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6年11月22日,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格伦埃伦牧场,一位作家被发现死在家中。他侧身躺在卧室地板上,表现出明显的中毒症状。不远处的桌上留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缓解尿毒症疼痛的吗啡剂量。但凡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个剂量显然过量了。
这位作家不是别人,正是杰克·伦敦。当时在全世界都有超高知名度,遥远的亚洲也不例外。杰克伦敦到底是意外服药过量,还是故意自杀?成为了传记作家和学者百年来争论的焦点。直到今天,仍有不少人写文章尝试破解这个谜团,通过对一本小说(同样也是一部电影)的解读,或许能找到答案。
《马丁·伊登》,是杰克·伦敦以个人经历写就的半自传体小说,在他的所有作品中占据着相当重要的位置。对于中国读者而言,《热爱生命》《野性的呼唤》《海狼》等这些展现人性伟大光辉的小说来得更有名气。但从艺术成就上看,《马丁·伊登》是杰克·伦敦不折不扣的最高作。曾多次改编为电影和电视剧,皮耶特罗·马切罗的《马丁·伊登》是最新一部,在2019年的威尼斯电影节上,获得了最佳男演员奖。
《马丁·伊登》讲述同名主人公马丁·伊登在拯救了中产阶级的年轻后裔阿图罗之后,被邀请到男孩家中做客。他遇到了阿图罗美丽的妹妹埃琳娜,并一见钟情。为了追求这位文质彬彬的年轻女子,马丁·伊登克服卑微出身代表的种种障碍,梦想成为一名作家。在年老的知识分子鲁斯·布里森登的影响下,马丁·伊登投身于社会主义革命,使他与埃琳娜及其所代表的资产阶级世界发生冲突。理想破灭后,马丁·伊登选择殒命大海。
如果了解过杰克·伦敦的一生,可以发现《马丁·伊登》的故事与杰克·伦敦人生经历有很大的重合。杰克·伦敦同样生于底层,十岁便开始打工挑起家庭的重担。在经历过人生的大风大浪之后,杰克·伦敦找到了文学这剂良药,希望借此养活自己和家人。他把每天写1000字作为自己的纪律,在生命最后的16年出版了50多本书和数百篇文章,不断用富有感染力的文字告诉人们活着的意义。
可以说,杰克·伦敦的一生就是奋斗与拼搏的一生:从美国的底层社会一路爬升到上流社会,成为知名的作家,收获金钱和美誉。但是,如同马丁·伊登,功成名就并没有给杰克·伦敦带来安宁,他曾一度对人生感到幻灭,日日以醉酒麻痹自己,这也导致他在生命的最后几年患上尿毒症,只能通过注射吗啡缓解疼痛。他曾在一次采访中透露,与自己在小说中呈现的用于拼搏、乐观向上的主人公不同,他自己其实是一位悲观主义者。
“我经常怀疑自己。在这里,我拥有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女人的爱,我有美丽的孩子,我有很多很多钱,我有作家的名声,我有很多男人为我工作,我有一个美丽的牧场——但我仍然是一个悲观主义者。我以冷静、科学的眼光看待事物,一切都显得几乎没有希望;经过多年的劳动和发展,人类的境况一如既往的糟糕……我看到上层阶级雇佣了一大群杀人犯来控制工人,如果他们企图剥夺资本家的权利,他们就要把他们打回去。这就是为什么我是个悲观主义者。我从历史和自然规律的角度看问题。”
这几乎像是马丁·伊登在结束生命之前给世人留下的遗言,他的一生完美诠释了王尔德的名言,“人的一生只有俩大悲剧,一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二是得到了。”杰克·伦敦与自己笔下的马丁·伊登于是形成互为重叠的镜像,杰克·伦敦到底是自杀,还是意外服药过量?到此似乎有了答案,循着马丁·伊登的路径,杰克·伦敦选择结束自己痛苦的生命。 还是王尔德的名言,“生活模仿了艺术”。
马丁·伊登的幻灭有其他原因。埃琳娜原先是他的女神,高高在上,无可企及。当马丁·伊登逐渐通过自学成为知名作家之后,发现自己对埃琳娜的爱原来只是建构的幻想。小说中有一段内心独白,能揭示马丁·伊登前后心态的转变——“如今他明白了,他没有真正爱过她。他爱的是一个理想化的露丝,一个他臆想出来的神仙中人,一个在他的爱情诗里的熠熠发光的精灵。而那个真正的资产阶级的露丝,她那一身的资产阶级的弱点,她那种不可救药的资产阶级褊狭心理,他可从来没有爱过。”
阶级的不同、身份的差异,让马丁·伊登逐渐产生了破灭之感。马丁·伊登慢慢远离了生活,沉溺在理论和美之中,从而导致悲剧。当他名利双收,他不再知道自己苦苦奋斗的到底是什么,无法为自己躁动不安的心灵找到归宿。马丁·伊登寻找的是最后的结果:活着到底是为何,而不是过程:体验奋斗的过程。于是他自我怀疑了,消逝在茫茫的大海中。杰克·伦敦将马丁·伊登的一生写成了底层人民在美国黄金时代初期奋斗拼搏的个人史。马丁·伊登之所以自杀,是因为他受到了欧洲文化个人主义的影响,理想与现实之间产生撕裂,从而走向毁灭。
如果读过原著小说,会发现皮耶特罗·马切罗的改编忠实又有新意,电影几乎完整呈现了小说的故事精华。皮耶特罗·马切罗在参访中谈到,原著小长达600页(意大利语版),最开始,他们将其写成三百页的初稿,然后再一步步变成两百五、两百、一百页,最后剧本终稿只有50页。这种大刀阔斧的缩减自然无法保留原著小说的全貌,但我们仍然能看出电影对原著小说的忠实性。
