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部电影有两个感悟,第一、嫉妒和怨恨可以激发人的斗志,但是热爱才能把人带到更高的层次。一开始老师的一句话,一个眼神Andrew都很在意,在意到不敢表现自己,不敢将自己的真正情感激发出来,这时候的Andrew是活在老师的“节奏”中,老师说的最多的话也是 “not quite my tempo”。老师的一句表扬他会微微一笑,老师的冲他怒吼他会默默流泪,因为别的鼓手被表扬,他会当面顶撞老师。老师甚至故意安排其它鼓手跟Andrew竞争上台的机会,从始至终他都活在老师“话语中”。这种嫉妒和怨恨态度激发出一个一心想成为最优秀的鼓手,Andrewq只能自己当第一,别人不能比得过自己,所以他每天刻苦练习,创可贴用了一片又一片就是为了让敲鼓的速度比别人快。但是成就Andrew的还是他自己,Andrew是怀有真正热爱的drummer,这种感情超越了与别人竞争的动力,别人上台需要乐谱,而Andrew在没有谱的情况下上台演奏,乐谱早已经在他的心中。在最后上台演奏的时候,Andrew才真正找到了自己的“节奏”,这段演奏的乐谱只有在Andrew心中,最后老师终于愿意配合Andrew心中的乐谱进行指挥。Andrew抹杀掉了之前的自己,他不再是一心想成为第一的鼓手,而是真正找到了自己的“Tempo”。这个节奏象征着别人评判和眼光,当Andrew不再在将老师的“Tempo”当成自己的“节奏”,不再追随别人的眼光和评论,而是自己创造出属于自己的“Tempo”,这才是真正的大师技艺。第二、There are no two words in English language more harmful than "good job".这句话的含义并不是让人去刻意追求完美,而是每天都要对自己有要求,每天哪怕进步一点点。永远不要停留在别人口中的“good job”.那是别人标准,而真正的标准应该是由自己来定。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只有自己知道。在生活中有很多时候我们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我们会考虑经济原因,家人朋友的态度等。其实做选择时你只要在心里定一个目标,看看自己做的选择是否理目标更近。
《爆裂鼓手》电影剧本
文/〔美国〕达米安·查泽尔
译/艺馨
黑幕
鼓声响起。鼓槌击打着鼓皮,声音清晰,锐利。
第二次击打声响起。接着是第三声,第四声。节奏逐渐加快。声声击打,最终汇聚到一处,听上去好似子弹出膛……
格林厅,拿骚乐队排练室,晚上
一间洞穴样的房间。墙壁是隔音的。房间中央是一台架子鼓。一名男子坐在架子鼓前,身上的白色T恤衫己被汗水浸透。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每一次击打。这个人就是安德鲁·内曼,年方19,身体单薄,一副弱不禁风的好学生模样。但他的双臂除外——这是一副经过多年训练而成的坚实臂膀。
突然,一个男人走进练习室。击打声戛然而止,对话声响起——
安德鲁:对不起……我……
男人:没关系。你坐你的。
那男人走上前来,脱去身上的外套。他身材高大,50多岁,上穿黑色T恤衫,下着黑色长裤,脚蹬黑色皮鞋。他就是弗莱彻。
此时,屋内一片寂静。弗莱彻——语调轻柔,似耳语一般,但却能令人魂飞魄散的那种——
弗莱彻:你叫什么?
安德鲁:安德鲁·内曼,先生。
弗莱彻:读几年级?
安德鲁:大一,先生。
弗莱彻:你知道我是谁吗?
安德鲁:是……
弗莱彻: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安德鲁:是……
弗莱彻:所以,你知道我正在寻找乐手。
安德鲁:是……
弗莱彻:那你为什么还要停止演奏?
停顿片刻。安德鲁点点头,笑了。他明白弗莱彻的意思,于是,铆足了劲,重新打起架子鼓来。这回,他想好好表现一下,于是开始轮击,花式,急速击打。最后,他结束了表演。
弗莱彻:我喊停了吗?
安德鲁看着他。
安德鲁:我以为……(他的脸猛然间红了)对不起,我误以为……
弗莱彻:我问你,你为什么不继续打鼓。可你的回答就像一只发条猴子。
安德鲁:对不起……我……我停下来是因为……
弗莱彻:让我看看你的基本功。
安德鲁点点头,开始一段又一段的基本功练习:双击、轮击、复合跳、纳塔默库(注1)、单叠音,重复装饰音。
弗莱彻:嗯。双倍速摇摆。
弗莱彻击掌为他打拍子。他的双手越拍越快。安德鲁按照他的节奏打鼓。
弗莱彻:不行。加速。再加速。打、打、打、打、打、打、打、打、打、打。
安德鲁试图将击打速度提高一倍。但是他做不到。弗莱彻停了下来,不再用手打拍子。四周一片死寂。
安德鲁一直在打鼓。他闭着眼睛,然后,听到关门的声音。他停下来,睁开双眼,四处张望。弗莱彻已经离开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房门再次打开。还是弗莱彻。安德鲁睁大双眼。也许还有机会?
弗莱彻:抱歉。忘了拿我的外套。
弗莱彻拿起外套,离开房间,关上房门。安德鲁凝视着前方。房间里只有他和架子鼓。真令人丧气。
一切都完了。
镜头随着安德鲁起身而缓缓升起,广角拍摄整个琴房。字幕出现——
谢弗音乐学院
秋季学期
纽约街头上,谢弗音乐学院,晚上
安德鲁走出大门,迅速离开。他那硕大的背包上满是贴纸、纪念章以及各种铭牌:克鲁帕、罗奇、巴迪·里奇……
纽约市中心的建筑像巨人一样耸立在四周——漫无边际,令人生畏。
电影院,大堂,晚上
一家安静的两幕影院。安德鲁正在购买优惠电影票。售票员是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女孩。她其实长得很漂亮,自己却不以为然。更重要的是,她似乎对自己的相貌一点儿都不关心。她的名字叫妮可。
妮可:瑞典鱼柳?
安德鲁:不,这次不要,谢谢……
安德鲁和妮可交换了一个微笑。安德鲁接过自己的食品——爆米花、葡萄干,两杯汽水——离开柜台。之后,他偷偷瞟了一眼妮可。她正盯着前方,有那么一瞬间显得特别的孤单。
安德鲁看在眼里。看得出来,安德鲁喜欢这个女孩。但是,他太紧张了,不敢做任何事情。过了一会儿,他走进放映厅。
电影院放映厅,片刻后
安德鲁看到前排座位上有一位53岁的男子。这是他的父亲——吉姆。吉姆举止温和,说话轻声细语,举手投足都很有涵养。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曾经是一个有梦想的人。
两人相视一笑。安德鲁将葡萄干和汽水递给父亲。这是以往的惯例。此时,电影还没开始。两人轮流吃着食物——
吉姆:最近过得还不错?
安德鲁;当然……
停顿了一下。
安德鲁:今天,他让我打鼓来着。
吉姆:然后呢?
安德鲁耸了耸肩,意思很明确。
吉姆:你还有很多其他选择。
安德鲁:什么意思?
吉姆:想开点儿。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希望自己能在23岁出版一本书。然后,变成在30岁。再然后,变成在40岁。
安德鲁:是吗……你没沮丧过吗?
吉姆耸了耸肩,低垂着目光。说话的时候,他似乎喜欢一直向下看。此时,放映厅里的灯灭了,开始播放预告片。
安德鲁:我的意思是,它一定对你有些影响吧。
吉姆(又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为什么?这就是生活啊。(停顿一下)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关心呢,比如,朋友,爱情……
安德鲁接受了这个说法,尤其是最后一部分。
吉姆: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看开了。
安德鲁:我可看不开。
吉姆笑了。过了片刻,一个观众走到他们所在的这排,朝二人里侧的座位挤了过去。那人正好撞到吉姆的身上,碰到他手里的爆米花。
吉姆:抱歉。
那名观众并没有反应。安德鲁则思考着什么。
宿舍大楼里,大堂,数个小时后
锈迹斑斑的电梯门吱吱呀呀地打开。安德鲁从里面走了出来,沿着肮脏的绿色走廊前行。
灯光昏暗,刺耳的音乐从一扇门的后面传出来。那是派对音乐。
门厅走道的尽头——音乐的源头——站着几个参加派队的人。房门开着。一名年轻男子将一叠现金递给另外一名年轻男子,然后换回一袋封装的药丸。后者看着安德鲁。
安德鲁向左边的楼道转了过去——走回他自己的房间。他匆忙打开房门,侧身闪入屋内。
宿舍里,安德鲁的房间,晚上
这是一个单间,鼓槌和鼓垫散落在四处。书架上放着巴赫和雷恩的传记。墙上贴着路易斯·阿姆斯特朗和查理·帕克的海报。电视机开着,播放的正是某部音乐纪录片。安德鲁躺在床上,看着电视——里面传来老旧录音的声音,那是打鼓声。电视画面里播放的是一名少年坐在架子鼓前的一系列旧照。
解说(旁白):年仅十岁,这名神童就在美国家喻户晓了。十几岁时,巴迪·里奇已然成为了一位传奇人物。
接受电视采访的第一个人:像任何一位真正的伟大的乐手一样,他的血液里天生流淌着音乐。他对音乐的理解,全凭直觉和本能,这是你我根本无法企及的。
接受电视采访的第二个人:你去看看以前的录像吧。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的双臂……
安德鲁深深地思考着这一切——尤其是下面这些话——
接受电视采访的第二个人(继续):那不是教出来的。那是一种天赋。(停顿一下)它与生俱来,苦求不得。
安德鲁关掉电视。再次,我们听到从屋外传来的派对声,由于墙壁的阻隔,声音有些低沉。他向后仰去,关上屋里的灯。
淡出
格林厅内,拿骚乐队的练习室,白天
之前我们看到安德鲁晚上练鼓的房间——现在房间里满是“音乐家”。男性居多,大多是一年级和二年级的学生。这就是拿骚乐队,谢弗音乐学院一个较低层次的爵士乐团体。不过,作为谢弗学院的学生,乐手们仍然是一流的。这里有少数来自三年级的学生,包括一名红发鼓手,身材好似后卫球员一样的——赖恩·康诺利。
安德鲁放眼望去,看到赖恩和一名女孩站在门口。赖恩的女友光彩照人,她身材高挑,留着长卷发。赖恩将一只手顺着她的肩头滑下。安德鲁看着他们……
女孩向赖恩挥手告别,赖恩转身朝乐手们走来,他浑身洋溢着一种男子汉的自信。
号手:嘿,赖恩!怎么样了?
