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只有一种思维方式——诗意思维——它能将各种不可调和、相互矛盾的因素合在一起,使电影成为表达思想和情感的恰当方式。”——塔可夫斯基
Andrei来到Domenico家中,站在墙角处打量,镜头随Andrei的视线向左平移,Andrei自画面右端被推出,中间一段空镜,随后Andrei又从画面左端进入。这一横移镜头在连续静止的空间内实现了对人物动作的隐瞒,造成了时间跳跃的假象。
Andrei离开Domenico家中的这场戏中,Andrei在告别过后向左走出画面,Domenico留在原地。随后镜头随Domenico向左运动,接着Domenico停下四处张望,而镜头依然向左横移直至Domenico被推出画面,此时镜头已经到了最左端(屋内空间停止延伸),我们发现Andrei“消失”了,这一空镜头再一次营造了时间跳跃的假象。而这一次镜头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向右横移,此时Domenico已经站在了镜头前(又一次跳跃),正面朝向我们,伴随着他失声的啜泣,镜头拉伸至他的面部特写。我们可以感受到他被自己托付“重任”的人所背弃的绝望。
片中多次出现镜子,三位主角都在现实中的不同时刻照了镜子。但最为精彩的一处当属Andrei梦中的这一场景。在一条破败的小巷中,他走到一扇带镜子的柜门旁,镜头由他的背部转移到镜面上,一只手伸出打开柜门,随着柜门角度的变化镜中竟逐渐显现出Domenico的映像!随后柜门砰地关上,Andrei重新出现。这一段就不仅仅是假象或幻觉了,它体现出二人的精神交互及身份一体性,诗人和疯子不过是“乡愁”的两种表达。这也是Andrei终于认清自我,改变主意要帮Domenico完成“使命”的转折点。此外,这一段还让我联想起伯格曼的《假面》中两位主角相互“融合”的场景,而这一段给我带来的震撼并不比后者少。
在老塔的电影里,光线似乎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所调动。由明到暗、由暗到明,转化的过程都是均匀、缓慢的。下面举三个例子。
旅馆的房间
墙上的照片
Domenico的脸
羽毛第一次出现是在影片开头不久,且出现在黑白画面中,按电影逻辑来看属于记忆中的场景。而第二次出现,是当Andrei焚烧诗集时,镜头跟随一片羽毛落下,此时Andrei也已从“梦境”中醒来。关于羽毛,塔可夫斯基在《雕刻时光》中有提到:这是他在曾经准备拍摄的一部短片中想要使用的意象,然而后来用在了《乡愁》中。可以说,羽毛是“诗”的一部分。正如电影中所言:“诗是不能被翻译的。”
这些具有魔力的镜头塑造了老塔独特的影像风格。但“诗意”绝不仅仅是一种空洞的美学,而是电影内在逻辑的一部分;“诗意”也绝非一种工具,不应沦为某种技巧或手段,而应包含真诚的自我表达——老塔直言不讳地反对爱森斯坦对蒙太奇的滥用:“爱森斯坦并不想把体验传达给观众,他只是想表达纯粹的理念。但我完全排斥这样的电影。在我看来爱森斯坦的蒙太奇理论,与电影触动观众的基础相抵触。”在对“诗意思维”的践行中,老塔将自己的身份看作是“更像一个诗人”,因为诗人总用孩童般的眼光观察,并真诚地表达自己的世界观。《乡愁》的主角恰恰是一位诗人,同时也是一位漂泊在异乡的旅人。尽管老塔在后来流亡的日子里又拍摄了《牺牲》(实际上《牺牲》的构思比《乡愁》早得多),但《牺牲》尚嵌套了一个寓言式的故事,而《乡愁》则做到了完全直接、纯粹的表达。因此,我认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乡愁》才是老塔真正的“遗作”,也是诗意的终极。
