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的狂欢节》电影剧本
编导/〔法〕雅克·费戴尔
译/姚世权
人物表
科内利阿 市长夫人
市长
西斯卡 科内利阿的长女
约翰·布勒盖尔 画家
肉铺老板
鱼店老板
鱼店老板娘
客店老板
客店老板娘
面包店老板
面包店老板娘
啤酒店老板娘
公爵
神父
侏儒
第一副官
第二副官
十分淡雅的白色片头字幕在黑色衬底上映过。接着,出现了下面的一段文字:“故事发生在1616年的佛兰德。当时是菲力普二世当政,西班牙人的统治变得较为宽容了。但是,战争的恐怖还留在从埃斯科河到北海之间那些沉静的人民的记忆之中。《英雄的狂欢节》并非取材于历史史实,这是一出史诗般而又诙谐的笑剧。作者把这出戏安排在一次狂欢节前夕万众欢腾的气氛之中,安排在运河边上一座懒散的城市博姆,安排在这里的镶着闪闪发亮的细木护壁装饰的房屋里。
“他们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因为他们能够从伟大的佛兰德画家的杰作之中,从博物馆墙上悬挂的那些静止的画面之中,去借鉴它们所展现的昔日人们生活的真实图景,去发掘人们欢乐的秘密,从而拍摄出优美动人的画面。
“《英雄的狂欢节》既充满着丰富的想象和创造,又洋溢着兴奋与欢乐。这无疑是‘电影大奖’评委会对它予以高度评价的原因所在。”
外景,乡村
影片一开始便展现了佛兰德平原的全貌,勾绘出一幅幅风景画:大路边,笔立的运河旁,矗立着一架洁白的风磨;羊群从大路上悠然而过;俯拍,两个农妇和一个农民,他们携带着食物,好象要去巿场。化入,博姆城石雕器的特写镜头。镜头向下摇去,拍出城堡的大门。远处是城市。全景,小城孤零零地立在平原上、运河旁,禁锢在城墙之中。
镜头向城内推去,依次拍出房屋、狭小的街道、运河和充满狂欢节气氛的广场。
俯拍,中景。广场上,在一条街道的尽头,一个工匠朝上仰望着。
工匠:喂,快点,现在可不是打瞌睡的时候!……狂欢节今夭晚上就开始。上右边去,再上去一些!
在他发号施令的时候,镜头向上摇去。两个工人正在高处装饰一条木制的牌楼,挂上写着“佛兰德和自由”字样的彩旗。镜头摇过人声喧闹的广场。中景,圣西普里安商业公会的十二个商人背对广场,站成一排,由一个军曹指挥着。他们手持各式火枪,正为明天在盛典上鸣枪庆贺而进行着操练。这些人武器长短不一,装备凌乱不齐。
军曹:动作三十六,吹火绳,打开火枪药池……(商人们笨拙地执行着命令)动作三十七,定好火绳长度……(俯拍,镜头从军曹身上一闪而过,他正在训斥人)雅各布,总是你慢!动作三十八,举枪,放!
火枪齐射。俯拍,雅各布手中的枪,他的枪迟迟未响。
军曹:(画外音)哎,雅各布,你今天是怎么啦?
雅各布局促不安地耸耸肩,枪呯然而响。镜头拉回到这些人身上,中景。
军曹:稍息!
雅各布:(放下枪)都是我的腰疼闹的。
军曹:明天检阅的时候可有好看的了。
摇镜头,两个风笛手(一个男人和一个壮健的妇人)和一个小提琴手蹲在一棵大树浓密的树荫下,擦着乐器;稍远的地方,一个瘸腿的残废人擦着他的木制假腿;一个瞎子往写着“先天失明”几个字的小牌上重新涂着油漆。
女风笛手:真不凑巧,去年我闹了点病。可这两年,我都是一连叫他们跳了十六个钟头。
男风笛手:(胸有成竹地)只要能喝上好啤酒就行。
女风笛手:(把乐器中的水倒出来)要是在吹风笛的时候能不吐痰就好了。
两个乞丐的特写镜头。
瞎子:不,不,今年我要独自干。
瘸子:这对你可没好处。
瞎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瘸子:我可得先告诉你,要是你不打算再和我合伙干了,从明天起我也装瞎子。
镜头越过广场,向肉铺的条案推去,接着又推到店堂里面。
肉铺
镜头快速摇过堆得如小山一般的肉和猪血腊肠。近景,身穿商业公会大礼服的肉铺老板正对着镜子整理他的皱领。
女顾客:(画外音)牛后腰的肉嫩不嫩?
肉铺老板:(只顾对镜整装,心不在焉地)后腰肉?……嗯……嗯……非常嫩。
一个伙计走了过来。
伙计:先生。
肉铺老板:(有些不快)又有什么事?
伙计:这位夫人没有零钱。
肉铺老板:(颇为恼火)让她改天再付好了。
他穿过店堂,吩咐另一个伙计。
肉铺老板:把我的旗子速给我。
他把旗子扛在肩上,非常得意,然而又十分可笑地走出门去。
广场
镜头对着肉铺老板向后拉去。他迈着果断的步伐,穿过嘈杂拥挤的广场,一面向和他打招呼的人们答礼。他在面包店门前停住脚步,老板娘正和女仆一道哗哗地用水刷洗着店铺的门面。
肉铺老板:您好!
面包店老板娘:您好。……我想买三公斤烤肉。
肉铺老板:(一派和蔼可亲的行家口吻)里脊肉?
面包店老板娘:还是照往常一样。
肉铺老板:(行色匆匆地)去找我的伙计吧。他们还在市政厅等着我呢。
镜头随着他穿过广场。近景,鱼店老板娘正在条案上收拾鱼。肉铺老板进入画面,站在鱼店门外。
肉铺老板:你家男人已经去了吗?
鱼店老板娘:早去了。(耸耸肩)光彩露脸的事是他的,吃苦受累的活儿可都得我干。
肉铺老板:(走了几步,又转回身来)您给我留四条鳎鱼。
鱼店老板娘:行啊。
一个顾客:(画外音)劳驾,请您把这条鱼给我收拾干净。
镜头迅速推向广场中央。一群十几岁光景的男孩子正在练习拉弓射箭。面包店老板身穿商业公会的大礼服,怀里抱着一只金鸡,匆匆走来,打断了他们。
面包店老板:(对孩子们)停停吧,小淘气们,没功夫再练了,现在你们得替我把这玩盘儿安到旗杆顶上去(把金鸡交給他们)。去吧,去吧!
镜头微微横摇,在一家俯临运河的客店门前停了下来(几乎是从侧面拍摄)。在此之前,插入一个客店招牌的近景。客店老板一面系着衣服扣子,一面从客店里走出来。全景,老板娘手里挥动着她丈夫的皱领,从他后面跑着追过来。
客店老板娘:(喊着)哎,你的皱领!
客店老板:(回过头)噢,真是的!(老板娘要替他把皱领戴上)我来吧,我自己把它戴上。(稍停顿了一会儿,他向前先了几步,又转回身,用一种可笑的姿势举着皱领)别忘了给市长夫人送四块馅饼去!(他把胳臂放下来)
客店老板娘的特写。
客店老板娘:(在远处喊道)把你的皱领举到天上去!
客店老板:(胳臂上象架着只鹰一般地拿着他的皱领)对!(他向远处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中午以前把馅饼送去!
缓慢地化出。
市长家厨房
近景,一个年轻的女仆在炉子上烤着一串穿在铁钎上的小鸡。镜头横摇,然后向后拉开,展现了厨房的全貌:在顶里面,炉火熊熊,一堆宰好的鸡放在炉子旁边;一张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另一个女仆正忙着择菜;市长夫人科内利阿的小儿子坐在窗户旁边的一把婴儿椅上。镜头向房间中央摇去,科内利阿六岁的女儿米柯站在一只木桶里,妈妈正在给她洗澡。
朱丽亚:(女仆)夫人,还要再烤第八只鸡吗?
