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波兰斯基的几个基础概念:
1)第二现代性(Seconde modernité):《水中刀》被认为是西欧抽象类型的第二次现代性电影的进步。
2)波兰的大环境:由于外交关系上的解冻,罗兹的电影学院以及Krzysztof Komeda的爵士乐的出现,逐渐对西方开放起来。
3)由于波兰斯基(优先短片)和耶日·斯科利莫夫斯基(Jerzy Skolimowski)的出现,开始赞颂、鼓励极简主义(Minimalisme),体现在“时间-空间“的统一性、演员表演手法的极度保留、带潜台词的对白、对梦幻(L’onirisme)和闪回的拒绝。
4)失范(Anomie)(如标题:刀/水):波兰斯基和他的编剧利用的最重要的一个哲学概念:语言上反常的收缩(Contraction d‘anomalie)。这些东西从理论上说并不能相融,但他们相互成为了。
《水中刀》的基础概念:
1)与斯科利莫夫斯基的合作:外交解冻时期及对于波兰现代性来说非常重要的影人。
2)室内三角的准则:《水中刀》中作为象征体的男人、女人和情人体现了一个争取权力和并没有什么真实影响的挑衅的悖论。
3)外交解冻时期的政治隐喻:被物质占领的消费社会,或是尽管有情色意味也难以交流的男人无法摆脱已经养成的习惯。
片段1:开头车内
同位和延迟的主题 / 社会解读 / 导演=观察者或裁定者 / 对话被编码 / 无关紧要的建议
片段2:乘船出发
边缘的细节 / 即兴演出的地位 / 对于东欧特权阶层的批判
片段3:刀
有意体现被停顿强调的安静 / 刀悖论式的主体性:相应的客观 / 破坏的准则和反成规 / 革命中女性的偏见 / 卡夫卡式的神秘
片段4:拉船行走
多感官性 / 自然的重要性 / 现代主角的隐喻 / 试听的超级现实主义 / 简单化的叙述
片段5:在阳光下船上
爵士乐和陌生化的准则 / 力量的关系 / 摄影机视角的极端化 / 减法和抽象 / 道德诱惑 / 主观化的画面 / 宁静的时光(Le temps mort) / 观察者的角色
片段6:鳄鱼玩具
戏中戏 / 时间的消失 / 潜台词的引入 / 多重世界的可能(滑稽和荒唐的)/ 在爵士乐中,即兴引发的抽象
片段7:Mikado游戏
室内构图的美学 / 三角形的构图形状 / 人物状态的关系化/相对化(Relativisation):现代电影中主人公的多重性 / 通过平行的背景音产生的倾斜带来的双重谈话:比赛广播
片段8:男人落水
意外来迟 / 第一次报应 / 三角关系的掉转 / 现代电影中女主角的改变 / 叙述和美学上的彻底性 / 永久的变化
片段9:勾引
叙述中的线索 / 观察和前提 / 人物的无阶级性 / 稀释微观宇宙的准则 / 明度和角度的抽象
片段10:结局
开放式结局 / 改变的动力 / 现代主义者的极简主义 / 用一种抽象的眼光破坏决定论(déterminisime)
* 翻译自Nasta Dominique教授于布鲁塞尔自由大学的《Grand courant dans l’histoire du cinéma》课程。详细内容可见教授的英文博士论文汇编的《Meaning In Film》。
原文地址:http://www.qh505.com/blog/post/5342.html
交叉的路边,是一辆停下的车,距离那个有警察局的小镇还有10公里;车上是没有做好决定的夫妻,他讲完了那个船长的故事,似乎再也没有了下文——当一种停滞状态出现,当一种难以抉择的犹豫存在,故事却走向了最后的终结,这是没有方向的无名状态,这是不显明的婚姻关系,这是无法选择的逃避状态,但是当最后以不动的方式滑向终点的时候,矛盾甚至充满悖论的一切似乎还刚刚开始。