皮耶特罗·马切罗根据自己的从影背景做了改动,比如讲故事的发生地从美国的加利福尼亚搬到了意大利的那不勒斯,毕竟相较于美国的文化,意大利籍的导演对自己的国家和人民显然更为熟悉。与此同时,小说的故事原本设置在19世纪,但在电影中,时空向后挪动,这是一个二十世纪的故事,但又没有明确地设定具体年代。马丁·伊登失去了他的美国背景,单纯变为活在某个社会时空中的抽象个体。当整个故事脱离原初时代背景,杰克伦敦所要阐释的道理便很难被还原。
皮耶特罗·马切罗只能在电影中保留了奋斗主题,但他没能为该主题找到合理的素材和说明。皮耶特罗·马切罗以此说明这个故事的普世性价值:通过知识改变命运的故事可以发生在任何时代。
导演皮耶特罗·马切罗的来头并不大。凭借《马丁·伊登》入围威尼斯电影节并获得最佳男演员奖后,皮耶特罗·马切罗才真正开始在国际影坛崭露头角。在此之前,皮耶特罗·马切罗只是被小众影迷知悉的纪录片导演。他曾有两部评价甚高的纪录长片:《狼的嘴》和《遗失与美好》,采用新颖的虚实混杂的散文电影手法。其中《狼的嘴》获得第60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纪录片,《遗失与美好》入围洛迦诺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并被选入Cinema Scope的年度十佳。
一种混杂的艺术:从早期的档案式的短片,慢慢发展成融合各种艺术类型的长纪录片,再到建构宏大叙事的剧情长片,皮耶特罗·马切罗一步步实现着自己的艺术野心。皮耶特罗·马切罗的电影画面唯美、构图精致,表现了他对绘画的热爱。画家原先是他想从事的第一职业,电影只是第二选择,后来他发现自己的绘画天赋不高,才改行拍电影。
法国哲学家阿兰·巴迪欧曾经写过一篇文章,谈论电影为何是一种不纯的艺术(《电影作为绝对不纯的艺术》)。皮耶特罗·马切罗对此应该会有同感,他认为每种艺术都有它独特的表达形式,电影有它自己的语法规则,通过镜头的组合讲述故事,电影永远无法达到小说的高度。“电影不是纯粹的艺术形式,这也是为什么我说它从不同的源泉中汲取,是一个集体艺术形式。” 这样也就不奇怪,皮耶特罗·马切罗会从先锋纪录片走向传统、严谨的史诗叙事,它们都实现着影像同一种功能:综合的艺术。
拍纪录片的经历给皮耶特罗·马切罗带来诸多助益,首先能灵活应对拍摄时遭遇的突发情况,其次可以将纪录片的手法运用到电影中。皮耶特罗·马切罗在《马丁·伊登》中大量使用手持特写长镜头和凌厉的剪辑,这是法国新浪潮的风格,带有20世纪70年代的复古审美风格。除了我们所能见到的正常拍摄的影像之外,皮耶特罗·马切罗还在其中插入了私人资料,这些影像穿越了时代,从现实中潜入影像,从而赋予影像体验上的真实感。
在皮耶特罗·马切罗脑海中,将《马丁·伊登》转化成影像的念头并非近来才有的事。早在20多年前,皮耶特罗·马切罗便由朋友毛里齐奥·布拉奇(本片的联合编剧之一)推荐读了《马丁·伊登》。 20年过去,两人走到了一起,决定将《马丁·伊登》改编为电影。他曾表示,“自己是一个工匠,而不是一个艺术家。”这在数码独霸的当今时代,是非常难得的认识。意大利电影在经历过上世纪中叶的辉煌后,正陷入青黄不接的困境,不过这个局面正在改变。一批富有创造力的年轻导演不断涌现,皮耶特罗·马切罗是其中之一。皮耶特罗·马切罗还将带来怎样的惊喜,让我们拭目以待。
现在的时间和过去的时间
也许都存在于未来的时间,
而未来的时间又包容于过去的时间。
假若全部时间永远存在
全部时间就再也都无法挽回。
过去可能存在的是一种抽象
只是在一个猜测的世界中,
保持着一种恒久的可能性。
过去可能存在和已经存在的
都指向一个始终存在的终点。
——T·S·艾略特《四个四重奏·焚毁的诺顿(一)》
《马丁·伊登》改编自美国作家杰克·伦敦同名著作,讲述一个水手马丁·伊登恋上富家小姐伊琳娜、立志成为作家……等等,这样的故事我们听过太多遍了,我不想再听了。
但这并不是一部老调重弹的文学改编电影。这部电影在试图以一种不断向后回溯、最终于时空中迷失的方式,构建一个仅存在于电影中的失落国度。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部电影是混乱的。因为在观看的过程中,我们无法根据以往的知识或经验,以电影中的场面调度要素(布景、服装、化妆、演出等)为坐标,判定电影在银幕外世界中的具体方位。同时,导演也无心让我们寻见这些坐标:活跃在影像间、具有不同时代烙印的众多符码,让电影的方位无从判断。
因此,我们会发现,在电影里,我们身处于一个模糊的时空。尽管我们知道这一版本马丁·伊登的故事以20世纪意大利的那不勒斯为舞台,但电影中并未出现明确的地理标识,我们也无法确定故事发生的具体时间。这个故事的舞台可以是意大利南部任何一座城市,这个故事可以发生于20世纪的任何一个时刻。
而电影的影像风格:16mm胶片实拍与8mm影像档案资料片段相混合,将胶片这一物质媒介独特的视觉质感发挥到极致,为电影赋予独具时代烙印的“灵韵”——
胶片自身特有的影调使电影每一帧都散发出幽蓝的微光;主观视角镜头、自然光线下的特写镜头与跃动的颗粒为影像带来近在咫尺的呼吸感;手持摄影街头实拍与陈旧的影像档案因材质上的接近,而混淆了虚实的边界……