近景,科内利阿给米柯搓着肥皂。
科内利阿:不,这就够了。有一位市长助理是单身汉。(米柯捂着脸,从木桶里探出身来)你上哪儿去?
米柯:水进我眼睛里去了。(她揉着眼哭起来)
科内利阿:把眼睛闭上!
镜头转到相反的角度。客店里的女仆端着一个装得满满的托盘走了进来。
女仆:您好,市长夫人,这是给您的馅饼。
科内利阿:(继续給小姑娘洗澡)放在碗橱上吧。
厨房全景,科内利阿依然处于前景之中。客店女仆从她身旁经过,然后走出门去。
科内利阿:(向外喊着)西斯卡!……(转向女仆)把毛巾递给我。
西斯卡——科内利阿的大女儿没有来。有顷,镜头推成正在择菜的女仆的特写。
科内利阿:(画外音)择菜可不能这样大手大脚,你扔得太多了。(镜头转向科内利阿,她从桶里把孩子抱出来,用毛巾裹好,交给另一个女仆)替我抱着点米柯(科内利阿把孩子交给她,女仆用毛巾揩着孩子)好好给她擦擦,把脚趾缝也擦干了。
科内利阿(跟拍)向窗子走去。她的小儿子正坐在高椅上哭着。她俯下身子,朝他微笑。
化出。
市长家客厅
镜头仰拍一个胖胖的女仆玛尔塔的裙子。她正站在一只踏脚凳上擦拭着家具。镜头向房间对面摇去。科内利阿的儿子昂布鲁瓦玆(十一岁)躲在另一件家具后面,拉满了弓,一箭射中(镜头随箭转了过去)玛尔塔腰部的裙褶,她却全然不知。孩子几步就跑了过来,趴到她的裙子上去取他的箭,可对他来说,箭略微高了一些。
玛尔塔:(生气地转过身来)先生!
昂布鲁瓦兹:我要我的箭。
玛尔塔:什么箭?
昂布鲁瓦兹:(在她的裙子里到处搜寻着)我的箭!
玛尔塔:我没有箭。
昂布鲁瓦兹:有,就在靶心上!
玛尔塔:我可没有靶子。
昂布鲁瓦兹:不,你把身子转过去。
玛尔塔:先生,你快放开手,不然的话我要告诉夫人了。
镜头摇向客厅门口,科内利阿走了进来(微微仰拍)。镜头迎着她推去,她目光严厉,一步步走了过来。
科内利阿:这成什么体统?(对玛尔塔)从外表上看,我还一直以为你不是个轻浮的女人呢。呆在你的凳子上吧,别再来挑逗这个小孩子了。(插入女仆的镜头,仰拍。她想开口申辩。科内利阿的画外音)你闭上嘴!(对她的儿子)好啊,在客厅里搞开了狂欢节,去,快走!……
三个人的中景镜头。孩子一把抓起弓溜走了。跟拍,科内利阿穿过一个个房间,最后,来到一间大厅。
市长家饭厅
镜头摇过整个大厅,摇过镶着玻璃的大碗橱,摇过配套的小桌。在一张十分考究的大餐桌上,整齐地摆着一排排的铜制餐具和水晶玻璃器皿。科内利阿发现她的女儿西斯卡正坐在桌旁,出神地端详着一件嵌着像片的金属圆形雕饰。
科内利阿:你不干活,尽在那儿胡思乱想,光顾得擦你的小雕饰了。
两人近景。她站在女儿身旁,把亮闪闪的餐具拿起来放在小桌上。
西斯卡:不,妈妈,我已经把这些活都干完了。
科内利阿:中午以前你绝对干不完的。
西斯卡:噢,妈妈,要是……(停顿)要是你知道的话……
科内利阿:我知道,我和你一样,也有过十六岁的时候,我也想过漂亮的小伙子。
西斯卡:(颇感兴趣)是爸爸吗?
科内利阿:(心不在焉地)小心这只酒杯,这是我的宝贝,就这么两只了。
西斯卡:你订婚的那天……
科内利阿:(转过身来)什么?
西斯卡:有没有高兴得像发疯一样?
科内利阿:(大为惊讶)嗯?什么?发疯?……是呀,我高兴极了,噢,高兴极了……
西斯卡站起来走到母亲身旁。中近景,她们面对面站着,镜头拍出她们的侧影。
西斯卡:可是,妈妈,今天约翰去请求爸爸同意我们结婚了。
科内利阿:真的?
西斯卡:今天早晨。
科内利阿:噢,亲爱的,我太高兴了。要知道,订婚可不比寻常,这是个叫人永远不会忘记的日子。
西斯卡:要是爸爸不同意呢?
科内利阿:我同意。(科内利阿拿着的圆形雕饰的特写镜头:雕饰中央嵌着一个年轻人的画像。科内利阿念着画像上写着的两行字)“约翰·布勒盖尔自画像,时年二十岁'(镜头转向科内利阿,她手里依然拿着雕饰)这个小布勒盖尔有些才气。
西斯卡:(十分自豪)他是家传的。现在他已经能挣钱养活自己了。
科内利阿:噢,是这样。一开始,生活可能会有些困难,但这也许更好一些。你们都年轻,相亲相爱,其他的算不了什么!
科内利阿又整理起餐具。
西斯卡:啊,你能理解艺术家,妈妈。我相信你准会答应我到布政厅去找约翰,我真想知道他和爸爸谈妥了没有。
科内利阿:(朝着女儿转过身来)先把你的活干完。
西斯卡略感失望地坐了下来,用力擦着铜餐具。
化出。
理发师兼外科大夫的店铺
店铺的一角兼做小酒馆。一群猪在小院里和店铺中随意来来往往。座位是用酒桶制成的。理发师刚刚替一个人放完血,他的女儿给顾客们洗头洗脸;他的儿子为肉铺老板刮着胡子。两个农民赤着脚,一面喝酒,一面等着割脚上的鸡眼。一个工匠走了进来。
工匠:(对理发师)您能抽点时间给我治治疖子吗?
理发师与工匠的一个很短暂的近景镜头,然后又拉成整个店铺的全景。
理发师:(忙得不可开交)不行,我还得割两个鸡眼呢(俯下身)。再说,你的疖子还没长成呢。
农民甲:你改天再来治你的疖子吧。
理发师的儿子:(给肉铺老板刮完脸,等他站起身来以后,把一面镜子递洽他)可以了吗?
肉铺老板:谢谢。
农民甲:(对肉铺老板)来一杯吗,第一助理先生?
肉铺老板:谢谢你,没时间了。
理发师的儿子:(谄媚地)您总是这么忙?
肉铺老板:(摆出不可一世的面孔,整整衣服,把旗子拿了起来)事情太多了,我的朋友。全城的大事小事,要饭的人,我的买卖,顾客,样样都得操心!……
理发师的儿子:(朝一位挡着门的农民)您让开点。
肉铺老板昂然走出门去。两个农民的近景。
农民甲:他可真傲气!