一定是缺少了什么,那个青年人已经离开了,他在最后激情地吻向了克里斯蒂娜之后拿着自己的包走开了,当然,他在落水之后也再没有出现在克里斯蒂娜的丈夫安德瑞面前,一种突然爆发的激情,却在隐秘的状态中发生,这是一个隐喻——他是闯入者,却是一个至始至终没有出现名字的存在,当这样一个无名者闯入了克里斯蒂娜和安德瑞的生活,无疑就像那辆车,就像他们的状态一样,起着解构的意义,或者说,青年人的无名状态就像是一种幻觉,一个符号,在妻子和丈夫貌合神离的生活中,它会以任何方式出现,却又以必然的方式退出,但是在这进入和退出的过程中,两个人看似稳定的结构已经支离破碎。
起初是稳定,至少看起来稳定,在这个星期天,他们一起开着大使馆的豪车,然后坐上自己的私人游艇,开始度假生活。这是一种中产阶级的生活方式,而两个人的婚姻关系似乎也和这一辆豪车、这一艘游艇一样,是一种富庶而稳定的存在,这是一种被命名的状态,就像游艇上写着的名字,就是妻子克里斯蒂娜的名字。但是这是一种表象,内中的矛盾却在暗暗酝酿:随着车的运动,那些婆娑的树影
投射到车窗玻璃上,有一种被疏离的感觉;起先女人开车男人坐在旁边,后来互换换了位置,当男人掌控方向和速度,这是控制和被控制的角色转换;中途他们看见了一起车祸,在他们的故事外发生,看起来毫不相干,却是一种暗示;在3分50秒的开车途中,他们也说着话,安德瑞还吻了克里斯蒂娜,但是他们说话的声音仿佛被覆盖了,收音机传出来的声音就是一种他者的存在。
星期天,豪车,游艇,度假,夫妻,这是多么浪漫的组合,但是男人的控制欲,夫妻之间的离合感觉,已经显露无疑,但是却还维持着这种表象,真正打破这一切看起稳定的表象,就是那个闯入者。其实,青年人成为闯入者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夫妻自我破坏的开始。安德瑞看见了远处的搭车人,他按了喇叭似乎要他让开,站在道路中间的青年人似乎没有理会,而在这个时候按照正常的逻辑,安德瑞应该减速,甚至缓慢地绕过去,但是他却按照正常的速度行驶,直到差点撞上青年人。安德瑞为什么要这样做,无非也是他的控制欲,他先是突然刹车,然后下车指责青年人差点让他撞上,然后抽烟骂他是“混账”,接着便对克里斯蒂娜说:“如果你开车的话,可能早就撞上去了。”无疑是在炫耀自己的驾驶技术,而当停下车,安德瑞却并没有拒绝青年人搭车,他甚至强行将他推上车,“或者你可以让自己睡上一大觉。”这不是安德瑞的好意,他依然是炫耀:车是大使馆的豪车,青年人一开始就投以羡慕的目光,安德瑞称他是“小孩”,俨然以一个社会成功人士的身份对他讲话。
青年人自称是个旅行者,属于陆地世界,而当安德瑞强行让他搭车,又故意让他坐上了游艇。青年人出于好意帮助他们拿行李到游艇上,当他准备离开赶路时,安德瑞叫住了他,一开始是忠告他,“别冒死搭一辆车。”接着又让他上船见识一下自己的驾驶技能,无论是忠告还是邀请,安德瑞始终站在一个控制者的位置上,就想大人对无知的小孩一样。而在游艇上,一方面安德瑞借此施展自己的本事,他熟练地挂起风帆,娴熟地掌舵,告诉从未上过船的青年人:“这需要脑子,而不是肌肉。”安德瑞告诉他那个东西不是锅,是罗盘;让他不要吹口哨,因为违反了《船员守则》;向水里吐唾液会知道到底有没有在行驶。另外一方面,则是以船长的身份命令他,让他拉绳,甚至后来让他擦洗甲板。
安德瑞处处以控制者的身份和青年人对话,而这中控制也在去除青年人陆地上的人这一身份,也就是说,安德瑞把闯入者强行拉入到自己的秩序中,让他听话,让他驯服,让他看见自己的无知。也正是这一种控制欲,造成了他们之间的紧张关系。安德瑞在船上讲话的时候,青年人打了个哈欠,这是第一次正面的冲突;青年人看到安德瑞用夹子夹着锅,笑他的这个动作,安德瑞让他用手去拿,锅掉了,这是第二次正面冲突;青年人想要返回岸上,但是又无法掌舵,于是他拿起了木浆开始手划,不想穿只在原地打转,安德瑞嘲笑他,于是青年人将船桨扔到了水里,而安德瑞生气地命令他捡起来,这是他们的第三次正面冲突。
