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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大多数人的生活,都是日常状态的生活。如何在电影中表现日常的人间烟火味,我一直以为埃曼诺·奥尔米的电影是一个模板,一如肯·洛奇和阿巴斯的电影,但奥尔米无疑是“生活流”电影集大成的一个先行者。或者说,倘若要找一部工业化之前乡村生活的典范光影,非埃曼诺·奥尔米的《木屐树》(1978)不可。这部时长186分钟的电影,享誉国际影坛,便是日常电影的典范,真正的“生活流”电影的扛鼎之作,可谓常看常新。
可贵的是,在这部电影中,奥尔米身兼编、导、摄三职,用纪录片手法,拍了整整一年。在奥尔米的精心指导下,经过非职业演员的准确演绎,重现了20世纪初意大利北部乡村的寂寥景象,用长镜头呈现了人与自然、土地的有机关系。相对于沉静的耕作者,天地自然同样成为影片一个静默的重要元素。4个农夫家庭的喜怒哀乐,又独立成章,集合了耕种、积肥、收获、打谷、织纺、赶集等一年紧密的活计。可谓日暮深微,隽永盎然,诗意沉静,充分体现了导演深谙农事和纪录片的叙事风格。
影片将这几个家庭的众多成员,采用人物画的“速写”方式,巧妙又轻微控制地将生活流的叙事,聚焦每个成员最有特点的一面,而为其精妙素描的叙述方式,让人感怀。这个早在他的电影《工作》就已这样。无疑,这种有序、散淡又绵绵有致的镜语,仍有其独特与超前的一面。奥尔米在这两部作品中所关注的,都是群体的境遇而非某一个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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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通过这样一部深具美感的影片,奥尔米富有成效地挑战了传统的电影语言,使得影片在意大利电影史上占据了独特的位置。奥尔米在这部电影中充分继承了维斯康蒂、德西卡和罗西里尼等前辈为意大利及世界电影所贡献出的美学范式。显然,德西卡等前辈的新现实主义,严谨充实,重点呈现一个或两个人的遭遇。这与奥尔米有所不同。
奥尔米对于新现实主义电影主题的深化,不但在于拍摄手法的创新,且在创作旨意上。他似乎更喜欢这种群像雕刻般的展示,他在乎的是一群人的生活,而非仅仅一个人或几个人。在《木屐树》里,这是一群在生活中,除了对上帝的信仰,便一无所有的农民,从而失去了真正意义上的一个核心主人公。甚至在某种含义上,他们一旦失去赖以耕作的土地,他们便由农民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民,如同片中巴蒂一家所遭遇到的。这就将奥尔米的作品,与德西卡等前辈的新现实义的电影,较为清晰地区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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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蒂一家:片名《木屐树》主要与这一家相关。片头,巴蒂跟妻子在教堂请求事宜,神父卡罗力劝他们让孩子去上学。巴蒂为难地说农民的儿子,去上学,他们会怎样说呢。显然,神父给了他们信心,打消了他们的疑虑。他们从教堂出来时,伴随着管风琴悦耳悠扬的音乐,片名始出。雾蔼漫漫,大地田间微渺的人子踽踽独行,这组空镜,将教堂与人子结合起来,构成了土地与宗教对于农民的关系,这便是乡野精神与物质的微妙联系。
影片特地注明这里是洛巴迪农场,在19世纪结束后,这里只剩下4、5户农民还住在这生活,但他们的房子、土地和牲畜仍属于农场主。说到底,这儿的农民只是寄住在这,真正给农场主打工的一群人。他们收获的粮食除了留下吃的,都要上交给农场主。这样,他们一年下来,其实是不够吃的,日子只能说是苦熬。
巴蒂一家虽然生活艰难,但妻子贤淑,两个儿子稚嫩可爱,一家苦中有乐。6岁的儿子煞是灵动聪颖。遵从神父的教诲,巴蒂的儿子终于可以背着母亲缝的书包,开开心心地每天去上学。跟中国乡村妇女一样,这儿的女人特别任劳任怨。
严冬的一天,当巴蒂妻子生下第三个小宝宝时,邻家女孩特瑞跑到田间叫唤着巴蒂回家,说你妻子生了儿子。巴蒂跑回家,难过地对妻子说没有接生婆,你也敢生下来,我们怎么养活他。妻子微微地笑笑,说天使出生时,上帝自己会照顾他。对于一位母亲来说,似乎看到了小宝宝,所有的痛苦都不再是痛苦。