农民乙:不,如果要叫他到外面去巡视一番,他会吓破了胆。
化出。
大广场
全景,镜头向市政厅正面摇去。几个工匠一边快活地唱着歌,一边忙着把市政厅的门面装饰一新。肉铺老板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快步登上台阶。他的神色十分劳碌,似乎有些忧虑不安。
市政厅——礼仪厅
镜头跟拍气喘吁吁的肉铺老板,几秒钟之后,转向画家布勒盖尔的助手,他正在调着绘画颜料。
布勒盖尔:(画外音)在洋红里再加点银白色。
镜头向后拉开,展示出这间宽敞大厅的全貌。后景中有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壁炉,一张召开市政会议时使用的桌子和一套椅子。右面墙上挂着一幅壁毯。壁毯前面的一张长条桌子上摆满了美酒和点心。市长和六位助理,身着商业公会的大礼服,一动不动地端坐在桌旁。他们对面是几扇大窗子。约翰·布勒盖尔背窗而立,专心作画。这幅画已近完成。他的助手站在他旁边,在角落里忙着把颜料研为细末。
油画的近景,画面上市长和他的助理们栩栩如生。镜头向后拉去,布勒盖尔在挥毫点染。镜头又转向这些身着礼服,摆着姿势一动不动的各位助理。
面包店老板:今天苍蝇太讨厌了。
客店老板:都是这块点心把它们招来的。
镜头从助理们身上掠过,他们互相传递着把点心拿到远处。镜头摇向大厅门口,肉铺老板——第一助理,扛着旗子走了进来。镜头随着他向桌旁摇来,待他走到这些人身边,镜头停住。
市长:第一助理先生,您可来了。我们大家都开始有些耽心了。我知道您是个守时的人,而您现在快要迟到半小时了。
肉铺老板:市长先生,请您原谅。我得在大教堂停一下,把大蜡烛点起来。
客店老板:准是求圣居迪尔(注1)保佑他今年结婚。
鱼店老板:不然就是求圣罗克(注2)治好他那些口吐白沐的牛。
市长:先生们,往我面前请不要拿神圣的事情开玩笑!
镜头离开这群人,快速摇向画家和他的画布。他手持调色板,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布勒盖尔:先生们,我只有这一次机会能荣幸地把诸位聚在-起,请你们还是摆好姿势吧。(镜头又向这群人转去,他们呆板地正襟危坐着。画外音)第一助理先生,您站好位置了吗?
肉铺老板竖起旗子,挺直了胸膛。
肉铺老板:站好了,站好了。
交替镜头,有时插入几个短暂的特写镜头或快速的摇镜头。
布勒盖尔:目光再威严一些……不对!
肉铺老板:什么?
布勒盖尔:威严的目光和迷惘的目光相差无几。(画外音)别把您的旗子拿得像把拂尘似的。
肉铺老板:(被触怒了)您能否有些礼貌,先生!
布勒盖尔:我尽力而为。可您随便扰乱我的工作。
肉铺老板:我?!
市长:(特写)算了吧,先生们,别说啦。
布勒盖尔:每次您都要换一副面孔。上个星期六,留着平头,胡子普普通通的。(画外音)今天头发卷起了圈,胡子梳得像钩子一样!
大厅的全景,然后镜头随说话人不同而不断变换角度。
面包店老板:好钩使女人的心。
市长:(短暂的特写)安静点!(恳求地)先生们!
(插入一个全景镜头)
肉铺老板:这么个小毛孩子,我一口就能把他吞下去!
客店老板:(对他的邻座)品德多么卑劣!
市长:安静点,先生们……
肉铺老板:到底是谁先惹起来的?
市长:少说这些不中听的话吧,我的朋友。
鱼店老板:画家没有错。
布勒盖尔:(先过来)我对我的艺术是认真的,市长先生。
他们俩人的近景。
市长:当然,当然,我的朋友。我看咱们也该休息一下了。
面包店老板:好极了,我的腿都麻了。
布勒盖尔:等一等,你们把记号都搞乱了。
所有人都站起身来,一面端详着油画,一面随意在房间里轻松一下。
客店老板:瞧这儿,衣服简直画得就像真的一样。
肉铺老板:我可没有这么胖。
客店老板:不,恰恰相反。
市长:这幅画确实画得十分逼真。我祝贺你,我的朋友……你画得很快,也没有把地板搞得太脏。除此之外,还能向一位画家要求什么呢?
书记官:(拿着一叠公文走进来)市长先生,有些公文需要马丄签署。
市长:(对老书记官)到我办公室来。
两人向门口走去。肉铺老板目送他们走出门去,然后踮起脚,悄悄地尾跟在他们后面。布勒盖尔手拿调色板,站在画布前面,对肉铺老板的行径感到大惑不解,看着他走出大厅。后景中,其他几位助理依然面对油画,自我欣赏。
鱼店老板:瞧,我的戒指,能认出我的戚指,噢!
面包店老板:分毫不差呀,连我的痣也画上了!
市长办公室
市长走向办公室,坐了下来,接过书记官递给他的文件。肉铺老板走到办公桌旁。
肉铺老板:市长先生,您是不是已经考虑了我的建议?
市长:(签署着一份文件)考虑过了。
肉铺老板:啊!……我们难道不能达成协议吗?
市长:是的……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应该取得一致,否则就太令人遗憾了。因为我们两人的职业相辅相成,我饲养家畜,而您把它们卖出去。(书记官拿起文件走出去)您保证从我这里购买您所需要的全部活家畜,健壮的或者其他的,这很好,非常好。我呢,我把女儿许配给您。
在他们谈话的过程中,是一组正反切镜头。
肉铺老板:没有嫁妆?
市长:那咱们就别谈了!
肉铺老板:(坐了下来)开句玩笑嘛。
市长:我把女儿给您,您呢,您每年买我多少牛、牛犊和猪?问题在这儿。
肉铺老板:(把他的流水账递給市长)您打开我的这本账,自己估计一下吧!
特近景,微微仰拍,市长仔细地翻阅着肉铺老板的账本。镜头后拉,拍出这两个达成交易的人。化出。
市政厅的走廊
化人。西斯卡悄无声息地在走廊里往前走着。她透过镶着玻璃的隔扇向布勒盖尔打了个手势,他却未加理会。短暂的全境,布勒盖尔涮洗着画笔,几位助理先生还在欣赏油画。镜头转向西斯卡,她为了吸引布勒盖尔的视线,就用她的圆雕饰的背面把阳光反射到他脸上。近景,布勒盖尔眨眨眼睛,抬起头,笑吟吟地朝门口走去。
一对恋人相会在一起。
西斯卡:哎,我父亲说什么?
布勒盖尔:(侷促不安地)我还没对他说呢。
西斯卡:(不容分说地)去!
布勒盖尔:什么时候?
西斯卡:马上就去。
布勒盖尔:去哪儿?
西斯卡:到他办公室去。
布勒盖尔:他正忙着哪。
西斯卡:敲敲门你就进去了,他不会吃了你。约翰,在生活中要敢于追求。
布勒盖尔:可是……
西斯卡:(推着他)去!
布勒盖尔:(忐忑不安地)我……
西斯卡:快去,我在走廊里等着你。
镜头随着布勒盖尔向办公室门口摇去。他惶恐不安地敲敲门。
化出。
市长办公室
市长:请进。
就在布勒盖尔进来之前,一直坐在办公桌旁的市长把账本还给肉铺老板,后者站了起来。
市长:这真不错!……(两人握手)我一定恪守诺言……
肉铺老板心花怒放地离开房间。市长这才站了起来,现在又心满意足地坐下。布勒盖尔羞怯地向他走过来。
市长:(十分傲慢)我对你很满意,我年轻的朋友。
布勒盖尔:(困窘地)市长光生……我……我……我荣幸地……我来……
市长: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来领报酬的吧?
布勒盖尔:不,不,市长先生,我是来……
市长:得啦,别为自己辩解了。我也有过年轻的时候。酒,姑娘,这都需要钱。
布勒盖尔:(有些不快)噢,市长先生,您可别以为……
市长:去寻开心吧!我们已经商定了:五个卡洛吕(注3),不,不,你的画值这么多钱!
书记官又捧着一摞公文走进来。
布勒盖尔:(试图打断他的话)市长先生,我荣幸地请求您……
市长:请等一下……
他签署着公文。画家坐下来。
化出。
镜头掠过站在走廊里的西斯卡,她焦急地等着。她走近镶着玻璃的隔扇,心不在焉地看着那些互相打趣,谈笑风生,举止轻浮的助理们。
摇镜头……
礼仪厅
全景,助理们站在自己的画像旁边,抽着烟,海阔天空地闲聊。
客店老板:您从来没在市长家吃过饭?
