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莉莉玛莲
以德国纳粹为背景,莉莉玛莲这首经典的歌燃起了无数士兵在战壕中恹恹的灵魂,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哼唱,这首歌受到了士兵的喜爱。整部电影以莉莉玛莲的曲调为线,诉说了德国纳粹的灭亡。我欣赏这部电影的女主人公,她勇敢地追求自己的爱情,义无反顾。在片末,男主人公感情背离后,穿着高跟鞋坚定地离开,那清脆哒哒的高跟鞋落地的声音,让我看到了德国女人坚强独立的灵魂。
2 ) 这道光影世界的奇异光芒,必会恒久闪耀
《莉莉玛莲》(1981),法斯宾德溘然离世前一年拍摄的电影。
拍摄之前,法斯宾德只知道这首歌,看到曼弗雷德・普尔策所写的剧本。他对制片路基・华特莱特纳说这个不行,若让我亲自动笔的话,我就拍,事情就是这么演变的。但我所要说的是,《莉莉玛莲》的演唱者拉蕾・安德森,并不等于片中汉娜・许古拉饰演的莉薇,意大利演员吉安卡罗・吉安尼尼出演的犹太钢琴家罗伯特也几乎是杜撰的。吉安卡罗更适合出演《咪咪的诱惑》这样的喜感或滑稽角色,在这担纲正角委实点儿让人不适,但足见法斯宾德的独到眼力和开阔视野,反差极大的角色往往能吸引观众的好奇心。
显然,《莉莉玛莲》不是一般的电影,无论是场面还是剧情等,对于导演来说,是一个相当大的挑战,真有点霸王硬上弓。影片整体,凸现了法斯宾德的大手笔,场面宏大,气势如虹。与其说导演把布莱希特的戏剧疏离与好莱坞形式美学融合的无懈可击,不如说法斯宾德创建了一种新的电影叙事方式,尤其是镜语对于叙事的把控和节奏上,都堪称完美。
法斯宾德的厉害在于,一旦静下来写剧本,容不得任何人的打扰,可谓泉思奔涌,这也让他给人有点儿不近人情的感觉,实际上,他15年(1967—1982)的拍片生涯竟创作了43部电影,还不包括其它舞台剧广播剧,这的确是一个浩大的创作工程。这不但花时间,且需要倾心浸透其中,所以,拉开距离再审视,法斯宾德也许冷落了很多人和事,但成就了一部部精彩的电影。或有人嫌他拍片速率快,而缺乏细致的打磨和精良的后期制作,但谁又能否认,正是包罗了粗糙的质感,才使得这些电影深深打上法斯宾德的符号和烙印,且无法复制,继而多少年后,人们依然沉醉于其非同凡响的光影世界之中。不得不说,这在百年光影史上也是一个稀有的奇观,一个永远不可替代的风景。
再看《莉莉玛莲》,整部电影就像是给汉娜量身定制,尽情妩媚,又光彩动人,这与其出演的《爱比死更冷》《寂寞芳心》《玛丽亚布劳恩的婚姻》等片完全是两种色调。《莉莉玛莲》可谓全方位的发挥了其演技,过山车般的人生,狼窟虎穴中的伸展自如,《莉莉玛莲》不仅成了德军喜欢的伤心恋曲,亦如旋转的命运赌盘,听着歌分分钟就倒毙于绞肉机的战场,亦如对她一直倾心的糊涂蛋塔什那命丧炮火连天的壕沟,这注定了德军必败的末路。
最后,莉薇从德国返回瑞士苏黎世,罗伯特指挥着交响乐队赢得了雷鸣般的掌声,但她只能悄然离开,因为他已有了玛丽亚,父亲指派的妻子,以维护犹太家族的荣誉。当初,从德国而来的莉薇,原本在苏黎世唱歌,与罗伯特谈着浓情蜜意的恋爱,没想到风云突变,罗伯特父亲设下圈套,让她滞留于德国而无法回返。阻止这场恋情,只是因为犹太人不想跟德国人有任何瓜葛,何况他们暗中还在帮助犹太人离开已阴云密布的德国。
德军军官汉斯・亨德尔在片中就成了一个关键人物,可以说是他成就了莉薇的歌手生涯。德国军官入伍前很多都是各专业的行家里手,梅尔维尔的《海之沉默》中的军官早前就是大学教授,对法兰西文化了如指掌,内心抗拒战争,却无法掌控命运只得随着法西斯的战车滑入深渊的泥潭。亨德尔也不例外,他精通音乐,知晓如何让亮嗓的莉薇出名,在他的运作下,莉薇终通过《莉莉玛莲》的流行曲出名。
如同这首歌风行、遭禁再解禁的命运,莉薇的命运的也是跌宕起伏。她爱着的只有罗伯特。罗伯特也深爱着她,曾冒险去德国看望并遭羁押,幸而后来其父以交换“情报”之名营救了他,这情节有点儿想当然。如果说是瑕疵也未尝不可,即便瑞士是中立国,当时也不敢激惹德国,更遑论炸桥一说。当然,这不影响电影整体的表现。
《莉莉玛莲》的伤情歌声,能与战场上那些思乡士兵的内心产生了最为贴切的碰撞,这样的歌声必是哀曲无疑。想必导演拍完此片也心力交瘁,次年他的离世好像也就不可避免了。没人承受得了如此高强度的长期劳累,所以,造成其心脏猝停才是致命的,说是吃药致死或只是一方面,主因还是身心疲惫所致,生命本身已无法承受。生前,法斯宾德总是说自己身体壮如牛,就是有一颗原子弹来袭,他身边的人也会安然无恙。但人不是机器,身体的沉久磨损,迟早总会有脱落的可能。
法斯宾德去世前一年,喜欢布莱松的《很可能是魔鬼》,看过三十遍。他喜欢戈达尔,可他们走着迥异的路径,创造了各自非同寻常的卓越。但他最欣赏的,永远是他的同乡道格拉斯・瑟克,他对瑟克的每部电影都了如指掌,并作过详细的笔记分析。他说瑟克的电影总是那么充满温情。
看起来,《莉莉玛莲》产生于严酷毫无人性的战争,却弥漫着无尽的温情。相爱的一对最终不能相伴,这不仅仅是战争,还有种族之间的傲慢和偏见。如此来说,法斯宾德又是彻底的,远比一般拍摄战争题材的导演站得高。人类之间有太多的鸿沟需要跨越,有太多的篱笆阻碍着人们前行的步履。的确,一切陋习终当一扫而净。唯有星光指引着人类,亦如法斯宾德这道光影世界的奇异光芒,必会在我们的头顶恒久闪耀。
2019.12.4
(首发于公微“经典光影手册”2022年7月6日)
3 ) 解读《莉莉·玛莲》
《莉莉·玛莲》是德国大导演莱纳·威尔斯·法斯宾德于1981年拍摄的一部电影。影片讲述了二战时期德国歌女Willie和瑞士犹太作曲家Robert Mendelsson之间的一场爱情悲剧故事。Willie和Robert在瑞士苏黎世相恋,而Robert的父亲David Mendelsson则是一个帮助犹太人逃离德国的地下组织者,他不同意儿子和Willie的恋情,于是设计让Willie陪Robert前往慕尼黑执行任务,同时在借据上制造手脚,使Willie在返回入境时被瑞士关卡拒绝。Willie只好一个人返回德国重操旧页,为了生存不得已和一些德国军官交往。在德国军官Henkel的帮助下,Willie和落魄钢琴师Taschner录制了一首《Lili Marleen》,经贝尔格莱德电台播放后传遍德军前线,歌中勾勒出的故乡情人形象激起了无数德军士兵的思乡情愫,Willie一时间成为德国举国闻名的明星。回到瑞士的Robert潜回德国和Willie相聚,不想却被纳粹所抓。Willie为营救Robert冒死接收地下组织的安排拿到了德军屠杀集中营战俘的胶卷,并用胶卷换回了Robert的性命,Willie因此被捕。然而Robert却误以为Willie背叛了他,投靠了纳粹,对于营救Willie置之不理,当他父亲告诉他真相后,Robert冲入电台利用德军对Willie的喜爱向德军宣布Willie已经被纳粹杀害,纳粹迫于压力重新让Willie登台演出以戳破谎言。战后Willie回瑞士,发现Robert已经成为一个名扬天下的音乐家,而且已经有了妻子Miriam,Willie只好黯然离去。以上是《莉莉·玛莲》的大致情节,接下来我将从三个层面对《莉莉·玛莲》作一解读。
女性至上
法斯宾德是“新德国电影”四大导演之首,在他37年的短暂生命里,留下了39部电影、3部短片、2部电视剧以及大量戏剧作品。而这些电影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讲述女性在大历史中的故事。1979年的《玛丽亚·布劳恩的婚姻》、1981年的《劳拉》《莉莉·玛莲》和1982年的《维洛尼卡·弗斯的欲望》被并称为“女性四部曲”[1],影片都赋予女主人公的命运以罕见的历史沉重感,《莉莉·玛莲》更是四部电影中的经典代表。
影片中的Willie是一个坚强、勇敢、独立而又富有正义感的女性形象,为了爱情可以奋不顾身的帮助地下组织者拿到纳粹屠杀集中营战俘的胶卷。而反观影片中的很多男性形象,在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却有不少的瑕疵。Robert的父亲David为了达到拆散Willie和Robert的目的不惜栽赃陷害Willie。从电影中可以看出David是一个上层人士,Willie因为关心Robert而去找David,Willie向David作自我介绍却被David毫无礼貌的打断,并说:“这一点罗伯特也非常清楚,我没有必要和你认识。”表现了对下层歌女Willie的不屑与粗鲁,因此其后David介绍同为上层人士之女的Miriam成为Robert的妻子也就顺理成章了。
而让Willie喜欢上的Robert,尽管是一个十分勇敢的地下活动者,但在对待Willie这一点上却表现的言而无信、多疑和不信任。影片开头Willie被迫滞留德国以后,Robert答应想办法将其赎回。当地下组织再次需要有人前往慕尼黑执行任务时,Robert主动请缨,在说明理由时说:“我爱她,我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她站在哪一边。”这时镜头由远拉近,聚焦在Robert的脸上,十分巧妙的表达了Robert眼神中的怀疑和不信任。Robert与Willie见面时以同样的话询问了Willie的立场,Willie回答道:“只要我活着就一直站在你这边,但我很难决定生活方式……我需要你来帮助才能决定”。这时Robert才开始相信Willie,回到瑞士后为了筹措6800法郎赎回Willie还主动去酒吧弹钢琴挣钱,没过多久,在认识Miriam之后就放弃了这项工作,可怜Willie此时还在德国无依无靠等待着他的赎回,从战前等到战后都没有等到那一天。
与影片中的男性形象相比,Willie则显得更加让人同情和尊敬,为了生活不得已和纳粹产生联系,却并没有因此丧失良知,积极帮助地下组织者获得纳粹屠杀集中营战俘的胶卷。战后Willie回瑞士,发现Robert已经成为一个名扬天下的音乐家,而且已经有了妻子Miriam,Willie只好离去,那哒哒的高跟鞋声越走越快没有丝毫的犹豫。法斯宾德电影注重塑造女性形象与60年代西方世界盛行的妇女解放运动密不可分,表现在电影理论上则是“女权主义电影理论”的盛行,除此之外,法斯宾德还是一个同性恋者。除了女性电影之外,法斯宾德还是最早涉足同性电影的导演,女性和同性恋者都属于社会上的弱势群体,从这个角度来看,法斯宾德注重女性的视角也就不难理解了。
战争与音乐
谈《莉莉·玛莲》这部电影免不了要谈一下音乐,《莉莉·玛莲》电影的名字本来就是取自同名的歌曲。今天谈起二战中流行的歌曲,最为国人熟知的大概是《喀秋莎》,实际上当时有一首真正流行的歌曲,在轴心国和盟国的军队中都有很高的传唱度,这首歌就是《莉莉·玛莲》。歌词由Hans Leip写于一战中的1915年,他当时是一名被征召到德军俄国前线的汉堡教师。Leip组合了他女朋友与另一名女性朋友的名称,即莉莉与玛莲,诗意地组合了莉莉玛莲这一个人名。这首诗题为“Das Mädchen unter der Laterne”(《路灯下的女孩》),战后收入了他在1937年出版的名为《Die kleine Hafenorgel》的诗集中。1938年作曲家Norbert Schultze为这首诗谱曲,改名为“Das Lied eines jungen Soldaten auf der Wacht”(《一个年轻的士兵值班之歌》)。Norbert Schultze又找女歌手Lale Anderson演唱,并在1939年灌制了唱片,但是由于战争爆发,唱片只出售700张。1941年德军占领南斯拉夫后在贝尔格莱德开设电台进行广播,无意中播放到了这张唱片,这首歌大为前线士兵欢迎,因此得到不断的重播。随后其他地区的德军电台也播放这首歌曲,在德国后方也广泛流传。但是纳粹宣传部长约瑟夫·戈培尔不喜欢这首歌,认为是靡靡之音,瓦解士兵斗志。1943年德军在斯大林格勒战役失败之后,戈培尔下令禁止演唱这首歌。Lale Anderson和这首歌的其他一些相关人员也一度被关进了集中营。然而这却并没有阻止这首歌的流传,不仅德军喜欢听,盟军士兵也喜欢听,不久之后,英国、美国、苏联纷纷推出各自改编的《莉莉·玛莲》,通过广播给前线的士兵送去慰藉。而这部电影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就是以Lale Anderson和她所演唱的歌曲《莉莉·玛莲》为故事主线的。