这个黄昏,当巴蒂的儿子的鞋破损后,这孩子忍着疼痛和冰冷,硬是从学校一拐一拐地回到家,足有六里的地,可怜的孩子怎么受得了。这让父亲难过不已。孩子从不哭泣也了无怨言。母亲在阁楼上呼唤着儿子,父亲让他不要告诉母亲鞋的事,儿子很懂事。母亲见他爬上楼,笑着说看看你的新弟弟吧。这种温馨的场景令人难忘。
夜色之时,巴蒂偷偷跑到田野水渠边,偷偷砍伐了一棵树,截取中段抱回家,等家人都睡着后,暗暗在楼下用砍刀一点点地斫木,制作了一双木屐鞋。显然,他们实在找不出鞋子,只得如此。第二天一早,儿子依然可以穿着这双木屐上学。木屐,在我小时比比皆是,主要是方便下雪、泥泞地的短途出行,尤其是去河边担水,踩着坚冰挺管用,木屐上的铆钉不会踩滑,八十年代初期还能看到,但现在的乡间恐怕没有了。
不久,溪边少了棵树,被农场主发现,查出是巴蒂所为。当即收回了他的牲畜,赶走了他一家。是夜,巴蒂收拾了简单的用品,带着两个年幼的儿子,妻子抱着小宝宝坐上马车,他们一家就这样无言地离开了他们最熟悉的家,以及这块不属于他们的土地。邻居都趴着窗观望,他们的惊悸胆小可见一斑。等他们离开后,都纷纷出来目送,这一幕令人揪心,伴随着渐起管风琴的凄凉声,影片也就在如此沉静、压抑的基调中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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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艰辛的莫过于农妇鲁克一家,她丈夫早年去世,给她留下6个儿女,最大的儿子才15岁,他也要去打工,幸而尚有一个帮衬的爷爷。片中的老爷爷每天攒着鸡粪,他跟孙女们说,我们攒的越多,明年的番茄就会长得越好,也就会比别人提前几周上市。每当看到这,我就想,这与我所经历的童年多么的相似。鸡粪是所有农家肥养分当中最高的,在中国六、七十年代的乡间,拾捡鸡粪成为抢手货,那时还是人民公社社员,拾的猪粪交公挣工分,鸡粪则留着用自留地上,因为鸡粪比猪粪更肥沃。牛粪的肥性最差,只能贴在土墙上,当作柴火耙耙。
为了养活这一大家子,鲁克每天在家边小溪沟,总有洗不完的白床单,她的两个小女儿特瑞和西娜每天推着别人家的床单回来。这些孩子过早的体验到了生活的苦难,但她们乐在其中。卡罗力神父劝说鲁克送出两个小女儿,这样就减轻了家里的负担。当她跟大儿子商量时,这位哥哥说不,让她们在家里吧,我宁愿天天去做工。由于营养不良,这位大儿子还有尿床的老毛病,气得母亲骂他,等你结婚了,恐怕还要给你准备尿布,搞得这孩子好窘。
农民的坚忍,在鲁克身上体现得更为彻底。雪,终于下来了。爷爷半夜起来,把屋外的东西收回屋。爷爷说要赶紧摊开鸡粪,趁着下雪来到前收集起来。当家中唯一的母牛生病倒在地上,全家人心急如焚,请兽医过来一看,也是摇摇头说只有等死。但鲁克还是上教堂祈求上帝保佑,并买来了药品给母牛喂了下去。第二天,在溪边洗衣的鲁克,听到了女儿的声音,母牛起来了,这让鲁克高兴不已。一头母牛可是她们一家生计的一个依靠。
寒冬将要过去,乐观的爷爷带着孩子们敲着破铜烂铁,高呼着冬天走了,春天来了。他们当然盼望春天。蜜蜂嗡嗡飞来,鸟语花香。爷爷带着孙女来到屋子边插番茄秧苗,边告诉她农作的道理。爷爷得意地说,当我们的番茄比别人早很多天上市时,他们会是什么样。小孙女可爱的说他们会目瞪口呆。夏天番茄成熟之时,爷爷带着孙女摘着满架的番茄,挎着一篮子来到了镇上,街上老头吆喝着说,老安塞莫家的番茄总是我们这儿最早的,小孙女露出了傲娇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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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与姑娘:虽然《木屐树》是“生活流”电影,但其艺术性可谓首屈一指。在表现爱情上,感到了那种轻微如雪的不露痕迹,让人心颤不已。姑娘在纺织作坊做工,下班回家独自走在乡野田间,邻村的小伙子紧紧跟随着她。二人一前一后地走了一段,姑娘慢慢停下,侧身不语。小伙子轻轻地说我只是在想,是否能向你问晚安。姑娘羞涩地说如果是这样,就没什么,我也问你晚安。
这种农耕时代的乡间爱情,一开始总是如此颤微、纤巧又忐忑,这是多么生趣的场景。姑娘自始至终没有完全转过身,那种女孩的矜持可见一斑。姑娘的父亲看到了。当姑娘回到家一起晚餐时,父亲给母亲使脸色,让她问问女儿,父亲问这个不方便,这酷似中国的乡村。显然,这是一个温柔、内敛又贤淑的女孩,小伙的眼光真不赖。
后来,小伙带着家人前来提亲,姑娘喜不露形,家里挤满搓谷子的邻人,提亲并没有对话。反而,一屋子的老少都去屋外静听远方传来的悠扬笛声,这是乡间美好的光景。雪,还没下来。小伙说今晚真冷,但星星真多。姑娘对小伙说,夜里的水都没结冰,沟里的水依旧很冷。这是最纯净又极为诗化的语言。
