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最令人難過、疼痛、苦悶、糾腸百結的,即是當人類發現自己能盡可以地理解“一切”時。
侯麥的電影,鏡象平實,節奏大致平勻,為大量的日常對話所支架起來,就好像生活本身——雖然也並非巴贊、阿涅斯.瓦爾達《五點到七點的克萊奧》那般極端地返回現實時間(毋寧說,新浪潮時期的現實主義本身構成另一面向的超現實型電影,因為人類的日常心理的時間,本身便是不均勻的,但總體而言,卻能構保持節奏的平均值)。然而,事實僅系如此簡單嗎?
《春天的故事》象喻破除生活的慣性、怠惰的習慣性聯想(我執衍生的猜忌)以及睿智冷靜的理性的固步自封——這是一種變相的思維懶固,故起初便綻露的《純粹理性批判》及餐桌上穿梭著的關於康德先驗理論的“爭辯”和交談,暗示著生活的逆位及精神的重生。《夏天的故事》則截然相反,它關於浮躁及搖擺不定。攻讀民族學、在布列塔尼研究布列塔尼人的瑪格對賈思柏說:“每個人都很各有趣味”——賈思博的夏季則被預兆般地充分踐履於此——他遇到的每一個女孩都各有趣味與魅力,男孩在她們之間動搖不決、對每個女孩皆曲意逢迎,近乎毫無主見(雖作為觀者客體,包括導者主體都明察到,最可愛的、富有人性價值的其實唯瑪格而已)。J這個男孩,起初不合群的、憂鬱的音樂青年的氣質,構成一種與眾不同的假象,他比起群氓要深刻,然能夠被直接指認為“與眾不同”的存在,也究竟是膚淺的。而如果一個人,無法明見到大寫之美所內置的絕對的異質性(這一異質性也標示著審美者自身的價值,即,先驗所予的真正“公平”,本質在於賦給每一位格以各自的絕對的存在特性、個體性及意義),那麼他/她就只是將美敉平為毫無美感可言的可有可無之物罷了。所以,最終J以工作為契機,擺脫了所有的女孩。其實,在現代精神尋求絕對的自由與平等的普世價值的過度渲染下,大眾的精神解放無可避免地淪為生物慾的解放,因為絕大部份人不懂得自由同時標示著差異,而一種更深刻及開闊的自由層級,至少需要在最初階段,忍痛揚棄感官的任意。因此,J及他的那種將人類價值視為利契式的心理結構,于現代的曖昧的交往關係中,決不罕見以及普遍存在并不斷發生著,但他因此有資格成為民族學↗人類學在現代時境中的經典及重要的研究“樣本”。正如通過《春天的故事》中的康德的符示,暗示著人類精神在哲學維度中的升發般,《夏天的故事》通過浸透在瑪格理智與博愛、含蓄與熱情兼併的人類學符號,則超喻著最“平凡”的人性在此一維度中的深核價值,它可能作為人類整個存在結構的基質,無論其形態表現為因由浸入無意識而變形為消極的社會及醒智的支配力,抑或是表現為生存本能及至社會關係的合法/合理基構。
若彼間的少年果印合了此間少年的心理結構——在下也一直以來,都漸漸解化之了。但也因而,真是難受至無以復加的地步。進來判斷力業已直線下降,有點牆頭草化的感覺,調節及自控能力有失靈跡象,受害妄想成倍增持,動輒悲傷難耐——看來以前發生過的類似心理現象,可見比此時所遭遇的遠遠較為虛假與不實。然仍舊有所“依託”,事情茍真正如此,那一直被延遲的檻躍,亦反倒更是時機發生了。
2 ) 一场多情而不淫的夏日情事
“我是海盗之女,
别人喊我海盗婆。
我爱风,我爱波涛,
乘风破浪,如汹涌人潮。
快!快!美丽小船,
永远不嫌太早。
驶向旧金山,
途径法耳巴拉索,
航向阿留申群岛,
穿越印度洋。
我不走到世界尽头,
怎知地球是圆的。”
这是加斯帕原本想写给女朋友蕾娜的海盗歌,灵感的来源却是陪同另一个女孩玛戈访问老水手时听他唱起当地的歌谣而受到的启发。当这首海盗歌被谱曲填词创作完成时,它却被无意间献给了玛戈的朋友苏莲。蕾娜终于出现向他询问起这首歌时,加斯帕却犹疑地回答还未完成。这首海盗歌剪不断理还乱的创作过程,恰似加斯帕本人在三个女孩间牵扯不断的暧昧情事,这三女一男之间的多角纠葛正是爱情专家侯麦最擅长的主题。