电影十分注重音乐与画面感的制造,每次《莉莉·玛莲》的音乐响起之前,都是一阵机枪扫射,坦克轰炸,血肉横飞。而当歌声响起之时,所有的一切都已经陷入了平静,炮声停了,枪声静了。深深的战壕里,冒着烟的土丘上,淌着血的河流旁,行进的火车中,寒光照耀的机枪下,每个士兵都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或抬头仰望星空,或目视夜色笼罩的远方,伴随着歌声陷入了沉思,那眼神中满是对故乡亲人的想念与期待战争结束的幻想,大概只有那一首诗可以描绘这样的场景: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歌声过后,又时不间断的轰炸,撕心裂肺的尖叫,燃烧的草木,崩塌的建筑物,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那种充满死亡味道的气息,只有这时候才能理解“战地风来草木腥”的残酷,画面的迅速切换充分展现了战争的残酷性。电影对原歌曲中的歌词有小幅度的修改,加入了呼唤停战的部分,与整部电影的情节进展节奏配合的恰到好处。
历史上《莉莉·玛莲》一度被禁,却由于士兵们的强烈要求而重新播出,这在电影中也有相应的表现。Willie前往前线慰问士兵,演出结束后,军官Henkel宣布今天是帝国总理希特勒的生日,要求士兵们高呼万岁,然而士兵们却对此置之不理,癫狂般的高呼“Lili Marleen”,使得Henkel恼羞成怒。Willie由于和犹太人Robert联系被盖世太保发现,歌曲遭到了封禁,Willie的合作搭档Taschner被迫去东线参加对苏作战,Willie去车站送行,火车徐徐开出,一车士兵都不约而同的唱起了《莉莉·玛莲》,一旁的军官根本禁止不了歌曲的传唱。《莉莉·玛莲》跨越敌我双方的传唱也传达出士兵们怀念故乡、渴望停战的普世性,真挚的、能触动人内心深处的音乐不分国界,不分敌我,《莉莉·玛莲》就像士兵们的梦中女神、故乡女郎在血色中,为交战的士兵送去同样的甜蜜和温柔。战争后期,英军、美军、苏军先后填词创造了属于自己国家的《莉莉·玛莲》,美国为了进行宣传,还请逃亡美国的德国女演员Marlene Dietrich录制了爵士版的《莉莉·玛莲》,在美军电台反复播放,德国处于四面楚歌的境地,电影末尾,战场上的钢琴手Taschner听到了久违的《莉莉·玛莲》,以为对面是自己的人,于是带领一小队士兵冲上对面的防御工事,全部被机枪扫射而死,原来是苏联一方也在播放《莉莉·玛莲》。
让观众感受和思考
与之前“作家电影”高度风格化,十分主观的表达导演自身的想法不同。法斯宾德在吸收“作家电影”风格化特征的同时注重电影本身的观赏性,使他的电影既具“作家电影”的深度,又有好莱坞电影的观赏性,不过除此之外,法斯宾德还十分看重电影带给人们的反思和批判能力。法斯宾德曾经表示:“我想拍的是这样一种德国电影,它尽管也具备好莱坞的特征,但是不像它那样虚假骗人,它们应该同时是能够对体制进行批判的电影。”[2]在诺贝尔特·斯派采访法斯宾德时,法斯宾德向他表示:“我让观众感受和思考。”[3]让“观众感受和思考”是法斯宾德电影中最大的亮点。
回到电影中去,我们需要思考的是Willie自身在纳粹政府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这是一个十分难以回答却又不能回避的问题。Willie亲自到前线慰问过德军的官兵,在国内也经常为纳粹高层登台演出,与纳粹军官的关系也很密切,可是同时Willie与纳粹并非是一路人,她也是生活所迫才不得不和纳粹军官走得很近。正如Willie告诉Robert的那样:“我很难决定生活方式……我需要你来帮助才能决定。”而且Willie也曾冒着生命危险为犹太地下组织获取纳粹屠杀集中营战俘的胶卷。因此,她自身是一个十分复杂的角色,更多的时候是身不由己。然而从根本上讲,Willie所做的一切行动都是因为她爱Robert,至少她本人从来没有表现出对政治和荣誉有任何兴趣。电影中有一个经典片段,Willie和Taschner坐在长凳上百无聊赖的对话:
Taschner:“如果我们这样干下去的话,我们和唱片很可能被人扔出去。当然这首歌并不 坏,问题是在这非常时期,人们需要的是那些滑稽的、有趣味的。”
Willie:“你认为什么是滑稽的,有趣味的?”
Taschner:“能让大家不想到死就是有趣味的。你唱得太慢了。”
Willie:“你弹得太快了。”
Taschner:“我们需要新节目。又是这种讨厌的信。”
Willie:“这种压抑的情绪没办法排除,所以我们的神经都这么紧张。”
Taschner:“等我们出了名的时候,我们就会好一些的,一切事情也变得简单一些了。我不愿在战争中丧失生命,让我们这个艺术小组……一直这样保留下来,等到这个令人厌恶的战争结束为止。”
Willie:“这件事情我倒没想过,对我来说 ,主要是你的钢琴要弹得慢一点。”
Willie从头到尾都不关心《莉莉·玛莲》有朝一日会不会成名,这和Taschner完全不一样,而且由于Willie一直和纳粹高层军官有来往,她的内心常常是处于一种十分矛盾的情绪中。因此常常精神高度紧张,这在Willie去帝国文化院见Henkel片段表现得十分明显。要言之,Willie只是乱世中的一个小人物,很多时候并不能决定自身的命运,Willie第一次在德国登台表演时,伴随着悦耳的《莉莉·玛莲》台下的英国观众和德国观众发生了争斗,撕打成一片,这也暗示了Willie在乱世红尘中的悲惨命运。不过尽管Willie并没有在战争中助纣为虐,但依然害怕军政府的追查,只好躲进森林里,电影末尾她的同伴给她讲发生在1928年的故事,距离当时已经29年,可以推测出Willie和她的同伴一直从德国战败躲藏到1957年,这里给人的思考是:到底什么人应该为战争承担责任?Willie有没有必要接受军政府的审判?至少从Willie和她同伴的做法来看,如果她们不躲进森林是难以逃脱战争罪责审判的。
与Willie相反,Taschner却是十分热衷于获得荣誉和名声,当Willie和Taschner回到住处收到大量听众来信时,Taschner十分激动,而Willie则表现得更为平静。之后,Willie和Taschner被希特勒赏赐了一座白色的别墅,Taschner不停地打着手势,高呼“嘿、希特勒”,而Willie却显得十分谨慎,不明白这一切的原因。从电影中来看,Taschner其实更加悲哀,他一直没有看清纳粹的真实面目,以为自己和Willie真正得到了纳粹高层的尊重,Taschner一直强调自己“不愿在战争中丧失生命”,然而最终却惨死在东线对苏作战的战场上,不得不说是一个悲剧。
附记
1981年4月法斯宾得在“世界报”采访时说:“如果生命允许,我希望拍摄12部反映德国各个不同时期的影片;第一个描写第三帝国的主题是《莉莉·玛莲》。但不是最后一个……,我在寻找自己在祖国历史中的位置,我为什么是个德国人?”[4]作为一个德国人,法斯宾德一直在寻找自己在德国历史中的位置,也一直在反思第三帝国在二战中的所作所为。法斯宾德的电影因此被誉为是“反映从‘第三帝国’至战后重建时期德国历史与现实的一面镜子”。
《莉莉·玛莲》突出表现了战争中个人抉择的无力,战争的机器一旦开启之后,没有人能够阻止它的疯狂运转,所有人都被捆绑在上面,直至被碾得粉碎。Willie的悲剧也是当时所有德国人的悲剧,无数德国人无意识的参与到这场罪恶的战争中去,排犹、屠杀已经成为无数德国人跨不过去的噩梦。法斯宾德在电影的末尾借Willie之口说出:“我们还需要躲藏多久”,这既是Willie对她同伴的询问,也是法斯宾德对德国人的拷问,法斯宾德已经给出了答案,在躲藏了13年之后,最终Willie主动走出了森林,直面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附各国《莉莉·玛莲》网址:http://ingeb.org/garb/lmarleen.html
[1] 一说是“女性三部曲”,不包括《莉莉·玛莲》。不过这并不代表“女性四部曲”的称呼不正确,从主题上来看,四部电影讲述的都是女性在历史洪流中的无奈。唯一不同的是《莉莉·玛莲》主要讲述女主人公在二战中遭遇,而另外三部则主要展现女主人公在战后的遭遇,此一点或许是称“女性三部曲”而不称“四部曲”的由来。
[2] 中国电影资料馆编:《赖·维·法斯宾德作品回顾展观摩资料》第9辑,转引自王宜文:《世界电影艺术发展史教程》,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年,第164页。
[3] 诺贝尔特·斯派洛:《我让观众感受和思考:法斯宾得访问记》,《电影家》1977年第2期,第21-22页,转引自布·波克尔:《热感情与俗艺术:法斯宾德的叙事策略》,仲云译,《世界电影》1993年第1期,第78页。
[4] 郑亚玲、胡滨:《外国电影史》,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5年,第213页。
参考文献
[1]王宜文:《世界电影艺术发展史教程》,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年。
[2]布·波克尔:《热感情与俗艺术:法斯宾德的叙事策略》,仲云译,《世界电影》1993年第1期。
[3]郑亚玲、胡滨:《外国电影史》,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5年。
4 ) 莉莉·玛莲 命运从来不能被预见
我见证了战争的开始,却无法预知它何时结束。
我等到了战争的结束,却发现岁月已经没法回头。
漫长的分离,让我们心灵紧贴;最后的相逢,让我们分崩离析。
千万次,我也想问,如果没有战争,是不是一切就会幸福。
千万次,我也想问,如果战争没有结束,是不是希望就会永存。
可是时间流逝,时间流逝,它并没有告诉我答案。
岁月爬上我的额头。岁月爬过我的眼角。
山海始终静悄悄。
最后,我把疑问,抛在了风中。
我不觉得法斯宾德的《 莉莉·玛莲 》是一部反战电影,正如歌曲《莉莉玛莲》的初衷也并不是要消亡二战中士兵的斗志。伟大的人文作品能够长久流传,往往超越道德、正义、时代和意识形态,只是因为它道出渺小的个体在时代的洪流中无从自由选择个人意志的无奈,这是一种真实,而真实恒久于善与美。
有人说,电影反映的是现实选择优先于道德选择的困境。我也不那样认为。人具有选择权,固然会带来选择的痛苦,然而人在现实面前其实并没有选择权,当我们意识到这一点并承认它时,也许更多的是悲凉感。
于是人类试图创作,想借用上帝的视角赋予自己创造的角色以生命,学着像上帝一样左右他们的命运、掌控他们的感情、为他们编撰人生剧情,想要藉此体现出一丁点对自我命运的控制。然而即便模仿得再像,人类毕竟不是上帝本身。上帝说,人类你以为你可以像我一样吗?那我告诉你,你以为的结尾,其实并不是这样,你要的故事,也不是你想象。
这大概就是关于“ 莉莉·玛莲 ”的故事,为何如此动人的缘故了吧。它既是创作者笔下的作品,也是创作者自身的经历,作品中的人物与现实中的人物已经不能分离,让这个名字产生魔幻一般的魅力。
“ 莉莉·玛莲 ”是两个女孩儿的名字,它一开始是一首诗作,后来谱上曲变成了一首歌,再后来关于这首歌及两位曾演唱这首歌的歌手的故事,被法斯宾德拍成了一部电影。《 莉莉·玛莲 》是一个神奇的作品,无论是诗还是歌以及电影,它都带着故事里面的故事,在虚与实之间,贯穿了整个一战和二战。
关于《莉莉·玛莲》的诗:
这首诗的原名叫做 "Das Maedchen unter der Laterne"(德语:“提灯下的女孩”),后来出版时改为《年轻哨兵的歌》 。作者是在一战中被征召入伍的德国汉堡诗人汉斯·莱普,1915年4月,年轻的诗人在柏林一个兵营外站岗,路上的街灯在浓雾中闪烁。正当他深深思念着一个名叫莉莉的漂亮姑娘之时,路灯下走来了海蓝色眼睛的美丽姑娘玛莲,他们此前相识于一家艺术画廊。玛莲挥手向莱普致意,但正在这时巡岗的军官走了过来,莱普只得眼巴巴地望着玛莲消失在浓雾中。
深夜里,莱普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却久久徜徉着莉莉和玛莲的身影。于是,他按捺不住诗意写下一首用她们的名字组合起来的诗。诗中讲述的是一名战士在营房外的灯光下与心上人莉莉·玛莲告别的故事。战士渴望着爱情,但军号已经吹响,恋人只能依依不舍地分离,他不禁在想:走上战场的我,命运将会怎样?我的灵魂还能像现在这样拥抱她吗?