鱼店老板:没有。
客店老板:今天晚上您就能大饱口福……多好的酒啊,摩泽尔酒、布尔哥涅酒、阿利冈特酒……
面包店老板:我倒宁愿用世界上所有的酒换一大杯啤酒。
肉铺老板窥见西斯卡站在隔扇旁,就站起身来。(镜头随着他向门口推、摇过去)
走廊
肉铺老板和西斯卡的近景镜头。(这场戏结束时镜头稍微向前,推成更近的近景)
肉铺老板:噢,西斯卡小姐,您承认吧,您准在等着和您父亲谈话的结果吧?
西斯卡:您怎么知道的?
肉铺老板:这算不了什么。(停顿)好啦,事情谈妥了,您父亲同意了。
西斯卡:(兴奋之极)真的?
肉铺老板:您这么快乐使我感到非常高兴。
西斯卡:您真好。
肉铺老板:等您更进一步地了解我以后,您对这一点会有更深的体会。
西斯卡:我太幸福了,太幸福了!
肉铺老板:有一个热爱您的丈夫陪伴着,您一生一世都会感到幸福。
西斯卡:我也会使他幸福。
他想拥抱西斯卡,被她推开了。
肉铺老板:西斯卡!
西斯卡:先生!
肉铺老板:噢,让我吻吻您吧!
西斯卡:您发疯了!
肉铺老板:(向她紧靠过去)这对未婚夫来说是允许的。一个月之后,咱们就要结婚了。门当户对的第一流的婚事!
西斯卡:(喃喃地重复着)一个月之后,咱们……
肉铺老板:对呀!
西斯卡:啊!
肉铺老板扑到西斯卡身上,发狂地把她抱在怀中。
肉铺老板:我的美人……我的娇嫩的……我的迷人的……再过一个月,您就是我的了。
西斯卡狠狠地给了他一记耳光,抽身逃走了。特写,肉铺老板揉着脸,惊诧万分。
肉铺老板:女人的心思变得多快呀!……
他定了定神,尾随着西斯卡跑去,(镜头跟着他向前推)
螵旋形楼梯
西斯卡飞快地绕着楼梯跑了下去,肉铺老板在后面穷追不舍。他一脚踩空,仰面朝天一直滑到楼梯最底层(镜头跟着他推、摇,微微俯拍)。他停住了,坐起来揉着疼处。
肉铺老板:(恶声咒骂)他奶奶的!
市长办公室
全景,书记官拿着公文走出办公室,市长站起来。坐在他对面的布勒盖尔也急忙站起来,跟着他向门口走去。
市长:(对书记官)对了,替我以约翰·布勒盖尔先生的名义开一张单据来。
布勒盖尔:我不是为钱而来的。
市长:(打开一扇门走了出去)总之,你自己也不知道想要干什么,我的孩子。
布勒盖尔:不,我荣幸地请求您允许我和您的女儿结婚。
市长:(走回来)什么?
布勒盖尔:(窘迫不安地)我请您答应我和您女儿的婚事。
市长:太晚了。再说,我绝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画画儿的。你明白这一点,大概就不至于太伤心了(走出门去)。我们家不要乞丐!
化出。
礼仪厅
全景,助理们坐在油画前面高谈阔论。
面包店老板:那天,一共上了十道菜,还有八次烤肉,十次甜食!
摇镜头,市长走进来,朝着桌子走去。在画家面前摆好了姿势。
市长:喂,先生们,请各就各位。(对画家)布勒盖尔先生,我们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
一系列正反切镜头。
布勒盖尔:对不起,是我在等你们,你们的人还没有到齐。
鱼店老板:又是第一助理没来。
短暂的全景。
面包店老板:总是他迟到。
客店老板:他来了。
肉铺老板出现在门口。他气喘吁吁,鼻子淌着血,大礼服凌乱不整,浑身上下狼狈不堪。
市长:您流血了?
面包店老板:您和人打架了?
鱼店老板:怎么?让您一个人单独呆上五分钟都不行了吗?
肉铺老板:要是勤扫扫楼梯,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市长:您没摔坏什么地方吧?
肉铺老板:没有,哎!(他站刻自己的位置上,一边揉着后腰,一边摆起了姿势)
布勒盖尔:哎,别动了,先生!
市长:这不能怪他。
布勒盖尔:也不能怪我……
肉铺老板:我倒希望你来尝尝我这种滋味。
布勒盖尔:也可能您是故意地装出这副模样。
肉铺老板:可我根本没动啊。
布勒盖尔:动了。(对助手)去检查一下位直,(对肉铺老板)头再往右一些,往右!
助手检査位置。
肉铺老板:我们给你钱是叫你来画画,闭上嘴,画你的吧!
布勒盖尔:(近景)钱并不是一切……还有艺术!
镜头转向相反的方向。
市长:艺术!什么,艺术?要是所有的画家都像你这样百般挑剔……我,我这可不是第一次找人给我画像了!
布勒盖尔:(勃然大志)好吧,我不干了!(他把调色板扔在地上)去找您那位蹩脚的画师吧!
市长:(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我的蹩脚的画师,先生,(停顿)是鲁本斯(注4)!
布勒盖尔:(感到厌恶)您别以为鲁本斯会画(指着肉铺老板)这种东西!
化出。
市长家酒窖
中景,景深处是通向酒窖的台阶。前景中放着一些酒桶。科内利阿站在板凳上,把几瓶布尔哥涅酒递给女仆。近景,镜头向科内利阿和她的女仆推去。
科内利阿:够了……我和你说过装满就成。
镜头向后拉开。西斯卡出现在台阶上面。她下了台阶,朝母亲走来。
西斯卡:(寻觅着)妈妈,你在这儿吗?
科内利阿:(边干活边答道)在。(对女仆)关上吧。(对西斯卡)什么事?(对女仆)轻一点,好了。
西斯卡走近她身旁。
科内利阿:(忙碌着)你见到约翰了?
西斯卡:没有。
科内利阿:你们简直是在兜圈子。(转向她的女儿)见到你父亲了吗?(停顿片刻)你怎么啦,啊?(审视着西斯卡,后者垂下了眼睛)说呀!
西斯卡抓住母亲的裙子哭起来。科内利阿依旧站在凳子上。
西斯卡:(哭声哀哀)妈妈……
科内利阿:(脱身出来)我下来,我下来,小心点……
母女俩的近景。
西斯卡:(泪流满面)妈妈!
科内利阿:(搂着她)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西斯卡:(悲戚地)全完了!
她掏出手绢,擤擤鼻子。
科内利阿:我不太明白。你没看见约翰、也没见到你父亲,你怎么知道全完了?(插入女仆的镜头,她也掉起眼泪来,不时用围捃擦着眼睛。画外音)你也哭起来了,这可于事无补。(镜头转向母女二人)你倒是说呀!
西斯卡:卖肉的想搂我。
科内利阿:(满意地)你抽了他个嘴巴?好,是我的女儿。
西斯卡:(又哭起来)过一个月,我就得和他结婚了。
科内利阿:(大为惊诧)嗯?
西斯卡:他说的。
科内利阿:他是个洒鬼,哪有这回事。
全景,三个妇女站在酒窑当中,女仆背对摄影机。
西斯卡:不,不,这是真的。爸爸答应他的。
科内利阿:啊,是这样。简直是狡猾透顶!我早该料到会有这一手。怪不得他整日里对我这么甜言蜜语的。
西斯卡:谁?
科内利阿:谁,谁?你父亲!丈夫一旦变得和蔼可亲,那就是说他想要欺骗他的妻子了。你放宽心,我今天晚上就去和他说,不,我马上就去找他。让我过去,把你的眼晴擦擦……(对女仆)别摇晃瓶底!(她走上台阶,然后又转回身,举着两只胳臂)一个卖肉为什么不许给一个屠夫呢?!
