身子还是不停地颤抖。
托尼:怎么啦?发生什么啦?
维拉:我不太好。
他坐到床上。
托尼: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回答。他碰了碰她的手。
托尼:他出去了……我……
她看着他,面带笑容,但却是极度怀疑的那种。她突然以一种高亢而又尖锐的声音说话,混杂着一种苦涩的歇斯底里。
维拉:那就来吧。
内景,大厅,白天
巴雷特为苏珊打开前门。苏珊手里拿着鲜花。
巴雷特:我很遗憾主人不在家。
苏珊:我知道。帮我拿一下出租车上的东西。
巴雷特走出寓所,从出租车上拿起一个包裹。苏珊走进起居室。
内景,起居室
苏珊拿起一个花瓶。巴雷特走进来。
苏珊:给花瓶注上水。包裹放哪儿了?
巴雷特:放在大厅了,小姐。
苏珊:给我拿过来。
巴雷特拿起包裹,并且把它带到屋里来。他拿着花瓶出去,然后再重新拿着花瓶走进来。苏珊在花瓶里布置鲜花。
苏珊:你觉得怎么样,巴雷特?
巴雷特:我不能肯定,不同的瓶子装花效果都不太一样,小姐。
苏珊:我就知道你不能肯定,巴雷特。
(她打开那个包裹,从里面拿出来好几个小靠垫,然后把它们扔到沙发上。)
苏珊:你觉得这些靠垫怎么样?
巴雷特:你说什么?
苏珊:你认为这些靠垫怎么样?
巴雷特:很难说出我对它们的感觉,小姐。
苏珊:我可以告诉你事实吗,巴雷特?
巴雷特:是的,小姐。
苏珊:事实就是,我根本不在乎你的想法。
停顿一会儿。
苏珊:我想吃点午餐。弄点沙拉就可以。就用我星期三买的龙蒿做。
巴雷特:是的,小姐。
她抽出一根香烟。
苏珊:火……把那件外套放下,给我点个火。
巴雷特给她点上香烟。巴雷特走向门口。
苏珊:巴雷特!过来。
他走向她。
苏珊:你用除臭剂吗?
他盯着她。
苏珊:告诉我。你觉得你对色彩的搭配很在行吗?
巴雷特:我想主人很满意。
苏珊:你想从这个家里得到什么?
巴雷特:得到?
苏珊:是的,得到?
巴雷特:我是个仆人,小姐。
苏珊:去准备我的午餐。
外景,蒙塞特勋爵的别墅,白天
非常优雅的塔楼状寓所。到处都是花坛和藤架。波浪起伏的田地蔓延到湖边。一排排的白杨树。一直延伸下去,湖边有两个人影。镜头从远处对着他们拍摄一阵子。他们在扔雪球。
外景,湖边,白天
托尼和苏珊在飞奔。他们停下来,然后亲吻。
苏珊:为什么你不过来我家里住?从我家往外看有很美的风景。或者你家如何?从你的屋里看风景如何?
托尼:从我家看到的风景不是很好。
苏珊笑了。
托尼:最好的风景……是从我们俩的屋里看到的风景……看到这片寓所。要不我们今晚一起离开。
苏珊:会不会有些唐突?
托尼:不……不……他们不会介意的。
内景,托尼的汽车,晚上
托尼在开车。苏珊偎依在他的身旁。
外景,骑士桥广场,晚上
汽车驶进广场,开到寓所边上。汽车减速下来。
内景,汽车,晚上
托尼:我房间里还亮着灯。12点差15分。该死的谁会在我的房间呢?
内景,托尼的寓所,大厅,晚上
大厅漆黑一片。托尼轻轻地打开前门。他小心翼翼地走向楼梯口,慢慢地上到一半,然后停下来。苏珊留在楼下。
他的门欠开一条缝儿,透出一丝光亮。说话的声音:
巴雷特:再来一根。
维拉:你刚抽了一根了。
巴雷特:是啊,我还想再抽一根。
停顿。
维拉:这该死的烟,它让你发疯。
巴雷特:是你让我发疯。
停顿。
维拉:来……噢,来吧,看在上帝的份上,把那个放下。
巴雷特:我才吸了一口。
维拉:噢,好啦,把它放下吧。
巴雷特:我都筋疲力尽了。你怎么回事?