赖恩:最终还是和女友和解了。
号手:内曼一打鼓,我们就走背字。
赖恩示意他住嘴。虽然安德鲁正戴着耳机,但是他一直在听他们的对话。停顿了一下。赖恩朝安德鲁走过来,然后在鼓凳上坐下。
赖恩:周末过得不错吧,兄弟?
安德鲁:是啊。很不错。
赖恩:别理会格雷格。他就是个混球。
安德鲁点点头。他很羡慕赖恩。此时的安德鲁看上去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矮小。
赖恩:你一直在练习吗?
安德鲁:是。一直在练。
赖恩:好学生。
此时,拿骚乐队的指挥出现了。他是罗恩·克莱默。
克莱默先生:早上好,伙计们。现在,我们从《比利酒馆》练起,第八小节。
克莱默先生拍了拍手——乐队开始演奏拿骚乐队排练曲的第一部分。乐曲是中速的。赖恩充满自信,一切尽在掌握。安德鲁一边帮他翻乐谱,一边看着他。
克莱默先生:不错,赖恩。嘿,小号。
小号手二号:是,是,非常抱歉。
克莱默先生:管乐单独再来一次。
从赖恩的左边,传来一声低沉的耳语——
小号手:赖恩……
赖恩转过身。透过大门的磨砂玻璃,可以看到一个人影。那人是弗莱彻。安德鲁也转头看过去,他的神经立即紧张起来。
弗莱彻在门外徘徊着。过了一会儿,他走开了。赖恩转身向着小号手。
赖恩:不会是今天吧。
格林厅里,拿骚乐队练习室,片刻后
排练已经结束。乐手们鱼贯而出——只剩下安德鲁留在后面。
克莱默先生:你是跟赖恩学的?
安德鲁:是……他一直对我很好。
克莱默先生:上周,对你来说,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安德鲁心里默问自己,他这是一个疑问句吗?
安德鲁:是……(犹豫地)我想知道……您觉得我有进步吗?
克莱默先生:进步?
安德鲁:我只是,我练得很刻苦……而且……
克莱默先生:安德鲁,你的态度很好。你总是准时到达。
安德鲁点点头,继续等待着。
克莱默先生:还有问题吗?
安德鲁:您觉得……我知道弗莱彻正在寻找乐手……为他的录音室乐队……
克莱默先生:是啊,安德鲁……林肯中心正盯着弗莱彻手里的顶级乐手们。如果赖恩没有受伤,他去年就能加入录音室乐队了。他天生就是个做乐手的料。
安德鲁想着,点点头。
安德鲁:好吧。
克莱默先生(尴尬地):嗯……坦白地说,我们这里90%的乐手将永远无法进入林肯中心或类似的团体。问题是,到底哪些人能够跻身那10%呢?
停顿片刻。
克莱默先生:所以得实际一点儿。你也许可以参加一个摇滚乐队。
安德鲁明白了,这话的含义非常明确。
他转过身去——瞥见墙上的一幅海报:一个独奏的鼓手。他手中的鼓槌被抛起,停在半空中。那动作帅气而自信。这与此时的安德鲁简直是天壤之别。
安德鲁:我有一个问题……(克莱默看着他)您知道申请转学需要什么手续吗?
格林厅里,地下室走廊
安德鲁沿着走廊前行。他手里拿着一张纸。那是一份转学申请书。
他注意到两名美貌的女学生从自己身边走过。
学生甲:至少你没让自己难堪,不像那个谁来着,那人叫什么来着?
学生乙:要像他那样,可真够惨的。
安德鲁一边继续向前走,一边听着音乐。他关掉音乐,边走边看。
格林厅里,录音室乐队,琴房
透过玻璃窗格,安德鲁可以看到整个乐队。乐手们看上去都要年长于拿骚乐队的人。每个人也更加专心致志。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地黏在弗莱彻的身上。
弗莱彻微微挥动了一下右手臂,动作幅度微小得难以察觉。乐队随之开始演奏:节奏飞快,看得人眼花缭乱。安德鲁充满敬畏地看着他们。乐队正在演奏的是录音室乐队的排练乐曲。乐音饱满、节奏精准、完全合乎指挥的要求。拿骚乐队的演奏根本无法和人家相提并论。
忽然,弗莱彻转过身。他看到了安德鲁。安德鲁急忙挪开自己的视线——真是糟糕——他匆匆离去。
安德鲁的练习室,几小时后
安德鲁发疯般地练习打鼓。他试着练习双倍速摇摆节奏。他左边的数字节拍器闪烁着,上面的节拍设置是:380。安德鲁停下来,将节拍器设置为390。他继续打鼓,试着跟上节拍器的节奏。随后,他将节拍器设置为400。这时,他的击打完全跟不上提示。他不懈地努力,尽力击打,浑身被汗水浸透,双手磨起了水泡。然后——
铛的一声。他停了下来,筋疲力尽。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汗水浸透了水泡,疼得他直发抖。
放置在一边的节拍器仍然不停地响着。他关上节拍器。
安德鲁抬起头,看着墙上的海报——那是一张巴迪·里奇坐在架子鼓前独奏的照片。
安德鲁凝视着海报,然后低下头——他面前的那张纸是我们之前看到过的。纸上的标题是:转学申请。
安德鲁的练习室,片刻后
一张唱片滑入播放器内。上面的标题是:“巴迪·里奇:大鸟”。安德鲁直接快进到第三首曲子。顷刻间,鼓声大作。这是一首双倍速摇摆乐曲。不同的是,这首乐曲的速度非常快,近乎疯狂,超过了安德鲁想要达到的最快速度。
安德鲁一边听着,一边看着他的鼓,陷入了沉思,然后下定决心,关掉播放器。
电影院里,大堂,下午
与之前相同的电影院。安德鲁走了进来。现在,他只有一个目标。
安德鲁走到妮可所在的柜台前,深吸了一□气——
安德鲁:嗨……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我总是在这里看到你,所以……我只是想知道(他停下来,再次理清了一下思路)——我想知道你是否愿意和我出去吃点儿什么。
他停了下来。妮可只是看着他。安德鲁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的所言所语。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怪物,瞬间后悔所说过的话。
妮可:请你离我远点儿。
安德鲁:我很抱歉,我……我不是……
妮可:我在开玩笑呢。
她笑了。停顿了一下。安德鲁挤出一声尴尬的笑声。
妮可:那位总和你在一起的先生,是你父亲?
安德鲁(惊慌失措,试图保持镇静):走路的时候总是一耸一耸的那个?就是他。
妮可(笑着):你叫安德鲁,对不对?我叫妮可。
安德鲁:很高兴认识你,妮可……
妮可:我周一七点下班。
安德鲁:周一。好的。很好。下周一我会来这里的。
过了一会儿,一阵尴尬的沉默后——安德鲁转过身去——此时,他头晕眼花,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片刻后,他的精神一下振奋起来——旋即迅速离开。
格林厅,院长办公室外的走廊,白天
次日清晨,安德鲁依旧精神高亢,坐在院长办公室外的长凳上,手里捏着一份填写完毕的转学申请书。
院长助理:安德鲁·内曼?(安德鲁转过身来)弗莱彻博士可以见你了。
安德鲁:好……
安德鲁依然心不在焉。他不太肯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时的他并不特别在意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只是机械地听从吩咐。
格林厅里,弗莱彻的办公室,白天
画面为黑。可以听到敲门的声音。
弗莱彻(画外音):进来。
门打开——画面中的黑色褪去——我们可以看到,坐在锃亮的红木书桌后的人,正是弗莱彻。他看起来仪表堂堂,衣冠楚楚——和往常一样。
弗莱彻:嘿,安德鲁!我想,是苏菲让你进来的吧?
安德鲁吃了一惊。弗莱彻居然还能记得他的名字?
安德鲁:是……我……我……
弗莱彻:进来,进来,随手关上门。
安德鲁关上屋门。这时,弗莱彻也站起身,走过来迎接安德鲁。
弗莱彻:我喜欢跟想要转学的学生聊天,无论是转入还是转出。我听说你想要转校,对吗?
安德鲁似乎被弗莱彻亲切而温暖的语调惊呆了。
安德鲁:是的。我想转学,到哥伦比亚大学去。
弗莱彻:太棒了。哥伦比亚可是一所了不起的学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安德鲁:我决定……(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措辞才好)我想尝试一些其他的东西,而不仅仅是打鼓,您能理解吗?
停顿了一下。弗莱彻看着安德鲁。他是难过还是沮丧?