一个是水上的掌控者,一个是陆上的旅行者,两者本来就无法融合,他们的正面冲突只会越来越激烈,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克里斯蒂娜起到了缓冲的作用。从一开始在车上她就和安德瑞保持着某种隔阂,当青年上上船,她没有站在安德瑞一边,更多的时候她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当他们之间的冲突越来越明显,克里斯蒂娜站在了中间地带,当船桨被扔掉之后,她跳下水将船桨捡了上来,然后在水里和安德瑞一起嬉戏,这使得两个男人的冲突缓和下来。而当他们返航准备靠岸的时候,一阵大风使得游艇搁浅了,这是一次可能危及他们安全的公共事件,在公共事件出现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也趋于了缓和,到那时正因为无法靠岸无法结束这一天的旅程,三个人的关系又在微妙之中发生了变化。
他们躲在船舱里,三个人喝酒玩游戏,在这个过程中,安德瑞越来越疏离,他感兴趣的是收音机里的体育报道,那一种力量运动契合着他身上的控制欲望,所以在克里斯蒂娜的提议下,安德瑞戴上了耳机,而在体育信息之外,在耳机声音之外,克里斯蒂娜和青年人却沉浸在挑棒的游戏中,克里斯蒂娜输了被罚脱下了一只皮鞋,青年人输了则拿下了自己的皮带,然后为了拿回皮鞋,克里斯蒂娜唱起了歌,青年人则为了皮带念了一首诗——歌曲和诗构筑了两个人极其有限的抒情空间,和安德瑞自顾自收听的体育新闻,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而这也为第二天再次升级的冲突埋下了伏笔。
本来闹铃是在早晨五点,但是睡不着的克里斯蒂娜起来坐在甲板上抽烟,青年人也提早醒来,然后爬上了桅杆检查升降索,两个人在甲板上,安德瑞在下面的船舱里,两个人醒来,安德瑞在睡觉——上和下,醒来和睡去,构成了不同的物理空间和心理空间。所以当安德瑞醒来,他似乎体察到了什么,把青年人放在桌子上的那把弹簧匕首放进了口袋,当他爬出船舱来到甲板上,看起来是进入到同一空间里,却完全是一种隔阂状态,甚至最后变成了对立。青年人在整理包的时候,发现匕首不见了,他问安德瑞,安德瑞告诉他在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故意不给他,最后在扔向年轻人时,匕首掉在了水里,青年人愤怒地让安德瑞去捡,安德瑞拒绝,于是开始打斗,于是青年人掉下了水。
青年人一直随身携带着匕首,当他第一次拿出来的时候,本身就具有某种隐喻性,当时克里斯蒂娜的手上也拿着水果刀,看起来并无区别,但是克里斯蒂娜的水果刀是生活用品,而青年人的匕首则是生存工具,他说这是自己旅行时必备的工具,尤其在森林里,作为生存必备,匕首具有锋利性,甚至具有对立性,所以当青年人拿出这把匕首,必然会和安德瑞的秩序发生冲突,正像青年人所说:“在水上没有可以切割的。”他用刀在自己手指缝间熟练地玩转,这种技能正是安德瑞不具有的,这一动作含有挑战性,对于一直以来居于掌控者地位的安德瑞来说,无疑受到了威胁。
而当这一把匕首被扔到了水里,青年人的愤怒达到了顶峰,而随着他掉落水中,反转开始了。青年人曾经说自己不会游泳,所以克里斯蒂娜第一次指责安德瑞:“你杀了这个孩子。”然后自己跳下了水去救他,但是水面上除了那个浮标什么也没有,克里斯蒂娜搜寻无果,开始害怕的安德瑞也跳了下去,在浮标那里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青年人,终于他最后决定游回岸边,或者告诉警察。安德瑞第一次从自己掌控的世界里离开,这也是克里斯蒂娜的第一次愤怒,两个第一次解构了他们之间貌合神离的关系,却为新的可能创造了条件。