维拉:我知道有人从不拒绝。
巴雷特:他吗?他也许就在楼下。
床的吱嘎声,然后是急促的沙沙响声。
巴雷特:让我抽完这一根。你就像一台可怕的机器。
维拉:我知道我是,但是我真的是情不自禁。
托尼用头顶着墙壁。
苏珊:是你的仆人。
房间里突然静下来。听到巴雷特的声音。
巴雷特:有人。
维拉:不,没人。
巴雷特:你锁门了吗?
维拉:当然我锁门了。
巴雷特:给门上闩没有?
维拉:噢,没有……是的,我没有上闩。
巴雷特:你这个可怕的蠢东西!
一片寂静。托尼和苏珊一动不动。巴雷特赤身裸体的身形出现在楼梯顶端。
托尼转过脸来,然后往上看。他们之间出现了持久沉默的对视。
突然传来维拉尖锐而沙哑的声音。
维拉:没有人,我告诉过你。噢,快来吧,雨果。你那么站在外面肯定会得该死的感冒。我在这儿等你。快来看看我啊,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快点儿,你怎么回事?我都像玫瑰花一样躺在这里了。我像玫瑰花一样!该死的你到底在干什么?
巴雷特转过身,然后回到屋里。
内景,起居室,晚上
托尼走进黑暗的房间,用手蒙着自己的脸。苏珊跟在后面,同时打开灯。
苏珊:你打算怎么做?
他没有回答。
苏珊:这是你的家。
沉默。
苏珊:他们在你的房间,躺在你的床上。
停顿一会儿。
苏珊:一直在发生这种事,你知道吗?
停顿。
托尼突然开始全身发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走到门口。
托尼:巴雷特!巴雷特!给我滚下来。
他走回来。一阵紧张的沉默。
托尼:我想单独见他。
苏珊:为什么?
巴雷特出现在楼梯脚,在起居室的门口停了下来。
托尼:过来,这里。
他步入屋里。
托尼:给我一个解释。
巴雷特:我可以单独和您谈谈吗,先生?
托尼:你知道自己在实施犯罪吗?
巴雷特:犯罪?先生?
托尼:她是你妹妹,你这个混蛋!
巴雷特看着他。
巴雷特:她不是我的妹妹,先生。
(停顿一会儿。)
巴雷特:如果让我说的话,我们更像是在同一条船上。
沉默。巴雷特看着苏珊。
巴雷特:他完全知道我的意思……
她瞪着托尼。
巴雷特:……不管怎么说,除了在你的房间里是个错误外,我完全是在我的权利范畴内。维拉是我的未婚妻。
托尼:什么!?
(目瞪口呆。)
巴雷特走到门口。
巴雷特:维拉。
他们等着。维拉走下楼梯,来到门口。
巴雷特:只是因为不幸的偏差,维拉,我们应该把我们小小的秘密告诉托尼先生。说吧……别害羞。去告诉他,说啊。
维拉:雨果和我是打算结婚的。是啊,你们这么生气也有道理,可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老这么较真也不是事,不是吗?噢,来吧,雨果!
巴雷特略一颔首,然后,两人一起出去了。
托尼:滚出去!你们两个都滚出去!