她走了出去。
化出。
大广场,外景
近景,市政厅的门面装饰一新。接着,镜头向大门摇去。市长和肉铺老板一道从门里走出来,肉铺老板肩上还扛着他的旗子。他们走下台阶。
肉铺老板:(殷勤地跟在市长后面)您跟您妻子提过这桩亲事吗?
市长:(自命不凡地)您放心,我会告诉她的。在我们家里,只有我(声音压低了)说了算……(他发现了科内利阿)
镜头拉开。科内利阿怒气冲冲地迎面走来。推镜头,把三个人都框入画面之中。两个男人走近科内利阿,迅即推成三个人的中近景。
肉铺老板:宣布这个消息吧!
市长:我觉得这个时机不太合适。(对他的妻子)我温柔的科内利阿,你是来找我们吗?
科内利阿:你猜对了。
肉铺老板:我可以向亲爱的岳母表示我真诚的敬意吗?
科内利阿:这是一出闹剧吗?难道狂欢节已经开始了?!
肉铺老板走开了。镜头朝着科内利阿和她的丈夫向后拉开。
科内利阿:你怎么会突然看上了这个屠夫?难道女儿是用来做交易的商品?你就忍心让她哭成这个样子?
他们边走边吵,彼此谁也不看谁。
市长:这只不过是女孩子一时的任性罢了。
科内利阿:最起码的,你应该和我商量一下,你可倒好,由着性子胡来!
市长:你简直像个法国女人,话说得多轻巧。
科内利阿:你这话太过份了!
插入镜头:街道旁边店铺的老板们在他们走过时窃窃暗笑。
市长:人家都在听着呢。
科内利阿:我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我!
市长:小点声。
科内利阿:我真想叫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人。
市长:等回到家里你再说嘛。
科内利阿:想得倒美!你想叫别人都以为你是个好父亲,实际上你只不过是个暴君!(人们从店铺里向外张望,窥视着他们)瞧瞧这些假充好汉的家伙吧,等敌人真的来了,还不知道他们会是一种什么德性呢!
镜头摇成中景,火枪手们分两排站立。为了使他们在操练之后稍微歇息一会儿,军曹已住激昂慷慨地训话。
军曹:……如果敌人的数量大大超过我们呢?
火枪手:(背诵)火枪手宁可战死沙场,绝不后退一步!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阵阵喊声,马蹄声动地而来。火枪手们惊恐万状,两眼死死地盯着城门的方向。镜头急速转向他们注目的地方:三个面目可憎的骑士纵马驰入城门,把征收城门税的税官撞翻在地,又拉倒了一个货摊。中景,大广场上的火枪手们。骑士们策马向他们冲来,他们为逃脱被马蹄踩到地上的命运,纷纷如鸟兽散。全景,一片恐惧慌乱。中景,肉铺老板依旧扛着旗子,正在寻觅藏身之处。镜头摇向为首的骑士,他朝肉铺老板打了个手势,叫他过来。全景,肉铺老板战战兢兢地走过来,脱下帽子。
骑士:(带着浓重的西班牙口音)市政厅在哪儿?
肉铺老板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用手一指,骑士明白了,夺过他的帽子,戴在自己的头上,打马走了。第二个骑士飞马驰过肉铺老板身旁时,把他的旗子撕下一块。
骑士们在市政厅旁勒住马缰,为首的人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他的随从,走上台阶。
市政厅大厅
书记官和助理们(只有市长和第一助理不在)心惊胆战地贴着窗子朝外张望。
客店老板:他上来了。
面包店老板:(把其他人都叫到大会议桌旁)哎……哎……好吧……坐下吧,别失掉咱们的身份。
鱼店老板:对,表现得勇敢一些,这是个好主意。
他们都坐了下来,腰板挺直。敲门声使他们陡然一惊。
客店老板:(对老书记官)去开门!(书记官浑身筛糠,一步也迈不开)您害怕了?……您看看我们!
瞬间全景,助理们心惊胆战地坐着。镜头转向他们对面的门,微微仰拍。门开了,骑士出现在门口,他大步朝着桌子走来(摄影机放在地上拍摄),把一封用火漆封着的信扔在桌子上。(俯拍全景)助理们不敢乱动。骑士转回身(摇镜头)正要朝外走,一眼看见为这些商业公会的头头们预备下的满桌美食,他走过去(近景),端起一杯啤酒,喝了一口。但啤酒已经变了味,他朝地板上连连唾着,猛地把杯里剩下的酒泼到油画上,泼到画上神气活现的助理先生们的脸上。
镜头掠过这几位强颜笑脸的助理,移向骑士。他拔脚想走,又倏地转回身,目光灼灼地向助理们最后扫了一眼(瞬间镜头:他们更加笑容可掬地迎着他的视线)。
骑士走出房门。
大广场
他跨上了马。三个骑士一扯缰绳,马前蹄跃起,掉过头来。摇镜头,他们从鱼店的货摊旁跑过。最后一个骑士在纵马飞奔的同时,用长枪刺穿了一条挂在货摊上的鲑鱼。短暂的特写镜头。镜头摇向科内利阿和市长(双人镜头)。
科内利阿:(十分欣赏地)这些蛮子上马的动作多潇洒呀!
市长尴尬不安地耸耸肩,陷入沉思之中。一个火枪手走了过来。
火枪手:(结结巴巴地)这……这是西……西……西班……(如释重负)西班牙人!
他走出画面。这句话使市长更加不安,他转向科内利阿(双人近景)。
市长:你听见了?
科内利阿:我又不是聋子……但这倒是和你的关系更大一些。(走到他面前,一副嘲笑的口吻)地位高,危险多。他们总是要先抓市长的!
市长一惊,思忖片刻后,他一面朝市政厅走去,一面摆出肩负重任的面孔。
市长:我要去履行我的职责。
市政厅大厅
俯拍,助理先生们盯着那封没启封的信,不敢去动。
面包店老板:盖了国上的玉玺。
客店老板:里面写的什么呢?
鱼店老板:打开它。
面包店老板:谁打开?您?
鱼店老板:不,您来打开,您资历最深。
镜头正对房门。市长走进来,把帽子交给书记官,然后向大家走来。(瞬间仰拍镜头)
客店老板:(画外音)市长先生,给您的信。
市长:(坐下)先生们,形势要求我们保持最大限度的冷静。
在一片沉寂之中,市长摇摇他的铃,拆开信封,取出信来读。
市长:“奥利瓦莱斯和圣·卢卡尔的公爵唐·佩德罗·德·库茨曼大人(仰拍特写),西班牙国王陛下委任的特命大使,前去赴任,今夜偕仪仗、侍从和卫队途经博姆。”
全景,所有的助理都惊恐万分。
客店老板:(窒息地)还有卫队!
市长:卫队。(停顿)耶稣,玛丽亚,圣约瑟!(站起来,仰拍特写)拿出勇气来!圣·西普里安商业公会的军官们,紧紧地团结在我们旗帜的周围吧!
镜头快速摇向房门。肉铺老板头发散乱地走进来,他手中的旗子已破烂不堪。全景,然后镜头转向每一个说话的人。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
市长:……已经撕碎了?
肉铺老板:朝我开了两枪。
市长:(继续把话说完)可毕竟还在我们手里!