安德列.塔可夫斯基的《乡愁》拍的真的很美!我只能简单的说它美,简单的陈述那是一个怎么样的故事。其他的,我无法传达。我被她深深吸引,以至不能完整的表述她。 那仿佛是一部描写静物的影片。是时间?是光?不!是声音。是声音在它的上面忽然就这样或那样的流淌而过,把印象悄悄的带走,只剩下目光无力的抵挡被自己掩藏在深处,如今却蠢蠢欲动的某些东西。 祈祷吧。但愿,那不是真相。因为真相不会对你有任何的怜悯。 影片里布满了小动作和暗示。视觉在一种安宁的情境中被无意的打乱了。零星的语言,交谈着早餐空气和别人的生活,它们在身体之外响着,永远无法进入一个人寂寞的世界;色彩在它最为鲜艳和浓重的时候,被不经意的稀释成灰白,而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人提醒你不要靠太近,那会很危险;因为被孤立起来而陷入黑暗中沉默的个体和一个繁复有声的世界,哪个更重要哪个更执着哪个更接近自己的忧虑? 安德列是个作家、诗人。 他要写一个俄罗斯音乐家——索诺夫斯基的传记。后者曾经因为一些政治原因逃亡于意大利,而后来因为一些他先前不知道的原因,冒着轮为奴隶的危险,回到了俄罗斯。于是,安德列也来到了意大利。来寻找当年索诺夫斯基留下的踪迹。 塔可夫斯基通过这个与他同名的这个角色在意大利所遭遇到的人和事,向我们展示了生命中无法承受之重。 (一)现实 无疑,他是一个经常陷于沉思的中年男人,不怎么说话,他很忧郁。他总是用一个姿态和表情讲话,索然寡味,因此他不会引起任何与欲望有关的窥伺,他的样子是陌生的。你仿佛永远无法探知他在想什么,也无从知晓他看到了什么,他的身上发生着什么微妙的变化。 是的,他忧郁,但不是因为陷于爱情之中。他的忧郁与生俱来的。 他的头发上有一缕很明显的灰白色的头发,极不协调的说明着他的年龄。但是,这依旧挡不住一个中年男人所具有的那些魅力。 他的意大利女翻译,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爱上了他。然而,她知道他在俄罗斯是有妻子的,更何况,她有男朋友。这注定她对安德列的感情,只能是暗自的。 但是,女翻译还是象所有暗恋者一样,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哪怕是一场关于语言和诗歌方面的争论,而他只是坐在沙发里,燃着一只烟,了了的说诗是不能被翻译的;她还会不停的猜测对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你已经有两天没有同你夫人通电话了”,这很象是一个寓意微妙的提醒;甚至她还做了一些行为上的暗示,比如: “哦,我的房间里没有水了。” 她坐在他房间的床上,用吹风机吹着还湿漉漉的头发说。可不需要这些。他只需要她翻译他不懂的异国语言,他不想听到吹风机发出的声音,他急于对她讲述自己的新进展——对一个被镇上的人们看成是疯子——名叫多米尼克的人的关心,远胜于面前这个有着波浪般长发的美丽的意大利女人。 “他给了我一截蜡烛。”安德列说。 她被他激怒了…… “你脑子里装满各种念头,其实,你并不自由。”她在发泄对他的痛苦感情的时候,无意中说出了他所忌惮的内心世界…… 她走了,她必须离开,她知道,他不可能爱上她~,更不可能体会她的忧伤。而这个中年男人的世界也是不为她所理解的,她永远无法进入他的精神世界,去探询他的痛苦和因此才有的忧郁。 安德列和她并没有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 她没有其他的选择,她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里。 她的男友——小胡子,西服革履,貌似绅士,虽然市侩庸俗,但是会娶她,并且两个人准备去印度旅行……然而,她还是关心那个寂寞孤独的男人。她告诉安德列她要结婚了,然后去印度。她侧耳倾听着电话那端安德列的语气和反应。她在最后还告诉了安德列,那个被人们看成是疯子的多米尼克开始在城市的广场上演讲了。 