弗莱彻:很棒。(他向自己的桌子走去)有很多学生像蚂蟥一样放弃了自己拼死咬着的“追求”。(坐到他的办公桌上)他们从十几岁的时候就有自己的追求了。为什么?你坐下吧。
安德鲁(走向沙发):嗯……是……我的意思是,我……(他经过一个咖啡桌,桌上放着一尊“第一名”的奖杯)十几岁之前就开始打鼓了,但是……
弗莱彻:你几岁开始的?12岁吗?
安德鲁:6岁。
弗莱彻:很好。小孩儿在6岁的时候就可以学游泳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都能成为迈克尔·菲尔普斯。那仅仅是一种业余爱好,不可能所有的业余爱好都成为终生职业。我说得对吗?
安德鲁:非常对。我的意思是……曾经,我确实想过要一辈子从事这个职业,但是……
弗莱彻:孩子就是想得到所有的东西。我愿意当一名保姆。感谢上帝,请相信我,把你的想法都说出来,然后再听听我的建议。
安德鲁:是,我可以说,您是对的,不过……
弗莱彻:能从别人那里获得一些不同的观点是好事儿。所以,只要他们不是别有用心,我愿意听听我所信任的人的意见。
安德鲁点点头,“别有用心”这几个字一直在他脑海中回响着。
弗莱彻从办公桌上跳下来,朝沙发走去。
弗莱彻:那么,你究竟为什么选择哥伦比亚大学呢?
安德鲁:哦……嗯……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特意思考过这件事情。
弗莱彻:啊。那么没关系。你还年轻。大多数人需要数年才能最终确定他们自己的使命。比如我父亲——和你现在一样大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尝试了很多职业,做过一段时间这个,又做过一段时间那个。花了好几年才最终意识到,他的梦想是从事保险业,在办公格子区里,有定时的小憩,公司供应咖啡饮品,四处都是干净整洁的墙壁,这一切能让他对工作充满激情。
他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
弗莱彻:我敢肯定你也一样。
他挺起上身。片刻的沉默。
弗莱彻:我想就这样吧。那么,你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他注意到安德鲁正盯着墙上的一幅照片看。
弗莱彻:这是肖恩·凯西。三年前毕业的。现在,他是林肯中心第一小号手(他说话的同时走向屋门处)。
他将安德鲁从屋里送出来。
安德鲁(试图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来):您……还在为录音室乐队寻找乐手吗?
弗莱彻(转身面对安德鲁):是的,还要找几个人。但是,这毕竟不容易。这里的大多数孩子都坚持不了多久。1967年,匈牙利心理学家拉斯洛·波尔加宣布,人才完全取决于训练。他说,可以让他的孩子们——无论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成为世界顶级人才。他本人是一个糟糕的国际象棋手,所以他挑选国际象棋作为目标,认为这样比较客观。然后,他四处寻找同意参与他实验的女性,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两人随后有了孩子,她们分别是:苏珊,索菲亚和朱迪特。他让自己的孩子在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开始学习下棋。她们不是那种悠闲地坐在那儿闻闻玫瑰花儿的小宝贝。这些孩子需要在历史上留下真实的成绩。在1984年,谁是世界顶级象棋女选手呢?是苏珊。谁在1989年八连胜,直取“奇迹罗马”?是索非亚。谁又是迄今公认的最伟大的女棋手?是朱迪特。
弗莱彻吸了一口气,微笑着。镜头在安德鲁身上逗留了几秒钟。他站在原地,思量着这番话。之后,安德鲁的眼神迅速移到弗莱彻的背后——那些挂在墙上的照片——录音室室乐队与温顿·马萨利斯、弗莱彻在JVC爵士音乐节上、一个又一个爵士乐大师……
弗莱彻:这就是我为什么敢肯定,你无论到哥伦比亚去深造何种专业,都一定能够有所成就。(他的一支手臂环抱着安德鲁,护送他朝门外走去)很高兴和你聊天,安德鲁,现在……
安德鲁:我……我不能完全肯定,我现在想转学……
弗莱彻:那可有问题了。我相信你做这个决定是有原因的。
安德鲁:我……还需要点儿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弗莱彻:没那个必要。人本能上的第一反应,就是最好的选择。
安德鲁:我本能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转学……
弗莱彻:我不知道你的第一反应是否正确。既然这样,你干嘛不再多想想。(两人已经走到门口,房门即将关闭)下周一,拿骚乐队,准备好双倍速摇摆节奏。
他关上门。镜头还逗留在安德鲁身上。激情已经被点燃。
林肯厅,拿骚乐队琴房,晚上
安德鲁摆弄着拿骚乐队的架子鼓。但是节奏总是打得不对。他练习的是拿骚乐队排练曲之二。
克莱默先生:好了,好了……到时间了。请诸位核心乐手各就各位。
乐手们开始交换座位。赖恩接替安德鲁。
赖恩:伙计——你刚才练的是什么?
就在此时,大门被推开——弗莱彻走了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屋里一片寂静,只有弗莱彻的脚步声。安德鲁等待着,心怦怦直跳。
弗莱彻走到乐队面前——克莱默一言不发,温顺地退到一旁。弗莱彻将乐谱架调整到合适的高度,低头看着乐谱,手指在乐谱上寻找着想要指挥的部分……安德鲁和其他乐手一样,一动不动,盯着弗莱彻的一举一动。
弗莱彻抬起眼帘,扫视了一遍乐队成员。然后,举起一只手——
弗莱彻:准备。
所有乐手好像听到军官的命令一般,齐刷刷地行动起来。没人愿意错过一个节拍。
弗莱彻:小号。从第36到第38小节开始。一、二、走——
右边的小号手开始演奏。只演奏了五个音符,弗莱彻的手轻轻抖了一下,打断了他的演奏。
弗莱彻:下一个。一、二、走——(第二名小号手没能按照他的指挥及时演奏)下一个。一、二、走——
什么回应都没有。弗莱彻抬起头,发现已经没有小号手了。他看着克莱默——“这不会是真的吧?”
弗莱彻:长号,第21到23小节。四、走——(长号手慌乱地翻着乐谱,赶紧找到相应的页面)萨克斯,第48到50小节。一、走。(高音萨克斯只演奏了一个小节)下一个——
在萨克斯手还没来得及计算清楚节拍的时候,弗莱彻就注意到了他的指法——对弗莱彻而言,已经了解得足够了。
弗莱彻:鼓手。
画面中,我们可以瞥见萨克斯手,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马上,画面转到鼓手,赖恩准备就绪。
弗莱彻:双倍速摇摆节奏。
赖恩呼了一口气。弗莱彻击掌为他打拍子。赖恩开始打鼓。
弗莱彻:谢谢。到你了,后面的。
安德鲁手心出汗,接替赖恩的位置。他的眼睛盯着弗莱彻的手。深深呼了一口气。弗莱彻开始拍手打起节奏。安德鲁也尽量按照拍子击鼓,尽量赶上他给出的节奏。
弗莱彻:谢谢。贝斯。《唐娜·李》第五小节。
贝司手演奏时,镜头仍然停留在安德鲁身上。安德鲁从鼓手的座位上站起,退到他平时坐的椅子上。
弗莱彻(对着贝斯手):谢谢。
画面切到弗莱彻。他再次环视乐队。我们能看到所有乐手的面孔——一张张惊恐却又充满期待的面庞。之后——
弗莱彻:鼓手。跟我来。
赖恩的心脏开始加速。他兴奋的样子溢于言表。
弗莱彻:我说的是另一名鼓手。
赖恩僵住了。安德鲁在原地也愣了一下。然后,他睁大眼睛——这是真的吗?他站起来,向门口走去。在门口,弗莱彻递给他一个橘红色的纸质文件夹。
弗莱彻:把这个给行政人员,让他们重新安排。我们每天早上6点到下午1点,房间号是B16。
弗莱彻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了排练室。
安德鲁觉得有些头晕,他轻飘飘地走回排练场。克莱默看了看他。安德鲁则回敬其一个挑衅的微笑。
克莱默先生:好吧,让我们……让我们从头开始……
他击掌示意大家。乐队开始第二次排练(赖恩击鼓)。安德鲁假装没注意赖恩盯着自己的目光。他坐下来,让这一切随它去吧。
尽管变化非常缓慢,安德鲁的脸上还是渐渐地泛起了笑容……
比萨饼店里,晚上
妮可:这个地方不错。
这是一家廉价的比萨饼店。妮可坐着。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两块吃剩下的意大利香肠比萨饼。店里播放着一首古老的爵士乐曲。
妮可对面坐着的是安德鲁——他的脸上仍然洋溢着先前我们看到的那份笑意。他的双眸明亮清澈。
安德鲁:是啊,我经常来这里。
停顿了一下。然后——现实起来——这里其实不怎么样,我是不是搞砸了?
安德鲁:这里的音乐不错,所以我……不仅仅是食物……(他指了指播放机)这是杰克·赫尔的《当我醒来时》,是1938年7月17日的录音。当时打鼓的是鲍勃·埃利斯。
妮可:你想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吗?
安德鲁:不是……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们有……十首歌曲循环播放。他们总是播放同样的乐曲。
妮可:你知道这十首歌曲的每一首吗?
安德鲁:是。
妮可笑了。忽然之间,安德鲁感到坐立不安,非常紧张。
妮可:你知道,每次我在电影院看到你的时候,你的眼睛总是盯着地板看。
安德鲁:真的吗?
妮可:你好像很喜欢看地毯似的。
安德鲁:我爸爸说我和别人进行眼神交流的时候有障碍。
妮可:我父母也喜欢批评我。我青春期的时候,我妈妈对我说,我的下巴长得太大了,所以男人都不喜欢我。“因为你爸爸就长着这么一个受诅咒的大下巴。”
安德鲁:不会吧?