《夏天的故事》就在以海盗歌为旋律的轻快口哨声中开场,当时还颇为青涩消瘦的Melvil Poupaud饰演的男主角加斯帕乘坐小艇来到布列尼塔海岸消暑度假。带着一种拘谨又踌躇的神态,他独自一人在餐厅吃饭,在海岸边漫步,在沙滩上张望,好像刻意把自己从人群中隔离开,却又似在等待。
他邂逅了餐厅女服务生玛戈,真诚坦率的玛戈一股脑地将自己的感情和学业经历悉数告知,这才逐渐让内敛的加斯帕也慢慢敞开胸怀,聊起来到布列尼塔的目的之一是为了等待他“若有似无”的女朋友蕾娜,原本说好的见面时间已到,而蕾娜却迟迟不出现,这让他苦闷不已。对加斯帕明显怀有好感的玛戈却偏偏说服他去追求舞会上遇到的另一个女孩苏莲。漂亮的苏莲主动而果敢,就好像是优柔寡断的男主角的对立面,却也恰好成为《海盗歌》的最佳演绎人。这让苦等不到蕾娜的加斯帕以为可以短暂尝试一段露水情缘。他们和苏莲舅舅一家共同出海,在乘风破浪的船头弹琴歌唱《海盗歌》。苏莲虽不拒绝与加斯帕的亲热,却严正声明自己不会同他第一次见面就上床。而此时,蕾娜终于出现,这个性格阴晴不定的金发女子不断推开加斯帕的亲热,却总是在他失望时将他拉回身边。
原本孤独地游离于人群之外的加斯帕一下子多出了三个情人,一个如夏日凉风般善解人意的玛戈,一个如盛夏炎日般热情似火的苏莲,一个如夏季天气般变换多端的蕾娜。而他的苦恼也正来自于他的犹疑不决和被动逃避。在面对每个女孩子时他都是诚恳而真挚的,于是在感情流露之时不知不觉向三个女孩都许下了同游威松岛的承诺。最后则是一通电话将他从焦灼的困境中解脱出来。加斯帕以音乐为借口顺势逃之夭夭,结束了他在布列塔尼的夏日。
电影中充斥着主要角色关于自我、感情、人生和理想的喋喋不休的对话,对话的交互作用推动着情节发展。理性的自我解剖让所有人物在谈情说爱的过程中有所疏离而避免沉浸于激情,他们清醒地阐述自我原则,理智地解读自己和他人之间关系。侯麦在处理人物对话时,也尽量保持一种中立而客观的态度,让摄影机与主人公保持一定距离,这段距离刻意剔除镜头的主观性,而让主人公开诚布公地坦白兴趣爱好、个人原则之时,为观众留出自省和判断的余地,这也正是侯麦塑造人物的迷人之处。侯麦对于人物多维度的观察,既犀利透彻而又温柔宽厚,也在玛戈这个角色上得以体现。
加斯帕自认为只有和玛戈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才是最真实的自我;在苏莲身边时仿佛历史时空的旅人,置身一个不是他的人物中;而在和蕾娜的相处中则扮演一个为她而定制的人物,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玛戈对这一切则看得更加透彻,她看透了加斯帕的优柔寡断、笨拙贪婪和道貌岸然,身为民族学博士的她深知人性缺点,却因此怀着一种宽容和天真看他深陷于几段关系之间进退两难而不责难。她将这段关系看作是超越友情、爱情等一切的存在,所以在加斯帕离开前,她回绝一同前往威松岛的邀请,在这段关系往更深层的发展之前从容地全身而退。
侯麦的电影大多与夏日假期有关,从《女收藏家》到《克莱尔的膝盖》,从《沙滩上的宝莲》到《绿光》,从《双姝奇缘》到《女友的男友》,七月到八月的夏日假期为电影里的法国青年男女创造了一个远离都市喧嚣的奇特时空,除了海水、游泳、恋爱和享受之外,休夏传统中最能代表法国中产阶级精神气质的是在无所事事的闲暇时光沉浸于个人思考。
《夏天的故事》具备了侯麦电影中最常见的元素,由一种最纯然原始的线性叙事进行讲述,在处理一系列电影元素的过程侯麦始终在做减法。没有烘托气氛的背景音乐,尽量避免带有主观色彩的人脸特写,没有刻意的清场和场景布置,这使得漫长的对话成为电影情节的主要推动力量。人物处于两难困境(加斯帕对于三个女孩的难以抉择)中所积蓄的压力,都在对话中得到缓释,于是观众失去了那种习以为常的紧张刺激的期待和不安,也没有跟随人物命运一起跌宕起伏的代入感,而是更容易陷入对于片中话题的思考而不由自主地加入辩论式地谈话中来。