苏珊坐下来。托尼坐在椅子的扶手上。我们听见楼上传来抽屉打开的声音,箱子碰撞的声音。托尼起身,倒了杯酒,一口喝干,再倒一杯。他们彼此没有看对方一眼。他站起身来,走到唱片播放机旁边,放上了一张唱片,“烟消云散”。
女孩的歌声:
……我的嘴
我如何承受
(摔门的声音。)
你的魂魄萦绕于此
没有你爱难成……
……没你也得爱
此刻当我独自爱上你
此刻当我独自爱上你
此刻当我爱上你
没你爱难成
没你也得爱——爱孤单
此刻当我爱上你
没你孤单爱难成。
他们俩默默无言。巴雷特和维拉下楼的声音。前门被重重关上了。托尼转过身来,注视着苏珊。他们四目以对。最终,半是乞求半是命令地低语:
托尼:来床上吧。
她慢慢站起来。他半进半退地,像是要往她跟前凑一凑。她转过身,出门,离开了寓所。
他呆立在那儿,形只影单。关掉唱机,注视着门,慢慢地走出房间。
内景,楼梯,晚上
托尼缓缓地拾阶而上。
内景,维拉的卧室,晚上
托尼走进屋,注视着凌乱不堪的床。他走向它,摊手摊脚地匍匐其上。
内景,大厅,晚上
托尼独自一人呆在家里。他步履摇晃地走下楼梯,然后走进厨房里去。
内景,厨房,白天
厨房凌乱不堪。他在一摞没有清洗的盘子里找出一个饮料罐。但里面是空的。他把罐子扔到一边。又在一个角落翻出一瓶果汁汽水。瓶子里还有一点儿残剩。他拧开瓶塞,把它移近鼻子,咧嘴,然后往瓶子里面细看。里面凝滞的残汁里已见出霉变的橘肉。他拧开一个垃圾箱的盖子,并把它掀起来。里面装满的都是快要溢出来的垃圾,而且上边覆盖的全是鱼骨头。他想把一个瓶子放在漏水架上的两排餐具里,但是瓶子一滑,轰然落地。他狠狠地对它踢了一脚。
外景,伦敦街道,晚上
托尼,毫无目标,忽快忽慢地在街上乱走。他情绪萎靡。他停下来看着公交车和出租车来来往往。他的脸映照出明暗变化的灯光,显得憔悴和茫然。
内景,公用电话亭,晚上
托尼正在拨电话号码。他听着。
苏珊的声音:你好。你是谁?托尼?你好,哪位啊?你好。
他挂上了听筒。
内景,起居室,晚上
托尼在房间里,里面依然很乱,没有收拾。他不修边幅,正喝着一大杯威士忌。他走到唱片播放机旁边,用一双颤巍巍的手把一张唱片放在播唱机上。他抬起唱针头,想要把它放进唱片外沿的纹路里。他尝试了三次都失败了,唱针总是从唱片边上滑落开去。他颤抖的手猝然向下一摁,唱针以一种非常刺耳的声音滑过整张唱片。他弯腰驼背地站在那里。
内景,上等酒吧,晚上
整间酒吧差不多一半是空着的,托尼溜到了里面的雅座。他走向吧台,点了威士忌,然后坐在一个男人的旁边。在这个男人的另一边,正好有一堵隔墙,将私密吧与公众吧分开来。但这两片区域都可以通过酒保身后的一面大镜子尽收眼底。巴雷特就坐在这片区域的另一边属于私密吧的部分。托尼没有看见他。他一口喝下杯中一半的威士忌,这时,突然意识到自己被人注视着。他望向镜子,看见了巴雷特。他偏头把目光移转开。然后,头又偏回来一些,可半道又偏回去了。此时,酒吧里寂静无声,只有收银柜一开一关发出的铃响,伴有片言只字的对话声。就在吧台上,坐着巴雷特和托尼,中间夹坐着另一个男人,都专心地凝视自己的杯子,偶然抬头瞟一眼架子上的酒瓶。他们谁也不动窝。另外那个男人开口了,但似乎没有针对任何一人。
男人:我今天的运气有点儿差。
没有人回应。酒保出现了,拿起个酒杯擦擦亮,茫然期待着有人会再点酒水,没人点,便又缩了回去。
男人:我真的是运气有点儿差。
沉默无言。
男人:我的坏运道恐怕还得几天才能走完,我可以告诉你。
停顿一会儿。这个男人转向托尼,好像他刚说过什么。
男人:啊?
托尼茫然没有反应。这个男人喝完酒,就准备转身离开。
男人:你是对的,在这一点上。
他离开了。沉默。巴雷特和托尼四目以对。托尼态度很不明朗。巴雷特看上去比较落魄,不安,他有些沉不住气了。
巴雷特:我可以给您买一杯酒吗?