之后被送到俄国前线的莱普再没能见到莉莉和玛莲。大约20年后,他将《年轻哨兵的歌》收入自己的一本诗集,柏林作曲家诺贝特·舒尔策看到了这首诗后为它谱了曲,并改名为《莉莉·玛莲》。
关于《莉莉·玛莲》的歌:
舒尔策把歌曲送给男高音歌唱家拜恩,但拜恩以“太简单”为由谢绝演唱这首歌。舒尔策又将它送给在夜总会演唱的女歌手拉拉·安德森。1939年,一家唱片公司灌制了安德森的演唱,但由于二战的爆发,唱片仅卖出700张。在此后的两年里,《莉莉·玛莲》一直默默无闻。
德军占领南斯拉夫后,在贝尔格莱德开设了广播电台,由于连绵的轰炸导致幸存的唱片寥寥无几,电台无意中找到并播放了落满灰尘的旧唱片。1941年8月18日晚,贝尔格莱德电台首次播出《莉莉·玛莲》,倾倒了成千上万的德军士兵,他们并写信给电台要求不断重播。被这首歌吸引的不光是德国的士兵,就连对阵的联军也为之着迷,尽管他们根本听不懂德语。战争后期,敌对双方甚至在战壕里一同聆听这首《莉莉·玛莲》。
但是纳粹宣传部长约瑟夫·戈培尔十分憎恶《莉莉·玛莲》,认为它是靡靡之音、软弱士兵的斗志。1943年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中,30万德军被歼的消息传来后,戈培尔下令禁播《莉莉·玛莲》,销毁所有唱片,并称它为“徘徊在酒吧中的死亡之曲”。但此时《莉莉·玛莲》的唱片已被偷送至中立国瑞士,通过瑞士的无线电波这首歌再次被广泛播出。气急败坏的戈培尔下令逮捕了拉拉·安德森,并将她关进了集中营。
如果说拉拉·安德森因为《莉莉·玛莲》的走红,其后与纳粹高层暧昧不清、从一名小歌女步步高升成为“大兵的情人”,但最后仍无法避免跌落神坛与第三帝国一同消亡的命运,另一位演唱过《莉莉·玛莲》 的玛琳·黛德丽则显得傲骨铮铮,她曾是德国著名的影星和歌星,但在纳粹上台后玛琳·黛德丽毅然决然远赴美国,并加入美国籍表达反战态度。希特勒曾开出优厚条件邀请她回国但遭到了她的拒绝,不过也有传言称玛琳·黛德丽一度想要回到希勒特身边然后实施刺杀计划。1992年,玛琳·黛德丽去世后遗体被运回德国,柏林还专以她的名字为一座广场命名。
《莉莉·玛莲》随后出现了英语版、苏联版,并在盟军中靠口口相传传遍了整个反法西斯战场。1944 年 6 月 6 日,盟军唱着这首歌登陆法国诺曼底,向德国挺进,这次伟大的海上登陆作战让二战的战略态势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也是后来二战胜利的关键转折。
关于《莉莉·玛莲》的电影:
法斯宾德的这部影片在1981年上映,据说这是他耗资最为巨大的一部作品。此时已经距离二战结束过去了36年,和法斯宾德同龄。战争带来的对于人性的反思尽管能启发我们思考良多,然而法斯宾德似乎并没有特别强化对二战的批判,对人类历史进程影响巨大的战争看起来似乎在电影里也只是一个叙述背景的需要,战争正是人类无从选择自己命运的最极端状态,也最难对个人的行为抉择发出是非对错的拷问。
电影《莉莉·玛莲》讲述的是二战爆发,歌女维莉以雅利安人(希特勒最崇尚的日耳曼血统)身份掩护了犹太演奏家男友罗伯特出境返回了瑞士,但罗伯特的父亲、一个专门组织拯救在德犹太人出逃的地下党党魁设计阻止了维莉入境瑞士。维莉无奈之下返回德国,为了生计在酒吧唱歌却不被人关注,但无意中受到帝国高官的亲睐,于是灌录了《莉莉·玛莲》的唱片,不过反响平平。维莉后来与一个想要逃避当兵的钢琴师组成组合四处演出维生。一个偶然的机会,贝尔格莱德电台播出了《莉莉·玛莲》,维莉一炮而红,甚至成为帝国红人,在富丽堂皇的大厅演出,风头一时无两。
偷偷潜伏回德国的罗伯特找到维莉,既有对情人难以忘怀的渴望,也希望凭借维莉当红身份将一份纳粹在集中营虐待犹太人的胶片传递给盟军。但是秘密警察跟踪了维莉并发现了她与犹太人的往来,于是禁止了她的唱片播出。为了保全情人的性命,维莉和罗伯特近在咫尺却不敢相认再次天各一方。
战争终于结束。维莉拒绝了在身边一直保护她的卧底军官对她的爱意,兴高采烈地前往瑞士寻找罗伯特。那一天,罗伯特在演奏厅成功举办演出,引起现场连绵不绝的叫好,偷偷在台下观赏的维莉也为罗伯特在台上的风采倾倒。当罗伯特下台,维莉想要上前给罗伯特一个意外的惊喜,却发现罗伯特已经和富家女结婚。
当战争的阴霾已经消散,当生死的阻隔已经不再,可是爱情却因为背叛死了。维莉拎起手提包、踩着高跟鞋、抬起下巴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演奏大厅。
在整部电影里,是维莉与罗伯特的爱情纠葛,而他们的命运也像爱情一样无常。他们曾经多么想要能够突破家庭、种族、阶级的分歧能够永远生活在一起,但是战争阻隔了他们的幸福。 然而,又好像不止是战争,阻隔了他们的幸福。
罗伯特虽然是犹太人,但家世显赫,维莉只是一个小小歌女,不过罗伯特始终对他的朋友说,我是要娶维莉的。但当维莉前往罗伯特家,罗伯特的父亲却对她傲慢地视而不见。维莉问:哦,也许罗伯特还没向您提及过我是谁。罗伯特的父亲漠然地回答: 他有提过,但是我想我没必要知道你是谁。
维莉用自己的德国护照掩护罗伯特成功离开了德国的边境,却在相距100米的瑞士边境被拒入境。理由是她在瑞士欠有巨款,被列为不受欢迎的人士(事实上正是罗伯特的父亲做的手脚)。大雨中,罗伯特送维莉返回德国,维莉说:罗伯特,我害怕。罗伯特说,别怕,我很快就会解决这个问题,我会回来接你。
罗伯特也曾努力想要把维莉带回瑞士,为此他每晚在餐厅兼职演奏钢琴,希望帮维莉还清债务。但是在母亲生日聚会上偶遇富家女后,罗伯特就放弃了为维莉还债的努力。不过此时的罗伯特还对维莉余情未了,他甚至不顾性命危险潜逃回德国,正赶上维莉录制《莉莉·玛莲》但状态不佳。维莉在大雾中偷偷见了罗伯特一面,终于灌制出了那首传唱甚广的二战名曲,而维莉此前一直唱不好那句著名的“ 当夜雾迷茫,是那灯光带我回家,到你身旁 ”。
维莉被迫离开罗伯特时,她还是个单纯的小女生,甚至躲在家里哭的稀里哗啦,但是她的朋友说,有什么好哭的,还是先解决吃饭问题吧,你得先赚钱。于是她去小饭馆上台唱歌讨生活,结果顾客互相厮打起来,不知所措的她总觉得自己唱歌不好听,也不会被人认可。
直到《莉莉·玛莲》走红,她和她的钢琴伴奏师被接入豪华的纳粹公馆,他们举杯庆祝、醉意阑珊。伴奏师一脸一朝得志的笑意,但不妨碍他才是最清醒的人:啊!维莉!我只是个蹩脚的伴奏师,因为不想去当兵上前线才想要混乐队逃避,而你呢,其实你根本就不会唱歌,来来去去你就只会唱一首歌!
罗伯特第二次冒险与维莉相会,是在维莉已经大红大紫之时。但维莉仍不惜推却高官的晚宴邀请,偷偷去见罗伯特。然而此时,罗伯特已经不再是爱恋着维莉的那位青年了,尽管他自己也不自知。在他眼里,她也是美得不可方物的女神,光芒四射。罗伯特说:维莉,你现在不一样了,你一定可以帮到我们逃离,你认识那么多高官。还来不及卸掉盛装的维莉一脸困惑:罗伯特,其实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认识那些人可他们并不是我的朋友,你知道在这样的地位之下,你自然可以认识他们,但他们绝对不是你的朋友。
维莉选择为纳粹唱歌,更多是出于生计考虑。她没有想要平步青云、飞黄腾达的政治梦想。维莉选择为地下组织营救犹太人,也并不是出于伟大的人道主义精神,其实也只是因为她爱罗伯特,愿意为了他而去为另一个种族的人赴汤蹈火。
维莉,当年只是一个连6800瑞士法郎都还不起的小女生,被罗伯特遗留在边境100米外。可在她足够富贵的时候,罗伯特没有再次邀请她回瑞士,反而想要借助她显赫的身份去达成男人们所谓的伟大事业。真是讽刺,男人往往拯救不了自己的爱人,却想要着去拯救世界。
当维莉和罗伯特的关系引起纳粹高官的注意,他们在碰面的时候只能假装互不认识对方。罗伯特被秘密警察带走的时候,回头望了维莉一眼,似乎有不舍,却也有责怪,抱怨维莉为何不能放弃自己的身份去求人解救他。所以在那一瞬间,罗伯特彻底放下了维莉,从此萧郎是路人。
可是此时维莉仍一心一意爱着罗伯特,甚至因为愧疚而自杀入院。迫于外界对于纳粹迫害大兵情人致死的说法,帝国高官允许维莉致电罗伯特,但要求维莉盛装出席演唱《莉莉·玛莲》,以向外界证明她还活着。形容枯槁的维莉在得知罗伯特安全返回瑞士后,泪流满面却只说:很好,很好!于是她穿上华服、画上浓妆,拼尽最后一口气在舞台上唱响了《莉莉·玛莲》。
纳粹投降后,维莉和曾在营救活动中暗中协助她的地下党员走在阴森复杂的森林中,地下党员说,如果他们需要证据我们并不是为纳粹服务的,那些人会为我们提供证明吧。是啊,曾经挽救过犹太人的维莉,却被视为纳粹歌姬,需要在战后重新证明自己的清白。正义与邪恶的角色,随着时空的转换而颠倒,说不清、道不明。
获得历史同情的犹太人,在电影里却是面目冰冷。他们也不曾对德国人对他们的协助表现出热情的感激。如果纳粹曾经歧视过他们的种族,门德尔松家族又何尝没有歧视过贫穷的维莉?倒是一开始胆小如鼠、相貌生硬的伴奏师,最初是为了逃避入伍才和维莉组合巡回演出,但在危难关头为保护维莉他竟不惜挺身而出责骂纳粹高官,最后被遣送上战场从军。在车站分别时,他也竟没有惧色,只说自己忘记带了一直随身携带的塔罗牌,从此放任命运引领。
电影中令人印象最深的是出现几次,维莉在舞台引吭高歌,另一边厢却是炮火连天、坦克隆隆的画面。但是法斯宾德并没有刻意渲染战争的残酷,也没有去塑造德军和盟军的对立。最后一次,维莉拖着病躯站上舞台,而在远方的战场上,她忠诚的伴奏师则在飘扬的电波声中饮弹身亡,面带着那永远怯懦却又好像什么都知道的微笑。
说着正义的人,回避了正义。没想要维护正义的人,最后证明了正义。
想要勇敢的人,终究沉湎于世俗的成功与稳定。想要懦弱的人,却被命运推上了舞台前线用他们的生命绽放。
除了上帝,没有谁可以审判谁。谁也不知道,我们在那样的景况下,会选择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谁也不知道,最后我们到底是得到抑或是失去。
年轻的哨兵最终一生没有与莉莉·玛莲重逢,于是莉莉·玛莲便化为永恒,他们最后吻别的一幕被制成铜像,流传至今。
Wie einst Lili Marleen。Wie einst Lili Marleen 。
正如从前,莉莉玛莲。正如从前,莉莉玛莲。
当然,作为法斯宾德女性三部曲之外的第四部,维莉从第一次离开罗伯特时茫然无措只会流泪的女孩形象,变成了最终坚强地决绝地再次离开罗伯特的女性形象,也暗示了女性独立的意识觉醒。在两性关系中,当女性赖以为依靠的男性形象破灭之后,她们终于从一种破碎的决裂中生长出真正的自我。以虐待女友和妻子、以及抛弃同性恋男友等种种劣迹闻名的“渣男”法斯宾德,却在电影中展示了他的这种期待和寄望。女性们,你们应该快乐地领取这份忠告。
藉此长文致敬与我同一天生日的法斯宾德。
5 ) 劳军的N种方式
当初看〈现代启示录〉,其实看得很生气。以对现代性的反思取代对侵略的反思,用脉脉温情填平了正义与罪恶的鸿沟,我看来多少有些不爽。不过今天看同样是战争题材的《莉莉玛莲》时,却想起了别的问题。
《现代启示录》里,美军用飞机装着兔女郎,拖到越南去大跳草裙舞,以资劳军,充分暴露了那个没文化没底蕴没内涵没情趣没历史更没未来的破地方的滚滚肉欲红尘。
到了《莉莉玛莲》,全部600万德军通过电台聆听《莉莉玛莲》,战地情歌高扬,歌手成为全军女神——到底是出过贝多芬的民族啊,音乐的力量非同小可。
于是我顺便就诧异了:抗日也好,内战也好,好歹也打了那么多年仗,我军官兵靠的是啥咧?