电影虽然在讲述年轻人的现代爱情,但一切发乎于情、止乎于礼的男女关系多情而不淫乱,青春洋溢的荷尔蒙似乎屈从于思考而让大脑占了身体的上风。电影带着一种舒缓而悠闲的节奏,以近乎白描的手法描摹了出这样一副海边小城地图景:电子设备尚未普及的乡间,沙滩上不过分苗条的女孩身体以及女主角们美丽而不过分矫饰的脸庞,现代化的一切似乎止步于侯麦的电影之外,这让影像中的夏日蒙上了一层怀旧的滤镜。
3 ) 爱情三棱镜
喜爱侯麦因为在人间、在四季都有他电影中的影子,对于那些热爱生活、渴望爱情魔力润泽的凡人来说总能在侯麦的电影里偶遇一份欣喜重逢一段感动。《夏天的故事》中侯麦把春天的爱情哲学由花园带到海边,并放大了爱情多样性的美妙将一个爱情迷局摆放在观众面前。或许每一个直男或已经步入婚姻生活多年的中年人都会幻想和不同性格的女人有过一段暧昧回忆该是多美妙的事情,侯麦懂得男人的这点欲望和小心思所以在布列塔尼亚的海边编排了这样一出爱情故事。
贾斯帕在这个暧昧夏日遇到的三个女孩玛戈纯真直率,苏莲热情奔放,蕾娜反复无常她们分别代表着单纯、性感和神秘,不禁让人窃笑侯麦真是太坏了!少年贾斯帕原本的计划是在海边等着心仪的女孩蕾娜度过一个甜蜜的夏日,可不想约定好的女孩迟迟未到且毫无音讯,在这里侯麦把第一个爱情选择丢给了观众,“等待戈多”式的守望,蕾娜来或不来成了一个未知数。在爱情中我们知道最耐忍受的就是等待,这是一个消磨热情的过程,对异性交往的渴望会加强这种焦躁感的发生。在蕾娜没来的日子里,贾斯帕无所事事的在海边游荡结识了兼职招待的玛戈,两人相谈甚是投机常常相约散步聊天,而此时爱情的第二个疑问已经冒出,道德感束缚着我们对爱的选择,先来后到的顺序以及约定的潜在让贾斯帕和玛戈止于好友关系,在她们之间有一条浅浅不可逾越的线,而这条线的名字叫:“蕾娜或许还会回来。”
如前面所说三种女孩代表三种模糊的性格关系,贾斯帕和纯真女孩的好感止于对神秘的守望和道德的束缚,而在舞会认识的苏莲则是男人最无法拒绝的“热情性感”。苏莲的性格透露着诱人的气息强烈的吸引着贾斯帕,如果和玛戈是类似好感的模糊爱情,那么苏莲带来的则是性欲直接牵引而来的爱情,所以苏莲会一次次和贾斯帕聊及上床的事,能在夏日和这样的女孩恋爱将是多么曼妙的事情,所以第三层爱情疑问则是性欲带来的爱情是不是真切的?
如果故事到这就结束了实在太不符合侯麦狡黠的风格,所以此时我们神秘的蕾娜终于出现了,对于贾斯帕爱情的第四层审判出现了这将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首先贾斯帕要重新审视他和苏莲的爱情还要选择欺骗蕾娜隐藏玛戈和苏莲的存在。爱情这一伟大的迷所制造的层层困境总是让人在选择的交叉点上费尽心思,蕾娜突忽其然的出现让贾斯帕短暂的经历不知所措之后选择和苏莲尴尬的分手,然而蕾娜喜怒无常的性格却又让贾斯帕难以接近,看起来还不如和苏莲在一起好呢,观众在窃喜渣男的窘境同时纯真的玛戈又悄悄回到贾斯帕身边在袒露真心的同时带着遗憾的和贾斯帕分开,在这个夏天却出乎意料的以贾斯帕两手空空的结果而终。侯麦的故事轻盈有趣却又不乏对爱情的思考和生活哲理的探究,我们乐于在侯麦的爱情小品中再次体味生活,感受爱情中的狡黠,夏天的恋爱故事是那么的热烈和短暂,和一切短暂存在的夏季事物一样,留存下来的有遗憾也有曼妙暧昧情感。细细回味三种女孩三段还未成型的爱情,我们对纯真的好感是爱情的潜在,对性感的不可拒绝是爱情的假面,对神秘的向往和不可接近是爱情的幻想,然侯麦选择让玛戈离开贾斯帕又重新把这个爱情谜题推给了观众,那么当爱情来临的时候你会选择怎样的一份爱情呢?