影像以其瑕疵和不稳定性,为遗失在过去的美好记忆赋予不可复制的物质化体验,似乎斑驳又自带光芒的往事触手可及,似乎角色经历的情感、伤痛也是我们经历的一部分。因此,影像成为一种体验的再现——当我们阅读一部文学作品时,我们将自己的心理投射进入作品这种体验的再现。
所以,我们可以把这部电影看成一个匿名读者阅读杰克·伦敦的《马丁·伊登》过程。小说中的文字唤起他近半个世纪的经历与记忆,作品也在邀请他以自己的感知和想象构建属于他自己的《马丁·伊登》。而摄影机,邀请我们进入其中,一个现实与虚构、文学与记忆交叠的,如梦境般的昨日世界。
这种风格化的影像也唤起我们对于新浪潮的记忆。但不同的是,《马丁·伊登》并不是一部作者电影,而是一部“读者电影”——电影不是站在作者的立场上,创造不同的“书写”风格,将文字转录、还原为影像;而是借助风格对个人阅读体验的还原,是以读者个人化的视角对文学文本的召唤结构的回应。电影通过影像,对文本空白点、未定点进行补充,使之成为新的作品。
正因为如此,电影《马丁·伊登》为一个问世百余年、现在看来近乎“古典”的传统批判现实主义文学注入了现代灵魂。电影通过时空的失序、胶片的质感、影像档案的介入,创造了一个建立在私人回忆上的、以“旧日”为意象的失落国度。在那里,所有逝去的时间汇聚为抽象的过去,所有往事因虚构的力量成为永恒。
凡是只存在于过去的,都会指向一个终点,那就是毁灭。
这种毁灭源自终究不可逆转的社会趋势,亦源于内心深处的自毁欲望。于是我们在电影中看到,马丁·伊登所追求的,不是爱,是狂热的信仰:知识是他的教条,写作是他的礼拜、他的祷告、他的证明。而他崇拜的神——伊琳娜,或者说贵族,只是将其视为一场游戏,不理解、不信任、拒绝乃至抛弃。
于是马丁·伊登以飞蛾扑火之态拥抱自己的爱、自己的信仰,不惜燃烧自己的生命。
是谁想出这种折磨呢?是爱。
爱是不熟悉的名字
它在编织火焰之衫的那双手后面,
火焰使人无法忍耐
那衣衫绝非人力所能解开。
我们只是活着,只是悲叹
不是让这种火就是让那种火把我们的生命耗完。
——T·S·艾略特《四个四重奏·小吉丁(四)》
于是他的信仰告诉他,社会达尔文主义——法西斯就是他的信条,相信个人的强力意志,相信强者越强、适者生存的进化法则,相信只要以笔为戈、对抗寰宇、永不停歇、永不妥协,他就能成为那个高贵的金发野兽中的一员,成为真正的贵族——就像他的爱人一样,耀眼、夺目,成为新世界的神。
但是他错了。他的爱人将他抛弃、他的友人猝然而逝,他的爱、他的信仰,崩塌、毁灭、沉入深海。因此即使他获得了成功、成为了神,即使他的信徒将要以他的教义发动一场改变世界的战争,对他来说也毫无意义,因为他已心如死灰。于是他拒绝恋人的爱,因为他只需要痛苦,痛苦,除此之外他已一无所有。于是他赶走了想要赎回爱的伊琳娜,因为他曾经视她为神,为她炙热地活着,而今她却以凡人之姿求得原谅。
那么,迎接他的只有毁灭了——在他的战争开始之时,在这个永存于旧日的失落国度毁灭之时。不对,他的毁灭早已开始,始于他想要成为像伊琳娜一样的人,像她一样说话,像她一样思考之时。
但马丁·伊登是非毁灭不可的吗?并不。因为——
我们将不停止探索
而我们一切探索的终点
将是到达我们出发的地方
并且是生平第一遭知道这地方。
当时间的终极犹待我们去发现的时候
穿过那未认识的,忆起的大门
就是过去曾经是我们的起点;
在最漫长的大河的源头
有深藏的瀑布的飞湍声
在苹果林中有孩子们的欢笑声,
这些你都不知道,因为你
并没有去寻找
而只是听到,隐约听到,
在大海两次潮汐之间的寂静里。
倏忽易逝的现在,这里,现在,永远——
一种极其简单的状态
(要求付出的代价却不比任何东西少)
而一切终将安然无恙,
时间万物也终将安然无恙
当火舌最后交织成牢固的火焰
烈火与玫瑰化为一体的时候。
——T·S·艾略特《四个四重奏·小吉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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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名著改编
改编文学名著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因为无论电影怎么拍,都不可避免地会被拿来与原著进行比较,观众会吹毛求疵说这个情节怎么和原著不一样,那个人物怎么被删掉了等等一系列的问题。但其实电影和文学是艺术的两种不同形式,好的电影和好的文学标准是不同的。
另一个对电影不利的事实是,那些文学已经通过时间的检验了,一部新电影怎么能和文学经典相媲美呢?所以有了这样一句话:“三流小说,一流电影”。这句话也微妙地表达了对电影艺术价值的质疑。
所以如果有人愿意尝试将文学名著改编为电影,那么至少这种勇气是值得称赞的,因为创作者已经做好了处在文学经典光芒的阴影下的准备。
我大略回忆了一些被改编为电影的文学。库布里克的《发条橙》和小说旗鼓相当;《闪灵》在电影界有极高的声望,而斯蒂芬金一直被认为写的是流行的通俗小说;《阳光灿烂的日子》电影版比小说好太多;《巴里林登》则电影小说半斤八两;两版电影《洛丽塔》都没能赶得上小说;《傲慢与偏见》电影版当然也不如小说了;《了不起的盖茨比》也比不上小说。
可见,改编名著是多么费力不讨好的一件事。电影脱胎自小说,但又要费尽周折地摆脱原著的影响,连库布里克都有翻车的时候。所以费了半天劲,还不如写一个原创剧本或者改编三流小说呢,至少不会被数量众多的原著粉的唾沫星子所淹没。