面包店老板:这开始得可真不错。
客店老板:您不该去招惹他们。
肉铺老板:我这脾气改不了……
面包店老板:我们只有祈求天主保佑了。
他们重新坐了下来。
鱼店老板:我可不像您这样悲观。
市长:很好。
鱼店老板:军队可以给城市带来点生气。
短暂的中景,然后镜头稍向前推,框入客店老板(占据画面的主要位置),鱼店老板和面包店老板。
客店老板:我看您对占领时期那种恐怖景象的记忆已经淡薄了……啊……年轻人哪……
鱼店老板:大兵来了,买卖兴隆。再说他们只不过是路过而已。
一闪而过的特写,市长陷于沉思之中。
面包店老板:(画外音)……一夜的功夫就把安特里普洗劫一空,我当时正在那里!……
全景,然后镜头转向客店老板。近景,他站起来,描叙着大屠杀的情景。
客店老板:年轻人!西班牙人的狂热像地狱一样可怕。你们的房子会被洗劫一空,烧成灰烬!鲜血遍地流淌,染红了河水。你们的妻女会受到野蛮的蹂躏,被抢走或者被奸污!
从他说最后几个字时开始,化入许多迅速闪过的镜头,展现出他所描给的景象:黑夜中,士兵们占据了一条街道,枪炮齐鸣;一些士兵撞开一间屋子的门窗,把全家人杀死;大火冲天,房屋坍塌;几个佛兰德人进行了徒然的柢抗,死于非命;近景,科内利阿用力顶住房门,外面的人极力要破门而入;烟雾弥漫之中,一个士兵疯狂地追逐着一个年轻妇女,撕开她的上衣,扑到她身上;科内利阿被一个男人紧紧搂住,她拼命挣扎,终于脱出身来。她正巧离壁炉不远,就捡起一根木头,把对手打得一命呜呼;科内利阿头向后仰,怀里紧紧抱着袋金币,瘫倒在地,钱倾泻在她的身上;西斯卡在奋力反抗;一个姑娘被人拽住头发,拉向熊熊燃烧的火炉;一个西班牙人用匕首刺穿了酒桶,贪婪地喝着喷射而出的酒,另一个人把他挤开,强占了他的位置;近景,女人的一双赤脚,她正被人朝着壁炉熊熊的火焰拖去……
很慢地化出(叠印),客店老板的特写(屠杀的场面还叠印在他的皱领上)。
客店老板:正在吃奶的孩子会在我们的面前被扔出窗外;你们这些助理会遭到残害,被一个个吊死;你们的心灵会受到痛苦的煎熬……
再次出现屠杀的场面:阳台上的几个士兵从母亲下中夺过一个婴儿,扔了下去;镜头随着孩子向下摇,孩子掉到林立的长枪尖上;内景,一些被剥光衣服的妇女忍受着酷刑的折磨。镜头揺过这间刑室,停在市长身上。他正在受刑,双脚被紧紧地压住。他呻吟着,哀告着……
外景(仰拍),广场的一角。夜幕降临了,笼罩在被吊在树上的死尸上。
化人客店老板的镜头。他讲得累了,气喘吁吁地坐下。
客店老板:相信我的话吧……稍一反抗便会使我们同归于尽。
市长:(镜头摇成他的仰拍特写)同归于尽?(一本正经,夸张地)不!如果需要有人作出牺牲,我去!(停顿,他考虑了一会儿。全景)朋友们……好像是上苍在给我启示,我有主意了!
鱼店老板:(惊愕不解)主意?
市长:(继续他的话)书记官……书记官!(书记官走过来)您写,(庄严地)本城的鼓手将于正午之前,在十字路口,广场和公共场所宣告……您记下了?
书记官:是的,是的。
市长:(斟酌着词句)市长,城市之父,以大无畏的勇气,准备为——(又改为)一如既往,准备为他管辖之下的——逗号,亲爱的百姓们而献身……
迅速化出。
大广场
微微俯拍。镜头摇向布勒盖尔。他忧伤地走着,对他周围发坐的一切毫无所动。他从几个急急忙忙地把为狂欢节准备的货架收拾起来的商人身边经过。
商人甲:快点吧,他们再过一小时就到了。
商人乙:应该先把酒窖的门关牢。
一位妇人:什么事呀!我的上帝,这叫什么事呀!
布勒盖尔逛到能望见市长家的地方,倚在墙上。他旁边的一个乞丐奏着他熟悉的曲调。布勒盖尔抬起头。
市长家儿童室
近景,米柯站在小床里,西斯卡站在她旁边。
西斯卡:你会祈祷了吗?
米柯:会了。
西斯卡:你背一遍。
米柯:还要背?!好心的上帝已经听到了。
西斯卡:(不由分说)这没关系。你从头到尾背一遍,一个字也别掉了。
镜头向后拉成房间全景。科内利阿坐着给她的小儿子喂奶,一条狗卧在她的脚旁。
插入布勒盖尔的镜头,他对着窗子轻声吹起口哨。
西斯卡一惊,向窗口走去。
从窗口俯拍布勒盖尔。窗后西斯卡的特写镜头。两人相互做了几个手势。
西斯卡:(转向她的母亲)妈妈,是约翰!
科内利阿:喂,好吧,叫他上来。
西斯卡欢喜地跑了出去。镜头停在米柯身上。
米柯:我不背祈祷词了。
化出。
市长家楼梯
中景,两个年轻人在楼梯上相遇。布勒盖尔吻吻西斯卡的手,然后靠在墙上,叹了口气。
西斯卡:约翰,别这么愁眉苦脸的!
布勒盖尔:西斯卡,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双人近景。
西斯卡:噢,不会的,妈妈已经答应咱们的事了。
布勒盖尔:我们还来得及享受我们的幸福吗?
西斯卡:你这是什么意思?
布勒盖尔:西班牙人离这里不远了……
仰拍,科内利阿从楼梯高处看着他们。镜头重又转向这一对恋人。
西斯卡:噢,对,西班牙人!
布勒盖尔:万一发生不幸,我即便死了,心也和你在一起!
西斯卡:(依偎在他胸前)约翰,我永远只爱你一个人。
镜头再一次转向科内利阿。(仰拍)
科内利阿:你们还役说够?(她抱着小儿子从楼梯上向他们走下来。三个人的境头)你们怎么无缘无故地又激动起来了?(把孩子文給西斯卡)抱着点,叫他睡觉,朝右边睡!去吧,去吧,快走吧。(西斯卡走上楼梯。科内利阿和布勒盖尔的近景)现在还不到忧虑不安的时候,等到……(她转向布勒盖尔,他脸色苍白)噢!扶住我的胳臂……(她以嘲笑的口吻一再对他说)来吧,来吧,你现在这副样子,应该自己当心一些。
她扶住他的胳臂,帮助他走下楼梯。
布勒盖尔:(窘迫不安地)夫人……
科内利阿:要不要给你点儿嗅盐闻闻?
布勒盖尔:夫人,您嘲笑我是应该的,我想成为一个……
科内利阿:现在不是多说话的时候。
布勒盖尔:一个配得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想跑开,科内利阿拉住他)夫人!……
科内利阿:你上哪儿去?
布勒盖尔:(胆怯地)要是您丈夫看见我在这儿……
科内利阿:怎么啦?
布勒盖尔:我不愿意惹他讨厌。
科内利阿:有我呢。
市长走进来,肉铺老板跟在他后面。
布勒盖尔:我尊重您的决定,特来向您告别。
市长:(装腔做势地)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我的朋友!当敌人已经到了我们家门口的时候,你个人的事情确实无足轻重。
市长走进通往他卧室的一条装有玻璃窗的走廊,镜头随着他摇过去。肉铺老板跟在他后面,抱着用布裹着的一个大包袱。科内利阿也跟在他后面。
科内利阿:(对她丈夫)你打算采取什么措施?
市长:你的好奇心是不适宜的。
科内利阿:这不是好奇,我是不信任你。
两个人的近景。
市长:事关重太,和妇女无关。(他走进卧室,又抟过身来)你还有圣枝(注5)吗?
科内利阿:圣枝?你想用圣枝来自卫吗?
市长:(喊着)玛尔塔!居迪尔!她们睡着了!