4 ) 如何在遇到你的时候停止精神投射运动
(从我的一篇论坛发言中截取的一部分)
有一位朋友提到三个女生是真正主角,而男主角倒是次要配角,进而认为,女主角对应着或者说象征着男主角的三个自我或者说三种内心声音(不太记得原话了,如果转述有误的话非常抱歉哈)。
我也倾向于认为,在故事的深层结构上,三位女性的确呈现为“男主角自我的对应物”这种可能性。但是我很想说的一点是,侯麦没有像很多其他电影一样,使用隐喻或者象征的手法来实现这个结构。侯麦厉害的地方其实就在这里,而有趣的地方也是在这里。
所谓隐喻或象征的表现手法,在电影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两类,一类是高度类型化的电影,另一类是高度风格化的艺术电影。
前者譬如西部片,人物设置和场景使用无论怎么变化,都遵循正/邪,自由/司法,反体制/体制,反现代/现代这种结构上的象征对应关系。后者如伯格曼、塔可夫斯基等思辨与诗意的作品。在这些镜像系统中,隐喻比比皆是。
但是侯麦的电影跟前者类型片以及后者艺术片都不一样,他是不使用象征与隐喻的,但是他的电影达到了引发象征与隐喻联想的效果。正如那位朋友所提到的,我们从《夏》这个故事中可以抽象出“三位女性对应着男主角三种自我投射”。但是我们却是通过看一个像准人类学纪录片式的电影中得到了这个印象。
那侯麦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显然他不可能真的完全脱离出类型片的模式。他可能只是将有形化成了无形。简单说来,他仍然会有“3个女性”这个设置,这就代表说,他没有脱离一个寓言型的或者说神话型的结构体,进而没有脱离一个单纯的讲故事讲道理的框架。但是,他没有像类型片一样,不给这三个女性(即配角)任何自我诠释的机会。相反,他有给:三个女性都是非常强势的“自我道德诉说者”,在道德上、在自由与选择的问题上,拥有比男主角明确得多的个人观点的。如此一来,这3个女性就在也许30-40%左右程度上,跳脱了刻板印象。可很有趣的是,侯麦又没有让她们真正跳脱出他的“画框”,跳脱出他所限定的“男主角眼中的她们”这个视点。
换言之,整个故事依旧是由男主角眼中看出去的;整个故事探讨的(或者说故事线索)是,他如何处置/选择“他眼中”的这三个女性与他之间的关系。
于是……(最妙的地方来了——)我们看侯麦电影的人,拥有的主题结构不是西部类型片式的一层或套层的封闭/半封闭的象征世界,也不是很多艺术电影中那种由喻体和喻体旁根错之起来的一个扩散性的诗意结构。侯麦电影结构往往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圆形交集结构。
每个角色都是一个圆,而这个圆是通过叠印在其他的圆上使自己显现出来的。简单说来,就是“女主角A是男主角看见的女主角A,男主角是女主角B看见的男主角,女主角C是女主角A看见的女主角C等等等等……”
在《夏》中,3个女性的圆看上去处于相互挤压的状态,之所以相互挤压,不是因为她们彼此真的是争锋相对的三个人,而是因为他们在男主角的圆圈中重叠了。换言之,男主角所看见的女主角ABC,他们在男主角头脑中被投射被安排的处境,使得男主角无从辨认与选择。她们所代表的这种投射对应了男主角自身的人格安排。
具体说来,男主角因为其自身对人群对一个更大的精神结构的回避,使得他无法接受一个和他重叠最多,但却大于他的“圆”(人种学预科女博士),于是他选择了和她做朋友。
而对第二个,那个主动追求他的女孩,因为他那种人性里的狡猾,他无从抵挡这个女孩的“选择题诱惑”,总是最后滑入一个他并不满心愿意的选择。这种在精神上的折中,最终又被第三个女性所代表的“更完美的更主动的追求”所替代,使得他又一次发生后悔。