妮可:是的。是这样的。你看——(她侧过脸去,指着自己的下巴)来见见让·雷诺。
安德鲁大笑起来。此时,对于他来说,妮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看。
妮可:我妈妈一直问我,有没有男朋友。然后,她就说,我没有男朋友就是因为这个下巴。
安德鲁:听起来,她可真够疯狂的。
妮可:她在我这么大的时候,想做一名演员来着。
安德鲁:那你呢?你现在想做什么?
妮可:你是说,除了卖爆米花给你以外?
安德鲁:你这辈子想从事什么工作呢?
妮可(思考了一下,对于这么直接的问题感到不知如何作答):我报名上了福特汉姆大学……我也不知道……
安德鲁:你学什么专业的?
妮可:我还没有选专业。
安德鲁:那么你来这里想学什么呢?
妮可:我就是来这里,接受点儿大众教育。
安德鲁:好吧。既然你选择了福特汉姆,一定有你的原因。为什么会选择福特汉姆呢?
妮可:我申请了一堆学校,福特汉姆接受了我的申请。你为什么要选谢弗音乐学院呢?
安德鲁:因为这里是全国最好的音乐学院。
停顿了一下。妮可耸了耸肩膀。
妮可:好吧,福特汉姆只是福特汉姆而巳。
停顿了一下。
妮可:说实话,我不喜欢那里……
安德鲁:怎么不喜欢?
妮可:我的意思是……那里的人……我想他们都不喜欢我。我来自亚利桑那州……我不知道,我想他们能看出来我是从哪里来的。
安德鲁认真地想了一下——
安德鲁:我也不喜欢谢弗音乐学院的人。不过,我觉得这可能需要时间。世事无常,你说呢。
妮可:是呀。(之后,她对他更加敞开心扉。此时,她的声音显得愈加脆弱)你知道,我很想家的。我最讨厌大学里的人,都装模作样,假装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家。也许,真的只有我一个人想,不过……我不这样认为。
片刻的沉默。妮可看着安德鲁。他也看着她。
安德鲁:对于你的这种想法,我感同身受。(之后,他笑了)你看,我不还是和我爸爸一起看电影吗。
妮可点点头,也笑了起来。安德鲁话说得很俏皮,但是,她能够感觉到,他是真诚的。说话之间,他的腿向她靠了过来。
她赶忙收回自己的腿。她的膝盖无意间碰到安德鲁。两人都注意到这一点,相互望着对方。
妮可:……我喜欢这首歌。
安德鲁:是呀——这一段的确很棒——就这里——
妮可轻轻地笑着,望着安德鲁。他也回望着她。两人的膝盖都放在原处,相互间微微地接触在一起。
就在这一刻,歌曲结束了——
宿舍里,安德鲁的房间,黎明前
安德鲁躺在床上,快睡着了。他的身体完全放松,毫无压力。他陷入了一个沉沉的梦。他的手臂碰到了床头柜——这把他吵醒了。他睁开双眼,看了看闹钟。上面显示是5:17。
安德鲁:糟了——
宿舍里,走廊,片刻后
安德鲁冲出他的房间,沿着走廊飞速跑了下去。
宿舍外,纽约大街上,过了一会儿
安德鲁跳过绿植,奔跑着。外面的街道还是漆黑一片。城市显得寒冷阴森。
格林厅里,阶梯上
安德鲁冲进楼里,跑到楼梯处——他脚底一滑,整个人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手刚好拍到瓷砖上。他疼得叫了一声,站起身,继续赶路。
格林厅里,地下室走廊
安德鲁达到B16房间。他推开屋门。
格林厅里,录音室乐队琴房
他发现房间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安德鲁拿起手机,再次检查了一下时间,是5:33。他是不是错过了?
格林厅里,地下室走廊
安德鲁退出来,回到走廊上。他看到门上贴着一张签到表。他看了看。签到表上写着:“录音室乐队”。他赶忙翻到最后一页。那里写着排练开始的时间:“上午9点”。
格林厅里,录音室乐队琴房,上午
安德鲁坐在鼓凳上。墙上的钟表,指针指示的时间是8:57。他有些困,觉得很冷。由于在楼梯间滑倒,他的手伤了。现在,他的手放在鼓上休息。
忽然,房门被推开——
萨克斯手二号:她要我拔出来,然后整个床都湿了。
萨克斯手一号:天呢,真的吗?
安德鲁赶忙站起身来。但是,萨克斯手们并没有注意他。他们都是大腕儿。另一扇门也打开了。更多的乐手们走了进来。
他们都是录音室乐队的核心成员——谢弗音乐学院的顶级人物。他们主要是三四年级的学生,都是男性。剩下还有几个候补乐手,是来自一年级和二年级的学生。
安德鲁看着乐手们,有人调整着自己乐器的吹嘴,有人打开乐谱,有人拿出乐器。众人闲聊着,各自干着各自的事儿,周围乱糟糟的……
其中的一名核心成员直奔架子鼓而来。他就是卡尔·特纳,年方22岁。安德鲁看着他——
卡尔:你就是新来的候补?
安德鲁:是,我就是,我叫安德鲁·内曼。
卡尔(丝毫不关心他的名字):把鼓调成降B。彩排期间,你给我翻乐谱。
安德鲁很紧张,局促不安地坐在架子鼓后面——
安德鲁(对钢琴手说):打扰一下?(对方没有回应)呃,对不起,打扰您一下?(钢琴手看着他)能给我一个降B的音吗?
钢琴手用钢琴弹奏了一个降B。安德鲁开始调整鼓。此时,琴房里己经聚满了人:小号手,长号手,萨克斯手。
安德鲁(对钢琴手再次说道):抱歉,您能给我一个……
此时,卡尔已经走上来,催促安德鲁赶紧让开。卡尔落座后,安德鲁也在谱架边上坐下。
萨克斯手二号:试个音!
钢琴手弹奏了一个中音C,乐手们开始调音。
安德鲁看着、听着——房间里一片喧嚣。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直到——钟声敲响9点整。
门被撞开。弗莱彻大步走了进来,随身带着一叠乐谱。猛然间,屋子里充满了紧张气氛——周围鸦雀无声。
弗莱彻将自己的乐谱放下,盯着乐队。他神态严峻,漠然审视着大家。片刻后——
他微笑起来。他的笑容立刻将紧张的情绪转变成温暖的氛围。
弗莱彻:今天我们这里来了个新手,他是奈曼(他把“内曼”的名字叫成“奈曼”)。他19岁,是不是很可爱?
整个房间爆发出一片笑声。其间,我们可以听到一些嘲笑的声音。
乐手们(画外音):那……人……
安德鲁看着这一切。弗莱彻一直保持着微笑……然后——
弗莱彻:好吧,伙计们。咱们来练习《爆裂》。
乐手们纷纷取出乐谱。安德鲁瞥了一眼——那上面净是些凌乱的笔记与节奏记录。
弗莱彻抬起一只手。四周一片寂静。突然间——弗莱彻的手指轻轻一挥,乐队开始《爆裂》的第一次排练,鼓手是卡尔。乐曲的命名是有原因的。整个音乐的节奏飞快,狂风暴雨一般,7/4节拍。乐曲速度如此之快,节奏变化如此多端,几乎让演奏成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卡尔:翻页……翻页……
安德鲁为他翻着乐谱。卡尔瞪着乐谱。其实并不需要他吩咐。但是,安德鲁实在是跟不上节奏。乐队演奏速度太快了。
弗莱彻:停。你。巴克。(指着第三小号手)这又不是你男朋友的宝贝家伙。别插进来那么早。往前。从第93小节开始。
乐手们赶紧翻页。安德鲁瞥见一名号手从自己的小号里倒出口水。口水淌到地上,在他的脚边形成了一个小水坑。
弗莱彻:五、六、七、走——
乐队开始《爆裂》的第二次排练。此时卡尔还是鼓手。乐曲节奏激烈、紧张、慑人心魄。弗莱彻前后徘徊着,虎视眈眈地看着乐手们的演奏。他有着狐狸一般灵敏的耳朵和老鹰一般敏锐的双眼。他身上每一寸肌肉似乎都聚精会神、专心致志。安德鲁认真地看着,内心充满敬畏,同时也感到深深的恐惧,沉浸在漫无边界的不知所措中。
弗莱彻:停!
乐音戛然而止。
弗莱彻:这次演奏让我非常失望。我们之中有一个人走调了。在我点名之前,这个走调的人能不能做件好事,自己站出来?(沉默)好吧。也许我耳朵里进了一只臭虫。第115小节。五、六、走——
他用手给乐队打拍子,然后示意大家停止。
弗莱彻:不对。我想我的耳朵里没臭虫,我们之中的确有人跑调了。无论是谁走的调,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慢慢地踱着步子)要么你是有意走调,故意破坏乐队演奏,要么是你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走调——后面这种情况,问题恐怕更加严重。
没有人回应。乐手们都避开他的目光。所有人都被吓坏了。
弗莱彻:木管。五、六、走——(木管乐手们开始演奏。弗莱彻示意他们停止。)铜管。五、六、走——(铜管乐手们开始演奏。弗莱彻示意他们停止。)啊哈,找到你了。
又是一阵沉默。他的眼睛盯着长号手们。最终他的目光落到一个人身上,那是梅兹。他身材肥胖,总是被别人挑剔找茬。
弗莱彻:别告诉我,不是你。埃尔默·法德。
梅兹坐在那里,浑身瑟瑟发抖,泪水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弗莱彻:好吧。你来吹一下。(梅兹照他吩咐,吹响了长号。弗莱彻又示意他停止。他的身体向梅兹倾去,耳语道)你觉得你走调了吗?