青年人其实会游泳,其实就在浮标附近,他潜入水下使他们无法发现,当安德瑞离开之后他慢慢游回了船,在偶见更换衣服时克里斯蒂娜裸体之后,爬上了船,而克里斯蒂娜因为担心他淹死却又看见他自己游回来,一种受骗的感觉使她打了青年人几个耳光,而在呼喊安德瑞的名字没有回应的情况下,克里斯蒂娜让全身打颤的青年人穿上了安德瑞的睡衣——一种取代关系发生了,之后他们对话,然后在互望之后便吻在了一起,青年人说:“星期一是最好的日子。”
安德瑞从曾经的掌控者变成了害怕的人,青年人从闯入者变成了取代者,这是一种秩序的改写,也是对于夫妻关系的解构,而如果没有青年人出现,克里斯蒂娜和安德瑞之间也会走向这一步,所以这是一种解构的必然性结局,无名的青年人只不过是一种象征,他唤醒并激活了克里斯蒂娜的反抗情绪,第一次在他们的关系中成为主动者——一个出轨的吻,完全覆盖了在车上安德瑞吻她的那个吻,而且,无名的闯入者之存在和激活意义,是以一种谎言的方式存在的:他不会游泳是谎言,他被淹死是一种谎言,他最后离开克里斯蒂娜消失在安德瑞眼前,也是一种如谎言的隐匿状态。
但是最可悲的是,当无名者、谎言解构了他们的关系,作为曾经掌控者的安德瑞却还在自我虚构的世界里,克里斯蒂娜在车上说出了真相:青年人没有死,他躲在浮标后面,但是安德瑞根本不信:“我自己找过的,确信浮标后面没有人。”依然是一种自负,依然活在自我秩序,甚至把克里斯蒂娜说出的真相也看成是谎言:“真正撒谎的人是你。”可怜的安德瑞就像他在船上讲起过的笑话,当克里斯蒂那最后问他:“你那个故事还没讲完了。”安德瑞便把这个故事推向了最后的结局:“他是一个很棒的船长,但是太自信了,最后踩在了碎玻璃上,失败了,他用一年时间养好了他的脚,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自信而变得自负的船长,被碎玻璃扎了脚受伤的船上,后来再没有出现过的船长,何尝不是安德瑞自我的写照,而当车停在那个路口,不管是去警察局说“一个小孩淹死了”,还是回家逃避责任,对于他来说,永远是害怕,永远是无法掌控的无名感觉——青年人出不出现,弹簧匕首出不出现,其实都无关紧要了,只有人生会在十字路口成为永远停滞的状态。
文/故城 当我追忆自己遥远的过去,真实与想象的界线总是那样令人失望地模糊和混乱。 ——罗曼•波兰斯基 有人说罗曼•波兰斯基的电影总是弥漫着彻骨的冰凉与阴寂,他苦难的童年损毁了这个世界最初的纯贞与无瑕。有人说他的电影充斥着晦涩与悲观,他犹太人独有的特质与经历以及集中营惨痛的生活遭遇让他仅仅承受了生活之痛,感受了人性的卑劣。有人说他曾经是诱奸幼童的嫌疑犯,他冰凉的内心已经在妻子八个月妊娠上残留的的一百多个刀痕后被灌注了仇恨和疯狂。还有人说他是人性的深刻挖掘者,他用犹如梦魇中呐喊的声音唤醒人们对世界的透彻领悟。 他激烈、紧张的性格用一种伪装和宣泄的表象在[厌恶](Repulsion)中迸发,卡洛僵冷的面孔、空洞的眼神直击仓皇和扭曲的社会,她诡异的举止和离间的精神分裂剖落了生存法则对人性自由的戕害与对人类精神状态错位的影响。影片中兔子残骸,无根的熨斗,肉欲被肆虐的梦魇以及刺耳的闹音渲染出了惶惶不安的恐怖效果和隔世的离间错位感。厌世的憎恶和处世的恍惚陡然演变成一种对世界遥远空洞的陌生和侵入骨髓的恐惧。[罗斯玛丽的婴儿](Rosemary's Baby)更是将这种精神状况移植和强加在一个没有瞳仁的婴儿身上,隐藏在平静、善良和希望下面的不是“性本善”的构图,而是颠覆、伪善和绝望的邪恶。