这种精神投射运动,正是侯麦一生津津乐道的吧。
所以电影《夏》其实也在探讨另一个问题,就是通过呈现一个爱情故事来探讨一种典型化的精神结构。我觉得这种探讨只要深刻,就是普世的,很可能达到一种深度共鸣的效果。这种共鸣本身其实就是“类型片和艺术片”的共同追求。唯一不同的是,艺术片更适宜呈现分裂感,呈现多样性。正如《夏》它所呈现的这种男主角对“选择性/偶然性/多样性”这种精神课题的“无力”。他宁愿把自己交付给他所认为的偶然,让那个偶然带他离开这个他贫乏以对的精神课题。但事实上,这种偶然并不是真正的偶然,而是此岸的绝对(圆形封闭的精神结构),他的绝对里面无法产生爱,无法引渡到彼岸(小岛)。他所依靠的这种偶然性,貌似解决了难题,却无力实现他心中的完美境地(到达他的理想的小岛)。
这种精神结构是他自己给自己规定,并津津乐道其中的。爱情只是一个课题。这就太像是我们的生活了。所以说侯麦电影好看,不是好看在于它是个“梦”,而在于它们以最优雅的方式探讨了人类精致的大脑和内心图景这个较难呈现的现实。
那这个现实图景里面最重要的自然是道德。道德决定选择。而在《夏》这个男主角身上,他所具有的“柔弱感”,其实对应的不是他真正柔弱的脑力和性格,而是对应着他的“道德”。那另外3个女性也并不是性格强势,而是道德压力上的强势。
男主角的精神图景如果有一个强势的“点”,其实他都不会遭遇3方面的压力,而正是因为这种没有“固点”的无形的道德感,使得他面对“偶然、命运”显得如此捉襟见肘,满受质疑却自喜自恋。
涂抹了一些随性的想法,希望大家多批评。
5 ) 雷娜、玛戈和苏莲
——我想这海岸如果有一个名字,那就叫青春。
当这部片子看到后半,突然觉得心底深处的弦丝终于被一根从影片一开始就悄然坠下的羽毛拨响——是的,卡斯巴,便是我,以及所有男人们年少时的形象。
雷娜
——我们都曾那么热烈地爱着雷娜啊!
卡斯巴无望的等待,她走了,没有留下任何的音讯,一切的开始,一切的结束,一切的再度开始,一切的再度结束,都是偶遇。遇到了,订下下次约会的时日,于是这段爱情故事便展开了。离开了,这段故事就结束了。
卡斯巴在这漫长的等待里开始叛变自己的爱情,如果在某个时辰,雷娜再不到来,他将和苏莲,或者玛戈一起去度假,结束这段早已干涸的爱情。然而雷娜回来了,恰好“及时”回来了。于是卡斯巴再度陷入了迷茫。
是的,如果不承认卡斯巴就是自身,很难感受到他对雷娜的不舍。甚至会轻易说出“这样的爱情,还不放弃么”这样的话。诚然,在这世界外围的镜头,侯麦只是纪录下这些镜头,只是完全的呈示。
是的,我们谁不为雷娜痴迷呢?为这个可以很容易就伤害到我们的雷娜痴迷呢?仿佛爱情就是这样,弱者着迷于强者。在青春的海岸,那么多姑娘,我们看不到苏莲、看不到玛戈,只看到这个看似“不值得”我们喜欢的雷娜。
还记得雷娜冲着卡斯巴发脾气的样子,处于局外的“我”可以轻易说出放弃这样的打算,甚至是决绝的。可身处其中的“我”依然着迷于这样的雷娜,并将自己的一切宽容都给予她,相信我们之间终究存在爱情。
玛戈
与一个朋友一同看的这部影片,看完后,他说:“我就想找个玛戈这样的”。
只是在一个不经意的场合遇见,服务生的表面身份完全掩盖住玛戈的哪怕一点点内在的爱情。直到再一次相遇,玛戈打招呼的一刹,我也跟着卡斯巴愣了一下,这是谁呢?我认识么?
直到玛戈自身缓如流水般的陈述,服务生身份下的庞大内涵才得以展开。高学历这个华丽的噱头我是不想探讨的,玛戈内心那种如深渊般的爱情展现出来——是的呢,那些喜欢过我们的人,是不是也是这样呢,你很难去了解,甚至不懂如何去了解,甚至在没有这些内涵展开的时候只是简单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理所当然存在在自己生命里的没有交集的服务生一样的角色了呢?
