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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玖零》,1991年上映的电影,其片名指向的是一个“国家”:德国,指向的是一个时间:1990,但是“Allemagne 90 neuf zéro”的法语里,戈达尔像是在玩一个文字游戏:在表面上,“德国玖零”意指柏林墙倒塌后的德国,它在“玖零”的时间定义中成为一种历史的象征;而90和“新”有着同源关系,德国玖零意味着一个新的德国,不管是表面意义上对时间节点的关注,还是背后对“新德国”的解读,都在审视德国之存在,“哦,德意志,我的德意志!”
德国玖零的时间性是不是一定就是历史的具体书写?而历史是不是指向了时间的本质?这个问题在六个“变奏”展开之前,就成为戈达尔提取的母题:“我们能讲述时间的故事吗?从时间的本质出发?”回答是否定的:“不,我们不能,那将是徒劳无功的,就像让一个音符或者一个和弦保持一个小时之久,并试图让它成为音乐一样。”在一片雾气的场景中,自问自答的方式就已经否定了仅仅讲述时间的故事的做法,电影62分钟,让62分钟的电影讲述时间的本质,就像音符或和弦抵达音乐本身一样,是徒劳无功的。既然是一场徒劳的讲述,德国玖零要偏离时间的叙事,让历史变成一段孤立的历史?
这里就引出了戈达尔的历史观,“一段孤立的历史,然而它一定在那里,在场或不在场。”历史是孤立的历史,是无法讲述时间本质的历史,甚至是不在场的历史,但历史也是在场的,它甚至超越了善与恶,没有幸福可言的历史总是为现实服务。所以戈达尔要进入历史,并且要让历史在场,要让历史走向玖零的现实,走向玖零之后的未来,在历史、现实和未来的连接中,历史不再是孤立的存在,历史就能回到关于时间本质的问题,或者,历史就是一种在场。从不在场的孤立状态到在场的超越时间的存在,戈达尔让历史言说,而让历史言说,就必须进入历史,甚至闯入历史。
德国玖零到来,一定是对于过去的某种告别,格拉夫在电话中说:“冷战结束了,成为美国人已经没有了意义。”他扔掉了手中的话,汽车碾过了那块“卡尔·马克思街”的路牌;在众多关于德国历史的书籍中,那个女人先说“我是Dore”,但转身又说我不再是Dore,我是美国音乐才女Lotto Kestner,发出“我命多灾,那些岁月都已流向何方”疑问的Dore已经消失了;当然,最重要的消失是维特夫斯基的身份,“变奏一”便是“最后的间谍”,他曾经是间谍,30年来一直隐姓埋名为Caution,一直在Leibnitz那里,但是现在柏林墙到了,冷战结束了,他也成为了“最后的间谍”,格拉夫从30年前的档案中找到了他的住址,给了他最后的情报,这份情报不是让他执行新的任务,而是:“回你的西方去。”
他成为了最后的间谍,回西方去成为了任务,Caution成了维特夫斯基,这就是改变,改变之后的不在场,和卡尔·马克思街的路牌,和“我命多灾”的Dore,和间谍这个身份,甚至和柏林墙一样,都属于了过去,都属于历史,而且是孤立的历史。历史被改变,德国玖零之来临,身为最后间谍的维特夫斯基还是以冷战的思维来审视这一切,“这是马克思主义的胜利,当一种思想从群众中升起,它会转化为一种物质力量。”他将之看成是哲学的力量,“哲学可以调解思想的腐败。”但是当格拉夫让他回西方去,最后的间谍的变奏已经变成了一个现代奥德赛的故事:如何回家?家又在何处?