梅兹吓坏了,眼帘低垂,一直盯着地面。
弗莱彻:地上没有巧克力。抬起头看着我。你认为你自己走调了吗?
梅兹:是……是的……
弗莱彻:那么,刚才我问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说?!?
沉默。这是我们第一次听到弗莱彻如此大喊大叫。他的声线低沉有力,超出人们的想象。之后——
弗莱彻:我一直背着你这个肥包袱太久了,梅兹。我可不会让你断送了大家的前程,因为你脑子里就想着他妈的好吃好喝,而不是音调。斯坦因,恭喜你,你现在是第四长号手了。梅兹决给我滚出去。
梅兹仍然周身颤抖,泪水汹涌而出。他收拾起自己的长号,走出门去。安德鲁看着——震惊不己。
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刻——
弗莱彻:顺便说一下,梅兹没有走调。你,瓦拉赫,走调的是你。但是,梅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没走调。这也够糟糕了。
之后——他直勾勾地看着安德鲁。
弗莱彻:好吧,休息10分钟。回来之后——咱们的小雏儿来打鼓。
安德鲁的脸色惨如白纸。
格林厅,地下室走廊,片刻后
安德鲁坐在过道的拐弯处,手里拿着《爆裂》的乐谱,心情绝望地打着拍子……
安德鲁:五、六、七……六、二、二、五……
他在谱子上潦草地记算着,试图算出所有的节拍程式:“7/9+7/4=7/18”、“1/64 X 7/9”……我们能够看到他身边人来人往,耳边响起——
录音室乐队核心成员之一:斯坦因坚持不了一个星期。他嘴皮子没那么利索。
录音室乐队核心成员之二:法德其实已经坚持得够久了,超出他的能力了。
录音室乐队核心成员之三:也许,他将吃芝士汉堡一半的时间花在练习上……
录音室乐队核心成员之四(大笑着):你算是说对了。
安德鲁的眼神追随着这些乐手们。他们各个身材高大健壮。相比之下,安德鲁觉得自己就是一名骨瘦如柴的少年。
就在这时——弗莱彻脚蹬一双搭配礼服的精致鞋子,走到安德鲁身边。
安德鲁抬头看到他,惊慌失措。原来是弗莱彻来了。安德鲁急忙站起来。弗莱彻将自己的一支胳膊搭在他身上——恢复到第一天那种真切而温暖的语调——
弗莱彻(与安德鲁一起沿着走廊前行):听着,安德鲁。我知道刚才的事情让你很困扰。但是,你和他不同。你是第一天到这儿来。梅兹却己经在这儿混了两年了。(停下来,直视安德鲁)还有,你也不是埃尔默·法德。对于你来说,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你懂的,对不对?
安德鲁:是……
弗莱彻:你的父母都是搞音乐的吗?
安德鲁:不,不是……
弗莱彻:他们是做什么的?
安德鲁:嗯,我爸爸是一名作家。
弗莱彻:他写什么呢?
安德鲁:嗯,他是写……我想他主要还是一名教师。
弗莱彻:大学老师吗?
安德鲁:彭宁顿高中的老师。
弗莱彻:那你妈妈呢?
安德鲁:我不知道……她离开时,我还是一个孩子。
弗莱彻:那么说,你并非出身音乐世家。
安德鲁:不是。我想,我不是……
弗莱彻:好吧,但是你曾经听过那么多巨星的演奏,比如乔·琼斯,巴迪·里奇。你知道,查理·帕克后来能以“大鸟”著称,是因为琼斯将一只镲片扔在了他头上。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对吗?(安德鲁点头)
弗莱彻:关键在于——放松。不要担心内容,也不要理会其他乐手的想法。你能加入这个乐队是有原因的。你相信这一点,不是吗?(安德鲁点头)说出来。
安德鲁:我来这里是有原因的。
弗莱彻:好。
停顿一下。最终——
弗莱彻:现在,享受它吧。
他拍了拍安德鲁的后背——然后迅速走开。
录音室乐队琴房,格林厅,片刻后
乐手们都已入座。安德鲁慢慢地走了进来。他的目光盯着架子鼓,深吸了一口气。他只能坐到……
卡尔坐在候补乐手的座位上。鼓手主座空着。那是留给安德鲁的……
安德鲁坐下来。近镜头——他调整了一下座位,放好曲谱,握紧鼓槌,准备就绪。
弗莱彻(画外音):好吧,伙计们。
安德鲁抬头望去。弗莱彻走进琴房。
弗莱彻:《爆裂》。
弗莱彻的目光盯着安德鲁。
弗莱彻:内曼——发挥出最好水平。
安德鲁点点头,收回目光,将注意力集中到乐谱上。他一边点着头,一边打着拍子。他准备好了……
弗莱彻拍了拍手,示意乐队做好准备。录音室乐队再次排练《爆裂》,鼓手是安德鲁。演奏速度为中速。比起之前的速度,这回要容易得多。安德鲁打得不错。弗莱彻点点头,面带微笑——
弗莱彻:让我们加点花儿。
安德鲁鼓槌翻滚,在低音鼓上打击出很多花样。弗莱彻嘴角荡满笑意。
安德鲁看到弗莱彻的笑容,自己也禁不住笑了起来。整个房间,他的击鼓声音变得愈发强烈。他再次加入许多花式打法。
弗莱彻:嘿!我这里来了个巴迪·里奇。
安德鲁咧嘴笑了,再次打出花式节奏。重音、反韵律。但是他犯了点儿小差错,某小节拖后了些许。
弗莱彻(挥手示意乐队停止):好吧,出了点儿麻烦。没关系。我们从第17小节重新来。
弗莱彻鼓掌打着拍子。乐队开始《爆裂》乐曲的又一次排练,鼓手还是安德鲁。弗莱彻再次示意他停下来。
弗莱彻:这不是我要的节奏。好不好?
弗莱彻再次击掌打节奏。继而又是一轮示意,要求安德鲁停止。
弗莱彻:重音在第18小节,知道吗?
他的声音仍然那么柔和而平静。他再次打起节拍。然后,又是中途示意停止——
弗莱彻:第17小节的第四拍为弱,知道吗?第四拍为弱拍。
他又开始打拍子,仅仅几秒钟之后,他再次示意安德鲁停止。
弗莱彻:第17小节的第四拍为弱拍。你有一点点儿快了?
安德鲁点点头。现在,他的精神越来越紧张……弗莱彻再次打起拍子,且又一次示意他停下。
弗莱彻:不是我要的节奏。好吧,我们再来。
就在他要打响拍子的时候,由于太紧张,安德鲁居然提前敲响了鼓。
弗莱彻:不行?还没准备好吗?
弗莱彻开始打拍子。然而,又一次让安德鲁停下来。
弗莱彻:对不起,你现在有点儿拖后腿了。(安德鲁试图将座位升高。他越来越焦急,陡然心慌了起来。)都准备好了吗?
安德鲁点点头,做好准备……弗莱彻开始打拍子,随后又停止。
弗莱彻:你太赶了。
再次打拍子、再次停止。
弗莱彻:又拖了。
拍子再次响了起来。安德鲁开始进行《爆裂》的第三次排练。他担心着,怕再次要求停下来。但是,这次并没有。弗莱彻点了点头,好像满意了,慢慢地将身体转开。这时,弗莱彻将一只手放到了一把备用椅子上,好似准备坐下来。然而——如同一道闪电,他举起了椅子,向安德鲁的头顶掷了过来。
安德鲁躲闪了一下。椅子擦着低音鼓的顶部,差一点就砸到鼓架上。镲片响起刺耳的声音。安德鲁的鼓槌脱手,飞了出去。随即,椅子砸到地面上。
之后——房间里一片寂静。安德鲁被惊呆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弗莱彻(轻松地好像在谈论天气一般):你觉得,我为什么朝你头上扔椅子,内曼?
安德鲁:我……我……我不知道……
弗莱彻:不对,你知道。
安德鲁:我……这个……节奏……
弗莱彻:你是赶节奏了,还是拖拍子了?
安德鲁:我……我……我不知道……
弗莱彻几乎是跑着冲到他面前——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好似蹿出一头猛兽一样令人惊悚,吓得人血管都快裂开了——
弗莱彻:数拍子。
安德鲁(像一头误闯到汽车前的小鹿):五、六、七——
弗莱彻:四拍的,该死!
安德鲁:一,二,三、四……
弗莱彻一掌掴在安德鲁的左脸上。
弗莱彻:接着数拍子!
安德鲁:一、二(又是一巴掌)——三(第三个巴掌)——四——
弗莱彻:是抢了,还是拖了?
安德鲁:我……我……我不知道……
弗莱彻:重新开始数。
安德鲁:一、二(他的左脸上又挨了重重的一巴掌)——三、四——一(又是一巴掌)——二、三——
弗莱彻:是抢了,还是拖了?
安德鲁:抢——抢拍子了。
弗莱彻:也就是,你还是知道其中的差别的!如果你敢捣乱,我就弄死你。现在,你到底是要赶节奏、拖节奏,还是要他妈的合上我的拍子?!?
这时的弗莱彻,是我们从未见过的样子——如同一只凶猛的野兽。但是,房间里除了安德鲁以外,似乎没有人对此感到吃惊。
安德鲁:我……我要合上你的拍子……
弗莱彻(将乐谱翻到新的一页,指着顶端):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安德鲁:260……四分音符260……
弗莱彻:数个260。
安德鲁:……一、二、三、四……
弗莱彻:耶稣基督——我真不知道,学校居然允许白痴上谢弗!你是指望我会相信你不懂节奏吗?你到底会不会看谱子?(指着谱子)这他妈的是什么?