织猪侠同学如此解答我的疑问道:我们是传统国家。靠春宫图。
6 ) 《莉莉·玛莲》电影剧本
《莉莉·玛莲》电影剧本
编导/[联邦德国]法斯宾德
翻译/余玉熙
内容简介
《莉莉·玛莲》原是一首歌曲的名字,1915年由汉斯·莱帕作词,到1941年夏天这首歌才真正问世。由于这首歌描写了一个士兵的恋爱和离别之情,歌词哀怨感人,旋律悦耳动听,加上德国女歌星拉勒·安得森情真意切,感人肺腑的演唱,它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便成了一首深受群众喜爱的德国流行歌曲。拉勒·安得森也因唱《莉莉·玛莲》一举成为红极一时的明星。拉勒一直热恋着扰太作曲家罗尔夫·利贝曼。由于希特勒的法西斯统治,两人未能如愿结合。利贝曼离开德国后成了一个有名的歌剧院的经理。战争使拉勒失去了一切,毁掉了她的爱情,但《莉莉·玛莲》这首歌却流传了下来。
西德著名导演法斯宾德与曼弗雷德普尔策合作,以这首歌为题,根据拉勒·安得森这一真人真事,离乱中的一段浪漫化的爱情故事,改编成电影《莉莉·玛莲》。
影片《莉莉·玛莲》是围绕女歌手维莉来展开故事的。女主人公维莉对爱情忠贞不二,为了追求自己理想的爱情。在战争期间她付出了一切代价,但战后她心爱的人不仅在音乐方面飞一黄腾达,而且已经与别人结了婚。维莉的希望破灭了,《莉莉·玛莲》成了她的一段伤心的记忆。影片不但反映了人们对爱情与和平的渴望,而且也表现了那些出生入死的纳粹士兵们就是在小小的战壕,或者在炮火连天、流血的战场上也每天以欣赏《莉莉·玛莲》来寄托自己对和平和生活的向往。
《莉莉·玛莲》的摄影师和主要演员汉娜·许古拉都是法斯宾德的拍片老搭档。影片的其他工作部门如美工等还继承了美国旧好莱鸡的铺排方式。整部影片重新塑造了希特勒时代的特有气氛,其中许多壮观的场景如体育宫剧场的大型演出等是法斯宾德所有作品中罕见的。除了场面壮观,重现一个特殊的时代背景外,影片的叙事风格、主题思想也是法斯宾德所特有的。特别是在影象结构上,用窗或镜面的反射来安排许多重要的场景是法斯宾德的拿手本领。
法斯宾德一直是一个难以捉摸的电影导演。他的创作源泉有多深,没人能估量。他经常谈论好莱坞,但他从不去那儿。他想盖一间房,但没有盖。他想写书,也没写出来。他想保守一些,可老是冲在前头。在《莉莉·玛莲》一片中,他不但担任编导,还参加演出,协助剪接。他的工作节奏之快是难以想象的。1980年7至9月他拍摄了《莉莉·玛莲》,但在这期间他还进行了其他工作,如采访伊娜,到慕尼黑举行电视片《柏林亚历山大广场》的记者招待会,还到威尼斯参加《柏林亚历山大广场》的首映式。他不知休息二字,“度假”对他来讲也是个陌生的字眼。因此在十几年间,他拍了四十多部脍炙人口的影片,而且一部比一部精彩,他的声望也越来越高。
《莉莉·玛莲》中扮演女主角的是西德著名女演员汉娜·许古拉。她是法斯宾德第一部作品中的明星。她在法斯宾德的执导下表现了特殊的创作力量。为了参加《莉莉·玛莲》的演出,汉娜推辞了主演《索菲的选择》一片的邀请。由于汉娜把剧中人维莉的性格和遭遇表演得淋漓尽致,从而使这部影片显得更加楚趁动人。影片完成后,汉娜亲自带着影片前往美国参加美国影评家的金球奖评比,使《莉莉·玛莲》进入了美国电影市场。
——译者
画外音:1938年,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前七年,在瑞士一座安逸富裕的商业城市里发生了一个歌的故事。这首歌名叫《莉莉·玛莲》。它如同《寂静的夜晚》、《圣诞之夜》一样闻名,曾经家喻户晓,风靡一时。
瑞士某旅馆
阳光透过晨雾射进卧室。朦胧中隐约可见热恋中的一对青年男女躺在床上紧紧拥抱着,亲热地偎依着。他们是瑞士青年作曲家罗伯特和年轻美丽的德国歌女维莉。
维莉看见屋内渐亮,细声细气地问罗伯特。
维莉:“你知道现在几点?”
罗伯特作出无可奉告的样子还是紧紧地抱着维莉。
银幕上出现片名:
《莉莉·玛莲》
罗伯特(看了一下手表):“七点。”
维莉:“我饿了,你饿吗?”
罗伯特:“我早就饿了,我俩已经好长时间没吃东西了。”
卧室的门外响起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维莉侧耳听着,显得心神不定。
罗伯特(双目注视着维莉,不解地问):“你在等谁?”
维莉:“等一个法院执达员。”
此时,敲门声更响了,维莉准备起身去开门。罗伯特一把拉住她娇嫩的胳膊,两人同时坐在床上。
罗伯特(大声地):“外面是谁?”
女房东的声音:“有人要找先生。”
维莉闻声赶紧打开窗帘。屋内豁然明亮。罗伯特穿着短裤,光着膀子走到门前,打开了一条缝,只见门外站着女房东——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和一位头戴礼帽,穿着风衣,削瘦的年青男子,他名叫阿龙。阿龙从门缝中见到罗伯特喜出望外,主动地凑上前去。
阿龙:“我是阿龙。(转过身对房东太太)谢谢您!布太太。”
布太太:“别客气!”(说完转身离去。)。
屋内,维莉穿着一件睡衣,打开床头柜的收音机。收音机播放着三十年代的流行歌曲。维莉一边听一边吟唱着。罗伯特见了阿龙把门缝稍稍开大了一些。阿龙仍然伫立在门口,脸上露出微笑,亲热地与罗伯特交谈。
阿龙:“你好吗?”
罗伯特(冷冰冰地):“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阿龙:“你爸爸在找你。”
罗伯特(面带愠色):“我只是一个晚上没回家……”
阿龙(笑嘻嘻地):“有三个晚上了。不过我们之间可以保密,你知我知就行了。”
门半开着,屋内,维莉起身在收音机旁调谐。罗伯特不好意思地打断阿龙的话。
罗伯特:“对不起,请等一会儿!”
罗伯特走出门来把门带上。阿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对罗伯特使了一个眼色。
阿龙(轻声地):“两个人去奥斯堡,一个去书尼黑,你一定要好好记住!”
阿龙说完急匆匆地转身离开,房东太太从隔壁房内探出头对着阿龙。
布太太:“请走好!”
阿龙回过头报以一笑,随口说了一声“好的”又向站在门口犹豫不决的罗伯特叮嘱了一句。
阿龙:“我们两人都清楚了吧!”
罗伯特(情绪不高):“清楚了。”
罗伯特满肚不高兴,沮丧地走回房间。维莉一边欣赏着收音机里优美动听的音乐,一边在梳妆打扮,连衣裙刚套在身上,见罗伯特回屋便用深邃多情的双眸凝视着他。
维莉(温柔地):“您帮我一下行吗?怎么了,这小子一出现,你突然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罗伯特把维莉拉到面前,眼泪盈眶。
罗伯特(伤感地):“维莉,我要去外地了!”
维莉(吃惊地,收起了笑容):“去哪儿?”
门得松住宅
一间宽敞明亮的长方形大客厅,墙上挂着十八世纪的油画,临窗摆着一张办公桌,一边安置着立地灯、沙发,另一边放着书柜。整个客厅雅致、富丽,显示出主人是一位很有身份的上流社会人士。男主人名叫门得松,是罗伯特的父亲,六十开外,花白头发,仪表堂堂,绅士风度,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炯炯有神。他是瑞士犹太人行动小组的负责人,秘密帮助犹太人将财宝运出德国国境。他正召集行动小组的全体人员在客厅里讨论行动计划。
京斯贝格:“戴维特,这儿是一些新制作的护照。”
门得松坐在办公桌前,接过京斯贝格递来的护照,仔细地看了看。
门得松:“嗯,做得不错,埃恩斯特。”
京斯贝格:“谢谢,戴维特,我很高兴。”
门得松起身,满意地在厅内踱步,看见妻子一人站在桌边象有心事似的翻阅着什么东西,向她走去,亲切地上前招呼。
门得松:“塔玛拉”。
塔玛拉,五十开外,温顺,贤惠,身穿镶着荷叶边的白衬衫配上一条黑裙子,显得很庄重。她听到丈夫的招呼抬起头强作微笑。
塔玛拉:“噢,我亲爱的……”
门得松:“是否还会有人给我们送一瓶雪利酒来?”
塔玛拉(焦急不安的样子):“你们已经听到关于罗伯特的消息了吗?”
门得松:“没有,阿龙一直在打电话呢!”
阿龙站在大厅一角的电话机旁,不停地拨着电话,对着话筒在说话。
阿龙(失望地放下电话):“我们等到十点,如果再得不到什么消息,那么必须采取另外一些措施了。”
门得松:“有什么新情况?”
阿龙:“没有。”
轻轻的门铃声使得大厅内顿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气氛有点紧张。
门得松:“这不象我们自己人按的铃声。”
一个青年男子,行动小组成员罗森保姆,自告奋勇地向大门走去。
罗森保姆:“我去开门。”
阿龙急忙上前一把拉住罗森保姆。
阿龙:“不,我去。”
阿龙走出客厅、经过走廊,来到大楼的玻璃门前,隐约可见门外是一个女人的身影。他打开门,看见一位年青的女子,玫瑰色明净的脸蛋上显出快活,但带点若有所思的神情,海水一样蓝的眼睛流露出几分天真的娇羞。这位女子体态丰盈,举止妩媚,优雅、自然。头截帽子,穿着风衣,站立在门外。阿龙望着这位女子非常吃惊。
阿龙(惊讶地):“是您?”
维莉不等阿龙允许抢先进了门,顺手把门关上,走进楼内。阿龙赶紧上前挡住她的去路。
维莉(焦急地):“是罗伯特告诉我的,可以在必要时找你们。”
阿龙(警惕地):“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维莉:“在他去德国之前。”
阿龙:“请进,在这儿等一下。”
阿龙把维莉引入楼道的门厅内,自己进入客厅。维莉看看这座豪华的别墅:四周优雅、精致的装饰,大吊灯、红地毯,彩色的壁画、透明的大玻璃门……看着这一切惊叹不已。正在她东张西望之际,门得松从客厅里走了出来。维莉看见一位面目清秀、慈祥的老人连忙迎上前去。
门得松:“我能为您做点什么?”
维莉:“您是罗伯特的朋友吗?”
门得松(严肃地):“我是他的父亲。”
维莉(惶恐不安,捏着手中的手绢):“噢,太对不起了,请您多多原谅!我……罗伯特叫我维莉。请原谅,我们……我们还……”
门得松看着面前的女子青春妙龄,姿态娇艳,穿戴十分华丽,脸上露出不高兴的样子,转身向楼上走去,边走边说,头也不回。维莉紧紧跟在后面。
门得松:“罗伯特他很清楚,我没必要与您相识。”
维莉:“他前天就该回来了,我一直在为他担心。”
门得松站在楼梯上转身对着楼下的维莉。
门得松:“您为什么这么关心他?”
维莉:“我也不知道……只是出于愚蠢的感情……”
门得松(带审问的口气):“他告诉你他去德国干什么吗?”
维莉:“没有。”
门得松:“我简直不能理解,您为什么为他操心。”
门得松说完向楼上走去。维莉感到非常扫兴,强作微笑,很有礼貌地向门得松鞠了一躬,转身径自向门口走去。
维莉:“那好,我现在就走,祝您晚安。”
瑞士某城街头
暮色降临,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人群中只见两个穿风衣的男子在匆匆赶路,趁人不注意时很迅速地互相碰了一下,低声地交头接耳。
德雷维茨:“罗伯特,你来了!对不起,昨天没接上头。他们已经逮捕了科里托夫斯基。我们必须小心谨慎些!”
罗伯特:“你有文件吗?”
德雷维茨:“有,在公文包里。”
德雷维茨夹着一个黑色文件包与罗伯特一起拐到一条行人稀少的街旁。德雷维茨把包放在地上打开,不时用眼睛扫视着四周。罗伯特凑上前去接文件。
德雷维茨:“我马上要离开这里,先去富尔达,九月份去柏林。”
罗伯特:“有地址吗?”
德雷维茨:“听我的回音。”
罗伯特:“维尔纳,祝你一切顺利!"
德雷维茨:“谢谢!代我向你父亲问好!我很敬佩他,非常感激他。”
罗伯特(冷笑着):“你敬佩他什么?是因为他让你上了大学?他有的是钱。”
罗伯特与德雷维茨说完很快就分手,消失在昏暗街头的人流中。
小酒吧间内
酒吧间里人声嘈杂,彩灯象一串五彩缤纷的项链放射出五光十色。在一个小小的舞台上,维莉头戴一个大蝴蝶结,身穿带红点的裙子摇曳在轻歌曼舞中。舞台下,宾客满座,有的在喝酒喧哗,有的在聚精会神地观赏着歌女的精彩表演。
维莉(用英语唱):
穿着一件新上装,
截着一条新领带,
我的眼睛闪着新的光芒。
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找到了一位新的姑娘。
我不否认,
就是为了她。
当我和她在一起时,
我穿着一件新上装。
那时我显得最漂亮,
穿着我那棕黄色的鞋,
灰色的鞋革,
衬衣的前脚段着别针。
这是一硕特什拉珍珠,
配上一条新领带
和一件新上装,
还有一位新的姑娘。
找到了一位新姑娘。
在维莉动听悦耳的歌声中,坐在酒吧间一角的两位绅士打扮的德国人边喝酒,边议论着。
施特雷洛夫:“多漂量的女人!”