玛戈无尽的爱情,在这个夏天统统展示给了卡斯巴。那些沙滩上、小径上、断壁上、岩石上的散步,那些无微不至的关怀——是的,我们都亏欠于这样的人,虽然玛戈并不像卡斯巴那样低下地以目的为前提地寻求卡斯巴的爱情。
于是,玛戈给出了时间。卡斯巴的离去,一切结束。男朋友即将回来的理由是不是谎言也无从寻就了,但是她为自己的感情赋予了高于卡斯巴的涵义——她希望的是爱情,而不是掺杂了任何杂质的情感。
可是,我觉得,卡斯巴并无法与玛戈在一起。相对于玛戈来讲,卡斯巴就是她的雷娜啊。来去自由,想找她的时候跑到楼下就可以,不想见的时候打个电话就可以。卡斯巴宛如雷娜般折磨着玛戈。
如果是“我”,选择了玛戈,必然是对她最大的伤害。所以,片子中惟一一首不是由演员演唱的歌曲,大师毫不吝惜地送给了玛戈。而这,这是“我”所能给予的最大的歉意。
苏莲
第一次不做那个;就去那个地方,去还是不去。
如果我要选择一个姑娘,我会选择苏莲。
这是一个热烈的姑娘,似乎奔放,似乎爱欲可以燃烧天际。连玛戈也为她爱的能力深感妒忌。写给雷娜的歌,以玛戈为灵感写出的歌,从苏莲的嘴里唱出来。她唱得那么饱满,那么饱满。连苏莲的圈子也对他接洽得那么容易,手风琴比吉它更出彩的演奏似乎可以为这场浪漫的爱情添加更多的祝福。
然而苏莲却又最像歌曲中海盗的女儿的形象。与她的爱情必然是轰轰烈烈,轰轰烈烈地开始,如果必定要结束,也将是轰轰烈烈地结束。和她恋爱,太冒险了。
但是,这却是三段感情里最平等的一对。双方都必须为对方放下一切,以往的那些不舍都必须放下。苏莲踹掉了自己的男友,而卡斯巴也必须选择离开雷娜。
“必须去那个地方,别的地方我不去。”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是的,严肃。她不需要怯懦的爱情,不需要不敢决断的对象。是的,等卡斯巴做决定,自己做决定,这之间可以有很长的路要走。两个人可以在一种将伤害降到最低的可能下去处理这份感情,不管是在一起,还是无法在一起。
但如果这样,苏莲就不再是苏莲,而是纵容卡斯巴的玛戈。她不能容忍卡斯巴自毁性质的对安全感的诉求,对其它生命要素的眷恋。如果卡斯巴真的与苏莲去了,那卡斯巴这个夏季最具操作性的性行为就有可能发生。即使之后是离散,也能够满足这狭小的私欲。
但是“我”知道,如果“我”选择了和苏莲一起去,那我就必将做出彻底的决断。大师对于卡斯巴寄予的爱永远没有断掉,“我”不是他镜头下被玩弄的角色,而是被真实拍摄的被寄予无比的爱的真实的“我”。
结束语
当出游的日子终于临近,当卡斯巴必须在雷娜、玛戈和苏莲之间一定要做出选择的时候。当我也怀着失望与希望以及好奇准备看大师揭示答案的时候,一切戛然而止。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借口帮助卡斯巴逃离了这一切。
镜头不再像开头时随着卡斯巴一起从船上下到码头来,而是停在码头,目送卡斯巴离去。这个镜头禁不住让我想拍自己的大腿叫绝。于是,这个镜头和海岸的的名字才逐渐明朗起来。是的,这里是我们每个人都曾必经的青春之地。
卡斯巴在这个夏天之初对玛戈宣称,他确实编造了雷娜的真实存在,他将在此处寻找假期恋人;但最终他却两手空空离开这座青春的码头。是的,时间的船体毫不留情地将“我”带离这已经不属于我的时光。
在最后停滞在码头的镜头中,我看到大师毕恭毕敬将选择的权利交到我的手上,或者说是悄悄放在了我的手边。如果是在若干年后才邂逅我内心的“我”,我想也许我会泪流满面。
6 ) 海盗的女儿