她说:其实,他不是疯子。 (二)噩梦 “我点燃蜡烛走入水中,他们把我拉上来,把我赶走,对我喊:你疯了。” 多米尼克“有学位”,是个机械师。他整天担心着世界末日,他不知道该怎样保护自己的妻子儿女,于是他在恐惧中把他的家人关在家中长达7年之久。 从镇上人们的闲谈论中,安德列知道了多米尼克这个人。他认为自己是了解多米尼克的内心世界的。因为他们都活在一个封闭的世界里,被困扰、被孤立、不被理解。他们两个唯一的区别是,多米尼克受困于现实世界,同时被现实世界所孤立;而安德列的困惑则是来自他自身,他被自己所孤立。于是,安德列主动站在了多米尼克面前,两个人面对面了。 一座孤立的屋顶泄露着光线,生长着杂草的建筑,随时有倒塌的危险。那是多米尼克的家。那里有一个人的窃窃私语和躲闪的目光。于是,随着安德列的目光,带着戒备的心情,我们走进了多米尼克似乎是密封着的世界。那是一部实物的《死屋手记》。 斑驳的镜子,映出来的是一张自己感觉陌生的脸,安德列的灵魂在那一刻被、击中了,他知道了自己和多米尼克是一样的。壁炉上生长着因为不见阳光,而显得细长瘦弱的“植物”。枯萎的玫瑰花披着尘埃。 黑暗是一种可以被光线放大的颜色。渐渐的,墙壁上的图画显现出来了,那是一张畸形的枯萎的儿童的骸体,深陷的眼洞里,藏着多米尼克的恐惧。多米尼克徒劳的用各种器皿去接那些几乎是倾盆而至的雨水。 屋子漏雨,他认为自己那样做是有必要的。 那些被孤立起来的声音因此也被无意识的捕捉了…… 雨里,整个房间更象是一个响着音乐的沼泽。 “一滴水加上另一滴水,只能是一大滴水,而不是两滴。” 推开一扇没有必要存在下去的门。 墙上写着1+1=1。 “为什么千万人之中单单是我?!”多米尼克小心的说着自己的怯懦。他近于乞求的小声念叨着:帮帮我。 那也没有别的回答,除了“好的。”尽管多米尼克需要的就是这个,但他还是急切的需要安德列把这个“好的”描述的更详细。 总是想着一件事情代替不了忏悔。 多米尼克总是在回忆里重复家人逃出房门那一刻:围观的人们,警察,哭泣的家人。他做错过什么。被惊吓的孩子,呆呆的看着从山角驰过的象玩具一样的汽车,问:“爸爸,这就是世界末日吗?” 孩子的目光,看到的是彩色的世界,而他只活在另人窒息的对世界末日的想象之中。孩子无辜的眼神彻底否定了他。 “老是总想着一件事是不好的。”安德列临走时对多米尼克说。 在安德列的鼓励下,多米尼克决定走出去,让人们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想说存在于他心中的这个世界,说这个世界的荒谬和绝望。 “你们体内的水,是火,然后是灰烬和骨头。” 多米尼克在自己最后的演讲中如是说着。 他被安排在演讲以后自焚。自焚的整个过程事先安排妥当,汽油、打火机、还有一段应景的交响曲…… 人们的表情是麻木的,他们更关心打了多次才点着的打火机;他们因为在关键时刻放不出音乐的音响而慌乱…… 交响乐终于铿锵的响起来了,火焰终于在多米尼克的身上熊熊燃烧起来了,策划者情绪激昂,象个小丑一样手舞足蹈。所有的安排象一场滑稽表演,在人们眼里他依旧是个疯子。虽然他那样痛苦的死在了人们面前。他在烈焰中的挣扎和呻吟,至多被归为行为艺术。 *当汽油由他亲手浇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多米尼克下意识的用手竖了竖衣领。那只每天和他形影不离的大狗开始不安的发疯嘶叫。没有人去阻止。这个世界,真的是荒谬和绝望、危险。只因为死亡被当作一个仪式在那里安排上演。多米尼克的身体在地上痛苦的扭曲抽搐的时候,交响乐忽然有了极不协调的杂音,仿佛几个音符忽然绞扭在了一起,象是忽然打了个死结,拌了一下,在刺耳的响了几下后,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音响真的是坏了。 (注*:一个对外来的肉体上的刺激还很敏感的人,是惧怕死亡的。