亨克尔:“还有一张性感的嘴。”
施特雷洛夫:“她还会唱敬。”
舞台上的维莉注意到了台下的亨克尔和施特雷洛夫在注视着她。歌声一停,维莉就兴冲冲地走下台。来到两位德国绅士桌前,伸出手。两位绅士急忙站了起来,吻了维莉的手。
维莉(很有礼貌地):“对不起,是你们找我吗?”
亨克尔(措手不及):“太好了,您来了……请坐!”
维莉毫不客气地顺手拉了一把椅子在他们桌边坐下。
亨克尔:“您是德国人,对吗?”
维莉:“是的。”
亨克尔:“为什么您在瑞士唱歌?”
桌上翠着丝质灯罩的台灯正好照在维莉红盈盈的脸上,两位绅士的目光始终盯着她。维莉不以为然,态度自若。
维莉:“我想瑞士是块好地方。它是国际性的。”
亨克尔:“您真的认为瑞士是国际性的?”
维莉:“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亨克尔:“您否认这儿到处都是流氓。”
维莉:“我不明白,流氓指的是什么?”
亨克尔:“流氓就是指那些移民、犹太人、知识分子、吉卜赛人……”
乐队奏起了斯特劳斯圆舞曲。
亨克尔(对维莉):“我们一起跳个舞好吗?”
维莉欣然答应亨克尔的邀请。在斯特劳斯圆舞曲声中,两人步入舞池翩翩起舞。坐在桌边的施特雷洛夫不停地抽着雪茄烟,看着一对对兴致勃勃的舞伴。亨克尔随着舞曲的节奏搂着歌女苗条的细腰,两眼凝视着她那娇媚的脸庞,边舞边与维莉低声交谈着。
亨克尔:“苏黎世与柏林相比是一个非常忧郁的城市,很无聊。这种地方对艺术家来讲可算是个城市,但人们要有所作为只有在德国。”
维莉:“您也是个艺术家?”
亨克尔:“您猜!我的爱是属于戏剧的。”
维莉:“噢,您是一位导演?”
亨克尔:“您真有天才,如果您在德国的话,我一定要为您效劳。”
亨克尔越说越兴奋。两只贪婪的眼睛死盯着维莉微红的脸,把维莉搂得更紧了。
亨克尔:“我住在格兰特饭店,房间号是124。”
维莉:“噢,我还不知道您的尊姓大名呢!”
亨克尔:“我叫汉斯。”
维莉:“还有呢?”
亨克尔:“亨克尔。”
维莉:“我在苏黎世有许多朋友。”
亨克尔:“我想如果您多一位柏林朋友,也不会遗憾吧!”
维莉:“我下一次巡回演出时可以把柏林列入计划中,但现在我该回到舞台上去了。”
维莉吻了一下亨克尔的脸匆匆离去。
罗伯特住房
一座别致的住宅,楼屋的中间是一条长长的玻璃走廊,两边住房的门都是玻璃的。在走廊一端的一个房间四周几乎都是玻璃。罗伯特和他们行动小组的阿龙正在房间内清点着即将帮助犹太人运走的首饰和钱款。
罗伯特:“这个首饰可值十二万马克,这个也可值五十万。”
阿龙:“明天一早把这些先送到银行去。”
维莉从酒吧间来到罗伯特的住处,拿出钥匙进楼,还未踏进房门,却透过玻璃看到床上放着许多金光闪闪的珍贵珠宝。而罗伯特正和另外一个男人坐在地上在开箱子,并往里面装东西。维莉非常惊异,推门而入。开门发出的“吱呀”声惊动了全神贯注在装东西的男子。他迅速地把箱子合上。他们惊愕地张大了眼睛。罗伯特看见是维莉便松了一口气,连忙站起来高兴地迎上前去。
罗伯特:“维莉!”
维莉(站在门口,冷淡地):“嗯,罗伯特。”
阿龙(把罗伯特拉到身边,责问):“她怎么能进你的住宅?”
罗伯特:“她有一把钥匙。”
维莉:“你们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罗伯特:“听我说。维莉……”
维莉见罗伯特吞吞吐吐更是不满。
维莉:“罗伯特,你不是说会告诉我的,可至今还瞒着我。”
阿龙气愤地要走,罗伯特送阿龙离去,两人边走边谈。
阿龙(教训似的口气):“你要好好考虑一下该说什么。”
罗伯特(反感地):“您不配用这种口气来对我讲话。这是我的事情。”
阿龙:“你太糊涂了。”
罗伯特:“我已经答应她了。”
阿龙:“你答应她什么了?”
罗伯特:“我答应她,等我回来把一切都告诉她。现在我已经回来了。”
维莉在走廊里等着送客归来的罗伯特。罗伯特送走了阿龙,迅速地赶了回来。两人在走廊里紧紧拥抱。
门得松家客厅
客厅里和往常不一样,空气象凝固似的非常紧张。行动小组的全体成员全聚集在一起,一张张愤怒不满的脸绷得紧紧的。塔玛拉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靠在钢琴旁。门得松满脸涨得通红,气鼓鼓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非常激动地训斥儿子。可是儿子面对父亲的训斥置之不理。行动小组的其他成员也一起跟着门得松在旁指责罗伯特。
门得松:“你跟她讲了些什么?”
罗伯特:“第一,我已经帮助一些犹太人用假护照逃出德国。第二,我还将犹太人的财产从德国偷运了出来。”
阿龙:“你为什么不马上去讲给盖世太保听。”
罗伯特:“你们为什么都对她不满?真见鬼!”
罗伯特:“她从来没干过对不起大家的事。难道就因为她有一张德国护照,就要责备她吗?”
门得松:“这已足够我怀疑了。”
罗伯特:“噢,这是很自然的,除了偏见还有什么呢!”
京斯贝格:“你要我们相信她,这也太过分了!”
罗伯特:“请说明白些。”
京斯贝格:“我们总不能不看看这个姑娘对我们工作是否会带来危险吧。”
罗伯特:“她是不会带来任何危险的。”
门得松(气势凶凶地):“您怎么知道的?”
罗伯特:“因为我要娶她。”
罗伯特的回答给在场的人当头泼了一盆凉水,整个客厅象暴风雨后一般寂静,各种情绪交织在沉默中。良久。
门得松:“罗伯特现在你再听我说一句,你俩是在一个错误的时机相识的,你必须明白。但我们这儿的任何人未经我同意,决不会作出对不起她的事。”
剧院练琴室
宽敞的琴室,一架大的三脚钢琴放在室内的一角。罗伯特一人专心致志地在练琴。
剧院外,维莉穿着一身乳白色的西服,胸佩一朵红色小花,头戴一顶插着小花的帽子,手上提着一个精致的皮包匆匆来到剧院传达室。她首先听了一会儿楼内传出的优雅的琴声,然后和传达室的维克多打招呼。
维莉(亲热地):“您好!维克多。”
维克多:“您好,维莉!”
维莉:“是他在弹奏吗?”
维克多:“是他在弹奏。”
维莉进楼,来到二楼练琴室。她看见罗伯特一人在练琴,兴奋得在琴室门口就跳起舞来,嘴里哼着歌。
维莉(唱英文歌):
穿着一件新仁装,
戴着一条新领带,
我的眼睛闪着新的光芒。
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维莉边跳边唱,从琴室的门口跳到钢琴旁,看到罗伯特还坐在钢琴旁,一下坐到他的身上。罗伯特立刻把维莉紧紧抱住。两人互相热烈地亲吻着。
罗伯特(兴奋地):“我知道为什么?因为我们马上要结婚了!”
维莉:“那我们靠什么生活呢?”
她轻轻地把手提包放在地上,含情脉脉地注视着罗伯特。
罗伯特:“靠你的才干,足够我们生活了。你说说,难道你一点儿也不高兴吗?”
维莉:“你真是不可思议。我现在需要一块手帕。”
罗伯特拉着维莉站起来,拿起风衣就往外走。
罗伯特:“在我们去登记处之前,先得喂饱肚子。我快饿死了!”
维莉:“我已经吃过了,和你父亲一起吃的。”
维莉:“他请我的。”
罗伯特一边穿衣服,一边挽着维莉离开房间,听到这话停住了脚步,好奇地问。
罗伯特:“我父亲?”
餐厅
罗伯特与维莉来到一家餐厅。维莉穿着雪白的大衣,戴着一朵鲜艳的胸花,在餐厅五光十色的灯光下越发娇艳动人。罗伯特一边狼吞虎咽似地往嘴里大口大口送着食物,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恋人。他俩边吃边聊。
维莉:“我以前觉得他不太喜欢我,但现在,当我进一步了解他时,觉得他挺和蔼可亲的。”
罗伯特:“你不必庇护他。”
维莉:“我没有庇护他……”
罗伯特:“我父亲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他总认为战争是要爆发的。”
维莉:“我们俩没谈政治。”
罗伯特:“那你们谈什么了?”
维莉:“谈你了……你准备去慕尼黑,我说我也想一起去。”
罗伯特:“你去干不了什么事,而且太危险!”
维莉:“如果你一个人去,那不更危险!”
罗伯特:“我父亲决不会同意的。”
维莉:“当然。我已向他表示并解释了,你需要一个护身符。而我呢,是一个德国人,亚利安人。那么一切都方便、简单了。”
古董店
罗伯特和维莉一起来到德国一家古董店。一位中年妇女打开门慌慌张张向四周张望了一下,把他们引进屋去,然后在店门上挂上一块“停止营业”的牌子。罗伯特从女主人的神态中感到有点异常。
罗伯特:“发生了什么事?”
安娜(紧张地):“您难道没看到吗?”
罗伯特(不解地):“我们刚到。”
安娜:“昨晚几乎所有犹太人的铺子都被砸了。他们点燃了犹太教堂并到处敲、砸玻璃橱窗。城里一片混乱遍地都是碎玻璃。”
维莉(插话):“但这是……”
安娜(打断维莉的话,问罗伯特):“请允许我问一下,她是谁?”
罗伯特:“她是我的未婚妻。”
安娜:“对不起,我不得不留神些。”
罗伯特:“我父亲向你们问好!”
安娜:“谢谢!您给我带了点什么?”
店堂中破旧的收音机里响起了广播声:
“整个德意志民族是能够理解的。虽然前几年我们度过了艰难的岁月,如果没有不安宁的昨天,就不可能有今天。我们现在应感到自豪,有我们元首的指引,一定所向无敌……”
罗伯特拿出几份自制的假护照交给安娜。安娜仔细地看了一下,未发现任何破绽,满意地微笑着并且迅速地将这些证件藏在店堂摆设的石膏头像中。
安娜:“真不错!我也有东西要交给你,但我为您担扰,不知道您能否担得起这个风险。”
罗伯特(指指紧挨在身边的维莉):“我有保护天使在身边!”
安娜(对着二楼卧室轻轻喊着):“贝尔恩特,贝尔恩特,请把东西给我拿出来!”
二楼卧室门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身穿纳粹军制服的年轻、英俊的小伙子,一手拿着军帽,一手拿着一包东西走到安娜面前。罗伯特和维莉大吃一惊,望着这年轻的纳粹士兵,面露不安的神色。
安娜:“这是我儿子贝尔恩特。请原谅,我们都化了妆。这对我们来讲是非常必要的。”
一场虚惊,罗伯特和维莉松了一口气。
安娜:“好了,这一包东西价值一万二千马克。你们看看。”
罗伯特(接过包):“都看到了。”
安娜:“你们得马卜离开这里。贝尔恩特送你们俩走。”
安娜把罗伯特和维莉送到门口,贝尔恩特紧跟在后面。
安娜:“祝你们幸福。”
安娜目送儿子陪伴着罗伯特和维莉远去。
德国边防站
在朦胧的大雨中,德国边防检查岗前,小汽车一辆接着一辆停在那儿,静静地等候检查,高悬着的路灯发出刺目的灯光,醒目的十字旗在雨中飘扬。罗伯特驾驶着小车来到边防站依次排队。边防官员穿着雨衣在雨中指挥着车辆。
边防官员(走到一辆小汽车前):“请你们下车!”
边防官员(对另一辆车):“到后面去,我们要检查一下。”
车内维莉坐在罗伯特身旁,有些紧张。罗伯特戴着手套的手紧紧握住维莉纤细的手,看着一辆辆小车顺利地通过了边防检查站。当轮到罗伯特的车经过时,一位边防官员走到车前,向车内看了一眼。
边防官员:“这是我们来自格劳波顿的朋友。你们可以通过了。祝你们幸福。”
罗伯特:“谢谢!”
罗伯特和维莉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快慰的笑容,轻松地向前方一桥之隔的瑞士边境驶去。
瑞士边防站
雨越下越大。没有几分钟罗伯特驾驶的车就到了瑞士边境。一辆辆被检查过的车辆经过上了刺刀的卫士通过边防哨。正当罗伯特准备通过哨所时,岗楼内走出一个边防官员。他走到罗伯特的小车旁,透过全是水珠的玻璃窗向小车内看了一下,对维莉发问。
边防官员:“您是邦特贝格小姐吗?”
维莉(坐在车内,迷惑地):“是我。”
边防官员:“请您跟我来一下。”
维莉(向罗伯特低低耳语):“这是什么意思?”