有一次,姑娘主动来到小伙的田间,小伙激动地问,你怎么来了。姑娘只微笑地说了一句,我想看看你。小伙一直愣愣地看着她离去。终于在那个黎明,小伙迎亲的马车来到姑娘家。姑娘告别难过的母亲。巴蒂陪同着他们来到教堂。小伙跟姑娘在教堂完成婚礼,便在家人陪伴下来到码头。这对新人得乘船到米兰。
在米兰街头,他们看到了警察押送带着铁链的犯人,街道被封锁,一下就让他们感到了紧张又肃杀的气氛。他们的慌张与不安,这与他们宁静生活的乡村形成鲜明的对照。导演用意不言而喻,也许他们跟真正的现实是脱节的,但他们的生活是宁静的。
他们来到卡尔大教堂,这儿的院长玛丽亚就是姑娘的姨妈。玛丽亚对他们说婚姻是神圣的,愿你们得到上帝的赐福!这儿收养了很多孤儿,玛丽亚抱着一个一岁的小男孩,说这是天赐你们的真正礼物。姑娘饱含深情地接过小男孩。当他们带着小男孩回家后,家人和邻居们都很高兴。这见证了他们的善良和博爱。影片隔段就会听到教堂的钟声,这种声音对于他们来说是最神圣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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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最后的光景:农场主是一个整天呆在屋里听音乐的家伙,很是阴郁。夜里,他从窗外偷窥妻子带着儿子演奏钢琴,一屋子人在倾听,他作为一家之主却不敢入屋,显然这是一个心性抑郁的家伙。他的紧张,正对应了佃农们的放松与劳作。劳动带来身心的健康,在片中得到了巧妙的印证。
老头捡了硬币,不敢带回家,小心放在马掌里,没想到给马弄丢了,这让他怒不可遏地鞭打马匹,马冲撞了他,把他吓疯了,结果妻子请来巫婆给他做驱魔。好像全世界落后乡村都不过如此。农民的无奈,还体现于他们交粮给农场主,过秤前,巴蒂在马车里放上石头,这样过秤就会增加重量,这都是中国乡间偶有的事。与其说是生活所迫,不如说是少数农民的习惯行为,但他们总体上是善良纯朴的。他们唱着动听民谣辛勤地耕作和收获,他们相互关爱和帮助,但最终却不得不各走东西,比如可怜的巴蒂一家。
这群农民在日常生活,每天总会有不断的祈祷和颂经,似乎赞美主成为比吃饭睡觉还重要的事情,且不管说是否愚昧,宗教一定是他们最主要的精神源泉和动力。农闲之时,巴蒂时常在夜里给大家讲故事,这跟中国早年乡村听那些说书人很相似。大家听得津津有味,猛地一惊一乍,吓得小男孩倒在牛屎里,这就是贫瘠乡村简单又生动的乐趣。
每次想到这部电影,片中所见,都极接近我所经历的六十年代末到七十年代中的中国乡村景象,比如过年杀猪、熬薯糖、织布等。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找一个与中国乡村类似的景象,在西方恐怕就是意大利了。
《木屐树》吸引我的,还是那种用精细的镜语,呈现了日复一日的乡村生活,从秋到夏,四季循环,一年的始终,不但让人体味了劳作与生活的艰辛,还品味到这日常的美妙和欢乐。这很像皮兰德娄及契诃夫作品中所描述的乡村。《木屐树》所诠释的,也许这是我们所看到最后农耕时代的乡村光景。
奥尔米在《木屐树》中对日常生活进行了精妙地阐释后,逐渐地将视角转向了文学与神话领域。从年轻时代以纪录片对社会进行剖析的观察家,到如今穿越并撺掇历史与神话的自由作者,似乎现在奥尔米的电影,现实中的意大利景象越来越少,有的只是抽象寓意化的影像,成为其表达自己人生哲学的想法。显然,他在着力开掘更为广泛的空间。对于这样一位一生用电影表达自我思想的导演来说,所有的选择都是其过程最为真诚的体现。奥尔米,一个将过往、现实和未来交织成最沉静的光影创立者,我们只有静静的敬意。
2017、7、15
A Palme d’Or recipient for Italian filmmaker Ermanno Olmi for his humanist depiction of the agrarian life in Bergamo, Lombardy, near the turn of the 20th century, THE TREE OF WOODEN CLOGS, is a 3-hour essayistic pastoral only betrays its political agency in the downbeat coda. Four households living in a farmhouse and their quotidian tenor of lives are peeped