而多米尼克的这个动作说明他还不知道死亡的具体意义,也就是说,他对死亡在潜意识中还抱着迟疑的态度,死亡是模糊的。他的死,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三)隐喻 他想要一个孩子。 安德列在他的女翻译带领下,穿越大半个意大利,寻找一个因祭祀圣母而出名的乡村教堂。虽然,他没有走进这间有着温暖色调,四壁空无的屋子。 安德列来小镇之前,从一封索诺夫斯基写回俄国的信件里已经得知,他要写的那个音乐家,是为了无法释怀的乡愁才回到了自己的祖国,而不是传言中所说的,疯狂的爱上了一个女奴。 在教堂里,女翻译问教堂司侍,“为什么只有女人才会如此虔诚祈祷?”司侍沉吟片刻,告诉她,因为女人要生养孩子,要把他们抚养成人,所以,需要有耐心和牺牲精神。 她看到虔诚祈祷的人们,看到一只只从圣母身体里飞出来的欢叫着的小鸟…… 安德列没有孩子。 他在自己的梦里,梦到与自己的意大利女翻译亲近;她挽起长发的头,倚在妻子玛丽亚的肩头,脸上流淌着委屈的泪水;她真的很美丽;而自己躺在床上的瘦骨嶙峋频死的肢体已经大腹便便;他走过去,试图安慰被单下突兀的光秃秃的身体,与躺在死亡光芒中的自己告别…… 他听到敲门声,当他开门的时候,他的翻译站在门外,正准备敲门……他被一些东西困扰,他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被它们困扰。他流鼻血,心脏不好。他的世界充满了静寂,以至于任何进入到视野和听觉里的影象与声音都会打扰到他无声的、不被人看见的内心世界…… 翻开一页书——夹在书里的硬币“哒”的落地并且在地上“咕噜噜”滚动而过——书里有把缠着一缕长发的梳子——打开窗子,是一面灰墙——伸手寻找电源开关——盥洗室的门开着——粉刷不平整的墙壁——开始下雨——雨声——雨水在地上蜿蜒流淌——1只狗走进来偎到床角,让人感到一点温暖,同时它碰倒了一个空的瓶子——房间里遂然响起了瓶子在地上滚动而过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流逝,光线渐次明灭——盥洗室的门开着…… 他就这样轻易的被打扰了。 他时常陷于冥想之中。时间被拉长了。 他在醒着的时候,看到了梦境。 陷入冥想中的人,不需要更多的东西,一切都已经够了,除了沉默。 思索就是从一面墙走向另一面墙。没有出口。 他的思绪,是醒着的梦境。他在梦境中灰暗的徘徊着,并且无助的询问:我为什么要想到这些? 而他的行为,是机械的无意识的沉睡着的。 飞机的声音、锯木场电锯发出的声音、远远的街上车流如河、画口红的女人、打瞌睡的人、神经病患者、城市的游民…… “为什么千万人之中单单是我?!”他的心里也在反复的乞求着问。 他和多米尼克有共同的茫然。只是,多米尼克求助于自己的同类,而他,则救助于上帝~! “上帝,你听到他的祈祷了吗?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就在他身边?” “我在他身边,只是他惆然不觉。” 凌乱的街道 被弃置不顾的家具 没有必要存在下去的色彩 想起父亲挂在衣柜里的大衣 迟疑的拉开衣柜的门 镜子里却映出了父亲那张严肃的脸旁。梦是一道黑门。 ——“安德列。” ——“玛丽亚。” 是的,总有一个惯熟的声音,忽然,会在一个时间叫着你的名字。 仿佛那个声音就在自己身边响起来。事实上,那个声音早已经渗透到了自己的世界里,成为了自己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它已经拥有了呼唤我们灵魂的权利,它躲在我们灵魂里边未知的一个领域,并且总是在某个我们意识到或者是毫无察觉的关键时刻,出现。 “他们是我的孩子,我的家人,是我的骨中骨,血中血。”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四)命运 那是一个早晨。