一种不可遏止的恐惧,一种难以捉摸的疏离,一种妊期难以排解的躁乱,一个空间错位的不知名状,还有一切背后都隐藏着的幽远和漆黑的瞳,这也许不止是毛骨悚然给人带来的直观感受,更深的对命运的探究萦绕于整个影片昏暗的基调中。他,似乎陷入了更深的深渊。 他懦弱、逃避现实的性格用一种反思和责问的态度在[荒岛惊魂](Cul-de-sac)中点燃了男性灵魂中微微颤抖的地方。也许女人无助的时候可以依靠男人,可当男人彷徨失落的时候他将面对的会是孤立无援还是逃避责任?也许这些对男性弱点的剖析是他对人生生涯的反省,但无力逃脱命运的磨难让他看似孤傲的外表下多了几份阴郁和幽怨。这种感觉在[钢琴师](The Pianist)中有更犀利的展现,那段无音之乐的演奏涵盖了明哲保身的逃避与妥协,但也蕴含着敢于直面惨淡人生的胸襟和气魄。在[荒岛惊魂]中并没有回答的疑问和反思在他度过这么多人生历程后显得含蓄而沧桑。也许[钢琴师]是在重温过去集中营那段惨痛的经历,也许它是在申诉这个世界对自我的不公和迫害,也许它仅仅是从一个角度在我们面前呈现了一段不可磨灭的历史,也许它让人性的孤独和无助赤裸裸的印烙在我们心底,但是它同样也在点燃人们心中久违了的希冀,也在以一个老者的心态从容告诉我们这个世界依然存在着一丝的良心和正义。 他失望、孤独的感情世界借用哈代的小说[苔丝](Tess)搬上了荧幕。虽然影片时而闪现浪漫的爱与纯真的恋,但浓浓的悲剧色彩和宿命感仍然让影片陷入无所适从的荒凉。亘古的爱是永远在波兰斯基的电影中找不到位置的,燃烧的情爱最终将两个人燃烧成了灰烬,爱的吸引、占有、疯狂、虐待、厌倦、背叛、仇恨、毁灭和死亡在那部[苦月亮](Bitter Moon)被一网打尽般的纪录和传承下来。爱在波兰斯基的记忆里是痛苦生硬的重复和无法排解的苦涩,当四个人的四角恋爱最后以死亡告终的时候,人人的心底不禁泛出些不和谐的涟漪,这些涟漪让世间最浪漫最幸福的恋人也兀然失落,让最温馨最和谐的家庭也陡然失措。 然而与波兰斯基后期作品风格迥异的是他那部骇世之作的[水中刀](Noz w wodzie),虽然影片依然弥漫着一种对世界对生活的悲观色调,虽然影片迎合了他后来作品的阴沉基调,但那种平静下的深刻和冷静的旁观无疑让后期的作品失掉了艺术的朴实和纯真。特别是68年妻子被意外残杀后,波兰斯基的作品通通掉入悲观、无助和绝望的境地。当我有幸观摩到这样一部相对纯洁的电影的时候,内心的骚动远比他后期哗众取宠的“电影手法”带来的冲击来的激烈和汹涌澎湃。然而这种激烈和汹涌澎湃与影片本身的含蓄与内敛尖锐的冲突在一起,我的内心在时而静寂时而躁动的纠葛中陷入了对未知世界的逃离和恐惧。波兰斯基曾经在他的两部短片([Morderstwo]和[Rozbijemy Zabawe])中表达过这种激烈,也曾在58年的另一部短片[两个男人和衣柜](Dwaj Ludzie Z Szafa)中表达过这种内敛。然而在[水中刀]中他表达的感情远比前者内敛,比后者丰富。 [水中刀]以车窗上树杈影影绰绰的倒影和模糊不清的人面开始,预示了在纷繁紊乱的世界中人们的内心世界的复杂和矛盾,这也许就是我们常说的未知的迷与惘然的惑吧。人到不惑之年总有些失落总有些未了的隔阂,这种失落和隔阂在一对中年夫妇眼神和举止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平和的对话暗藏针锋相对的冲突。导演并没有让我们过多的忍受这种冲突,一个年轻小伙子的出现打散了空气中弥撒的不合。然而他的介入并没有缓解其中的不合,言谈中流露出的对生活的厌倦昭示了影片未来发展的方向和人物的宿命。或许他们只能在些许的间歇得到一丝的慰藉,这种慰藉短的让人窒息。 小伙子并不富裕,他上车后就曾经表达对“气派”的轿车的钦慕和嫉妒。他和夫妇两个分别处在两个不同的阶级,他一方面讨厌夫妇俩貌合神离的精神状态,一方面向往这种安逸的生活,内心的冲突在夫妇俩邀请他一起出海航行的时候表现了出来。