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段落,我看了不下十遍。
一,颜佳与承文在北平接头。那时是抗战前夕。北海的桥上有穿着和服的日本男女走过。春色潋滟。音乐美极了。两个人也美极了。颜佳穿过厚厚的城墙,丢下一束花的背影。两人划着小船从桥洞下出来。绿树成荫。另一条船上有人唱着《教我如何不想她》。拍摄时间是1956年,还能放这首歌,很快就不可能了。
二,颜佳化装成农妇和母亲坐着小骡车到了解放区。她谈起对承文的爱,对母亲的爱,已经糅合在一起不能分离。还是那民族化的健朗又抒情的音乐。阳光照在穿着农妇服装的颜佳大气的脸上。还有她抱紧母亲说,我真不知道,人没有母亲该怎么活!这是全剧的点题之笔。记得小时候从图书馆借来那些发黄的老剧本里,看见这句话,很触动。还有一个触动的点,是抗战胜利,在延安狂欢的队伍里,颜佳对承文说,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兴奋!
三。美丽的女人们。颜佳不必提了,提一提在咖啡馆出现的两个女招待吧。一个是喜鹊,母亲的养女。穿着朴素的布旗袍,唯一的装饰是浓密的披肩黑发。另一个女招待,连名字也没出现在演员表上。她穿的旗袍,质地比喜鹊的高级一点,头发短一些,做成整齐的形状。她是南方口音。非常美的一张脸,不亚于王丹凤。但这个演员不知为何没有成名。我可以想象在上影厂50年代拍摄的全家福里,那些烫了头发,穿着带精美盘扣的丝绒棉袄,手捧鲜花的女演员队伍里,有她的倩影。她和喜鹊,都穿着不开大叉的旗袍。(对比现在的影视剧,那些烟视媚行,穿着开叉到腰部的旗袍的女人)这才是中国的女性。这是两个绝色的女子。
不知道是因为他而更喜欢你,还是因为你忘不了他!有诗意的一句话!
人物的塑造是不合格的,但凌子风对风物的还原是朴实到位的。母亲这个角色简直就是沙奶奶的前世与今生,形象意志之正面坚定,是这类电影的普遍问题。剧情很松散,缺乏令人记忆深刻的片段。46岁的金焰长成了一个党委书记那样的面庞,还是使人很难以接受,他年轻时英俊光彩的气息似已被岁月淘洗干净。演技虽依然是自然真切,但缺乏了20岁时那样的阳光纯粹,已仿若众人矣。张瑞芳一出来就感觉干净利索,连逃难时都不太像凡人,正大,明朗,其实不能代表广大普通矇昧的农妇,剧中她的丈夫、儿女看上去也都不如她有定见,这都是创作之弊。
黑白/母亲3母亲出狱一家团聚
革命样板戏叙事语境下的母亲颂歌。
跨度26年,长时间跨度才能把不同政党对比,以突出表达主题。情感作为引子但实在被光芒万丈所削减,以致“母亲”变为更具指向性和意识性的代名词。这么些年头一回听到金焰银幕声音,还是又期待又激动的。那个银幕里高领毛衣时尚都市机车男已经变成了长袍马褂高喊万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