镜头转向肉铺老板和布勒盖尔。肉铺老板向布勒盖尔伸出手去。
肉铺老板:敌人在威胁着我们,不要吵了,让我们结成神圣的同盟吧!
镜头转向科内利阿、站在卧室门口的市长和刚刚到来的女仆玛尔塔。
玛尔塔:先生……
市长:去给我找两条干净的毯子!
科尔利阿:星期六刚换过毯子。
市长:去吧!
另一个女仆来了。
居迪尔:先生……
市长:进来!
女仆走进房间,市长打了个手势,肉铺老板就跟在她后面走了进去。市长一言不发,随后也走了进去,冲着科内利阿把门砰地关上。插门的声音。科内利阿强压住怒火,朝着西斯卡和布勒盖尔所在的走廊走去。这条走廊里有一个朝卧室开着的小圆窗,窗子的位置相当高。
西斯卡:爸爸干什么呢?
科内利阿:(十分恼火)你去问他吧!是啊,他在干什么呢?
西斯卡:他们在这间屋子里要搞什么名堂?
科内利阿:我一无所知,我并不比你多知道点什么,总是提一些小孩子的问题,你不是五岁的小孩儿了。
科内利阿:(对画家)你知道吗?你,你能猜着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不能!(耸耸肩)当然了,你除了唉声叹气和画画之外,对什么也不关心。你去探探消息,当个有用的人……你留在这儿,你给他帮不上一点忙。现在不是躲在角落里接吻的时候!(画家走了)
女仆抱着毯子走过。
科内利阿:玛尔塔,你拿的是图尔内出的毯子吗?
玛尔塔:是的,夫人。
科内利阿:是在那一摞最上面的吗?
玛尔塔:是,夫人,枕套也是……
科内利阿:不用解释了,去吧!他们叫你干什么,你就去干什么吧!
科内利阿方分恼怒地来回踱步,然后突然走到西斯卡跟前。
科内利阿:搂着我。
两个人互相依偎着坐在走廊里的一条长凳上。
镜头转向市长卧室紧闭着的房门。布勒盖尔试着从玻璃窗往里看,可是帘子拉得严严实实。玛尔塔走到门口,布勒盖尔立刻直起腰来,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神态。玛尔塔敲敲门。
玛尔塔:是我,玛尔塔,
房门只打开了一半,玛尔塔侧着身子进去,肉铺老板紧接着走出来。布勒盖尔假装望着窗户外面。
镜头转向走廊,母女二人依然坐在那里。肉铺老板走了过来。
肉铺老板:请原谅我打扰你们了,我马上就走。
他抓起两只大烛台,走了。
科内利阿:您小心一些,这不是肋条肉,也不是里脊肉!
肉铺老板已经不见踪影,科内利阿怒火上升。传来移动家具的声音。
科内利阿:(站起来)他们搬起家具来了……我的衣柜!
西斯卡:(也站起来)他们可能是要把门堵起来?
科内利阿:这是他们的事,可衣柜是你奶奶传下来的,后腿是粘上的!……
化出。
面包店
中景,烤炉旁边。面包店老板把他的武器藏在烤炉里(面团下面)和面缸内,他的举动使得老板娘大为惊诧。
老板娘:你什么也不告诉我?
老板:是的。
老板娘:要我帮忙吗?
老板:谢谢。
老板娘:那你要我干什么?
老板:一无所求。事关重大,和妇女无关。
化出。
鱼店
和上场戏情况相同。鱼店老板把他的枪和店里的刀都藏在一堆堆的鱼下面。
老板娘:不,别把这把刀藏起来,今天早晨我刚磨快的,这样又要生锈了。(停顿片刻,怒气冲冲地)你这是故意惹我生气!
老板:不,你不懂,事关重大……
化出。
客店
客店大厅。通往花园的门。客店老板拿着两袋金币走到门口,正好碰上老板娘。
运河边
镜头从俯临运河的客店花园摇到河岸上。客店老板正在那里把两只盛钱的口袋拴在一根绳上,准备藏到水底。
老板娘:你在那儿干什么呢?
老板:你甭管!
老板娘:要是有个强盗看见了你,会给你惹出麻烦来的。
老板:别说话!……
老板娘:你至少可以给我解释一下。
老板:事关重大,你不懂。
市长家走廊
中景,西斯卡站在布勒盖尔肩上,从小圆窗朝卧室里张望。科内利阿激动不安地等着西斯卡报告消息。
科内利阿:(向西斯卡)你什么也没看见?
西斯卡:我看见了天花扳和大衣柜的顶。
科内利阿:(对布勒盖尔)把她举高一点!快,再加把劲!刚一使劲你就这么红头涨脸的。(他尽力照她的吩咐去做)怎么样,看得清楚些了吗?
推镜头,微微仰拍。西斯卡朝小圆窗里张望着,她占据了大部份画面。
西斯卡:好一点……
科内利阿:他们钉什么呢?
西斯卡:帐顶几乎把什么都挡住了。
科内利阿:这么说,你是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啦?
西斯卡:我从镜子里看见肉铺老板的脚踩在椅子上。
科内利阿:脚踩在椅子上?
西斯卡:还看见他的头发,他杷手举到脑袋上面……
科内利阿:脚还是手?
西斯卡:拿着一个锤子……
科内利阿:(怒不可過)你简直笨死了!你下来,让我上去!(西斯卡下来了。俯拍,科内利阿打量着画家)你觉得自己还有力气吗?有还是没有?
布勒盖尔:(有些谎乱)有……有……
他让科内利阿踩在自己肩上,可自己却站不起来了。
科内利阿:(只好作罢。看着她的女儿)可怜的西斯卡!(大烛台碰撞的声音)烛台肯定被撞得变形了!这个卖肉的,真粗鲁!
布勒盖尔:(傻呆呆地)!噢……是啊。
科内利阿:(朝他走过来)可能,但是起码他能经得住我,而且毫不费力。(注意走廊里的动静)嘘!……
镜头摇向面包店老板和鱼店老板,他们扛着一堆东西走了过来(两枝戟,一大捆圣枝和一个神秘的包袱)。众人的镜头。
科内利阿:(带着一种仿佛深知个中奥秘的微笑)你们准是来……
鱼店老板:是的,夫人。
面包店老板:就是如此。
科内利阿:我领你们去。
她在这两人前面率先朝房门走去。
镜头横摇,然后一直推到卧室门前。科内利阿敲敲门。
市长:(画外音)谁?
科内利阿朝这两个商人看了一眼,鱼店老板俯下身去。
鱼店老板:是我们。
插销滑动,门开了。鱼店老板和面包店老板尊敬地为科内利阿让开路,她首先进入房间。(镜头微向前推,化出)
市长卧室
一个阴森森的场面已经快要安排就绪了。床后面挂着洒着点点银斑的黑色帷幔。市长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近景),女仆正在往“死者”握着的双手中绕着一串黑色的念珠。
科内利阿:(画外音)原来是这么一出戏!
市长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由于在这种情况下被人撞见而大为恼火。
市长:谁放我的妻子进来的?
科内利阿:(走到床边)一条壮汉,结实得像条牛,却要装死。还有三个同谋,心甘情愿地帮他搞这种骗局……大概是一想到西班乐人,他们就都得了绞肠痧!……
市长:(短暂的特写镜头)夫人,别说了!我有我的计划,我不想在这方面对毫无见识的女人再多说什么。
镜头转换。
科内利阿:(讥讽地)我很希望他们的长官马上相信你真的死了,下命令杷你埋掉!
市长:住嘴!我得特别嘱咐你,不要夫大喊大叫,闹得人心惶惶!
全景,助理们一言不发。突然,从广场上传来一阵鼓声。科内利阿跑向窗口,向远处张望。俯拍全景。广场上,市政厅前面,一群市民围在鼓手身边。镜头移向科内利阿,她关上窗子,冲着地丈夫讥讽地一笑,朝房门走去。
科内利阿:虽然是长胡子,穿裤子,手里有枪的男人,可确实是一群废物!