但是小伙子对未来的迷茫就如同高耸的桅杆,似乎要冲破天际的幽远。也许是对未知的好奇,也许是男人本身欲望的渴求,男孩做出了一个陌生的选择,透彻着若隐若离的暧昧和逃避自卑的迷乱。三个人的身影被淡色的海水忽然抹上了一缕暗色调,这也预示了未来人物角色的转换和内心世界的失调。 影片自此开始的非主观视角摄影给了观众偷窥的快感,摄影机置于低于人物肩部的位置,诱发了观众探求未知的欲望,一览无余的窥视生活的一切。这种关注女性的独特视角接近于青年的视角,同时也撩人心扉的转换了观众和青年的视角。于是,在随后的镜头语言中我们会习惯的看到女人在镜头中穿梭、游走。这种注视当然不仅存在于男孩和观众之间,女人在百无聊赖的时候也会偷瞄男孩,这种挑拨的眼神在男孩看来是传达欣赏的暗语,远比媚俗的秋波来得单纯和闪烁其辞。 缰绳也许是影片的一个关键词,正面理解能想到的释义有牵引和控制。这个寓意也被波兰斯基顺手得借鉴了去。男人掌握着航船的缰绳,同时他也牵引着三个人的方向、控制着故事的进程。他把缰绳借给男孩,弄得一塌糊涂后表现出丈夫和青年两个人控制与反控制的斗争。同时也暗示了男孩孱弱的地位。男孩第二个要征服的是那个曾经让他迷惑的桅杆,从他爬上桅杆顶后,嘲虐的口吻拒绝午餐开始,男孩的绝地反击开始了。女人期盼的瞭望和帮助他丢掉手中滚烫的锅已经蕴含了男人和青年的地位开始走向一种均衡,这种均衡是让男人恐惧的。 征服海洋和征服女人自古以来都是男性征服世界不变的手段和方法,男人和青年在以不同的方法追逐着。扔划桨和帆船搁浅是在两者博弈过程中互有胜负的结果,虽然这种博弈过程中女人的作用不言而喻,但毫无疑问,女人已经无法自己的投入了天平的一方,为这种博弈结果添上了非轻非重的砝码。虽然青年还不能独立掌舵,但他还是擅自尝试了一次。 雨中,帆船躲入芦苇丛中避雨,青年已经开始不自觉地窥视全身赤裸的女人。他地位的转变和恐惧的转淡都让这种行为并不那么的突兀,一切发展都在不知不觉地进入了青年的圈套。在船舱中,三个人玩棍棒的游戏,赌注分别是女人的高跟鞋和青年的皮带,我们不能肤浅的把这些理解为男女之间的定情物,高跟鞋和皮带的“互赠”所隐喻的关系暧昧不清,它其实是在表征权力的移位和人物角色的错位。 此时,女人和青年已经可以谈笑风生了。 本片的精髓其实并不是那把刀。从最初青年拿出这把刀开始,刀的存在就被赋予不寻常的角色,但它的含义仅仅局限在符号。男人于青年之间的矛盾爆发是在男人挑衅般的把刀扔进海中开始,其后的发展出乎意料但又在意料之中,清晨起来,男人终于因嫉妒坠入了青年的圈套:青年被丈夫打到了水里后就势藏到了水面一个浮标后面。夫妇俩为这次打斗产生争吵,丈夫被妻子用激将法激怒下水寻找青年。随后,青年回到船上,但那时丈夫已经游远了。 在短暂而虚伪的人生讨论之后,青年和妻子似乎达成了一种共识。之后,肉欲便冲破理性的囚笼。“水中刀”这个命题在此刻才豁然开朗,坠入海水中的刀其实仅仅是一个幌子,真正的刀是伴随女人背叛而完成的。偷情,这个敏感的字眼在影片中顺水推舟的发生了。虽然女人在结尾颇有悔改的承认了这一切,然而男人的虚伪使他对女人所说的话产生了狐疑。这种狐疑实际上有两层含义:一个是丈夫与妻子之间的隔阂、人物关系的挑虐性以及自大的男子主义使他不可能承认这种背叛,另外一个含义就是男人为了逃避去警察局投案的责任宁愿从表面上承认这种背叛的存在性。这种自相矛盾的心里矛盾让他在命运的十字路口停滞了,影片也伴随着爵士乐浓厚的韵味结束。也许,我们还不知丈夫会何去何从?但这种自欺欺人的双面性(人物承受欺骗自己和被欺骗的双重地位)以及“水中刀”绵绵锋刃割裂出来的现实与理想的苦涩将会给我们留下耐人寻味的噱头。 [水中刀]并没有对任何人进行道德评判和价值衡量,影片中的三个人物分别承担着各样的责任。