through Olmi’s perceptive but dispassionate lens, a pseudo-documentary employing non-actors to uphold the performance as natural as possible (resultantly, reduction of expression is its knock-on effect), perfectly re-enacts a verisimilitude of reality regarding his parents’ generation concretely imprinted in Olmi’s mind. The families are all sharecroppers and don’t own an inch of the land where they are toiling,and receive meager income from the landlord predicated on the productivity. To today’s eyes, the film’s nostalgic atmosphere (copiously purveyed by organistFernando Germani’s lyrical rendering of Bach’s oeuvre), authentic loci and primitive means of life are quite at a remove, but what matters the most (and strikes home) is Olmi’s unqualified benevolence towards his subjects, his utmost reverence to humanity flickering through the successive occurrences at once trivial and vital, temporal and sacred, a high note arrives in the pig-butchering sequence where that poor critter’s wail reverberates in viewer’s head long after its life force is severed, we are forced to see something unsavory on which we are all inclined to turn a blind eye. Piety, is ensconced in the forefront here, the film opens with a scene in church, where a priest persuades an illiterate peasant that his son is smart enough to go to a proper school (at a time when basic education is still a privilege);a widow with six children is granted with a "miracle" when her livestock is given a death warrant from the vet; a pair of newlyweds gets married in the church on an early morning, visits a convent later and brings back to home a foundling, this segment temporarily dislocates us from the parochial milieu and offers a glance of a bigger picture (commotion and conflicts are hinted), however transient it is. But conspicuously the film has less ambition in highlighting human follies, a country fair is presented, an episode of an inane farmer hiding a golden coin inside a horse’s hoof is the closest thing we can get.