和《巴里林登》的比较
我非常喜欢这一部《马丁伊登》,觉得它比《巴里林登》要好得多,虽然我拒绝接受它的结尾。
一开始我以为这是一个和《巴里林登》差不多的故事,即一个生活在底层的穷小子如何通过自己的努力和运气混迹上流社会,但最终跌落的故事。看完电影发现《马丁伊登》的情节的确和《巴里林登》相似,但是只是前一半相似,主角并没有重归落魄的生活。与此同时,影片的解读空间比《巴里林登》丰富得多。
《马丁伊登》主要讲述了一个贫穷但是有决心、有魅力、幽默而自信的漂亮年轻人立志成为作家,赢取富家千金小姐并最终大获成功的故事。
焦虑感
影片有着最精彩的观影体验:我们喜爱主角,我们知道主角的每一个选择都会影响主角的最终发展,但我们又完全猜不到剧情将会如何发展。
从马丁有当作家的这一想法开始,他就不得不做出各种选择。因为他是如此招人喜欢(尤其是女人),所以我们潜意识也想要他成为一名作家,在主角面临选择的时候我们当然也会焦躁不安:他会一边工作一边写作吗?他会接受伊莲娜父亲提供的职位吗?他什么时候才能成功发表一篇小说?他最后会出名吗?一连串的问题将我们带向了影片结尾,这种悬疑感一直吸引着我们
马丁与伊莲娜的关系
看这部电影我又找到看奥斯汀的小说《劝导》那种感觉了:两位主角相爱,我们希望两人在一起,但现实中的种种阻碍迫使两人无法结合,这种情节给读者带来的那种深深的焦虑让人有受虐的体验,能够激起读者强烈的感情。
马丁和伊莲娜的关系也让我想到《奥赛罗》,两者同样都是一个经历丰富的男人和一位漂亮然而没有什么生活经验的处女相爱,但是富家女家族反对两人的婚姻的故事,所以一开始我就感觉这对情侣不会有好结局。
可惜的是,伊莲娜这个角色太平庸了,这个角色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比不上马丁伊登,她只扮演了马丁的教育启蒙者这个角色,无论是才智还是性格,在马丁的人格魅力面前,伊莲娜就好像一个洋娃娃一样,最后我已经不能再信服马丁还爱着伊莲娜了。
马丁出名以后,伊莲娜重新靠近马丁也让人讨厌这个人物,她真的和她的家族一样势利,一样让人恶心。
名气,富人的游戏
马丁从开始受教育到最终走向成功,这一路径本身就极富戏剧性。
马丁从救了伊莲娜的弟弟开始,就开始和社会名流有了接触。因为他出身贫寒,所以贵族看不起他。他努力成为作家,开始展露头脚,在上流社会的宴会上遇见了报社老板。然后被报社老板利用,开始有了名气,同时也树敌不少。最终名气越来越大,他最终拥有了一切可以拥有的,但是在精神上却陷入了虚无。
他领略了权力精英如何让一个人出名,以及名气是怎么化腐朽为神奇。这些上流社会的游戏让出身底层的马丁深感失望。他登上权力和财富的顶峰,到头来却发现一切都是如此荒唐可笑
名利场摧毁了主角
在马丁成为一名作家以后,他身上那种光芒就消失不见了。他在未成名以前的那种决心、努力还有积极向上的勤奋统统消失不见了。他不再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染上了龋齿(或者是那时候上流社会的一种风俗——把牙齿染黑?),酗酒,变得玩世不恭,浑浑噩噩。名利场让他堕落,创作者无情地毁灭了主角。
结尾
影片的结尾马丁看到了另一个自己,这个自己坐在海滩边上,似乎是沉船的幸存者,而大战已经拉开了序幕。这似乎暗示了马丁的大获成功是幻想,根本就不是真实。
回想了一下,马丁的小说第一次被杂志接受,然后报社老板死亡,马丁很难过地在田野中喝酒,然后下一个镜头就衔接的是马丁大获成功以后的生活,醉酒后被众人搀扶地躺在床上,中间的很多情节都被省略了,这种突兀的感觉似乎也印证了这一段不过是主角的幻想。现实就是在马丁将要在文坛冉冉升起的时候,世界大战终止了这一切。或者是马丁从来就没有成功,他从头到尾都是水手,也从未开始写作,甚至从未开始接受教育。
这个结尾不是很妙,虽然它提供故事的另一个版本,但那样的话只是在结构上耍了一个小聪明罢了,还会对我们理解故事造成障碍(如果马丁从头到尾都是个水手,那最后马丁成功当上了作家这一转变还有什么意义呢?),有时候平铺直叙就很好了。
碎碎念
马丁脸上和脖子上的伤疤就是贫穷的印记,这是马丁本质的一部分,因此无法擦除(刚好和最近看的另一部电影《寄生虫》相呼应,那里面的穷人有股去除不掉的难闻气味)
马丁虽然出身贫寒,但是他身上有一种积极向上的活力,并且懂得如何和富人打交道。他不会像一些穷人那样小心眼、牢骚不断,以及愤世嫉俗
姐夫这个角色塑造地极为生动,将穷人那种感觉表现地如此让人信服。
文_西瓜
无论是电影爱好者、文学爱好者,还是音乐爱好者,肯定都熟悉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
盖茨比为了黛西,奋斗成为百万富翁,又为了黛西,干脆送上了性命。
先让美国梦与至死方休的浪漫情怀结合,孕育出“了不起”的盖茨比,再用凉薄的人情世态轻而易举将其毁灭。
20世纪最出名的爱情故事,莫过于此。
不过在1909年,比菲茨杰拉德早16年,另一位美国作家杰克·伦敦就已经写下了这样一个穷小子爱上富家女的故事,《马丁·伊登》。
110年后,导演皮耶特罗·马切罗将这个故事搬上了大银幕,并入围了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最终主演卢卡·马里内利拿下了最佳男演员奖。