托尼没有答话。巴雷特神经质地向酒保示意,指着托尼的酒杯。
巴雷特:苏格兰威士忌。大杯的。
酒端上来了。他付了钱。托尼很快呷了一口,也没什么别的表示。巴雷特开始说话,声音很低,语速很快,有些结巴,但又欲罢不能。
巴雷特:我本来想过来,并且登门拜访一下……但是……我可以这么跟您说,虽然……我都走到通往花园的路上了。老实说,我真是后悔莫及。在我过来服侍您之前,我就被她迷住了。我原本以为她也喜欢我——我们一起攒钱准备结婚……她的父亲是个大混蛋。您知道,我……我总是禁不住想看她……为此得了相思病……但是我得付钱给他,比如……您知道,付钱给他以取得他的同意,可以带她走。我不得不在什么地方替她找到一个安身的地方——这也是我为什么告诉您说她是我妹妹的缘故——我原以为她倾心于我……无论如何——您知道,我……直到那天晚上我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情。那天晚上我从她那里得知……我了解到她仅仅是个骗子……她根本没有打算跟我结婚。您知道她现在干了些什么吗?她卷了我的钱就跑了……她现在和一个赛马赌徒住在旺兹沃思——听我说,再给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先生……和您在一起的生活真是幸福……就像在天堂一样……我们可以把那一页翻过去……我现在和一位老太太住在包尔敦斯广场——我倒是真受欢迎,叫人的铃声整天响个不停——上下那些楼梯——从早到晚——我都骨瘦如柴了……我欺骗了您——是我捉弄了您——这点我承认——但是该谴责的是她——是她的错。她蒙骗了我们两个人……如果您能宽宏大量,先生……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停下来,啃着自己的指甲,低头看着自己的酒杯,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托尼一动不动,脸上毫无表情。
外景,广场,冬天
几个星期过去了。一阵风刮过广场。
内景,托尼的寓所,大厅,白天
寓所发生了改变。室内的空气不流通,显得阴暗,压抑,因为窗帘和百叶窗基本上都没拉开。家里再也看不见鲜花。木柴炉?
重看。内景戏的超然调度可追平波兰斯基一生最好的作品。编剧与导演的完美配合的产出,中间一大段让人发疯的视觉元素输出和长镜头表演让人震惊。立足于此的除了对普通电影中话剧暗示成分的剥夺与拆分运用(内部空间的不明了以及越来越多的不可预知其象征性的女性角色的出现),还有对超现实的事件发展的大胆构思(后面的精神强暴戏以及类似于群X一样的午夜派对),太牛逼。甚至与两个男性角色之间的同性恋议题,以及精神上的外化分析都有太多可以思考的地方,细思恐极的文本。i'm finished,i'm done.对生活的恐怖的最高反射。
非常精彩。多重的、精心设计的且具有指涉意义的人物关系、剧情、对白和视听,随着故事推进逐层展现人际阶级和欲望的变换交融,绝不一口气把所有都告诉观众的作品。饰演牧师的是出演库布里克《发条橙》《巴里林登》的Patrick Magee。Wendy Craig长得像Sally Hawkins。不知道有没有看过本片还觉得《寄生虫》很好的观众,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荒诞的戏剧,最后半个小时感觉没是前面的好,精神依恋溃败的颓废相,让我想起了谷科多的戏剧,可怕的孩子们。摄影和布景非常出色。
这个片要是以现在的角度被翻拍一定很黄很暴力!有个小亮点,Tony在Hugo离开后躺在他床上哭的时候,哎哟喂...镜头带到了那张墙壁!