“夏洛特在魏玛”是他回家变奏曲的第一步,魏玛是席勒写下《强盗》的地方,是李斯特曾尝试教劳拉·蒙特斯弹琴的地方,1552年-1553年克拉纳赫曾在这里居住,而二战时红军曾接管了这里。走进魏玛,就是走进德意志的历史,但是这段历史却不是孤立的,“我是浮士德”的命名是对于德意志精神的一种探寻,这就是历史在场的一种证明。“你对德国持什么看法?”这是关于德国精神的一个问题,名为“德尔菲娜”的女人回答说:“我指责东方的领导人,在集中营度过了一生;我指责西方领导人,谈论民众就像在谈论商品;我还指责德国,因为它指责所有失败者。”而男人的回应是:“我们很难指责一个民族,因为他们偏离了上帝为他们铺就的道路。”德尔菲娜和男人的谈话,关于德国,关于德意志民族,但是明显是一种批判,明显和冷战有关,而这也就意味着历史不是孤立的历史,德国也不是孤立的德国。
冷战结束了,只是在时间节点上的结束,但是冷战的思维还在,它制造的就是孤立。东方和西方,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以及美国和苏联,这就是对立的存在,柏林墙之存在就是这种对立的产物,在冷战的世界里,德国是不是也是一个矛盾体的结合?“美国人杀死了音乐,他们的战争不是国家的战争,他们总是被敌人想象参与了战争……”“美国”是一个象征,它是对德国的一种想象,1917年,一名叫Meyer的美国人成为抓获战俘的第一人,而实际上战俘的名字也叫Meyer,想象,让敌人和自我拥有了同一个名字;而苏联呢?变奏四是“俄罗斯的微笑”,它的关键词是共产国际,但实际上是秘密警察,是虚假情报,“他们混淆了乏味和腐烂……”美国式的想象,苏联式的微笑,在一边和另一边中,制造了不同的德国,一面墙立在那里,两边的世界都是虚幻,都是异化,那么真正的德意志在哪里?
冷战结束,柏林墙倒塌,东方和西方不再对立,那么德国是该走向哪里?格拉夫让维特夫斯基回他的西方,但是西方在哪里?拿着手提箱的维特夫斯基经过教堂,走在冰面上,路过坍塌的罗马柱,搭乘卡车,他总是问一个问题:“哪条路通向西方?”那个骑马的骑士说:“方向人人自己找。”拿着长枪的骑士要去杀死那条巨龙,“也许我们生命中所有的巨龙,都不过是等待着我们变得英俊而勇敢的公主;也许所有令我们恐惧的事物,都不过是我们无法改变的事物在期待着改变。”那个卡车司机说:“我也不知道。大约是那个方向。”但是维特夫斯基却走向了相反的方向。从历史到现实,从自己寻找到反向寻找,西方在哪里的议题或者是一个“西方在这里”的答案。但是这里的西方又该是怎样一个西方?这或者才是从德国精神出发最后的意义。
“战争没有改变我们的灵魂,也没有改变我们的习惯,从1914-1918,从1939-1945,甚至德国女人也没有不忠……”还是这样的德国灵魂,还是这样的德国习惯,还是这样的德国激情和德国理性,还有蒂尔加滕桥,还有马丁·卢瑟街,还有隔离膜思豪森冒险乐园,当然还有黑格尔、歌德,茂瑙,德国被终结了,但是德国精神没有被终结,这就是历史不再是孤立的象征,只有失去自我才是孤立的存在。所以在维特夫斯基回家的过程中,他记起了莫扎特的生日,他看到了废墟上唱着布莱希特戏剧的合唱队,或者他还看到了“漫长的告别”中的那份爱:不断敲打着玻璃的男人终于等到了爱人开窗,“我的天使,明天就在那里,超越地平线,在橘子丰收的树下,我们的嘴唇相遇。”超越国界的爱在漫长的告别中,走向的是另一个爱的开始,这正是期待着改变的希望。
经过魏玛,抵达伯林,维特夫斯基真的找到了那条回到西方的路?或者说德国玖零真的展现了新德国迎接未来的姿态?“当我跨越边境时,我遇到了一个鬼魂。”当维特夫斯基上了那条小船的时候,奥德赛的问题才真正出现:“我的国度,这是真实的吗?”他回到了西方,回到了德国,完成了德国玖零的回归,但是在夜晚的街上,他看到了满目的商品,他看到了橱窗里的模特,看到了“Test the West”的香烟广告,这是怎样一个“我的的意志”?想起的那个43年的女孩已经找不到了,茂瑙《最卑贱的人》的故事在上演,Sophie Scholl的历史还没有结束——这个关于被捕、审判及处死的故事象征着“希望与反抗”,在德国,在西方,谁还在被捕?谁还要反抗?