IMDb7.1,烂番茄80%鲜,[马丁·伊登]用了与文学截然不同的语言,传达了相同的内蕴。
就算你对“现实主义”望之却步,就算你对杰克·伦敦不感兴趣,你也会想看这部电影的,因为它回到了那个老套、经典、又永不过时的主题:什么是伟大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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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马丁·伊登]分为上下两个部分,那么上半部分是浪漫的,下半部分是现实的。
先是爱情。
马丁·伊登在伊琳娜身上察觉到了神性。
他原本是个连房租都交不起的水手,书只念到小学,从来不相信宗教或来世。而现在,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永生的灵魂。
这是因爱而起的故事,不管它后面包含的内容多广多深,一切都起始于第一章第一眼就注定了的爱情。若是伍迪·艾伦来拍,他一定会给伊琳娜镶上金边儿。
只因初见时,他们聊到了诗歌,聊到了波德莱尔,马丁便下定决心要成为一个作家。他要和伊琳娜站在同样的高度,去感受美与崇高。
从一开始马丁就清楚二人之间的差异,忍受着随之即来的痛苦不安自卑。但这反而激发了他的斗志,他要赢得她,征服她。
他的生命完全被转变了。
这种转变和盖茨比的不太一样。他们都被激发了斗志,区别在于,黛西对于盖茨比来说是猎物,而伊琳娜对于马丁来说,是神,是信仰,是美,是崇高。盖茨比迷恋黛西,马丁崇拜伊琳娜。
若说《了不起的盖茨比》讲的是骑士梦、英雄梦、美国梦,那么《马丁·伊登》更像是记录人格的成长、成熟与毁灭的过程。
爱上一个人,获得了强大的动力,是普遍现象。将爱情的力量在一个人身上发挥到极致,便成就了一个人格的形成。
对伊琳娜的爱,就马丁而言,具有启蒙性质,是充满不确定的世界中,唯一确定的支点。
伊琳娜和她所赐予的爱情一样,是马丁生命中的一个意象,也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作品。
由浪漫转向现实的是,当马丁经过不断学习、思考,终于形成了自己的知识体系时,他的人格没有和伊琳娜并肩,恰相反,他们开始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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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伦敦是现实主义作家,他本人受到马克思、斯宾塞、尼采的影响,作品有社会主义倾向,主人公常带有强力意志。
《马丁·伊登》是有政治意图的。电影把原著故事移植到了20世纪中叶的意大利那不勒斯,当时社会主义思潮影响下的工人罢工运动,成为了时代背景。
马丁被误会为激进的社会主义者,这与伊莲娜及其资产阶级家庭当然是水火不容的。伊琳娜拒绝了他的解释,与他划清了界限。
其实早有伏笔。
马丁的作品一直被出版社退回,伊琳娜不停劝说他在自己父亲的安排下就职;马丁热衷于写社会底层,伊琳娜责怪他写得过于悲惨,看不到希望;马丁是个反抗者,既反对只会罢工的“社会主义者”,也反对资本主义世界的既定体系,而伊琳娜,永远都那么得体。
伊琳娜只是希望他成为资产阶级世界里体面的人物,他却逐渐找到了可以取代伊琳娜神圣地位的东西,并且对伊琳娜的神圣性进行了消解。
当他功成名就,伊琳娜主动找上门来,投怀入抱,他发现最可悲的是,他对生活的热望早已随着爱情的破灭而消磨殆尽。
伊琳娜走下神坛。
她从和爱情等同的意象,沦落成了资产阶级的意象。百合花般苍白的天仙,成了软弱势利的俗众。
她自始至终都是资产阶级的意象,只不过年少无知的马丁,把那当做了美,不顾一切地追逐之后,才终于看到了美好背后的虚伪。
人们说“爱你就像爱生命”,“拥有了爱情就像拥有了希望”,那么伟大过的爱情变质成俗不可耐的样子,应该就是生命之光和欲望之火同时暗淡了吧。
这不像盖茨比或者郝思嘉爱上了幻想中的“金色天使”,又看到了天使的褪色。
马丁失去的是信仰,失去的是偶像,非对象。他还失去了渴望,他不再渴望认同,不再渴望爱情,他找到了一个满眼是他的女孩儿,既不独立也不懂文学。因为一切都无所谓了。
爱情成就了他,又毁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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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一般意义上的“现实主义”作家不同,杰克·伦敦在《马丁·伊登》中,不仅注重对诸如“阶级”“底层”等社会现实的还原,还对人性有着十分细致的刻画。他常常用大段大段的心理描写,去诠释人物的一个细微的动作,细腻且微妙。
将这种文学作品改编成电影,难度可想而知。
[马丁·伊登]却守正出奇,完全做到了意大利本土化及电影语言化,当然——是基于电影艺术本体的“二次创作”,而非简单地将文本“视觉艺术化”。