托尼再次雇佣巴雷特的时候,他已经输掉了他的自尊,这为巴雷特将这间公寓转变成淫窟提供了先决条件。纵观巴雷特的行为,确实有种让人细思极恐的感觉:故意不敲门破坏托尼和苏珊独处的场面就是为了产生压抑感,而安插维拉则是让这条大鱼自己上钩。主仆关系由正常变混乱直至完全颠倒,真不失为一出好戏。
该片是约瑟夫·罗西和哈罗德·品特合作的第一部作品,一鸣惊人,之后他们合作的另外两部作品,也都取得了成功。哈罗德·品特是英国著名的剧作家,他撰写的剧本,难免有舞台剧的影子——寓意深远,空间狭小。“当主人依赖上仆人,仆人就成了主宰”。这样个故事,我们可以从中国的宫廷中找到许多案例。
全劇結束…感覺怪怪的…如果說僕人處心積慮…但很多地方可以下狠手但還是沒怎麼樣……但是CD2中間那段老夫老妻模式很萌…感覺用力過猛而且沒用對地方……
2021-3-13重看;4·5;主仆关系颠倒想起雷诺阿之《布杜落水遇救记》,并给予后来的《寄生虫》不少灵感;开头进屋的长镜非常有效,瞬间完成主/客体转换,暗示人物关系,交代房屋结构与具象化的“阶层”壁垒,游走其间的室内镜头调度堪称绝妙,结合光线变化(情绪流转)、镜像反射(几次镜像都与情节转折同步)、静物描写,心理戏呼之欲出;饭店内几对顾客互为景深(从旁观的角度偷窥),环境声效很棒(水滴声音暗指的紧张)。影片整体基调略怪异,神态腔调都很暧昧,隐晦的同性元素。
二流剧本、一流导演。镜语复杂巧致,几乎把屋内空间利用到了极致,可惜主题探讨虽多样但又较显直白乏味。
Masculinity wounded, innocence lost, classes inverted, each frame is filled with so much nervous energy that the characters scrutinized in either mental close-up or confronting par de deux almost burst out of the screen. A transcendental masterpiece.
尽管[仆人]的场面调度纯熟得无与伦比,但这最终是一部费解的品特作品。他最关心的该是人物之间的权力地位关系,以及他们如何使用话语来实现权力,而他们本身的心理则并不重要。这里的四角关系包括了颠倒的主仆地位和倒错的男女性权力,到了结尾他显然不知道怎么收拢了,于是索性扔个炸弹统统炸掉了事。
罗西最好的作品。对门,窗户,镜子产生的声,光,影反复使用,将四层构造的房屋的空间距离彻底消解掉,融为一体。而主仆的上下阶级关系伴随着空间的格局变化也被反转、消解。
忽视剧情逻辑,导演讲述再有深度有什么用,不如直接打标签好了。
"Jeeves & Wooster" goes wrong 隐喻丰富的下克上,最喜欢的金发/黑发配对之一。说后半转折生硬的人真是不懂哎,这么欢的两个男人同居生活场景63年时哪里去找,James Fox的笨蛋少爷形象绝妙。终于出了英文字幕品特可以瞑目了。
前半部张力十足,后半部流于形式,剧情转换过于生硬突兀。4星半。
牛逼啊!!!调度和摄影构图简直了!最后一段真是基得无法直视...
精妙绝伦的建筑·影像,比[寄生虫]更隐秘幽邃。1.同为登堂入室与反客为主的题材,不仅映射出阶级权力关系,还剖露出异性与同性间的性别权力角斗。2.小楼内的幽闭空间不仅成为权力斗争的舞台与地位互换的象喻(楼上楼下),更充当着透视角色内心的照妖镜,一如不断复现的扭曲镜像。3.流畅运动长镜与静物描摹相结合,调度与构图均意味深长。4.第一次餐厅约会段落中,以几桌男女主周边不相关人物的对话来侧面诠释主角心境与命运(“监狱”“偷偷说”),摄影机镜头恍若占据了某一食客的位置,结构起对后景中主人公的偷窥视角,并间或插入来程中的男女仆镜头。5.间接的情欲戏拍法:渐强的滴水声&时钟滴答,沙发背面与镜中缩影视角。6.楼梯墙上与浴帘上的可怖人影。7.于拥吻与争吵时“冷面旁观”的古典油画与雕像。8.水晶球中颠倒的主人像。(9.0/10)
只有仆人这样时刻生活在他人高压之下的人,才能洞悉上流社会的一切,才能看透上流社会的空虚与堕落,才能有反客为主的狂妄。
当主人对仆人产生了心理依赖,他们的位置就倒转了。 Dirk又一次强大的演出 James Fox和黑白摄影都好美
自古黑金出CP的起源,完美诠释了大腐列颠精神。风流倜傥的少爷和扮猪吃虎的男仆,不是基情胜似基情。男仆一步步把主人pua到不能自理,女人们全成了炮灰。估计是因为时代不敢明搞,放到现代绝对往19禁开车。什么?导演是想拍阶级地位反转?我信你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