“我的国度,这是真实的吗?”维特夫斯基的疑问也许也是戈达尔的一种质疑,也许在德国玖零他根本没有家,在酒店里,他让服务员用书垫在不平整的床下,拿起床头柜里的一本书,他马上扔了,服务员过来对他说:“这是圣经,每个房间都有。”维特夫斯基在服务员走后说了一句:“垃圾东西。”圣经是每个房间的摆设,圣经是垃圾东西,戈达尔用回不去的维特夫斯基的眼睛,看见的是另一个德国,另一个西方,在“德国玖零”开启新历史的影像里,戈达尔说出的是对于“德意志终结”的反思,“这是一场绝望的斗争:金钱和资本;最后的斗争开始了:金钱和鲜血……”而所有这一切,在浮士德的德国、法西斯的德国、柏林墙倒塌统一的德国后,不再是孤立的历史,不再是冷战的对立,它却是另一种变奏,它的名字叫:西方的没落。
【4】这部虽然已经是在玩声画实验,但无论视听或是景观本身,又都很美呀。
这部虽然已经是在玩声画实验,但无论视听或是景观本身,又都很美呀。
依旧的戈达尔式随想,变奏、叠音。世上只有一个德国,德国永远不会消亡?是法西斯的德国,是浮士德的德国,是东西统一的德国。新德意志零年。骑士要娶走巨龙,间谍仍取走消息。同志,请问西方在何方?对于柏林墙的倒塌,作为左派的戈达尔,反美国的戈达尔,你以为他会无限哀恸?东边的集中营和西边的资本家本没有区别。德国的战争与和平也没有异于法国的战争与和平。斗士也会老去,西方也在衰落,但群众思想不会,它已转化为物质力量。现在我们已经知道西方在何方了,那么还会有中国玖零吗。
这个时期正是戈达尔的技术走入炉火纯青的时候;他是多么知道什么样的画面是“漂亮”的,什么样的声音才是最“正确”的
高达的《月吟》式牢骚片,但是已经到达了抒情-叙述-纪录相结合的最高峰
戈达尔拼贴电影尝试的第一部?看过的人太少,也很难找到有内容的电影解析,我完全不知道如何评价,因为我完全看不懂
「蘇東波」席捲歐洲,柏林圍牆倒下,愛迪康斯坦丁繼《阿爾伐城》再與高達合作,最後一次扮演酷探林美寇遜,像幽靈般漫步柏林街頭,見證大時代降臨。舊的路牌掉到地上被車輛輾過,書頁翻起,老歌老電影剪入記憶……一切如霧如電,卻又明明真實不移。一世剛過,下世尚未投胎,我們只能盡可能先把見聞紀錄下來。高達用片名向羅塞里尼四十三年前的《德國零年》遙相呼應, 同時用出神入化的蒙太奇回答電影對寫實主義傳統的堅持。詩誕生於廢墟,心靈的重建正在開始。抒情—叙事—纪录:也许我们生命中所有的巨龙,都不过是等待着我们变得英俊而勇敢的公主;也许所有令我们恐惧的事物,都不过是我们无法改变的事物在期待着改变。
一部电影如果让我产生因为导演是他所以才可以这样的想法时,基本上我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我喜欢和电影交流,不喜欢被电影俘虏,对面的这个位置我总觉得是不需要有光环的。电影的形式我很喜欢,也是我曾经想要常事的方式,它对于创作的边界的探讨很有意思,但当戈达尔实现了这种形式之后,我又回到了因为是他这样的问题上,确实不太开心。
http://www.youtube.com/watch?v=V6sL9B8uwWo
还是大闷片,里边穿插的电影,我只认出了《最卑贱的人》和《攻克柏林》。
内容成为技术的附属品,戈达尔的影像实验。
Post-Alphaville