A revered ethnographic infotainment permeated with bucolic sublimity, THE TREE OF WOODEN CLOGS - its title referring to the occasion of the harsh punishment received by one of the households in the end, has its own incontrovertible artistic integrity and a rarefied stature matched by few peers, but there is a smattering of monotony and inflexibility is extruded out ofits unyielding aesthetic tenet, which may have done a disservice to itself, not least considering its epic length. referential point: Vojtech Jasný’s ALL MY COMPATRIOTS (1969, 7.9/10)
《木屐树》是一部平民史诗,与其说接近于米开朗基罗·弗兰马汀诺的《四次》(四时之乐: 人.羊.树.煤)不如说接近兰佩杜萨的《豹》,都是一种带有史诗性的、荡气回肠的、关于一个阶级的群像。在《木屐树》这里,是关于那些在土地上劳作、工作的农民和佃农,至少可以见到三组人物群像。
一组是一个爷爷和他的孙女,种土豆和番茄,并且在黑夜里起床到鸡圈里面去刨鸡屎,想要让它做肥料,使第二年的土豆、番茄能够早点长出来,这个细节让我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母亲到河沟里面去捡牛粪,想要给庄稼增加肥料。这个细节是从来没有在电影中看到过,甚至没有在文学作品中读到过的,只有在乔治桑的《弃儿弗朗沙》中毒到过一点类似的描述。第二组人物的群像是偷木屐树给自己的孩子做鞋的父亲和他的一家,正在分娩的母亲和一群孩子们。这也是故事中最重要的一条线索,也是影片标题的来源,但实际上占据的比重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主要还是群像,影片所涉及的最开始的场景,就是一个小孩子上学的问题,被一个牧师说,教育孩子是父亲天生的责任,也是上帝给孩子们的一种权利,因此父亲承担起了这份责任。他像所有的父亲一样爱自己的孩子,但是却也没有任何办法甚至为他买一双鞋。其中偷偷砍伐木屐树的这个场景,发生在影片中间,接近黄金分割比的位置,而最后地主发现了那被砍倒的树而驱逐了这一家人,全村的人为他们送行,这时影片响起悠扬的圣塞巴斯蒂安·巴赫的音乐。第三组群像是一对青年男女,从最开始傍晚散步都不敢走到一起,到影片快结束的时候终成眷属,到一家修道院去拜访他们的姐姐,那时他们已经成婚。
三组人物把每个人物的生活轨迹隔开,西红柿的种子、鸡粪、成熟的西红柿是一组,不敢接吻的青年男女(傍晚的钟声中的旷野)、教堂中的新婚夫妇,破掉的木屐鞋、看法木屐树、制作新木屐鞋、被地主发现并被驱逐,这三个主要事件,彼此之间互相隔开,大体上形成ABC-ABC-ABC的叙事格局,每个故事都形成其他故事的节拍器,故事之间的彼此阻断正好证明了时间的流动,在观众视觉心理上积累起时间“熬”过去的感受,是一种有效的蒙太奇效果。
这部影片实际周期是一年,但是比《四季》这部影片更加漫长、悠久很多,因为有三个小时。所处理的不仅是地主和佃农之间的关系。但是关于地主的形象和外部的革命,因为并非处于佃农视角中最重要的事物,所以其实仅仅是一笔带过。第三组人物中的青年男女。刚刚结婚后到城市寻找他们教堂中的姐姐的时候,也在路上遇到了革命,而之前仅仅是通过他们在河上行船的时候看到外面的烟雾,有经验的人说可能是发生了一场战争。这些暗示都很有意思,反映了一种特定阶级的价值观。