安德鲁:半音符……
弗莱彻:这个呢?
安德鲁:是——附点十六分音符……
弗莱彻:你给我打拍子。
安德鲁:嘣、嘣、叭、嘣、叭——
弗莱彻:你要干嘛,玩无伴奏合声吗?在鼓上给我打出来!
安德鲁开始在鼓上击打出一小节,他浑身颤抖,彻底吓坏了……
弗莱彻:现在,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赶了,还是拖了?(安德鲁犹豫不决)回答!!!
安德鲁:赶……赶……赶……赶了……
弗莱彻:亲爱的上帝,你眼中的是泪水吗?跟我装可怜呢?你以为我是心慈的神仙?
安德鲁试图掩饰自己的眼泪,他羞愧地抹掉泪水,身体颤抖着——
弗莱彻:你一定很难过吧。你难过吗??
安德鲁:不……不……
弗莱彻:哦,也就是说,你什么都不在乎?
安德鲁:不,我……我在乎……
弗莱彻:那你是不高兴了?是,还是不是?
安德鲁:是的……
弗莱彻:你很难过……
安德鲁:我很难过……
弗莱彻:大声说出来,让乐队其余人都能听见。
安德鲁:我很难过……
弗莱彻:大声点儿。
安德鲁:我很难过!
弗莱彻:大声点儿!!!!!!
安德鲁:我很难过!!!
弗莱彻:你是个一无是处没人要的小杂种——臭狗屎一样。你妈妈弄明白你爸爸不是尤金·奥尼尔之后她就跑了。现在,你只好在我的架子鼓前面擦鼻涕,流眼泪,像个15岁的姑娘——最后一次,大声给我说出来!!!
安德鲁(现在眼泪已经倾泻而出);我很难过!!!!!!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安德鲁依然坐在架子鼓前面,泪流满面。其他乐手只是静静地看着……
弗莱彻:卡尔……
卡尔默默地与安德鲁交换了座位。
弗莱彻:努力练习吧,内曼。(然后转向乐队)《爆裂》。这次从头来一遍。
他开始打拍子。至于安德鲁,他只是坐在卡尔身后茫然而羞愧地红着脸。此时,他的意志已经完全被摧毁。
他在录音室乐队的第一天彩排就这么结束了。
格林厅里,地下室走廊,白天
安德鲁走出来,试图打起精神。
随后——
赖恩:嘿,哥们儿。
他看了看赖恩。赖恩就站在距离他几码远的地方。安德鲁转过脸去,想躲开他。此时此刻,他的眼泪失控般地溢了出来……
赖恩:我还没来得及向你道贺呢,哥们儿。恭——
安德鲁转过身,逃命般地跑开了。
宿舍里,安德鲁的房间,黄昏
安德鲁蜷缩在角落里,哭泣着。画面停留在这一幕。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看着手机,犹豫着……
安德鲁:喂?
吉姆(画外音):你今天怎么没来。
终于,安德鲁无法再坚持下去,他崩溃了——
安德鲁:他简直快把我撕碎了……
吉姆(画外音):是谁?(片刻后)那个混蛋?你不是说,你在办理转学手续吗……
安德鲁看着自己的桌子。在一堆文件的上面,放着他的转学申请书。申请书已经填写完毕,只待上交。紧挨着它的,是一张巴迪·里奇的唱片。
安德鲁(似乎在自言自语):我本以为他喜欢我打的鼓。
吉姆(画外音):谁在乎他喜欢什么?他是你什么人?当我开始从事写作的时候,很多人都看不起我。你不用管他们怎么看。
安德鲁沉默着。“当我开始从事写作的时候……”,吉姆的这番话似乎产生了反作用。
安德鲁:当你开始写作……
吉姆(画外音):你干嘛不回家来?
安德鲁:不,我……我要练鼓……
吉姆(画外音):不行,你需要放松……
安德鲁:我现在就得去……
吉姆(画外音):安德鲁——
安德鲁:我得走了……对不起。以后我再打电话给你。
他挂断了电话,起身,擦了擦红肿的眼睛,离开宿舍。
声音前置——
弗莱彻(声音前置):是吗?
格林厅,录音室乐队,弗莱彻办公室,白天
弗莱彻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安德鲁就已大步走进办公室了。
安德鲁:对不起,打扰您。我只是想告诉您——对于您让我参加录音室乐队,我很感谢。我会努力,保证不会让您失望。
弗莱彻,坐在书桌旁,看着安德鲁。安德鲁点点头,转过身去,大步沿着走廊离开——打击乐声响起……此时,镜头跟随着安德鲁,近景拍摄他的面庞。此时的他,眼中充满了坚毅与笃定。他已经发生变化了。
打击乐声越来越大,镜头再次回到弗莱彻的办公室。透过办公室的窗子,我们可以看到弗莱彻。他正在微笑。
安德鲁的练习室里,白天
安德鲁坐在架子鼓前,拼命地练习。
就这样,他的击打速度越来越快。鼓声伴随着我们进入一组蒙太奇——
格林厅,办公室,白天
近景拍摄安德鲁的手。他手里拿着一叠乐谱。乐谱标题是:《爆裂》、《最小超限数》、《小品六则》》每一页乐谱上都密密麻麻地记着笔记。
纽约大街,谢弗音乐学院,晚上
弗莱彻走到街上。外面正下着毛毛细雨。他慢慢撑开一把雨伞,从其他教职员工身旁走过,随后他走上人行道,径直向前。击鼓的声音一直不断回响着。
宿舍里,安德鲁的房间,晚上
安德鲁将床垫从床上拉下来,将闹钟放在床垫上,然后拖着它们走到门口,进入走廊。
地铁里,晚上
弗莱彻进入车厢后坐下,被其他乘客挤在中间。此刻,坐在位子上的他,让人觉得身材矮小了很多。
纽约的某条小路,晚上
安德鲁一边走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汉堡包——这是他的晚饭。他的耳朵里塞着耳机。耳机连着的是一个节拍器……
安德鲁的练习室,晩上
安德鲁用右臂举起一个50磅的哑铃,之后换成了75磅的。举过哑铃后,他拿起鼓槌开始练习双倍速摇摆节奏。
弗莱彻住所公寓大厦外,晚上
弗莱彻走进一幢无名的高层建筑。随后,他将雨伞折起。此时,他的头低垂着,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这时的他看起来既平静又正常,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安德鲁的练习室,晚上
安德鲁睡着了,耳朵里仍然插着耳机。节拍器还在响着。他睡在从宿舍搬过来的床垫上,手边是闹钟。他旁边是衣箱,上面放着一张巴迪·里奇的海报。所有这些都是从他寝室搬过来的。
弗莱彻公寓,厨房,晚上
弗莱彻摆好桌子,准备吃晚饭。盛菜的盘子是考究的瓷器,旁边还有一杯红酒。但晚饭只有一块冰冷的牛排和一些蔬菜。墙壁上挂着一张照片——年轻时的弗莱彻,他和一个女人,还有一名9岁的女孩儿。所有的人都面带微笑。
安德鲁的练习室里,晚上
安德鲁从床垫上站起来,坐到鼓凳上。他开始打鼓,双手全都是水泡,双眼布满血丝。节拍器一直响着,它从来就没有关闭过。
镜头切换:疯狂地打鼓,努力练习着双倍速摇摆节奏。节拍器上的数字是380。他的肌肉紧绷,竭尽全力地练习。
镜头切换:节拍器调整到390。手上的水泡被磨破了。
镜头切换:速度调整到400。双手磨出了血,用棉棒拭净血迹。
镜头切换:速度调整为405。现在的节拍器发出的声音己近极限。鼓声如同疾风骤雨,殷红的血溅到镲面上。
弗莱彻公寓,厨房,晚上
一片寂静。弗莱彻吃完了晚饭,将盘子移开,坐到沙发上。屋内仍然是一片孤寂。
他的公寓与办公室很相似,空间不大,但是装饰优雅。墙壁上挂着各式照片。僧侣。假日。科尔特兰(注2)……
弗莱彻伸手翻着架子上的唱片:肖邦、拉威尔……他像对待新生儿一般小心翼翼地抽出其中一张,随后将唱片放到身边的唱片机里。
先是一下划痕声,嘶嘶作响,然后——乐曲响起。那么忧郁,那么悲伤。
弗莱彻静静地坐着,聆听着,几乎一动未动——但是,我们能够感觉到,正在播放的乐曲,对他而言,就是一切。
片刻之后——
达内林礼堂,舞台,晚上
狂野热烈的大型爵士乐队正在演出。镜头对准舞台。一支和“录音室乐队”规模相当的乐团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表演。表演接近尾声。他们是欧弗布鲁克乐队。
乐队演奏完毕。没有掌声。屏幕上出现提示,上面写着:
冬季的第一场比赛
达内林礼堂,演员休息室,走廊,片刻后
欧弗布鲁克乐队的乐手们迅速走进演员休息室。他们从安德鲁身边走过。他注视着他们,眼里充满敬畏。随后,一个声音响起——
音响师(画外音):特里!
安德鲁转过身来,目光沿着走廊朝入口处看去。在走廊里,他看到一名音响师正在迎接弗莱彻。坐在音响师手臂上的是一名4岁的女孩儿——音响师的女儿。
弗莱彻:迈克!(转向女孩儿)抱歉,能给我签个名吗?(女孩儿脸红了,摇摇头。)你现在学什么乐器?
音响师:她这个星期就开始学钢琴了。
弗莱彻:噢,我正需要钢琴手呢!(对女孩儿)你准备好到卡内基大厅表演了吗?