罗伯特很快走下车,打着伞接维莉下车,跟着边防官员来至岗哨外。
边防官员:“请把证件给我看一下!(维莉从手提包中拿出证件交给边防官员。)邦特贝格小姐,我们这儿有一个禁止入境的命令,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很抱歉,我不能不拒绝你入境。”
罗伯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和边防官员解释着,争辩着。维莉呆呆地站在罗伯特的身旁。
罗伯特:“禁止入境的命令?这不可能!”
边防官员(对维莉):“我所知道的是当局认为您作为一个外国人在瑞士有一些不法行为。”
边防官员(又对罗伯特):“您是个瑞士人,也许知道我们国家在钱这方面的控制是非常严格的。(又对维莉)我根据当局的命令请您回德国去!”
罗伯特痛苦地一手拿着伞,一手搂着维莉,不忍心放开她。维莉感到失望,又好象明白了什么似的。
维莉(对罗伯特):“我看最好还是照他说的办!”
边防官员:“不远,只有一百米啊!”
维莉接过雨伞,步履艰难,无精打采地向着德国边境走去。罗伯特迅速从小汽车中取出一只小皮箱,快步追上维莉,紧紧偎依着她。
罗伯特:“我明天一早就去找律师。你看吧,明天晚上你就可以回瑞士了!”
维莉(深情地望着罗伯特):“罗伯特,我害怕!”
罗伯特:“怕什么?”
雨,嘀嘀嗒嗒还在不停地下着,两人在一把伞下默默无语地行走在回德国的路上。德国边境已在眼前,罗伯特停住了脚步,面对维莉,抬起手腕看表。
罗伯特:“好吧,对一下我们的表,现在是廿三点廿三分正。明天下午四点正,我再到这里来,就在现在这个地方接你。”
罗伯特说完把箱子交给了维莉。
维莉(失神地低语):“晚安,罗伯特。”(转身向德国走去。)
罗伯特:“晚安,维莉,明天见!”
维莉(走了几步,回头,大声地):“四点正!”
罗伯特(满怀信心地):“四点,一秒也不差!”
门得松别墅的花园内
天气晴朗,漂亮的别墅花园里,门得松坐在躺椅上,安详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沐浴着温和的阳光。塔玛拉坐在其身旁,一边编织,一边听儿子在说话。罗伯特气愤地在园内来回踱步,面对着父亲,激动得满脸绯红。
罗伯特:“我早就知道,你是幕后策划者。你干这种事一直是非常在行的。是你答应我带维莉去德国的,与此同时,你却在这儿大量购进债券裁赃于她,好让她在警察那儿受到怀疑。”
罗伯特(上前一步,愤怒的目光直逼父亲):“你干这事到底花了多少钱?”
门得松(慢条斯理):“总有一天你会清醒的。这是目前对付你的唯一办法。你的工作与人的生命息息相关啊!”
罗泊特(更激动地):“把债券都给我!”
门得松(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我会把它交给你的,但首先你得理智些!”
德国、瑞士边境中间
一座桥的两端是两个不同的国家。边境岗哨布满了铁丝网。在德国边境的检查岗哨室顶上挂着卍字旗,大桥上的座钟已是下午四点十五分了。维莉焦急不安地在桥上等待着。身穿风衣的罗伯特经过瑞士边哨所远远地看见维莉,心急如焚地、亲热地边跑边喊“维莉!”维莉闻声看见罗伯特迎面跑来,也飞快地跑上前去,张开双臂搂住他的脖子。一时间悲喜交集,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突然,维莉一边用手轻轻地捶打着罗伯特的背,一边责怪罗伯特。
维莉:“你这个骗子、流氓!无赖!你不知道现在几点吗?发生了什么事?”
罗伯特(搂着维莉的细腰):“维莉,听我说一句,我还要几天时间。你是知道跟官府打交道会怎样的。我要设法搞到六千八百法朗。”
维莉(惊异地推开罗伯特):“6800法朗!罗伯特,我可从来没欠过这么多债啊!”
罗伯特:“当然喽。他们把所有的都加在一起了!”
维莉(死死盯着罗伯特的眼睛):“请把真相告诉我!”
罗伯特:“这就是真相。来吧,别担心,请相信我。第一步,我将与慕尼黑的皮革商取得联系。”
维莉(哭丧着脸):“罗伯特,我可不象你那么坚强!”
罗伯特(拍拍维莉的肩):“坚强些。我只求你一点,微笑一下!”(对着维莉笑。)
维莉(强露笑脸):“嗯,看你!”
古董店
维莉坐在店堂内,一边看信一边呜呜地哭着。穿便服的贝尔恩特站在旁边安慰着维莉。此时,安娜从外面回到店里,看见维莉在伤心地哭泣,不解地询问儿子。
安娜:“她怎么了?”
贝尔恩特:“债……”
安娜(着急地走到桌前):“她为什么哭?”
贝尔恩特(拿起桌上的信):“这是一封瑞士领事馆的来信,拒绝她入境,但没说明理由。”
安娜(戴上眼镜,仔细阅读着信):“那再次去提出申请。”
亨克尔住宅
亨克尔穿着睡衣从乳白色的卧室走向餐厅。他正在喝咖啡,吃早餐。这时门外走进一个身材修长,姿态娇艳,穿戴华丽的女子。亨克尔抬头一看,连忙放下咖啡杯站起来迎上前。只见维莉头带黑色透明的面纱,身穿黑色的裙子,胸前带着一朵鲜艳的红花,洁白光亮的脸上,微微张开的红嘴唇迷人地颤动着。她对着主人伸出戴着黑色透明手套的手。亨克尔急忙上前吻了一下。
亨克尔:“欢迎。我得承认,我在这儿正等着你呢!您从哪儿知道我在慕尼黑的?”
维莉(甜甜地一笑):“报上!对不起,我真没想到您已成了一位如此赫赫有名的显要人物了!”
亨克尔(仔细端详着令人陶醉的美人):“您真的比在瑞士时更美了!您看上去已经受了气候环境的小小形响。”
维莉:“我来这儿是因为……我现在处境很困难,但我相信,您可以帮我一下!”
亨克尔:“嗯。”
亨克尔顺手拿起桌旁的电话,拔着号码,但还不时地注视着站在面前的维莉。
歌剧院
剧院练功房内。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正在指导几个女演员练舞。(这位中年男子名叫普罗泽,是歌剧院的经理。)电话铃声响了。一位中年女子,普罗泽的妻子很不高兴此时有人来打扰排练。她很不耐烦地走到电话机旁,接电话。
普罗泽太太:“喂?特奥,是你的电话!”
普罗泽停止练舞接过电话筒:“我是普罗泽,您是谁?”
普罗泽听到回话,脸上落出笑容,非常客气地:“您好!嗨!希特勒!”
亨克尔住宅内
亨克尔(对电话筒):“我是为了一个年轻的女歌手给您打电话的。她不久前在瑞士演唱过。”
歌剧院
普罗泽(对着话筒,打断对方的说话):“嗯。您是知道……”
亨克尔住宅内
亨克尔一边打电话,一边看着坐在桌边用早餐的维莉,(语气强硬地对着话筒):“普罗泽。您听着。您一定得见见她!她是很有天才的。这怎么说才好呢?我是为了你的歌剧院。我们相互都应明白,你懂吗?”
歌剧院
普罗泽拿着电话无可奈何地:“那么她有亚利安人证明吗?”
亨克尔住宅内
亨克尔(拿着电话,眼睛仍不停地从上到下地打量着维莉):“那毫无问题。不然的话,我是不会轻易地把她介绍给你的。”
亨克尔(放下电话,对着维莉):“成了!”
维莉(高兴地跳起来):“太棒了!”
小剧院
简陋的排演场内,观众济济一堂。剧院老板普罗泽站在台上滔滔不绝地演说着,不时地逗人发笑。离舞台不远处,维莉正在打电话。她今天打扮得很漂亮,身穿红色衣裙,一朵黑花插在头上,在嘈杂的剧场内,全神贯注对着电话筒大声说话。
普罗泽:“有人好奇地问我,为什么这儿舞台上没有人讲笑话。是啊,我告诉他,笑话是不错的,但也要符合一点规律。不然的话,还是不讲为好!”
普罗泽(继续):“今天将有一位年轻的新手登台。她要为我们演唱一首美妙的歌。这首歌是由我们元首最欣赏的年轻作曲家谱写的。歌词是波斯·莱帕写的。您认识莱帕吗?噢,那也无关紧要。还有,他在1916年就写好了词,因为那时他一个人陷入了两位姑娘的情网中,一个叫莉莉,另一个叫玛莲。”
维莉(拿着话筒):“喂,我找罗伯特……喂,你是罗伯特吗?我听不清楚,你讲响一点!”
普罗泽:“这与莱帕……”
维莉(对着话筒):“我说,讲响一点!”
普罗泽在台上面对观众继续发表演讲:“当时莱帕写完这歌词已有一段时间了,因为……因为在德国发生了不少变化……不,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另外一个原因。那是因为这首歌叙述战争,人们对这首歌还没有一个正确的看法。”
维莉对周围的暄哗声充耳不闻,洋溢着爱情的双眸注视着电话,满怀深情地在与罗伯特对话。
维莉:“你好吗?亲爱的!”
维莉的说话声吸引了台下不少观众,人们都朝着站在舞台边的这位漂亮的女子望去。
维莉(仍大声地对着话筒):“我离不开你!我非常想念你,你明白吗?我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你!”
普罗泽在台上仍不动声色,滔滔不绝地讲着:“我们现在有了世界和平。我们的元首阿道夫·希特勒,他将尽力阻止战争的爆发!”
维莉(在电话中与罗伯特交谈):“还要等多久?什么?贝多芬?那太好了!我祝你成功!喂,我今晚有预演,唱一首歌,我很喜欢它!”
普罗泽:“请各位注意,今晚登台的将是一位年轻、漂亮有才华的……”
维莉脸上泛着红晕,眼睛在燃烧,对着话筒一往深情:“我爱你,只爱你!答应我,你别跟别的女人睡觉!答应我好吗?那么,再见!”
台下观众席中发出笑声、掌声。维莉放下电话,面对着这笑声、掌声不知所措,呆呆地站在舞台边。
普罗泽走到维莉跟前:“走吧,姑娘,该你上台了。但愿你成功!”
维莉经普罗泽提醒,立刻反应过来,轻快地走到舞台中间,随着钢琴演奏的前奏曲进入了角色,放声唱歌。
维莉(唱):
在兵营的大门前有一盏路灯。
它一直去立在那儿。
我们希望在那儿再次相见。
我俩偎依在路灯下,
象初次相见那样,莉莉·玛莲。
两人的影子重登在一起,
人们一眼就能看出,
我们在深深相爱。
让大家都看到,
我俩偎依在路灯下,
象初次相见那样,莉莉·玛莲。
台下的听众聚精会神地欣赏着这位新秀的演唱。可在一张桌旁,几个身穿纳粹冲锋队服的人抽着烟斗,用巴伐利亚话在交谈。他们是迪克、米克、埃克施泰固。而他们身旁坐着一位衣冠楚楚的外国人扎姆,他沉迷于维莉的歌声之中。
迪克(巴伐利亚话):“如果你们问我的话,我要说她根本不会唱歌。”
扎姆(英语):“嘘!”
米克(巴伐利亚话):“她还有大腿!”
埃克施泰固(巴伐利亚话):“那大腿总比她嗓子美多了!”
迪克(巴伐利亚语):“这是确实无疑的!”
扎姆(转过头,对着这几位军人很有礼貌地讲英语):“对不起,别讲话,我想听唱歌!”
迪克(气势凶凶地说巴伐利亚语):“他想干什么?他在说什么?这个笨蛋!”
米克站起来指着坐在身旁的英国人扎姆大声斥责(巴伐利亚语):“你听着,英国佬!这是在我们德国。我们什么时候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另外有一位外国人不满地上前指责(用英语):“对不起,请小声点好吗?”
迪克听不懂英语在旁发急:“他说什么了?”
米克:“他想叫我们闭上嘴巴!”
迪克听了米克的话后,两人就走到英国人面前,把他从座位上拉了起来,并给了一拳。英国人也不示弱,出手回击。这时观众席上一片混乱,形成两派,互相撕打起来,有的用拳头,有的用椅子,有的追逐穷打,有的仓皇逃跑。摔椅子声,打骂声……维莉面对台下的一片混战,克制着自己,仍在台上继续往下唱。老板普罗泽急急忙忙走上台,大声疾呼:“闭幕,闭幕,快闭幕!演出结束了!”
化妆间
舞台后面的小小化妆间内摆设简陋。维莉从台前独自回到化妆间,坐在梳妆台前,面对镜子在哭泣。亨克尔不久进入化妆间,见维莉一人在流泪,就迎上前去。
亨克尔:“我的上帝、你哭了?”
维莉(委屈地边哭边说):“这次演出彻底失败了。我没进入角色。这么好的一次机会失去了。”
亨克尔脸上露着微笑,得意地:“无稽之谈!你说你没进入角色?失去了机会?这是什么意思?我觉得可笑,完全相反,恰恰相反。这首歌振奋了人们的精神。我马上要把这首歌灌唱片!”