影片的另外一个元素是宗教,天主教,尽管它可以敞开于不同的、不信仰宗教的观众,但是在当时而言,天主教气味是显著的,当然也并非说导演就有这样的意图要传达一定的天主教的福音,而是在客观的自然主义描写当时农民的生活状况的时候,必然会涉及到他们对于宗教的虔诚,尤其是其中的女性,往往有很多她们教育孩子们去阅读福音书的启蒙场景。其中第二组形象中,爷爷带着自己的孙女,从最开始只有种子的西红柿幼苗,到最后去采摘丰收的西红柿到街上去卖,这个过程也是尤为欣喜动人,因此影片尽管站在同情佃农的立场上,但是却并没有热衷于去叫嚣他们的革命和造反,而是呈现了一种永恒的、永久的宁静和祥和。那些普通的农民如何过自己的生活就像动物一样,就像其他的生物,忍耐的个性,宽恕,劳动,亲人之间彼此的帮助,没有太多狰狞的元素,这是导演温和的态度和心性决定的,传达出了略带保守的价值,不过在今天看来,一部能够如此彻底地反应普通人,尤其是社会底层佃农生活,是让人感动的。这样的电影。也是60年代的产物,是一部激进的电影,只是在当时甚至被批评为是保守的。
如果说在罗西里尼和德西卡的新现实主义电影之中,底层仍然还只是一种象征符号的话,那么这部电影的导演在立场上其实相比新现实主义要更加缓和一点,整部影片处在一种自然和宗教神性的笼罩之中,因此留给左翼的反抗余地其实并不多,尽管还有这样的意图。
影片中特写的使用往往结合了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油画般的质感,而更多的是中景和远景,远景之中小孩子缓慢而艰难的上学,就像小动物一样,嗫嚅步行的脚步,以及大人驱赶马车的声音,还有劳作的场景,割草、种土豆的场景,都显示在一种远景中,在自然和土地的巨大的背景之下,人本身仅仅是其中的微不足道的元素,所以影片的一个重要的主题实际上是土地。
涓涓细流般的叙事,每一个生活场景又都像是油画般(摄影超一流),处处是美和忧愁。爱这些坚强和善的人们;他们生活却又那么不堪一击。
#修复版 奥尔米这部看似和之前的工作、米兰心事不太一样,三小时大都是描绘意大利几家贫农的普通生活,但最后15分钟超强有力的收尾完全展现了导演的阶级立场:地主可以几乎全片不出现,但他们就是无形的手。几棵树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文,却成为重罚的借口,还可以恐吓其他农民... 心碎、震怒
感觉之所以能拍出农民自然劳作中朴素的神性是来自这些技巧:连贯性的去戏剧化的动作序列、排除中心角色、繁复的环境声音设计、以中远景为主的取景、排除了创作者个人的价值观判断。新婚夫妻河上行舟那场戏真正具有电影化的无上美感。无愧于意大利电影黄金年代的收官之作。牛逼到炸裂。
意大利新现实主义复兴之作,比德·西卡导演的作品更添一份诗意。三小时零散情节里用灰暗的色调客观反映了意大利贫苦佃农的真实生活和悲惨遭遇,没有强烈的情绪,只有偏远地区人们单纯而古老的农业活动和些许现代文明。分明是一串忧郁的简单故事,却只有少量的音乐来渲染,而镜头总是最朴素和诚实。
大量俯视,大量bach。Olmi的信仰比任何一位新现实主义前辈都要强。总觉得小夫妇去米兰那一段消解了乡愁,也让片子有点失衡。王兵的《三姊妹》在这方面比较有自觉。
魔都电影节第一弹,这是一部非常安静的电影,安静得可以听到影厅里此起彼伏的鼾声💤
观看《木屐树》时最常联想到的就是同获得金棕榈奖的1987年的《征服者佩尔》,不过后者是单个主线人物佩尔将故事串联起来,情节性也比较强;而《木屐树》更像部几个家庭困苦生活真实写照的纪录片,略显沉闷。……观影增加了记忆、见识…的同时,也唤醒很多美好(童年)回忆,这是我喜欢的一种观影享受。