那名音响师再次笑了笑,看着女孩儿。女孩儿将她的脸贴在父亲的胸口上,一副羞涩的表情。音响师和弗莱彻都笑了。
弗莱彻:好啦,好啦。(抬头看着音响师)非常高兴见到你,迈克。
他向前倾斜身体。二人拥抱了一下。
弗莱彻:演出结束后再见!
他走进休息室,关好门,开始给乐手们训话。乐手们正忙着检查他们手里的乐器,嗡嗡地试着吹嘴,做着各自的准备工作。
弗莱彻:好了,你们这帮吹喇叭的。E大调二级音阶。(乐手们拿起各自的乐器)利索点儿!!E大调二级音阶。(乐手开始演奏E大调二级音阶)快一倍。(他们快了一倍)G大调四级音阶。(大家又开始演奏G大调四级音阶)。G大调四级音阶升音。(乐手们照着指示开始演奏)。倍速!(乐手们表演的节奏加快了一倍。)拿好你们的谱子。第一部分表演曲目是《艾琳》。节奏部分先起。特纳,鼓的音调听起来就是场灾难,你把音给我调准了。节奏和独奏,我们要在第45小节升高主音。剩下所有人都在106小节升高半音。懂了吗?(停了一下)现在,你们给我记住,林肯中心这类地方全都用这次比赛甄选乐手。我不希望我的名声毁在你们这帮找不着调儿的傻瓜手里。还有(他拿起一本乐谱),如果我再看见这玩意被人扔在一边没人管的话,我向上帝起誓,决不会再和你们客气。明白了吗?
乐手们:明白。
一名舞台工作人员向弗莱彻走过来,准备和他说些什么——
弗莱彻(面不改色地):在我灭了你之前,赶紧从我视线里消失。
舞台工作人员点点头,一言不发地溜走了。弗莱彻一边打手势一边说道——
弗莱彻:现在,按顺序从舞台右侧上台。
达内林礼堂内,舞台
乐队鱼贯登上舞台。卡尔立刻跑到架子鼓前,开始调音。
卡尔:鼓槌袋子。
安德鲁将鼓槌袋子递给卡尔,并将乐谱放在谱架上。
卡尔:快点儿。
报幕员(画外音):谢弗音乐学院录音室乐队……
此时,弗莱彻也登上了舞台。他举起手。
每人都将自己的乐器准备好,坐定,等待着……
突然响起一声咳嗽。弗莱彻向自己的右手方向望了一眼。所有乐手都一动不动地坐着,因为他们的指挥还没有给出指示。
然后——弗莱彻的食指尖轻轻一点。他的动作如此轻微,若非绝对专心,你根本注意不到。这就是开始的指示。如果错过了他手指的这一轻微动作,整个表演就会毁于一旦。
依照弗莱彻的指挥,乐队开始表演。一开始,演奏近乎平静,只有管乐的声音响起。安德鲁一边看着卡尔打鼓,一边用手指在自己的膝头上跟着打节奏。
卡尔:翻页。(安德鲁急忙翻动乐谱)该死的……
弗莱彻仍以他独有的方式继续指挥着。他小声地提醒——
弗莱彻:赶紧跟上,特纳,不然我发誓弄死你。
他走回自己原来的指挥位置,瞟了卡尔一眼。卡尔一边打鼓,一边恼火安德鲁刚才的表现。随后,乐音齐鸣……
达内林礼堂内,演员休息室,片刻后
表演结束。乐手们回到休息室。
卡尔(将乐谱甩给安德鲁,依旧怒气未消):到下场表演之前,好好给我看着。
达内林礼堂内,走廊,片刻后
安德鲁将硬币插入自动售货机,想要买一听可乐。他将乐谱文件夹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眼睛一直盯着乐谱。
突然——他听到旁边有人在聊天。
小号手之一:我听说……
安德鲁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向走廊转角另一边偷偷望去。他看到几名本乐团的乐手正在闲聊。他们都是核心成员,没人注意到他。
小号手之二:你觉得他会投诉吗?
萨克斯手:他想继续自己的职业生涯。只要弗莱彻还在这里,法德休想回来。他干吗要冒这个险呢?
安德鲁使劲向前探着身子,想听到更多对话内容。就在此时,他听到一个声音——
卡尔:我现在要看一下谱子。
此时的卡尔就紧贴在安德鲁身边。安德鲁只好转回身子,走到放乐谱的椅子前——但是,谱子不见了。安德鲁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会吧……
卡尔:现在能给我吗?
安德鲁:是的,当然。我……
卡尔:怎么,没在你身边吗?
安德鲁:在,我——
卡尔:我怎么没有看到。
安德鲁(意识到自己无法掩盖真相了):他妈的……我……我想我搞砸了……
卡尔:不是吧,你跟我开玩笑呢吧。
安德鲁:我发誓,我刚才就放在这把椅子上了——
卡尔:哦,我的老天呀。哦,我的天。哦,我的上帝。你怎么可以这么蠢?!
安德鲁(浑身颤抖,不知所措):一个……一个看门的……也许是一个看门的人给拿走的吧——
卡尔:赶紧他妈的给我找到谱子!(急转
这世界上有许多人同时无法理解这样几件事:乔布斯为什么死得早,科比性格为什么那么扭曲,爆裂鼓手中的导师弗莱彻为什么不是反派,而是正派。 在张亮写的关于乔布斯的万字长文下,曾有人发表了这样的评价:然后就是因为他是乔布斯所以他对自己身体病情犯下的错误也被冠以“他始终如一的反抗常识、厌恶权威。他不知疲倦地在每件事情上寻找属于自己的方法,并异乎寻常乐观的相信事情总会像他所希望的那样发展。”这样的高帽?内心简直呵呵。 我内心对他是怎么看的呢?我内心对他同样呵呵,正如他内心对张亮的言论呵呵一样。事到如今,我总算开始承认的事情是,这个世界在关于如何存在这件事上是有一道天堑的,天堑两端的人彼此无法理解,而且互相怒斥、鄙夷、嘲讽、攻讦。而我之所以站在乔布斯、科比、弗莱彻这边,不仅仅是因为我内心有着成为像他们一般“One Of The Greatest”的妄想,而且是因为我真正理解他们。我对自己的立场是如此坚定正如我的反对者们立场同样坚定,我对他们嗤之以鼻正如他们对我同样嗤之以鼻。 我必须要说,张亮说的是对的,而我绝不仅仅随口说说而已,我这么说是有理由的,我这么说依据的是我多年以来的经历。乔布斯在患癌之后自己制订食疗计划、吃马粪、请灵媒,各种离奇手段层出不穷,轮番劝阻毫不理会,最后年仅56就一梦不醒。科比年轻时就争老大,殴打队友,不顾医生建议经常性带伤比赛,最后伤病满身,毁谤丛集,生涯就此为止。弗莱彻发疯一般地虐待学生,语言暴力, 背后下黑手,最后落得被学校开除,到酒吧卖艺的境地。他们的下场惨吗?惨。他们曾经的光辉炫目吗?炫目。绝大多数揶揄乃至嘲笑他们,对他们“晚年”所作所为不屑一顾之人,之所以无法理解这一切,关键在于无法理解他们的荣光和污点本为一体,是捆绑在人性之上镜子的两面。没有这一面,另一面无从谈起;没有另一面,这一面无人在意。人心想往的“全能的英雄”并不存在,存在的只是这样一种看似矛盾的个体,这就是那个被我称为“伟大的副作用”的事物,正是这些“副作用”成就了伟大的关键一环,而也是这些伟大,使得这些“副作用”看起来是如此的可笑,可你数尽古往今来各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几乎总能在他们的伟大背后找到那点可笑。 如果乔布斯像人们期望的那样“宽容”“善意”,放弃他的狂傲和幻觉式的现实扭曲力,那他还能成为一个超越时代的存在吗?如果科比正是一个一触即溃,一推就倒,脆弱无比,连垃圾话都不会喷的“意大利来的小男孩”,他如何用即使十次投篮不中我也要接着投篮的自信和责任感站上篮球的巅峰?如果弗莱彻不像疯子对待自己的学生,如何能让学生培养起真正坚不可摧的自信,血泪俱下的坚强意志,和赢得残暴竞争的勇气和信念?如果这些英雄们总像人们想象的那样“更加完美”,事实上他们根本不会变得更加伟大,他们只会变得什么也不是,事实就是这么简单。 片中的一幕,激起了很多人的不满,却触动了我深深的同感。主角安德鲁因为自己约会的姑娘没有理由的选择了现在念的大学而感到诧异,又因为彼此互相的陪伴必然会导致浪费时间和不理解而选择了分手。很多人,尤其是姑娘,会觉得不可思议:这男的还是人吗?可我并不会这么觉得,虽然他做的十分决绝,毫不仗义,但他行为的目的并没有错。本来就不是一路人的人就像我前文提到的彼此鄙夷的人一般,即使一时达成共识,也总有一天会爆发出根本的矛盾。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在一起了也应该立即分开。 我曾在短暂而失败的留学之后被迫选择了一个十分差劲的大学,在开学的第一天,我就遇到了一个姑娘,这个姑娘与我留学时心仪的一个上海女孩是如此相似,瞬间击中了我的内心。我用尽了我能想到的一切办法,最后却失败而归。可也就是在那之后我慢慢意识到,而直到今天我坚定如铁而庆幸不已的是,我们当初幸亏没有在一起,我们在一起,除了惨烈的分手或彼此空耗的时间,不会有任何好的结果。我最大的幸运,就是和她根本没有开始过。 