@打浦桥 4+看过最好的疙瘩儿之一,思艺双高。柏林墙轰然倒下的新德意志零年,戈达尔带你一小时间谍游。毛泽东斯大林时代远去的怅惘、问君西游何时还的迷茫、对西欧净土的一派哲思和乡愁。诸多古典音乐佳节做配乐+声效的克制和肃穆。中世纪骑士回答:方向人人自己找。遗忘不该遗忘的Gestapo, 坐等二刷。
早年间看戈大爷,总是被他惊人的男女观念和愤青思想所震撼,很容易忽视他画面的美好,剪辑的精湛!他真是一直在探索啊!这部画面好美啊,尤其朵拉那个角色,也太美了!看了豆瓣短评,发现这部打破时空界限的电影,确实是安哲那个味儿,感觉时间之尘和这部很像,但是德意志玖零完成得更好,果然不能用美国人做主演!再看短评想起,玖在法语中,跟新也很相近,在柏林墙倒塌后,来了解这个郭嘉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再契合不过了,这也是另一种德意志零年吧!看戈大爷的电影,就深深感觉自己是文盲大文盲。认出了大都会、马布斯博士、最卑贱的人。看到绍尔兄妹在试车,让人眼睛有些湿润,如果他们不被处死,或许这就是两兄妹的日常吧!戈大爷永远知道怎么刺痛一个人的内心,让人恍然大悟!侦探小说人物为线索,何处通向西方?冷战结束了,做美国人已经没有意义
他走得好远= = 没完全get到需要二三刷
片名不知是否与罗西里尼《德意志零年》呼应。照样侧重观念表达,也不乏广告字体、影像拼贴、口号性标题、符号隐喻。节奏已不似旺盛期雀跃,却多了一点安哲味,身负家国,徐徐漫步。这是最诗意的戈达尔。“同志请问,哪条路通向西方?”“我也不了解呀,同志”
柏林墙倒塌之后纪念新德国1990年之作。其中“9”和“新”同词源。一如既往的戈达尔式文字游戏。另一平行之线《电影史》的许多片段也出现其中。本片也是引用狂澜:罗西里尼,茂瑙,巴尔涅特,爱森斯坦,黑格尔,里尔克,歌德,卡夫卡...还有就是画面美得无言。
7.7;悲哀於我畢竟永遠是舊日煙雲而不會是甜到憂傷,時代這麼快我們只有變成一般流行的歌還有別的辦法嗎
7.5/10。柏林墙倒塌后《阿尔法城》的男主在德国四处游荡,途中遇见了各种人与事并因此引出了对德国各种过往历史与政治的沉思与怅然(怅然于比如:马克思主义该去向何方?原社会主义国家会怎样融入西方,也会变成他所批判的资本主义国家吗?)。影片通过摄影、台词、声音(以及声音与声音间,因为有不少多音轨)、剪辑(叙事节奏支离破碎)、历史影像资料插入、字幕卡等影像元素互相之间的「对位」(类似声画对位那样)谱写了一种超越理性的、完全旋律化的诗意(具体来说:一种平静、怅惘、meditative的诗意)。但本片有些地方叙事脉络太具体,有些地方却又抽象地如同后期戈达尔电影,这种拼凑导致影片“四不像”,一会儿信息过载一会儿不知所云(而且程度上比《李尔王》严重)。
可能是让-吕克最优美的电影之一,宛如一次时间穿越,以推倒的柏林墙为中心,不同介质的影像和声音交错在整个二十世纪的长河中,在1990的公园听到1945的炮火,无不诗意;而带领我们的是从未来(亦是过去)而来的Lemmy Caution侦探,更为这本以典型的戈达尔作品增添了趣味和怀旧,为了这已经千疮百孔的旧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