比如初见的情节,小说用了足足两章来描写,影片只用了5分钟。出色的表演、拍摄方式、蒙太奇,将这5分钟处理得足够细致。
卢卡·马里内利演出了“好像一座火山”,“喷射着力量、劲道和生气”的年轻水手,甚至演出了盯着伊琳娜看时,“火辣辣的眼睛里的力量”。
对于名著改编的电影来说,好的表演能产生“立象以尽意”的效果,不需要文字,直接能通过形象将气韵传达给观看者。
卢卡的表演,诠释了这一点。
在马丁沉浸于伊琳娜弹奏出的音乐时,神情中全是仰慕,其间流露的一个转瞬即逝的失意表情,却已经表现出来他意识到了二人之间的鸿沟。
入围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有[小丑],也就是说,卢卡在和华金·菲尼克斯的竞争中,摘得了影帝桂冠([小丑直接拿下金狮奖])。
[马丁·伊登]的形式很特别,16mm胶片拍摄,还原时代的同时呈现出复古的美感。除此之外,还在片中穿插着“存档胶片”,让16mm、8mm胶片拍摄的老电影镜头融入进新的艺术生命中。
“表现的深刻”和“格式的特别”能用来形容这部电影。
你能看到燃烧一切的浪漫,也能看到扯掉遮羞布现实;你能看到爱情最伟大的样子,也能看到它最普遍最平凡的底子;你能看到信仰可以给人带来怎样的改变,也能看到《圣经》里藏着的一把手枪。
在解构一切的时代,消解神性从来都是常态。人们逃避严肃,任何情绪、想法都能被网络冲击成碎片,隐藏于虚假的图像之后。
问题不是信仰毁灭,而是如何重建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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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背叛了过去的自己,背叛了青春的自我,背叛了理想主义,最后也彻彻底底的丧失了自我,这是不是一种得不偿失呢?
虽然电影用跳入大海中洗澡来展现小说原著中的自杀,但是我们看到他幻灭的是如此彻底。一个10岁就开始当水手,渴望金钱渴望成功,渴望成就自己小说的理想,最后却成了毁灭者。其实道理很简单:
自杀就是最大的自恋
在这部扎实的电影当中却充满那么多让我感动的镜头,很多闪回的像默片一样的段落,让我们深刻感受到了意大利底层社会的阶级性,感受到理想主义的粗颗粒质感。而且就像油画的高光一样,我们有了一个极佳的意大利话的女主角艾莲娜。原著中的露丝,和我们导演内心当中的意大利上层小姐的形象结合在了一起,既扮演了马丁少年的明灯也扮演了马丁成功后的幻灭
既是离心,又是向心,这才叫迷失的运动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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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为老派的小说,非常难以表现,里面不是阶级性,就是导师,就是供养人玛丽亚和她的两个儿子,就是意识流性的长篇心理独白。电影化急需功力。
导演下的功夫是非凡的。过去的意识流小说,是对自己的大脑始终产生觉知,一点一点的检查自己的思想脉络。而这部电影是靠扎实的纪录片画的影像实现的:我们对于马丁少时生存的环境,他在上层社会看到的一切都有所感知,这个工夫下的不是一般二般的功夫。
表现近百年前的小说,还能够让现代人有所触动,这是将很多要素进行了很通透的表达。从马丁的服装,他的好冲动的性格,他成功以后的黄牙,他叫人听写的方式,他见到露丝的那种激动,他对于上层社会本质的鄙视,都让我们感同身受
在因为伟大理想而建国的美国,本来是充满金色的希望,却最终淹没了他英雄般的理想
这样的悲剧仍然在上演
因为每个人都偏离了自己的内心,因为每个人都把自己的脚本信以为真,卖力的出演
因为他们的自恋,所以他们一手造成了自己的悲剧
1876年1月12日,杰克·伦敦生于旧金山的一个破产农民家庭,十岁就开始打工挑起家庭的重担,小狗罗洛是他最好的朋友:
1893年,17岁的水手杰克·伦敦以《日本海的台风故事》获得《旧金山呼唤》杂志征文比赛冠军,奖金25美元;1900年,杰克·伦敦在一流杂志《综合月刊》发表短篇小说《北国的奥德萨》,稿费120美刀。
1903年,杰克·伦敦出版《野性的故事》,轰动美国,形成杰克·伦敦旋风,畅销全球:
1916年,功成名就、如日中天的杰克·伦敦,因服用麻醉品过量而去世,这个曾以《热爱生命》激励了无数读者的大作家,苦尽甘来,为何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世界?
杰克·伦敦1909年出版的半自传体小说《马丁·伊登》,或许有我们想要的答案:
《马丁·伊登》情节很简单,一个来自底层的穷小子,拼命写作,名利双收,步入上流社会,但却感到空虚、幻灭,最终跳海自杀:“当人生只能带来痛苦和疲惫,死亡就做好准备以便你能在长眠中得到安慰。那么他还等什么呀?可以走了。”
杰克·伦敦笔力强悍,对马丁初入上流社会的惶恐做了非常动人的描述:
进入饭厅的那一段路程对他来说简直是一场恶梦。他跌跌绊绊地往前走,时而冲到了前面,时而又蹒蹒跚跚地落在后面,有许多次看来是寸步难移了,然而他毕竟走完了这一段路,在她身边坐下来。可面前摆着的各式刀叉又使他着了慌。
怎样用镜头再现这一情景?