对于责任与责任之间的矛盾纠葛波兰斯基并没有直接的判定,他将这把尺度交给了观众,而自己躲在镜头后面冷峻的审视世界。他的冷静和敏锐不会因为平淡而失去光芒,而会在经过岁月的考证和阅历的识别后脱颖而出。 也许波兰斯基在此以后的电影都没能再次构造这样一个平淡故事的电影,但这种建立出人物戏剧冲突张力的手法,这种刻画人物内心世界和曝露人性阴暗面的方式仍然惟妙惟肖的保留和传承了下来。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继承了波兰斯基在艺术领悟方面的造诣和灵感。 另外值得说的一点是本片比比皆是的隐喻让影片更加值得深层次的回味和探索。哲理化和意念性控制影片脉络和节奏也造就了他后期作品晦涩难懂的艺术基调。哲学思辨与心理分析从此在波兰斯基的影片中成为了不可缺少的主轴心,继续触碰着人类的心理防线,在人类在探究人性这个命题过程中提供了持久的借鉴和影响。 04/10/08 1:51 原载于《电影世界》
《水中刀》
1、单一场景加三个人就有一部好电影。
2、小伙子要一个人拉着两个人走:当角色孩子气作出非常幼稚的行为,观众马上就会喜欢上他。
用手碰锅,然后不吃饭,很可怜就让观众马上共情。
有一个迷人的女人身体是让观众始终保持注意力的好方法。
江边搁浅的船,瓢泼大雨,自然之力给电影增色太多。
开头结尾循环一体,造成结构严谨。
读书笔记:
刀在电影里,不过是一个假悬念,真正的悬念应该是背叛的完成。这种悬念上的虚实变幻,已经能看出波兰斯基在结构影片和揭示人心理方面出类拔萃的天赋。
电影里的爵士风格的音乐是一个亮点。它和剧情结合,让人感到波兰斯基天生就是一个美国化十足的波兰导演,而是非常和希区柯克式的风格贴近。
波兰斯基通过多次位置的变换使权力的争夺更显激烈,开场先是妻子在驾驶座,丈夫用手势示意停车交换座位,一处简单的位置交换,却道出婚姻的貌合神离,当大学生拦截了丈夫的权威,他破口大骂,妻子同情大学生、一言不发,丈夫产生妒意,准备炫耀力量的同时昭示了自身权威的危机,邀请上船的丈夫处于前景,大学生处于后景,两人呈现出俯拍和仰拍角度,大学生说他的弹簧刀只能割灌木丛,在水中没有用处,体现了他的弱势,他无聊地用刀扣指甲缝、扔到墙上毫无介入的机会。绝大多篇幅漫不经心,但随着风大风静、日晒雨淋、野餐和比基尼,舵柄和缆绳隐喻牵引和控制,将戏剧张力缓慢拧紧,妻子慢慢向大学生释放情感信号,刀的强势也在割开风拉扯着无用帆的绳索那一刻,宣告了老水手的性挫败,大学生的胜利却毫无意义,因为女人发现他只是继承丈夫的自大。
强悍处女作,几乎涵盖醇熟时期最拿手的结构和主题:封闭空间内三人行暗流涌动,两性关系的互诱与对峙,成人与青年之间侵入与反击的拉锯过程,中产阶级婚姻关系的虚伪与脆弱,这些薄薄面具在刀入水的刹那顷刻粉碎;意味深长的空白结局。
好的导演一辈子只做一件事----完善自己的处女作。
以模糊的人相开篇,在停滞的路口结束。三人一舟,摄像机成功地扮演了窥伺者的角色;猜疑与妒意贯穿始终,无立场的“纪录”没有杀死悬念,反而激起骚扰般的挑衅。坠入水中的刀,一直扎向海底。
外部空间无限广阔,是海;内部空间无限狭小,是船。三个人物内心的变化很微妙,张力十足。
这片不多说了。只想吐槽一下女主,戴眼镜和不戴眼镜审美差好大。那个大叔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啊。
罗曼·波兰斯基64年的处女作,当年他才27岁,这部只有3个演员的小成本电影,现在看来依然能感觉到导演有很多的有意思的想法。但就现在电影的节奏来说,这片沉闷了些,有人说这是波兰斯基最好的片子,我倒是觉得不如“钢琴家”成熟。
#重看#强悍处女作,几乎涵盖醇熟时期最拿手的结构和主题:封闭(孤立)空间内三人行暗流涌动,两性关系的互诱与对峙,成人与青(少)年之间侵入与反击的拉锯过程,中产阶级婚姻关系的虚伪与脆弱,这些薄薄面具在刀入水的刹那顷刻粉碎;意味深长的空白结局。