瑞士某城郊外仓库
罗伯特今天还是穿着那件风衣,戴着一顶礼帽,匆匆忙忙地走近一间不引人注目,外表破旧的仓库。他在门外徘徊了一阵就上前轻轻敲门。
仓库内,光线暗淡,堆着各种各样自行车零件。阿龙和几个人正在修车。阿龙听见仓库外有人敲门,先是一怔,犹豫了一下,然后到大门处拽开了一条缝。罗伯特从门缝中看见阿龙,急忙推门而入,把阿龙拉到一边。
罗伯特(低语):“你感到很突然吧?”
阿龙(语无伦次):“现在,是,我……我……”
罗伯特:“你这么结结巴巴的,怎么了?为什么这样?我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是还想和你们一起继续干。你们对我一直是很满意的。”
阿龙:“是啊,我们是很满意的……但你父亲……”
罗伯特:“阿龙,你自己曾讲过,这与我父亲无关,而只是与组织有关。组织急需要每个自愿去干的人,非常紧迫!这样吧!下次慕尼黑之行,我去。”
阿龙:“你想去的真正原因是要再见见这个女人。”
罗伯特(以深沉的语调,严肃地):“我爱她,我要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我必须知道她到底站在哪一边?”
录音室
夜已深沉,万籁俱寂。录音室内灯火通明。钢琴师、指挥、录音师,还有维莉都已精疲力尽,面有倦色,只有亨克尔一人袖戴纳粹臂章,精力旺盛,手中夹着一支雪茄烟,眼露凶光在大声吼叫。
亨克尔:“最后一章,从头来一遍!请!”
维莉站在钢琴旁为难地:“但是……”
亨克尔:“但是什么,要么唱对了,要么不唱。我们这儿所有的人都想搞得好一点,难道不对吗?”
维莉:“当然喽!”
亨克尔:“特别是这一段,在这深沉的夜晚……要多带点感情去唱,维莉!(又转向指挥问)我说得对不对?”
舒尔茨:“对,要有感情!”
亨克尔又问自己的纳粹战友:“施特雷洛夫,你看怎么样?”
施特雷洛夫(讨好地):“队长,您说得完全正确!”
亨克尔:“那好吧!把带子倒回去,重新开始。首先是您(指钢琴师)塔斯纳,然后是您(指着维莉)维莉,要带点感情,感情再丰富些,清楚了吗?”
维莉(点点头):“清楚了。”
维莉(唱):
寂静的夜空,
沉睡的大地。
在这深沉的夜晚,
有谁还站在路灯下,
翘起你那迷恋的嘴唇,
象初次相见那样。
罗伯特风尘仆仆来到录音室,悄悄地、轻手轻脚地走近录音室门口。维莉正面对着门,站在那儿演唱,眼前突然隐隐约约出现一位身穿风衣的青年男子。她认定这是自己最熟悉的身影。安娜也正靠在门口听维莉唱歌,看见罗伯特,先是一怔。接着,她马上把罗伯特推向门外暗处。
安娜(神色紧张地):“您,您发疯了!您在这儿是危险的!”
安娜指指室内站着的一个双手插腰的纳粹冲锋队长:“那个亨克尔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家伙!他正在那里!”
维莉情不自禁地停了下来。亨克尔见状十分气愤,挥动着拳头吼叫着。
亨克尔:“又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我的上帝,我们在这儿已糊里糊涂地练了十八个小时了。现在已是早上六点了。我们大家都搞得情疲力尽,您也是这样。”
维莉(疲乏地央求):“亨克尔先生,请原谅,我感到不太舒服……”
施特雷洛夫:“我看休息十分钟,这样会好些……”
维莉心不在焉,不断注视着门外,听施特雷洛夫一说,迫不急待地:“谢谢,我可以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吗?”
亨克尔:“打开收音机。现在六点,正好有新闻广播。”
施特雷洛夫上前打开收音机。广播中传来希特勒的讲话声,在场的纳粹队员都肃然起敬。
亨克尔:“不管怎么样,今天我们一定要练完。只休息一会,维莉。”
维莉迅速地跑到录音室门口,拉着安娜急切地问:“他在哪儿?”
安娜:“他在外面院子里等您,在树后面。您得快一点,别让他冒风险。”维莉转身向外走去。
贝尔恩特身穿纳粹士兵服,走到安娜面前:“妈妈,现在对我来说,时间也不多了。”
录音室外的院子
天空还象渗透了墨汁似的漆黑。录音室外院子里一片寂静,只听见树叶的沙沙声。罗伯特在灰雾雾的大树背后焦急地等待着维莉。维莉冲出门口,向着罗伯特轻轻的“维莉、维莉”的呼叫声跑去。维莉跑到罗伯特跟前激动地叫了一声“罗伯特!”便向他扑去。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此时,安娜和儿子也跟着维莉来到院子,母子俩在录音室大楼门前紧紧拥抱。
安娜深情地抱住儿子:“你要自己保重,当心自己啊!”
维莉从罗伯特热情的怀里挣脱出来:“你发疯了,来这里!”
罗伯特:“想你想疯了。”
维莉:“罗伯特,战争爆发了!”
罗伯特神色恍惚,两眼死死盯着维莉,好象要在维莉身上发现什么似的。
罗伯特:“还有呢?你还爱我吗?”
维莉毫不介意:“这有什么好问的?难道你自己感觉不到吗?”
罗伯特(严肃地):“我是感觉到了,但我想知道,也一定要知道你站在哪一边?”
维莉(也一本正经地回答):“站在你一边。只要我爱着你,就一直站在你那边。但是要活下去,自己很难决定生活方向啊!”
罗伯特热烈地抱住维莉,激情地:“维莉……”
亨克尔从录音室来到大楼门口,向院子喊着:“维莉,进来吧。我们要继续排练了,不然的话,太晚了!”他看了在楼前亲热的安娜母子一眼,回头走向楼内。
维莉听到亨克尔的叫喊声,无精打采地离开罗伯特向录音大楼走去。她看见站在门口为她放哨的安娜母子,非常感激地向他们致谢。
维莉:“谢谢!又要开始了。贝尔恩特你什么时候走?”
贝尔恩特:“大概明天吧!”
维莉:“你和你母亲待我都这么好!”
施特雷洛夫又出来催维莉:“您现在该进来了!”
维莉:“我马上来。(对安娜)祝你们交好运。”
维莉走进楼门,来到录音室。收音机中希特勒的讲话声也已消失。
瑞士苏黎世某小酒吧
昏暗的灯光下,罗伯特正在埋头弹琴。在优雅的琴声中,门得松走进嘈杂的酒吧,来到钢琴前。
门得松:“人家想不到,我找儿子还得到这样的地方来。我一定要跟你谈谈。我们喝点什么?”
罗伯特头也不抬,继续在弹琴:“我上班时间是不喝酒的。”
门得松:“难道你认为这样虚度你的时光很有意义吗?”
罗伯特(愤怒地):“我得挣钱,六千八百法朗不是一个小数目。你想跟我谈此事?”
门得松(恳切地):“明天是你毋亲的生日!”
罗伯特:“我知道。”
门得松请求儿子:“那你该知道,她多想见你,难道你不该来?”
门得松别墅
为庆祝塔玛拉的生日,豪华的门得松别墅内,张灯结彩,宾客满堂。门得松穿着笔挺的西装,满脸笑容在客人中应酬。
门得松正和一个绅士模样的与他年龄相仿的人站在一起,高兴地攀谈着。这两人的身旁站着一位十分消瘦的青年女子,她叫米里安,尖尖的下巴,突出的颧骨,一对大大的眼睛,但没有维莉那样动人、有魅力。她安静地倾听着门得松和自己父亲的谈话。
门得松举着高脚酒杯对米里安的父亲:“为了您的健康。我很高兴,我没放弃下次旅行。”
罗伯特西服革履,手拿着洒杯边走边向周围的客人频频低头招呼,然后慢慢向其父亲走去。
米里安看见罗伯特向他们走来,靠近门得松,低声细气地:“您的儿子过来了。”
门得松连忙转身向米里安:“噢!谢谢,米里安,请原谅我……”
这时阿龙走到门得松面前正想启齿说话,而门得松谢绝阿龙的交谈,径直向儿子走去。
门得松:“对不起,阿龙”,说完就转身,面露笑容,热情地向罗伯特迎上前去,握住罗伯特的手说:“罗伯特,谢谢你,罗伯特!”
罗伯特面对殷勤的父亲,狡黠地一笑:“你满意吗?”
门得松:“我刚才说了。谢谢!”
罗伯特向四周张望着:“母亲在哪儿?”
门得松拉着儿子的手说:“她一会儿就来。我想请你先向我的老朋友问个好。(向格劳布莱西特介绍)这是罗伯特,我这个永远捉摸不透,很难对付的儿子。(又向罗伯特介绍)这位是格劳布莱西特博士和他的女儿米里安。”
格劳布莱西特热情地上前握握罗伯特的手:“罗伯特”。
米里安嫣然一笑,也走上前,伸出手。罗伯特弯腰吻了她的手后说:“我很高兴。”
格劳布莱西特看着这一对青年男女相对而视,显得非常亲热似的,感到由衷的高兴。
格劳布莱西特:“你们好象早已认识。”
罗伯特:“是啊,我早知道她小时候使过尿布,但是非常讨人喜欢。”
格劳布莱西特:“不一定。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婴儿,非常讨厌。”
米里安笑嘻嘻地:“太典型了!父亲们总得指责自己的孩子。”
门得松脸露笑容指着罗伯特:“不一概如此,恰恰此时此地,我对他是非常满意的。”
火车站
嘈杂的火车站前,人来人往,士兵的靴子声,火车的汽笛声混合在一起。车站候车厅内,维莉和钢琴师坐在一张长凳上。维莉在看画报。钢琴师独自在玩纸牌。钢琴师塔斯纳消瘦的脸,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他一边打牌,一边与维莉交谈。
塔斯纳:“你有酒吗?如果我们这样干下去的话,不久可能会被人从窗口里扔出去。唱片也只好插入沙堆里了。当然,这首歌并不坏。问题是在这非常时期,人们需要的是乐趣,需要的是那种滑稽的,有趣味性的。”
维莉:“你认为什么是滑稽的,有趣味性的?”
塔斯纳:“能让大家不老想着去死的,那就是有趣味性的。还有你唱得太慢了!”
维莉:“你也弹得太快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话声一个比一个大,好象有争吵的趋势。
塔斯纳:“我们需要有新的保留节目。”
维莉:“这种压抑的情绪无法排除,所以我们俩的神经都很紧张。”
塔斯纳:“我们会好的,等我们都出名时,事情就简单了!”
塔斯纳一边说话,一边仍在玩纸牌。维莉也仍然翻阅着画报。
塔斯纳越说越激动:“我不想在战争中丧生。我可以留下当民兵。让我们这个不争权夺利的艺术小组一直保留到这可恶的战争结束为止。”
维莉听着塔斯纳充满激情的话语,把视线从画报上移到塔斯纳的脸上,慢条斯理地:“对我来讲,最主要的是今后你一定要弹得慢一点。”
车站大厅内传出广播声:“武装统帅部发布布告,德国部队已占领了贝尔格莱德!”
车站候车大厅内士兵们欢呼、跳跃,一片欢腾。士兵们自发地唱起了歌:“……今天德国属于我们。明天,全世界将属于我们!”
维莉面对这种疯狂的场面,从长凳上木然地站了起来,口中低低自语:“贝尔格莱德。”
播音室
简随的广播电台播音室烟雾腾腾,播音员正抽着烟。一位中年男播音员赖特根身穿纳粹制服,一边抽着烟,一边拿着稿纸对着话筒在念。
赖特根:“这是贝尔格莱德士兵广播电台,各位听众,你们好!让我们看看今天给大家播一些什么节目。来自彭茨堡的玛丽·露易丝向瓦尔维克的上等兵曼弗雷德问好!汉斯·京特,上尉汉斯·京特在本加西受到来自卡斯特罗泊他母亲的问候。”
播音室中的电话铃响了,赖特根停止广播,拿起电话:“我是中尉赖特根。对不起,上校先生,我们这儿总共只有五十四张唱片,要播放好几个小时,其他没什么可提供的。当然我们一定尽力播一些好听的,上校先生,只是……”
播音室外,两个战士抬着一只木箱来到门口。门上两个红灯亮着,可他们推门而入。播音员见有人进入。焦急地放下电话,站了起来,训斥来人。
赖特根:“你们发疯了!怎么没看见亮着红灯!”
透过室内的烟雾可以看清两个战士中有一个是贝尔恩特。他向播音员敬了一个礼:“嗨,希特勒!上等兵勒德雷尔从前线回来向您报到!我是在执行命令!”
赖特根:“你们从哪儿弄到这份美差的?”
贝尔恩特和另一个战士找了一个空地方把抬着的木箱放下。
贝尔恩特:“要说出处,是从维也纳帝国广播电台来的。”
赖特根弯下腰,一边翻着装得满满的木箱内一张又一张唱片,一边对贝尔恩特埋怨道:“这倒很有意思,千里迢迢把这些已取缔的作曲家巴赫、卡尔曼、亚伯拉罕的唱片都抱到这里来。”
贝尔恩特迅速地在唱片堆里寻找着,终于拿了一张唱片笑喀喀地对着手中已抱了一大堆唱片的赖特根。
贝尔恩特:“请您把这些都放下。这儿有一张珍贵的唱片,请您小心些!”说着把唱片递给了赖特根。
赖特根接过唱片仔细端详着,不一会喜笑颜开,情不自禁:“一首年青士兵之歌,莉莉·玛莲!”