马丁从容、自在,似乎早已习惯中产阶级的餐桌礼仪;面对政府是否加大教育投入的问题,他巧妙地用食物作比喻,经费应该用于底层:
这样的改编看似增添了人物的魅力,实则践踏了原著的精华,太简略,也太过敷衍——
面对中产家庭高雅的生活环境和生活方式,马丁从惶恐无地的巨大落差中奋发向上,不顾一切地汲取学识、埋头创作:必须出人头地才能配得上高贵的女神。
好端端的奋斗、幻灭的青春残酷物语,楞被整成了苦大仇深的白左样板戏,欧洲自由派被自己的乱编感动得一塌糊涂:
既然如此,为何不让马丁参加游击队,打击法西斯?
马丁时来运转,作品大卖,红得发紫,抛弃他的女友又找上门来:
马丁认为她爱的只是他现在的名气、地位,她并不爱他的作品和他这个人,整个社会虚伪得要命:我厌恶生活,它令我作呕!
可是,向曾经的爱人大吼“给我滚”?!
这不是马丁,马丁心地善良,就算再伤心、绝望,也不可能破口大骂一个曾经让他顶礼膜拜的女神——
这是编导对原著卑劣的篡改,完全违背艺术和生活逻辑的意淫。
片尾拍得不错,灿烂的晚霞中,马丁头也不会地游向大海深处,充满殉道式的凄美、悲壮:
心如死灰,就像马丁投奔怒海前诵读的温伯恩的著名诗句:
幸亏生命并非永恒,
幸亏死者长眠不醒;
即使疲惫不堪的河流,
也能入海安身。
总体而言,这是一次糟糕到可怕的改编,唯一的功用是激发读者阅读《马丁·伊登》原著的兴趣
#63rdLFF#颗粒感溢出的16mm胶片,巴赫古典乐穿插,让整部电影像一块多棱镜,反射出意大利老电影的夺目光彩。对原作文学语调的精准拿捏也使其格外贴近那个幻象般缥缈的时空。改编上有意消解地域背景,拭去了美国梦的升腾和破灭,转而将焦点落在彼时喧哗的政治运动图卷上,因此男主不仅是另个版本的盖茨比,而更像是个以笔为剑的理想主义者,一个看守文学废墟的殉道士,因无法隔绝出身对性格的影响,内在精神与信念走向脱轨。不足在于第二和第三幕间较为明显的断裂,尤其是对配角的描绘不免囿于脸谱化,好在Luca表演格外丰满,从富有活力的水手到沉沦厌世,孤身投入斜阳下的海平面,令人无比心碎。
一切奋斗的动机皆是因为爱情,抑或是你不想被那个崇尚进化论的世界狠狠踢出局。记得吴念真曾经说过,种族、国家和父母是人无法预先选择的部分,歌颂他们不难,抱怨他们更是容易。一旦可以毫无隐讳地说出他们过往的一切,以及包容、接受他们曾带给你的种种不悦或磨难的时候,方才意味着你已经是一个成熟、有自信,而且可能为他们带来荣耀和骄傲的人。锡兰的《野梨树》做到了,但我不认为《马丁伊登》也是。他是一个被“自由主义者”和“社会主义者"所共同排斥和驱逐的极端个人主义者。本片的悲剧性在于,双方利益的不可互通和二者思想的不可交流。遗憾的是,男主角追求的爱情终究是狭隘的个人主义,他与自己的对立面没有任何本质上的不同。这种“宿命” 不用等到爱情死亡之后才被我们感知,事实上,我们在跟随男女主角一起走出电影院时就该觉察。
QY-308。这么美的电影,只能在家看下载,实在太糟践东西了,期待明年北影节上可以刷到大银幕。背着打字机四处跑,四处投稿各种被拒,这就是生活的常态,而成功是非常态,于是问题凸显了。我在想,如果同一个故事,搬到当下社会,导演拍出来又会是怎么样的故事呢。
圣经里藏着致命的手枪,大海里藏着消亡的理想。以为自己是追求自由的蜉蝣,却在构建坍塌理想的牢狱。以为自己的笔是一股力量,却丧生于亲手压灭的光芒。都说他的故事毫无希望,却都不肯改变生活的现状。做了爱情的信徒,成为美貌的奴仆。终于不再是码头勇于出手的少年,他追出去好远,已无法把他追上。
胶片质感太好,满溢古典美在开场五分钟内就攫住了我,迅速跌入这个绵密故事里,不觉冗长缓慢,反倒是这种“慢”在丝丝缕缕的酝酿间让人回味无穷,企望大银幕再刷一次;前半段尤值称道,在政治符码加入与功成名就之后略显折扣。接近默片的古早影像资料插入,如男主内心神游与潜意识呈现,与整体的复古诉求相契,更有一种别致的美,在表现内心戏方面较独特。身怀天赋的人还能遇上微暗之火的点燃,可算幸运,曾经爱过的人即使他日殊途,毕竟是爱情开启了蒙昧心灵的逐光之旅,沉浸到文字的世界是多么好。而布利斯则几乎是他重新认识自我的导师,以笔为戈,犀利指出所谓“社会主义”与“自由主义”皆多么虚伪,在那个年代能以尊重个体为最大前提,果然太超前而无比寂寞。
视听语言与表演俱佳的名著改编电影。1.在正常顺时线性叙事中大量插入老旧影像片段,作用如下:①外化角色内心活动——褐色胶片多为马丁写作时的想象,蓝色胶片多为内心自比(如童年、少时与青年马丁孤绝的身影)或隐喻性心象(如前后呼应的扬帆远航vs缓慢沉船),彩色胶片主要是不断复现的马丁小时与姐姐欢快跳舞的场景(令人唏嘘地永不可重演);②呈现马丁眼中看到的街景(多为彩色主观镜头,人物特写);③打破单调稳定的时间,并起到转场作用。2.影片以16mm摄影机拍成,以手持运动镜头贯穿全片,随人物心境变化或情节更替透现出或轻盈灵动或急躁无奈的气格。3.配乐复古与现代质感兼备。4.卢卡·马里内利前后判若两人,演技入木三分,威尼斯影帝实至名归。5.看透虚空的美国梦后,疲惫、孤独而迷茫的马丁看到年轻时的自己,追上前去。(8.8/10)