时至今日,总算把侯麦的《人间四季》看完了。因为是在四个不同的季节看,这个过程也就持续近了一年的时间。如果硬要把这四部片子排出一个喜好,那我肯定会在《秋天的故事》和《夏天的故事》之间难以取舍、纠结万分,选择对天秤女来说绝对是个可怕的字眼。
人们总喜欢把侯麦的电影称为闷骚文艺青年的必备调剂品,在这个谈“文艺”色变的今天,我已经全然丧失了给他定位的能力。怎么说呢,侯麦的电影情节向来都是与紧凑脱节而以睿智、犀利、诙谐或是生活化的语言对白取胜的,这次亦是如此。最先看的是倍受好评的《秋天的故事》,果然惊艳万分。《冬天的故事》就有些差强人意,单是情节就让我觉得既牵强又无聊,想来这种惊为天人的童话故事也只会发生在电影或是小说里吧。《春天的故事》则像是《双姝奇缘》、《秋天的故事》以及《绿光》的拼接版。直到傍晚的《夏天的故事》,我再次感觉到了一种沁人心脾的安逸。
《秋天的故事》是讲中年人的感情故事,细腻而又温情,看的时候仿佛能嗅到陈年葡萄酒所特有的醇香,那是一种情到境处、水到渠成的美好情绪,情节和对白都可圈可点的。而《夏天的故事》则是选择一个男孩纠结的爱情取舍为题材。看了108分钟,我就忍不住揣测了108分钟,从开始玛葛蒂骨架大、肚子大、胸巨小的不美好身材以及她某些不经意言语所透露出的隐性信息,那些带有醋意的提问,还有那些总像是发生在身边暧昧男女身上的情节。尔后又揣测,如果把四个人物都换做是我,我又会如何抉择呢, 甚至临近片尾还是会忍不住揣测我们那个卷发小白脸男主角是不是优柔寡断的天秤座。
如果单是这些揣测,我是不会打这些无聊的文字的,自己在心里蔫不唧唧的自娱自乐一番就好。在这里,我要抒发的情感只是我对第二个卷发女孩苏兰的喜爱!多么坦率、可爱的姑娘啊!相对于玛葛蒂与加斯帕德那些干巴巴的关于爱情的大段空洞对白和讨论,我更愿意看苏兰唱起加斯帕德写的歌时眼睛闪亮的表情。去掉艳羡她匀称而又美好的脸庞身材的成分,再为她坦率真诚、可爱大方、不卑不亢的性格着迷,为她在船上大声歌起《海盗的女儿》头发被海风扶起的姿态着迷,为她被拒绝后仍对着路人唱歌的率真着迷。总觉得她一出现,就把开始的玛葛蒂,以及虚伪浮华的金发女郎琳娜比下去了。啊,如果我是电影中的一枚美好的男青年,一定会迷倒在她身边,一辈子都随着这个海盗的女儿,再也不愿意离开。
我是海盗的女儿,
人们叫我海盗小姑,
我喜爱柔风,
我爱那涨起的海水
我穿过大海就像穿过人群 人群 人群,
快点,我可爱的船儿,
我们要穿过人群,
驶到旧金山去,
经过瓦尔帕,
到阿尔尤迪安小岛,
穿过印度海洋,
我想到世界的尽头,
看看地球是否是圆形的。
水手之歌,夏日感觉。这大概是看过被动的渣男,想玩弄女孩但一直被一堆女孩玩来玩去。从来不感觉侯麦拍的是爱情片,反而觉得是反爱情片,他压根不相信爱情,只是喜欢一堆青春的肉体走来走去。
我和大家一样非常喜欢玛戈,真的太迷人了,我甚至觉得她脸上的那些雀斑都是那么美好。然后我想说小伙纸贾斯伯的时间管理能力太差了吧,应该好好找罗志祥哥哥学习一下,哈哈,另外说自己不会犹豫,但是明明可以改名叫“纠结伦”了好哇。其实苏兰也蛮好,挺cool的,直接了当。侯麦真的有毒,在本片中对这类青涩文艺男青年的挖苦讽刺简直绝了!非常精准,惟妙惟肖,有太多台词适合截图当表情包的哇。我游进了哥哥的鱼塘,没想到哥哥是个海王,Oh,没有关系,因为我也是个海后,哈哈哈哈。法国人是人均脚踏三只船是吗?所以理论上全法国人都在互相谈恋爱呀。用绿茶、PUA、渣男这些概念来形容侯麦的电影可能不一定合适,主要是画面的调色着实太美了,美到可以不去计较那些混乱的男女关系罢。最后想说这么帅的帅哥会担心没姑娘喜欢,太凡尔赛了!请往死里打!
敘事節奏,紀實表演,小動作,氣氛營造,細節……哇不得了阿……這樣一部隨時可能變成鬧劇的戲竟然能拍出這種味道!非常牛逼!