但是,样子又象是黄昏。雾霭后面忽然浮现出来的太阳,是灰白色的,恍惚的,不能被把握的。它散发着隐忍的光芒。空气中有铃声响过,一片羽毛,缓缓的飘落,象传说中的神迹。隐没在草色中象是用白色的粉笔划出来的小路。清冽冽的流水,流过仰躺在地上的圣母像,她在水里微笑,仿佛流水的冲刷只能使她看上去更慈祥。 在荒废的教堂里,独自玩耍的小孩子,象是跳出来的天使,在照看他。故乡已经在他的血液里留下了印记。他是另一个在童年嬉戏的自己。这里就是童年时的家乡。 为什么单单是我,而不是别人? 为什么索诺夫斯基要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回到自己的祖国? 因为美丽的意大利早晨,让人想到了“莫斯科的秋天”;还为了“童年时呼吸的空气”;他必须面对自己无法遏制的对家乡的思念,而为此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俄国,莫斯科,家乡。 “当夜幕降临,我的身后/哪里有微弱的闪耀的翅膀/我便是那蜡烛,在盛宴中消亡/天明后请收拾一地的烛泪/从中读取谁值得哀悼,什么值得颂扬/我们奉上最后一丝愉悦/如何能换来平静的互亡/还有在暂借的屋檐之下/如何在死后,用诗篇燃亮前方……” 安德列举着点燃的蜡烛,从温泉池的这边,试图走到另一边。 他要象多米尼克那样。 为什么要这样?这已经不再重要了。 在已经没有了水的温泉池里走过,一次,两次,三次…… 当他终于举着燃烧的蜡烛穿越了整个温泉池,把燃烧的蜡烛终于安放到另一边的时候,生命终于显露了它的疲惫和衰竭…… ——他倒下去。 ——观望的人群。 ——1张老女人漠然的脸。 ——他的世界里坐落着忧郁的思念。 ——整个世界都在下着没有声音的雨。 ——乡愁。 乡愁,在我们的灵魂里,永远无处渗透。 安德列.塔可夫斯基在影片最后,写道:谨以片此献给我的母亲。 我们奉献为人子的痛苦,我们奉献为人子的快乐,我们奉献为人子的一切,我们奉献生命给赐予我们生命的人,我们奉献生命给为了抚养我们而忍受磨难的——母亲。 后记: 我安静的坐在一个地方,仿佛,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我。时间有被拉长的危险。世界是立体的,而我总是把它看成是一个平面。我是安全的,因为我隐藏自己的目光和想法。我暂时忘记这间屋子也属于外边的那个世界,虽然这种尽于妥协的抵触很被动。 我第三次,安静的坐着,看完了《NOSTALGHIA》。尽管,我觉得自己只看懂了它1/3的影象。而这1/3的影象却仿佛是我的全部。 那是一首诗。 而“诗,是不能被翻译的。” “当你手持点燃的蜡烛涉水而来”,你就是走向了坚忍的宿命。 (——谨以此献给我们每个为人子的母亲)
“现实”的逻辑体系由“神”创造,而“电影”的逻辑体系由“人”创造,因此“戏剧逻辑体系”永远比现实要简单与理想化;但老塔建构的“诗意逻辑”是有别于甚至是正好相反于传统的“戏剧逻辑”的;绝大多数电影,即使是复杂的精神分析向作品,只要还在“戏剧逻辑”的范畴内就有几乎定论性的解读方向,因为“戏剧逻辑”本身就是对现实生活的一种“极简”;而“诗意逻辑”是一种更加复杂、更贴近于现实,具有解读方向不唯一性甚至不可解读的逻辑体系,这是一种神性的电影创作方向,也就是伯格曼口中“全新的电影语言”,而创造这一切的塔可夫斯基,拥有着深厚的哲学思辨力与对全人类的爱,他完全就是以神的视角拍电影
——朝闻游子唱离歌,昨夜微霜初渡河——
自由该是直白的,因此也是诗意的。很美很美。节奏是正确的,是美的,但又觉得是过长的。该有将节奏加快但也达到同样意境的办法吧...摄影美到没话说了。还是把理解写下来吧,感觉很快就会忘了。觉得是关于原始的欲望与文明的冲突。文明是指简单的正直与正确。自由便是一种欲望,尤金娜追求和安德烈睡的自由,被囚禁的家人追求解放的自由,老人们追求不死的自由。因正确性而抗拒自由为违背欲望,安德烈不和尤金娜睡,多米尼克保护他的家人。有些正确性只是自以为正确,最终还是归根结底到一种隐藏的欲望。泉水既是生命,蜡烛既是欲望与正确性之间的微妙平衡。多米尼克找不到这种平衡,他把自己掷入火中,企图继续搜寻。多数人不知道正确性的存在,正如他们不知道自由是何物。安德烈最后在枯涸的生命中寻找这种微妙的平衡,尽心竭力,终于回归了原始的美