赖特根立刻回到自己的播音桌前,对着话筒异常激动地:“现在贝尔格莱德电台将向各位听众播出一个特别节目,一张珍贵的唱片,年青士兵之歌,莉莉·玛莲……”说完就把唱片放到唱机上。
唱机在转动
维莉的歌声:
在兵营的大门前有一盏路灯,
它一直矗立在那儿。
我们希望在那儿再次相见。
我俩偎依在路灯下,
象初次相见那样,莉莉·玛莲,
象初次相见那样,莉莉·玛莲。
战场
战场上空回晌着维莉的歌声。战地炮火连天,炮声轰隆。
唱机在转动
维莉的歌声:
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人们一眼就能看出,
我们在深深相爱。
让大家都看到,
我俩偎依在路灯下,
象初次相见那样,莉莉·玛莲,
象初次相见那样,莉莉·玛莲。
战场
战壕里,士兵们躲在深处,有的站着,有的蹲着,抱着枪,他们都全神贯注地静静地收听着维莉悦耳的歌声。
唱机在转动
维莉的歌声:
下岗时间已到,归营号已吹响。
同志,我马上来。
三天后再相见,
我俩难舍难分。
我多想跟你在一起,
和你一起走,莉莉·玛莲,
和你一起走,莉莉·玛莲。
昏暗的房间
一个青年女子独身一人在屋里,耳朵紧紧贴在破旧的收音机上倾听着维莉的歌声。
唱机在转动
维莉的歌声:
只有路灯熟悉你的脚步,
你那迷人的步态,
我永远忘不了它。
假如我遭受不幸,
路灯每晚仍发出光亮,
那谁将站在路灯下,
和你在一起,莉莉·玛莲,
和你在一起,莉莉·玛莲。
边防线上
士兵们在边境哨所端枪站岗;战士们在沙漠中行进;他们都专心地收听着远处传来的歌声。
门得松住宅
豪华的房间内,落地灯散发着亮光。罗伯特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收听着收音机播放的《莉莉·玛莲》之歌,内心百感交集。此时门轻轻地被打开了,瘦弱的米里安小姐走了进来。正在聚精会神听音乐的罗伯特猛一抬头,两人目光相遇。罗伯特不快地,顺手把收音机一关。米里安殷勤地、细声细气地告诉罗伯特:“您父母回来了!”
米里安回到客厅,见门得松和他夫人正在脱大衣,便主动上前帮忙,并问候。
米里安:“戏好看吗?”
米里安把门得松夫妇引进屋。门得松看看屋内沙发上坐着的儿子,又转向米里安。
门得松:“很不错。米里安,晚安!”
米里安站在门口:“晚安!”随即离开了罗伯特的屋子。
门得松面对着默默无言的儿子:“大家都在等候着你们赠送的珍贵札物。”
门得松夫人:“是啊!整个苏黎世都在等待。”
战场
战场上空回响着《莉莉·玛莲》的歌声。
维莉的歌声:
寂静的夜空,
沉睡的大地。
在这深沉的夜晚,
有谁还站在路灯下。
翘起你那迷人的嘴唇,
象初次相见那样,莉莉·玛莲,
象初次相见那样,莉莉·玛莲。
战壕里,士兵们挤在一起静静地听着这优雅动听的歌声。阵地上,硝烟四起,歌声时而被轰击的炮声,炸弹的炸声所淹没。炮火的红色光亮映在士兵们的脸上。战壕外一连串炮弹炸得士兵血肉横飞……
公寓
一座古老的普通公寓楼。维莉和钢琴师塔斯纳手提一只软皮箱,风尘仆仆地走进大楼,来到居室门前。维莉取出口袋中的钥匙,打开房门。地上一大堆信件出现在眼前,她怔住了。塔斯纳上前捡起一封信,一边读,一边激动地递给维莉。
塔斯纳(异常激动地指着信):“这儿,读一下,这儿!”。
隔壁房间的门开了,走出一位上了年纪的胖女人。她笑嘻嘻地走到他俩面前。
女邻居:“感谢上帝,你们终于回来了!邮递员快累垮了。你们还有好几个包裹在邮局放着呢!不知该把这些东西送到哪里去!”
维莉(自言自语):“莉莉·玛莲——莉莉·玛莲(对趴在地上读着一封封信的塔斯纳)你明白吗?”
塔斯纳(冲动地一下站了起来):“信,在那个信箱里还有。维莉,我全明白了。这些信到底意味着什么?!”
塔斯纳(欣喜若狂,上前吻了维莉一下):“我必须打个电话。(向邻居)您那儿有电话吗?”
女邻居被他俩的喜悦、兴奋所感染,脸上也露出高兴的神色。
女邻居:“有,我有。(对维莉)我儿子简直要发疯了,他一定要您签个名。”
维莉兴奋地靠在门边,看着地上这一大堆信件。
第三帝国文化议院办公楼
维莉打扮得格外漂亮,头戴雪白的长毛皮帽子,身穿黑色裙子。她和钢琴师塔斯纳来到帝国文化议院的办公楼大厅。一位纳粹军官带引他们走向议员办公室,去接受文化议员的会见。两人精神焕发,边走边谈着。
塔斯纳:“我可以保证,不会有什么恶意的!”
维莉:“你不能安静一会儿吗?”
塔斯纳:“维莉,你真有点精神过敏!”他闭口不言了。两人不再作声,随着军官捷步上楼,只听见上楼的脚步声。
维莉:“现在你终于闭上嘴了!”
塔斯纳:“我说你疯了。请相信我,此事后面绝没有什么名堂,没人想从我们这儿得到什么。”
维莉和塔斯纳一前一后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前。门口有两个纳粹冲锋队员在站岗,看到带维莉上楼的军官,行了一个军礼:“嗨!希特勒!”
军官回头示意维莉和琴师站在门外:“请等一下。”转身独自进屋去报告。不一会儿出来一位年轻军官,主动热情地和维莉招呼。维莉抬头一看是施特雷洛夫。
施特雷洛夫:“啊,是你们,维莉!你们等了一会儿了吧!”
施特雷洛夫推开门,请维莉进屋。维莉走进办公室,塔斯纳紧跟在后面。施特雷洛夫挡住了塔斯纳。
施特雷洛夫:“对不起,塔斯纳,请您在门外坐一会儿!”
钢琴师塔斯纳一愣,心中不快,一人留在门外,坐在椅子上,拿出扑克,独自玩起牌来。
议员办公室
宽敞明亮的大办公室中间有一张大办公桌,桌边放着一个大地球仪,桌上还放着一个旧式的唱机。办公桌对面是一排大沙发,沙发旁有一个立地式的大台灯。维莉进屋环视了一下四周,看到不少名贵的雕象摆设在那里。
身穿纳粹军官服的军分区司令亨克尔,见维莉进屋,微笑着离开办公桌迎上前去。他一边走,一边说:“我很高兴,对我来讲这是突如其来的幸福!”
维莉见了亨克尔礼节性地把手举到他面前。亨克尔上前,先低声地说了一句:“嗨,希特勒!”然后轻轻地吻了一下维莉的手,请她坐下。维莉拿着大衣坐在沙发上。
维莉:“亨克尔先生,我的到来,对您真是突如其来的幸福吗?”
亨克尔:“但愿您不会感到不安。”
维莉:“当然喽!为什么我会不安呢?不过我要说,帝国文化议院,听起来多么动人,只是当他们被出乎意料地请到这里来时,才会明白是怎么回事……”
亨克尔:“不完全对。您马上会明白,这里的一切只有人们说的一半那么严重。”
沉默一会,亨克尔转了口气。
亨克尔:“现在还是谈谈我和你吧。我很高兴又见到了您!”
亨克尔走到办公桌旁倒了两杯酒,然后走回沙发前,递上酒。维莉起身接过亨克尔递来的酒杯。
亨克尔笑嘻嘻地:“我个人要向您所取得的成就表示祝贺!”与维莉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
亨克尔接着说:“我早知道您是个天才,是我发现您,推荐您的。这也该庆祝一下吧!”
沙发边立地灯发出的光亮照在维莉幸福的脸上,使维莉显得更加妩媚动人。
亨克尔看着漂亮的维莉:“您星期六晚上有什么安排?”
维莉:“帝国军事委员会有一个晚会。”
亨克尔:“那星期天干什么?”
维莉:“和将军,贝尔瓦特上校一起吃饭。”
亨克尔(失望地):“如果我再建议另一个时间,说不定还会有约会的?”
维莉:“您曾劝我在柏林要多交些朋友。现在我就这样做了。”
亨克尔(感慨地):“一位著名的艺术家必定会有不少约会的!”
维莉:“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有点小小的运气。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住这一现状。”
7.4;Hanna Schygulla
百听不厌的魔音。结尾不错。歌是真的,故事是杜撰的,如果硬要靠的话,Loosely Based on Lale Andersen's Life Story. F镜头下的歌舞女主甜美的圆脸,鲜艳的红唇,周身散发着一层明亮柔和的光芒……
法胖打着爱国主义的招牌,却始终将焦点放在了Willie天真而坚毅的爱情,在她夺目的生命热情之前,无论纳粹的阴谋残暴还是地下党的自私傲慢都显得异常可笑。只有唱着莉莉玛莲的她始终是无往不胜、忠贞纯洁的女战神。
听见小白哼这首歌,才想起添加。
上次看的时候 电视机直接爆炸了 可见又多牛逼
多么动人啊,和你一起,莉莉·玛莲……
TAG-Hanna Schygulla。来看这个女人经历了多少吧:爱情、战争、分离、斗殴、成名、待补、卧底、偷送、关押、自由、寻找、黯然、破碎……法斯宾德,直到你死,你才把状态抛开,执迷于叙事。
结尾让我打了五星 戴了一辈子“非主流”帽子的法斯宾德当时也许在想“咱也煽情一把。。。” 于是成就了一部被历史蹂躏的悲催爱情故事 只是无论如何也不像法氏作品
法斯宾德的《莉莉玛莲》其实可以算成他西德三部曲的第四部,这些晚期作品都在通过一个女性角色,创造性地重写民族历史。原型人物自传里极有可能存在真相与谎言或自我塑造的杂糅,而这正好符合情节剧一贯的自讽性。现代社会对于文化产品的消费在本片中与法西斯主义联系在一起,颇为勇敢的是,就连犹太人一边亦存在这种父权主义的操作。女主角的歌在这样的语境下愈发沦为文化符号,被滥用为宣传口径中的功能性存在,时而获吹捧时而获棒杀,而女主角自己则愈发消隐成镜中的虚假存在。此时,自然没有爱情的可能。法斯宾德的电影亦是在通过这种对情节剧的解构来点破电影媒介本身的商品和法西斯性。
看的版本不太好,翻译太烂。这部片里作为编剧法斯宾德可以打五星,但是导演恐怕不能了。我不喜欢那么多的背景音乐,特别是观众情绪还没调动起,音乐就开始激荡了。。。
其實完全可以找更有氣質的女演員來演繹這個納粹的戰爭歌姬的.而且這女人沒長相聲音也不是最好的.當告别了那段交织着复杂情感的岁月后,莉莉还要继续新生活,唯独留下《莉莉玛莲》的歌声久久传唱......
没找到效果稍微好点的视频,胡乱看了一下。
#重看#SIFF@环艺;佳人无辜,芳心暗恨难消;佳曲何德,笙歌鲜血交叉剪辑;当年看这部给了五星,现在看来略粗糙,法胖也很喜欢推拉镜头;结尾挺虐的;字幕渣哭,未修复版一片昏黄火红。
特别特别喜欢这部电影的配乐 不知道有没有原声
听那首歌曲时,我汗毛竖起,也许真的是灌注进了感情,我会觉得曲子如此动听。
"我想問問她,她站哪個陣營。" "我想知道,你是站在哪邊的。" 愛情不是被戰爭丶種族丶階層丶政治殆害,也并非死於時代與命運。當羅伯特一遍遍問站隊題時,整部愛情電影已經結束了。剩下的,是一個干干淨淨的真人,一個人活著的故事,是一首所有活人的歌。《莉莉.瑪蓮》
爱让我们活下来并受煎熬~生命本来就充满讽刺,木有什么大不了滴~全片唱了N遍莉莉玛莲,连老妈都进屋询问咋滴老重复放一首歌呢,受刺激啦···
纳粹歌姬,电影每次出现lili marleen调都略有不同,在《地下》听一次歌就喜欢上。镜头画面匠气十足,会见元首走进了一道白光,参观房子的长镜头,战场集中营和宴会穿插剪辑,明暗对比,音乐结束炮火声尖叫声和欢呼声对比,多年后的形同陌路,此情可待成追忆,令人唏嘘【法胖主流之作,字幕太糟糕了
严谨和浪漫并存的法斯宾德啊,去tm的什么反思吧,大师不玩这个,大师只想告诉你,“我爱你,我会为你付出一切!”莉莉玛莲,无数个合唱版本中最爱的是玛琳黛德丽
若问我还记得什么,我不想记得战火带来的不可磨灭的创伤,我不想记得失败者被刻在了历史的墓志铭上,只想梦回歌姬飞扬的裙摆、易碎的岁月。她的身影与炮火连天交叉剪辑,纸醉金迷与幻灭交替铺陈她是所有战壕男人的rosebud,而他才是她的Deborah,他是最后十分钟她偷窥的高处的遥不可及的凝望,当她的一切被夺走之后,她也将隐匿在历史的尘埃中,也可能消逝在某个不经意的夜幕下。迷人的德国电影,骨子里的严肃和浪漫可以共生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