中年男人扔进水中的那把刀,是对女人精神出轨不满的发泄,他不能对自己的女人怎么样,只能把愤怒发泄在青年人的身上。青年、一对中年夫妇,两个男人与一个女人,三角关系推动着整部影片的剧情发展。控制欲、渴望、愤怒,是人类之间最容易产生问题的感情情绪。
平淡中随处可见的隐喻,洞察与讽刺的一个极致。静水流深的控诉。这就是他,波兰斯基。我喜欢他,我尽力去理解他,但我想我不会太爱他,因为他在倾诉的不是苦痛,更多是冰冷。(是目前的想法,还有很多保留空间)
7/10。波兰斯基通过多次位置的变换使权力的争夺更显激烈,开场先是妻子在驾驶座,丈夫用手势示意停车交换座位,一处简单的位置交换,却道出婚姻的貌合神离,当大学生拦截了丈夫的权威,他破口大骂,妻子同情大学生、一言不发,丈夫产生妒意,准备炫耀力量的同时昭示了自身权威的危机,邀请上船的丈夫处于前景,大学生处于后景,两人呈现出俯拍和仰拍角度,大学生说他的弹簧刀只能割灌木丛,在水中没有用处,体现了他的弱势,他无聊地用刀扣指甲缝、扔到墙上毫无介入的机会。绝大多篇幅漫不经心,但随着风大风静、日晒雨淋、野餐和比基尼,舵柄和缆绳隐喻牵引和控制,将戏剧张力缓慢拧紧,妻子慢慢向大学生释放情感信号,刀的强势也在割开风拉扯着无用帆的绳索那一刻,宣告了老水手的性挫败,大学生的胜利却毫无意义,因为女人发现他只是继承丈夫的自大。
比较特别 隐喻部分只能理解一点点 节奏很闷
折刀落水的一瞬间,所有积蓄的力量瞬间爆发,岔路口前的犹豫不前恰是最好的总结;29岁的波兰斯基在红色笼罩下的波兰拍出这样一部欲望纠缠的电影,真是太妖了。
狭小空间的多机位调度、克制的反高潮叙事、相互角力彼此制衡的人物关系,波兰斯基不是一个热烈的人,他用一双冷眼观察着世界的畸变。这也是他创作人物的基础,情感是一种必要而非充分,人物更接近于被精心筛选过的样本,在一场场社会实验的影像化过程之中,他们的情感波动即成为可被提纯的变量。
生命之舟上,女人平静地接受、包容、妥协、反抗、戏弄,男人是从孩童到骆驼到狮子再复归孩童的循环。一种宁静的忧伤。
1.封闭空间,3人映像,萨克斯的忧伤;2.男人间的针锋相对,女性的隐隐骚动。
一个权力的博弈。最吊的是节奏。缓缓地拉长我们对于偷情的期待,最后车子停在三叉路口,抛锚般不动。
想起陆川在波兰影展上对polanski道:“多年前看您的水中刀,我才感悟到原来电影的力量可以穿越黑暗,撕扯心灵。” 波兰斯基一脸茫然,我很想告诉陆川,语言是苍白的,你应该在大师面前流几滴你最擅长的眼泪。
老人一如船帆,不停想把每一絲外來的風頭都納大膨大為自己的勢頭;新人一如匕首,反覆玩著危險的扎指嬉戲只為要人吹捧自己的幼稚玩火──在女人的眼底,這條船上顯然沒有真正的男兒。
[影城重看]波兰斯基惊为天人的处女作。①绵里藏针的控制与角力,深剖中产阶级的虚荣空虚虚伪与青年人的迷惘无知。②微妙蕴藉,冷静内敛,张力满满,大量长镜头与主观机位。③爱极水上漂一幕,移木棍&刀插手游戏,拳击收音配上皮带高跟。④车窗树丛叠影起首,岔路口远景收尾。⑤双眼视差主观镜头+1。(9.0/10)
8.9;不要恃强凌弱,特别是在自己的女人面前
坠入海水中的刀其实仅仅是一个幌子,真正的女人背叛。偷情
看到后来,想,小妞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几个片子都这一种模式:作家自大丈夫+不被重视妻子+浪漫温雅青年。哦也也。不过,后面的那个对白,倒是有趣。足见男人之小小却致命愚蠢XD 配乐也有意犹未尽的意思.但整体稍嫌拖沓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