感觉这是纯粹的艺术,不以让人看明白或者看开心为目的。。剧情倒是能够理解,关键在于大段大段梦境一般的意识流,似乎都是乡愁的物化。疯子多米尼克的演讲特别棒:夜晚会有阳光,八月下雪。去聆听虫鸣声吧!p.s.每一个镜头的构图都非常棒,一部电影看下来截了无数图。
永恒的乡愁与精神家园的失落。①于干涸的圣凯瑟琳温泉池秉烛踽踽独行,是我看过最有力道的长镜头之一。②诗是不可翻译的。③1+1=1;④伴着扭曲破碎的欢乐颂,冷漠的看客瞥见疯子灵魂的涅槃之火了吗?⑤又见漏下倾盆大雨的破陋小屋,地上景致竟是微缩版俄国乡村,同结尾巨大教堂下的房舍。(9.5/10)
只有疯子 才知道这世界的羞耻
如果真有诗谶一说,在塔可夫斯基的《乡愁》中则成了影谶。疯子多明尼克和诗人戈尔恰可夫简直就是他的两面,一个灵魂不得栖息,一个永远都在流浪;一个用自焚醒世,一个守护烛火。在片末长达七分钟的火苗的特写里,那火燃而又灭,灭而复燃。我想起了安·兰德的诗。终于最后,烛光燃烧着到达了对岸,但生命之火却黯然熄灭,人在死中完成了救赎。所谓故乡,那是心灵最后抵达的原乡。
给我八分钟不灭的烛火借以怀念赎罪灵魂失所待我到达彼岸油尽灯枯倒地长眠终得涅磐
老塔化身诗人,将灵魂交予疯子。被自我封闭的诗人、被世界隔离的疯子,两个相似的人在镜中重合:疯子选择自焚来追随自己的信仰;诗人则拿着烛火行走在干涸的温泉中,最终倒在烛火旁。其实墙上的“1+1=1”(万物本一体)早已喻示了导演、诗人、音乐家三人的统一,即每个人都有的、解不开的乡愁。
两个小时似有一生之重,诗人敏感、纤细而脆弱的内心一览无遗。缓慢的变焦长镜里显现出“不可能”的调度,像徐浩峰说的,“不能真实,要拍出空间的不可解”。水的流动,一如《飞向太空》,在整个声画空间里再次占据重要地位——一种生命之外的自然的恒常的更新。他们在荒芜的城市里游荡,那根绝望的弦似乎随时都将崩断成华美的一瞬,在镜子的两边,失去故乡的男人是一体两面。于是见证了这一切的你也无法轻易走出这个荒谬的境地,精神与肉体都已经焚毁于路人无动于衷的视线之中。在最后看到了一个难以言喻的震撼结尾:谁付出身家性命去护送一支烛火,谁就将在这个肮脏的世界里领受神的旨意。
最后一个镜头,我看着时间在进度条上右行,不能言语。
我想把身体献给你 你却把灵魂给了疯子
忘不了作家拿着蜡烛慢慢走过的片段,“不需要言辞的情感才是难忘的。”导演的诗化语言都表现着对古老俄罗斯精神的回归。
“眼前的黑不是黑”。SIFF这放映质量,真心对不住老塔啊。
每个定格镜头都像一幅油画,每个长镜头都是一首律诗,而整部电影就像一篇唯美的抒情散文。
信手拈来的完美构图,无数长镜头串起的乡愁。塔可夫斯基将去国怀乡的复杂感情和支离破碎的回忆都放进了这部电影。雕刻时光。
我觉得我必须再看一遍,因为我以为我中间睡着了,可是回家路上却能很连续地回忆起自己刚才看过的东西...我大概是进入了某种冥想的状态...摄影是真的漂亮(这个要赞一下修复版的胶片!),长镜头真不觉得长
雕刻时光,雕刻塔可夫斯基的电影,初春的下午,昏昏欲睡。知道他是大师,也知道大师牛逼的地方,就是觉得太闷了。看了一下午头疼。电影如果作为纯艺术的东西,是不是太折磨人了?老头54岁就猝死了,跟鸡丝老爷一样的年纪吧?!
塔可夫斯基在流放中拍摄了《乡愁》,并将这部电影献给母亲,作为对母亲的怀念。
充满仪式感的长镜头,阴郁、肃穆、沉重。没有信仰的人看到疯子,有信仰的人看到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