我曾有一个十分有资格谈论恋爱的朋友说过这样一句话:恋爱真的具有摧毁一个人的作用。虽然他后来改口了,我也不能说完全赞同这句真的有些太过偏激的论断,但我必须要说,这句话的确有其合理性。恋爱是这样一件事,如果你的对象层次高于你,那么你便陷入了自我感觉良好的境况中;如果你的对象层次低于你,你则很容易形成自以为是的情绪;如果你的对象与你持平,恋爱这件事,则几乎把你死死的定在了你所处的境界,既不会前进,也不会后退。最好的恋爱,也是最应该的恋爱,是那些双方彼此互相成长的爱情,但很遗憾,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种恋爱的数量都分外稀少,也就是说,残酷的真相正是:要么你时常需要为了更远大的事情放弃爱情,要么,你就只能承认,爱情使我停在了我现在所处的位置,而且我也不打算继续向前了。 当年如果我成功和那个只是表面看起来像真爱的姑娘在一起,我的青春必然像身边无数人一样空耗在无意义的聊天、聚餐、打字和吱呀作响的床板上,我还不知道要绕多久,才能真正绕到我想走的那条路上——甚至我会永远与之失之交臂。我想走的那条路,我今天知道,是我本性决定我必须走而不走就会因违背本性而无法获得幸福的路,而为了走上这条路和在这条路上走的尽可能的远,尽可能的接近梦想,我必须放弃许许多多的事情。 所以,当我看到这一幕时,没错,我心中有着对姑娘的同情,有着对小伙儿的训斥,有着对爱情甜蜜的那一丝回忆,但终归,我充分的理解它,我理解它就像我确信理解“伟大的副作用”一般,基于我的本能,也基于我多年以来无数的遭遇。 我尊重一些伟大的成功者,他们更加宽宏豁达,温润如玉,我也敬重那些出身本身就良好,日后又闯出自己一片天地的人。这些人因为既有的条件和机缘巧合,所以内心底里本身就很充盈,也更有底气,他们不需要经历非常多残酷乃至残暴的事情才能抵达自己想要的远方,也正因为此,所以我对他们也仅仅是尊重,并不崇尚,更不崇拜。我所有的一切和我所经历的一切都使得我更相信决绝的苦,血泪的残酷,震天撼地的意志,和抵住折磨即征服的逻辑,我远远比很多人都更崇尚强权,崇敬竞争,而为了能在这种痛苦万分的境况下能顶住而不倒下,一个人需要在他的人性中埋下更多乔布斯、科比和弗莱彻。 时至今日,每当我看到关于我所列举的这些人与事的议论,我都比那些人所有的不屑一顾都更加不屑一顾。那些关乎伟大和崇高的非议,于我不过是围绕着战士嗡嗡作响的苍蝇一般。他们既无足够的了解来支撑自己的理论,更无足够的阅历来阅读远超自我世界观的人和事。一个即使并不想像他们那样走上自虐之路的人,所应该至少有的也是对其的尊重和理解,但在大多数发表这类观点的人身上,我看不到这种理解,我看到的只是狭隘。 当我选择走上理解和复制“爆裂鼓手”的道路时,我所最为清晰而明白的一点是,我最终达成所愿的希望极其渺茫。然而,这一切都不能阻止我继续坚信,更不能阻止我继续前进。对于我这样出身和经历的人而言,迫不得已终止在前进的路上,比说服自己不动,舒舒服服的停在原地要快乐一万倍。我宁愿我曾经朝着成为偶像的路上前进过而相距甚远,也不愿别过头去,说,我实在看不懂,他们为什么要…… 当他们对我们不屑一顾时,我们对他们有着与此对应的不屑一顾。从原则上来讲,世界就按照这样的方式被分成了两半,每个人的使命,都是按照自己本真的样子前进到死,任何妄图说服自己违背本性的行为,都是荒谬且无效的。
我不否認在觀賞度上,這是部精彩的電影。剪輯犀利,節奏甚好,男主男配都有優秀演出。但是我不認同裡面所肯定的價值觀。亦即用肉體/精神虐待逼迫出來的人才是真天才,並認為這種"犧牲"是必要。我只能說那是終於找到男主可以互殺互陰配一對,但在那之前毀掉了多少個喜歡音樂又有才能的學生?
除了镜头过碎,画面过于浮夸,虚焦景深用得略过于MV风之外,其它的十分完美,整体上异常精彩。乐队特训的桥段像极了《全金属外壳》。本片剪辑难度太大了。台词非常精彩。西蒙斯的表演非常抓人。没进一种关注很可惜。
我身边很多朋友讨厌《爆裂鼓手》。但我很喜欢。可能因为我没觉得它在讲音乐。它太绝望了,一个注定不是天才的人,期望接近不朽哪怕多一点。正因为他追求不朽的方式如此费尽心机、如此大动干戈,简直像自毁,认真得透出滑稽,我才觉得可以和他交流。这片子当时看得我挺难过,又兴奋又难过。
拍得好暧昧,它旁若无人地搭建角落,供魔鬼和基督共眠。魔鬼诱惑基督,从石头变成面包。肉体的修为,精神的厮磨,师生之间近乎病态的关系互动,无论从剧作和剪辑,均紧迫地咬合节奏,以此达到双重共振,观之酣畅。高手间的对决莫不如此,真正的反励志,从不暗流涌动,始终刀锋毕露。
燃!爆!了!相信每个练过乐器,或者在艺术表演方面付出过汗水的人都能找到深刻的共鸣,那种对严师又敬又怕,想汲取他们的能量却感受被逼至悬崖的窒息感,想在技术上完美再完美一点却发现音乐远不止这些的惊喜与恐惧... 片子就像里面的爵士乐,是肾上腺素爆发的血汗结晶,它不完美却无可取代
清晰果断。……另外这部电影真是不错的试金石,看看短评就知道了。只从中看到痛苦,而看不到痛苦之中挟裹着快乐的人,大概从没认真追求过什么。
音符般流动的炫目剪辑真是赏心悦目,结尾SOLO让全场观众High到爆血管,爵士酒吧似真似假的“自白”是全片戏肉。迈尔斯·特勒和J·K·西蒙斯的巅峰表演火花四溅。不过好几个段落完全照搬《社交网络》,不少情节设置为了追求戏剧化也稍嫌刻意。
观影体验太棒了,从头至尾都很紧,剪辑干脆利索自有节奏(尤其对音乐表演的处理),不带感情牌的好。有坎坷青春的孤注一掷,也有人生的复杂无解。这一部是编剧导演同一人才能达到的效果。映后一位观众说影片真正抓住了爵士音乐中鼓的精气神,phenomenal.
我在同样变态的师傅手下呆了三年,祖宗十八代被骂了个遍,没空吃饭上厕所睡觉交朋友谈恋爱,脊椎侧弯,颈椎强直,严重慢性疲劳,什么都没干,就是学敲键盘写文章。而我的极限在我妈看来不过是纸上吹牛皮而已。这个世界从不善待努力的人,努力了也不一定会成功,但是知道自己在努力,就是活下去的动力
如果你还有空去琢磨片子里的不人道行为和思考扭曲的人物关系,那么你也许错过了其中最美妙的部分:节奏。整个电影的剪辑踩着每一个最扣人心弦的镜头行云流水的推进,两个主演的表演也是每一帧都没有跑调,片中所有的轻重缓急都似乎是浑然天成的组合,推着人随节奏进入到只属于艺术人生的不疯魔不成活。
……还以为是我的驾校师傅
导演对音乐的掌控可说是登峰造极(参考前年导演编剧的Grand Piano,虽剧情极糟但钢琴演奏段落也与本片如出一辙地血脉喷张),高速剪辑全面追赶大卫芬奇,几近变态的师生角力让主角数次被逼上绝路时给观众带来一种惊悚片般的窒息快感,最后控制地位逆转的大爆发只能用三个字形容:狠!准!爽!
流畅明快鬼斧神工的剪辑给这影片增色不少,让本来可能流于乏味的地方变得有声有色让人热血沸腾。剧本功底很不错,两个主角,最普通不过的师生关系写出了让人意外的层次推进。从事故那段之后人物关系就开始变得惊喜重重,接连好几次反高潮都让人想拍案叫绝。剧本最体现基本功的地方,就是层次感。
励志你妹,鸡汤你娘,努力就好是废话,干得不错是毒药,人们只看结果
虽然很棒,但我非常赞同那条一星短评的观点。影片事实上不断放大恶的细节,可当你真正乐意如此近距离观察这一层面,就已经隐含了你对它的赞美。
是赞美还是颤抖,面对反社会人格的怒放?师徒俩用极限来磨淬才华、恨不得扼杀对方的疯狂:这个世界有太多优秀,但只有承受过系千钧于一发而不断的重量才能成就伟大。我的年度最佳,J·K·西蒙斯奥斯卡男配有戏了…
他得到了世界,他失去了灵魂。
在戛纳看的唯一导演双周片,圣丹斯最佳。重心都在打鼓上,就像剧情交代的那样,连恋爱都没时间谈。老师的魔鬼咆哮,师生的互相报复,对打鼓的大段展示,追求速度,咬牙打颤,流汗流血...电影结束后全场欢呼鼓掌,像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现场演出
每年都会有这么一部SM调教片,去年是《为奴十二载》,今年就是它.....
J.k.西蒙斯应该能拿下男配!这片子的节奏感实在太棒了,爵士乐和剪辑简直融为一体了,还有西蒙斯机关枪版恶毒的台词,脏字就像鼓点一样密集且激烈,几场打鼓的重头戏在镜头上都是细碎古怪,靠剪辑重新赋予整体戏一气呵成且不断加速的节奏,可惜整部电影还是碎的,否则就真成大卫·芬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