三个农民的家庭的点滴日常,生活虽苦但依然有心中的信仰在支撑着,邻里之间的温情,细水长流。精简一点我会更喜欢。
明明是贫穷底层农民的四季伦常,可泪腺完全无法控制,教堂钟声与管风琴里的典雅画卷,感叹意大利电影,拍上层波澜开阖如豹,拍下层照样浩气盖山河,领教何为真正的普通人的史诗,那年落在《都柏林人》的雪花,也落在小马驹,落在兔舍,落在不属于他们却挚爱的土地,落在一无所有却更接近上帝的灵魂之上
特别喜欢那个口音很重的中年人……似乎可以印证卡尔维诺的话:“我们(所谓新现实作家)都太明白重要的是旋律不是歌词;我们这些内容主义者比所有形式主义者都更执著于形式,我们这些客观的人比一切抒情诗人都要多情。”
無比寫實與克制,現實主義代表吧,前面都是濃濃的愛,後面卻給予這個結尾,對比衝擊力度其實不小哎,喜歡這位被趕走的父親,最有愛,雖然重男輕女,電影厲害在其紀錄性和故事性相融合,一部厚厚的社會學教科書,喜歡這種溫厚的批判性。
散文电影的最高杰作,每一幕都是印象派油画质地,田野有微风过耳的清癯,土壤被翻开后的颜色,林子有鸟在据守发呆,炊烟味道,草木气息,光线昏暗的屋子刚刚能看清人脸,像回到8、90年代的故乡,孩童们不知疲倦地打闹嬉戏,大人们永远在起起伏伏劳作,一天、一月、一年过去,那些树,那些河一直没老。
重温!欧米这部安静、悲悯的作品充满了生活的力量,细小的碎片化的场景分割组成了一部关于土地与生命的宏大诗篇,轻巧又沉重,影片中多次重点表现新生命的诞生(人、动物、植物)犹如时间的轮回般生生不息,导演敏锐地抓住了社会变革的时代风貌,如旁观者般带领观众回望了一个世纪的沧桑
3小时伪剧情片,老太太的裹脚布。导演堪称意大利版王兵,比王兵强的是电影语言更去纪录片化而已。只是用几段巴赫远不能加深冲突和宿命感。生活流意识流不代表完全没有起伏。地主孩子弹的土耳其有错音,炫技部分跳过去不弹,这地主也就是一土豪的水准。
78年的金棕榈奖,3小时长。太过生活流,类似纪录片,又跟我的生活离得太远,老实说我有点吃不消。导师说当时在电影资料馆念书,放映木屐树,教室最初还有许多人,放映途中不断有人离开,最后只剩下7人,电影结束,小男孩在荧幕上微笑,导师与另外6人也相视一笑,缓缓走出资料馆放映厅。
那片暗黄色的玉米地,那夜晚围在一起剥玉米的人们,那打碎的玉米粒,宰杀的猪与鹅,那个村庄里发生的一切故事,我都在过往的岁月里看到过和经历过,这是一种多么独特的让人感同身受的观影体验啊。
生命宛如幽静长河,生生不息,四季轮回,天道恒常,满溢在如油画般的镜头中;调子虽安静朴素,光线、色调、构图都非常精致,视听语言相当丰富;蕴含宗教悲天悯人之意,一曲土地的赞歌,一首乡村的史诗;最美当数木鞋、婴儿和婚礼,“去寻找天堂中的爱人,天堂在我们彼此的爱意中诞生”。
生流不息。冬有雪夏有绿地有暖天有雨。物有归属人有流离,晨有雾月有星。牛棚藏欢笑马蹄失金币。孩童要上学玩闹又嬉戏;青年要结婚夜埂求爱你。路有士兵和游行堂有颂歌和静谧。贫来祈祷和努力,生是恩赐和好奇加上驱魔和革新。怅然若失,笑与哭泣。西红柿和鸡粪,童谣和火炉壁;热汤在锅里,钟声会响起
把村民们拍得那么一点也不露马脚流畅自然大概挺难的,村里的生活我看得有滋有味的,真的没睡,总觉得意大利某些地方建筑与我朝谜之相似。20170623@周五游人如织的奇遇书店
老爹非常喜欢,连看了两遍。这是一部非常扎实的电影,值得细细地品味。拍这种片子,没有非凡的自信是不行的。导演集编导摄剪于一身,可见他的决心。不过这种慢悠悠的节奏不太适合中午看,我两次看都小睡了一会,醒来时,老爹把棉袄披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