她走了出去。化出。
大广场——市政厅的对面
鼓手身旁围满了人群,他唸着一份用羊皮纸写成的文告。
鼓手:(念着最后几句)……提醒他们,任何个人的抵抗都是徙劳无益的,而只会招致报复。面对上帝为我们安排的考验,居民们应当表现出镇定和服从,要不愧为我们神圣教会的模范信徒。
镜头推向静听宣读的人群。
男甲:很好。
男乙:市长是一位才智非凡的政治家。
杂货商:对,我绝不露面。谁会被抓住?西班牙人!
女甲:要是西班牙人把您搜出来呢?
杂货商:他们找不到我,我会藏在一个好地方。
女乙:他们要抢您的铺子呢?
杂货商:我老婆留在那儿。
啤酒店老板娘:您老婆?他们会把她捆起来的!
杂货商“不会有危险。
鱼店老板娘:替你女人操操心吧。
椅子商的女人:当兵的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
杂货商:你们都把我搞烦了……这事关重大!
科内利阿迈着果断的步子走到广场中央。
科内利阿:别打算掩饰你们的怯懦了。
男丙:走,回去!
女丙:我偏不。
科内利阿:(她讲话时,镜头随着她横摇)你们男人们甚至都顾不上吃醋了。
男丁:抵抗有什么用?
火枪手:我们没有把握取胜,抵抗是愚蠢的。
科内利阿:是您,火枪手?不想战死沙场了?您一定也要跑开躲起来?
火枪手:对,躲起来,完全正确……躲起来!我躲起来是为了给我们国家保存一个捍卫者。
科内利阿:一个冠冕堂皂的逃兵!
女丁:您还是承认您害怕了吧,这更直截了当一些!
他急忙跑走了,妇女们一阵哄笑。
镜头随着科内利阿摇过去。
男戊:想叫一个女人明白事理,那简直是发疯了。活该!……叫她们去应付这个局面吧!
科内利阿:(对还留在广场上的少数男人)好吧,你们也去躲起来吧!你们都躲起来吧!(她登上市政厅门前的台阶)妇女们!妇女们!男人们显然不能应付局面,既然如此,我们来代替他们吧!
俯拍,妇女们聚集到阳台的周围。
妇女们:对呀……对呀……
面包店老板娘:我们没有男人也行!
鱼店老板娘:没有男人也行?这是不可能的!
正反拍的镜头。
科内利阿:为什么?
鱼店老板娘:(局促不安)您很清楚。
科内利阿:啊,放心吧!在这一点上,男人更需要我们,而不是我们更需要他们……(朝一位妇女俯下身去)我刚才讲到哪儿了?
面包店老板娘:(提醒她)局面……
科内利阿:噢,对!局面。我们来看看现在的局面吧。西班牙人正在前进……这是一些武装到牙齿的可怕的家伙,而我们却要赤手空拳地去对付他们……
椅子商的女人:我们事先已经注定要失败了。
科内利阿:不,从上帝造伊甸园的时候起,女人就一直具有比武器更强大的力量……
年轻妇女的笑声(镜头内她们俯拍)。
椅子商的女人:治理国家?这是男人们的事,我们可搞不了这一套!
科内利阿:(特写)恰恰相反!长期以来,我们积累了这方面的经验!我们不是已经在料理着我们的家,不是在支配着我们的孩子们吗?
一个妇女:(一闪而过的镜头)是的,但现在我们要和一些男人打交道!
科内利阿:(镜头转向她)这更要容易得多!
她走到阳台的台阶上,挤满全城妇女的广场尽收眼底。
科内利阿:妇女们!我们听任男人摆布的日子已经太长了!我们接受了男人的统治,因为我们的母亲,我们母亲的母亲一直就是顺从于这种统治的。今天发生的事变使我们睁开了眼睛。我们要为整个佛兰德做出榜样,妇女可以以她们的力量、果敢和勇气从毁灭和耻辱之中把城市解救出来!
俯拍,妇女们纷纷表示赞同。镜头转向科内利阿。
科内利阿:话说得够多了,行动起来吧!我们要一步一步地行事。首先,这些累得筋疲力竭的士兵一定非常渴。啤酒店老板娘,你给他们准备下喝的东西。(插入镜头:啤酒店老板娘点头同意)然后,你们这些人……
通过市长卧室的窗户,大角度俯拍广场。镜头拉回到房间里面。
市长卧室
中景,市长和他的同伴站在窗前,从远处注视着聚集在一起的妇女。
市长:这多像大雷雨之前的鸡窝鸭笼!
面包店老板:她们纯粹是瞎嚷嚷。
肉铺老板:上帝保佑,千万别给咱们惹出事来。
市长:真应该把这些长舌妇的嘴给堵上!
市政厅门前
近景,科内利阿站在台阶上。西斯卡和布勒盖尔走进画面。
科内利阿:你,西斯卡,还有你,约翰,你们到塔楼上去。一旦看见他们走到运河拐弯的地方,就冲我晃晃手绢。(转向妇女们)你们都清楚自己该干什么了吧?
妇女们:(齐声喊道)清楚了。
科内利阿:好,散开吧……(妇女们散开了,一片喧哗声)……安静点……
(俯拍,妇女们掀起的声浪低了下去)
缓馒地化出。
塔楼楼梯
西斯卡和布勒盖尔依偎着一歩步登上楼梯,镜头随着他们竖直上摇。
布勒盖尔:靠在我身上,小心!……楼梯已经朽了。
塔顶的外面
两个年轻人终于攀上了塔顶的平台。他们找好位置开始瞭望。乡村全景。镜头变为他们的双人中景。
布勒盖尔:你闻得出从佛兰德吹来的和风吗?
西斯卡:是的,我还闻到那些花香……在遥远的地方,遥远的地方……
布勒盖尔:你有些忧伤。
西斯卡:嗯。
布勒盖尔:为什么?
西斯卡:不知道。我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死对我来说倒没有什么,有时……
布勒盖尔:我也是。
西斯卡:我们俩一样。
布勒盖尔:(搂着她)只有我们俩人。西斯卡,我要把你画得和圣母玛利亚、夏娃、圣女贞德一样。我要画一辈子你。
西斯卡:(憧憬着)一辈子……
化出。
市长卧室
房间全景:鱼店老板和面包店老板坐在床旁擦着手中的戟。市长坐在床上,对着镜子左顾右盼,正在进行“最后一次”梳妆。响起了敲门声。
市长??
110min
摄影棒,男女主角好到位,重现很多flanders painting场景
精彩,太精彩了。100百年剧本居然能如此有吸引力,整部电影充斥着反讽与喜剧的调子,极具讽刺效果。
男人不争气时 智慧的女人仍可以撑起一片天 可你依旧没有冲破世俗的枷锁 震撼我的是你那样的忠诚 惭愧呢 我竟然希望你和那位公爵离开的。。。是我变了吧~哈~
看得不认真,看过留脚印
挺好,4.5stars
剧本很有趣;电影很忠实于剧本,看起来却不太有趣。
法国的女人比男人自强自立的多啊 而且还很有风度 懂得在辉煌时刻让位
30年代法国优质的制片厂制作影片。雅克 费代。以17世纪初期佛兰德斯小镇为背景的喜剧片。坚持在电影中细致而准确地复制那个时代的建筑和服装(拉扎尔 梅尔松布景)。威尼斯电影节最佳导演奖与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无资源
回到法国又一力作
有趣的滑稽戏,法式喜剧的先河。一群女人向她们的男人展现自己的志气,依靠的是利用她们的女性优势来取悦和蒙骗另一群男人,最后仍将荣耀归于自己的男人。“女性不好惹”的表达应该也算原始的女权意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