影像太突出,男主也够帅,复古感营造的太好了,一下子就被影像迷住了。配乐起先比较古典,后来也融合了当代元素。剧情本身,其实还是一个服务于当代的故事,也正常。
意大利电影之光,带人穿梭回到意大利电影的黄金年代,气质和影像无可指摘,颗粒的质感让人上瘾着迷,还时时插叙加入更老旧的影像,揉入意识流的形态,让电影呈现出逼真的年代感。马丁伊登爱上幻想的社会地位,却迷失在社会形态的斗争洪流中,他塑造的自我越成功,就离本我越遥远,爱与欲终究灰飞烟灭、归于尘土。
《遗失与美好2》。千万里外的马丁·伊登,百年以前的杰克·伦敦,做了一场远在那不勒斯的阶级复兴涩梦。由神性降临为人,时空依然交错,磨难成世间的苦修神迹。文学是没有形象的哀伤传说,电影在闪回老胶片的光影雾痕里,化作庙堂,供奉全球化神话之前的绝美幻术。
杰克伦敦的名作最新改编,生命的灿烂与毁灭,经典文学文本的力量尽显。电影将故事从美国搬到上世纪的意大利:据说用了一些过去的纪录片老镜头,全片也采用16毫米胶片拍摄,尽力再现写实的怀旧光影,影像很漂亮!男主演精彩,去年威尼斯影帝。
《幸福的拉扎罗》之后,再次看到一部如古典油画般的意大利电影。有令人动容的颗粒感,但又是清新的、介乎松弛与粘稠之间的,而非钻营出的精致与浮华。《了不起的盖茨比》般的故事,非常扎实地书写了一颗心灵的沉沦:因爱而生的文学与人生理想,最终又在名利与社运的声浪中趋于灭亡。挑不出错,观众就跟随马丁·伊登体验切肤的乐与痛,最后抵达命定的结局。不超脱也不沉溺,海边的尾声,让我想起里尔克《沉重的时刻》的意境:有谁在世上的某处无缘无故地哭、笑、行走、死去,我望着我,我走向我。
改编自美国作家杰克•伦敦的创作的半自传体长篇小说,新锐导演皮耶特罗•马切罗将故事移植到意大利。讲述一位出身低微、四处漂泊的水手逐步成为顶级作家的过程,同时也是一位理想主义者努力通过改变自身而获得成功的故事。剧中关于教育的讨论,对爱情的质问,对理想的追逐,以及社会变革的论述,均充满了欧洲人睿智的思辨意识。影片用胶片拍摄而成,古典气质迷人而突出,胶片颗粒感营造出逼真的年代感,文化气息与政治意味水乳交融,令影片浮现出多层次的诠释理解。男主角卢卡•马里内利将角色前后判若两人的性格演绎得淋漓尽致,最终击败《小丑》的菲尼克斯荣获本届威尼斯电影节最佳男演员。
Shine, shine, shine. Shining through the Hollywood clouds over Venice islands.
我和室友姐姐的金狮#威尼斯电影节#
16mm胶片拍出来的画面就已经让这个电影赢了。如此的质感配上这样的故事,足够让每一个爱电影的人看到一种久违的经典老电影的风采。
第一个画面出来我就感叹,颜色真美;中间穿插的archive footage也很好,时代混乱有营造出主创口中的“20世纪生活画卷”的感觉;但如果是这么大的一个concept的话,我对这个爱情主线有点problem…两个妹纸都形象太单薄了吧…间接导致男主形象也不够丰满,进而导致整个片子力道浅了些。
胶片质感迷人。喜欢电影对教育和精神的探讨,教育是否是进入精英阶层的通行证,屁股是否决定立场,为何精神充实会伴随着空虚?也喜欢马丁身无分文、四处旅居、用一台老打字机执拗写作的状态。一个很流畅通俗但又令人回味的故事,男主前后样貌、状态、言行举止判若两人,好演员。
这个世界知识,权利,金钱,名誉,各种意识形态,没有什么是完全分的开的,所以理想主义者都活得辛苦又悲剧。胶片就是胶片,视听绝佳。
这一部频频让人想起维斯康蒂的电影看似过时,却在当下这个分裂的时代有着崭新的意义。我们到底可以从这个激进中立的人身上得到什么?有着新现实主义的基调,在这之上却有着一种难以言述的实验新美感。时代的模糊(汽车和电视),时空的模糊(记忆混入画面),体裁的模糊(8mm纪录片穿插其中,宛若新浪潮)。导演将他的迷影情怀化成了一场独特的视听盛宴,同时也不失艺术创作的胆识。
3.5 杰克·伦敦通过马丁·伊登来书写自我与时代的关系、资本社会下的幻灭感;而如今,意大利新生代导演将他换入到一个时代不明的意大利语境来拍摄,直接放弃了对历史本质的复原与产生有效对话的可能,选择的视角位置近乎游离于“局外”。不过,这种改编方法也有其妙处,在视听语法上,尤以作为影像历史档案的胶片成为闪回与目击的见证,带来了强烈的慕古感和致幻感。此外,美丽的男主表演得也非常出色,这些相加都放大了电影的迷惑性,令人一时以为会是杰作。但形式感越跳脱,“精致的平庸”就越显露——历史档案用得很“漂亮”,但却又与历史现实游离着,没有真正的拉扯,后半段节奏过快更进一步凸显出这个问题,如同最后一幕里的越游越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