侯麦人间四季第二部。必须五星,这故事讲得太妙了。虽然只有一个少年、三个叫雷娜、玛戈、苏莲的姑娘。但当船开走时,我突然明白,这竟是我们所有人的青春故事。那片海岸,就是我们的青春,卡斯巴,是所有少年曾经的模样。恋人、情人和友人,你曾辜负了谁?那个叫威松的岛,年轻的时候,我们怕是到不了
阳光,海滩,轻风,游艇,贝壳,碧浪,白帆,木屋,沙排,吉他,露天咖啡馆……侯麦恬淡悠闲的气调与宁谧的夏日小镇浑然一体。在养眼赏心的同时,爱情的本质也在影片中缓缓展露出来。一位英俊男子脚踏三只船,在徘徊犹豫间不知何去何从,三位女性各有自己的爱情观,性格也恰成互补:有坚持谈心但至终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有热烈主动但要求双方都一心一意的,还有不断放鸽子飘忽善变的。兴许,我们不应该放弃永恒的真爱这一理想,但现实中的大部分爱情确乎是不断游移、难于久长的罢。侯麦运用了不少长镜头,雅致而耐心地聆听一场场暧昧而细碎的对话,几无画外配乐(男主的吉他弹奏或歌唱作为调剂),夏日的微风、鸟啼与虫鸣声贯穿全片。(8.5/10)
摇摆不定,一个天秤男的夏天。
#侯麦展#我选玛戈,以及,遇到男主这样的男人请打死他。
题外话:男主的美貌在2005年达到了巅峰!
“人间四季”之夏侯麦一直如此:在看似无止境的唠叨中,探寻男女关系的真相。三个女人中,女店员温婉如水、“海盗之女”热情似火,但当那个像风一样自由的女子突然出现时,刮乱了夏日乐章上的每一个音符,随命运逃离是抚平这乐章的唯一方法。P.S.那个永远被动的贾斯伯与我的性格太像。
前半部时间溜得快略显琐碎,随之略发入味,侯麦式的人物一直来都很有趣,所以电影中的矛盾处理很有意思(至少从“路人”视角而言,电影前半小时时我竟还有点觉得:“这人挺像我的”,然而后来发现,根本不是一回事...... aha)。
看侯麦讲爱情,就像高中时独自坐在堤坝上看河水。无可言喻,无法形容。
纽约夏日露天法国电影第二弹,部部精彩啊!到了90年代的侯麦,在“爱情你我他”这个话题里更加炉火纯青,圆润丰满的人物、悠闲自在的节奏,让人觉得2小时里读了一本酣畅的小说。电影里几个女孩就像代表了蓝白红三种不同的颜色一样,迥异且各有特色。法国的年轻人呀
男猪脚天秤,玛戈双鱼,苏兰射手,琳娜天蝎
#重看#可能“友情以上恋人未达”的状态是最完美的两性关系---既拥有倾慕的向往,又兼有客观审视的独立,与马戈似有若无的情愫的确如“仿佛并无故事”,在漫行的运动长镜中建构起关乎情感的深层探讨。色调从明媚转入阴霾,结尾时再度明媚,三段关系结构折射出的性格完满成型,患得患失优柔寡断的蠢萌男孩或许藉此契机走向成熟。
那个叫威松的岛,我们在还年轻的时候是到达不了的吧
贾斯伯是寻找爱的小王子,玛戈是狐狸,教会了小王子爱的意义和如何去爱,并且爱上了小王子,却得不到爱;琳娜是玫瑰,自负地总在伤小王子的心,小王子却始终爱她。
Rachel花了整整十季的时间才发现Ross最适合自己,卡斯巴想用短暂的夏天作出取舍也不太可能。年轻人的姿态被捕捉得不错,我们总是既大胆奔放又畏手畏脚,想奋起逐爱又摇摆不定,真是个可爱又美好的夏天。
观感比《春天的故事》好一些:卡斯巴与玛戈各种散步对话联想到1995年的《爱在黎明破晓前》;与莲在房间里弹吉他唱歌联想到2004年的《爱在黄昏日落时》;与蕾娜吵嘴时联想到2013年的《爱在午夜降临前》;然而《夏天的故事》还是不及后三部电影让我心仪和享受。P.S.:<Definitely Maybe>的封面→小惊喜。
玛戈其实没有交谈时那么淡然,苏兰也没有外在那么奔放,琳娜实如男主所说的性情多变,谈一场恋爱的话夏天还是太短了。
男主最喜欢的是性格、人品、相貌、大脑最差的一个,另外两个,一个真聪明,一个真性情,以他的心理成熟程度,确实没那个智慧能力爱上她们……这种男生比话多浮夸男还容易吸引女孩,虽然约会、恋爱本该是先轻松后慎重的多项选择,但他根本搞不清楚爱是个啥子,一如在座的各位年轻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