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绑架金大中》电影剧本
《绑架金大中》电影剧本
文/(日本)荒井晴彦
译/洪旗
黑色的画面,传出播音员的声音——
“上午11时左右,五名右翼分子模样的男人冲入位于市谷的自卫队驻地。
“作家三岛由纪夫(注1)等人占领了市谷的自卫队东部方面总监部,将益田兼利总监劫为人质。”
行驶中的自卫队吉普车
字幕:1970年11月25日
驾驶吉普车的是菊村军曹。
在后面的座位上坐着身穿军服的富田满洲男三佐(陆上自卫队陆上幕僚监部第二部,35岁),脸上显出焦急的神色。
车上的收音机传出播音员紧张的语音:“三岛由纪夫站在阳台上开始发表演说。演说的内容似乎是号召自卫队奋起。”
行驶的出租车
车内,《东京夕刊》的记者神川昭和(45岁)抖着腿在吸烟。
车载收音机播报的新闻:“三岛由纪夫等五人冲入该处时,用日本刀砍杀了上前制止他们的自卫队军官。”
行驶的自卫队吉普车
播音员的声音:“在自卫队军人们激烈的呼喊与怒吼声中,三岛由纪夫三呼‘天皇陛下万岁’之后,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富田:……
飞机的轰鸣声。
天空飞过新闻单位的直升机。
陆上自卫队市谷驻屯地·记者见面会
警视厅工作人员:从两个人……当时的状况来看嘛,像是自杀。这是根据总监室的报告做出的判断。
新闻记者:目前他们是伤重不起呢,还是已经死了?
工作人员:死亡了。已经死亡了。
新闻记者:两个人都死了吗?
工作人员:两个人都已死亡。至于另外的三个人,情况嘛……我看是被斩首的。
记者们发出一片交头接耳和叹息的声音。
工作人员:哦——署长在12时23分已经进入总监室进行了确认。
“听说没有头……是这样吗?”
记者当中有人喊道。
工作人员:头还是有的。主要……那个……头是与身体分离开的状态。
新闻记者:两个人的头……都是这样吗?
工作人员:是的!
又是一阵叹息般的嗡嗡声。
神川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这里。
同·总监室前
神川从警察们的身边钻了过去,把照相机的镜头伸进破碎了的窗玻璃中,向总监室内部拍照。
神川被警察拽回警戒线外。
富田走来。
富田将一束菊花摆放在总监室的门口,合掌默哀。
神川朝富田按下了照相机快门。
富田注视神川。
富田走近神川,挥手一拳打去。
神川倒了下去。
富田转身走了。
青瓦台(大韩民国总统府)·一室
字幕:1971年4月28日,汉城
银幕上,在野党第七任总统候选人金大中,正在奖忠坛公园举行的百万人集会上发表演讲。
一动不动看着银幕的男人的背影。
李厚成进入室内。
字幕:韩国中央情报部(KCIA)部长·李厚成。
李厚成(朝语):阁下、阁下,压倒性的胜利!祝贺您三选成功。
背对镜头的男人站起身来。
字幕:韩国第六任总统·朴正熙
金大中的声音弱化。
朴正熙(朝语):票数?
李厚成(朝语):6,342,828票。
朴正熙(朝语):金大中呢?
李厚成(朝语):5,395,900票。
朴正熙:……
李厚成(朝语):相差946,928票。
朴正熙:……
李厚成(朝语):我们尽了一切努力,包括收买、威胁有权者,伪造选票,收购弃权者的选票,把选金大中的票当作弃权者的废票、无效票处理,等等。
朴正熙(朝语):……花了这么大力气,只多出94万张选票?投票站有9401处,也就是说,一个投票站才多出了100张选票嘛。
朴正熙凝视着银幕上的金大中。
朴正熙(朝语):也许,尼克松会抛弃我,转而选择金大中了。
李厚成(朝语):阁下,有件事不知该不该告诉您……
朴正熙:……
李厚成(朝语):这里的警备部队的选票,绝大部分投给了金大中。
朴正熙转身,向放映员示意。放映机停下来。银幕上金大中消失了。
朴正熙走出室外。
昏暗中,三辆轿车朝光州机场的方向疾驰
字幕:1971年5月25日
一辆出租车从后面超了上来。
出租车里的乘客们一边挥手一边呼喊:“金大中!金大中!”出租车插入了打头的金大中轿车和跟在其后的警卫车之间。
金大中车上的秘书(朝语,向无线对讲机):怎么回事,那辆车?
警卫车中的警卫(朝语):是出租车。
金大中车上的秘书(朝语):会不会是中央情报部的?
警卫车中的警卫(朝语):前边有两个人,后边是三个,看上去像是乘客。
金大中车上的秘书(朝语):你们开到出租车前面来。
警卫车中的警卫(朝语):明白。
这时,另一条车道上出现了一台大型卡车。突然朝金大中的轿车撞去。
金大中的司机猛踩油门。
卡车先撞上了金大中车的后部,随后狠狠地与出租车撞到了一起。金大中的轿车被撞飞然后翻倒在田地里。
东京帝国饭店·某房间
字幕:1972年10月17日
金大中面对电视机坐下,注视着屏幕。
在他身边是金铜忠。
电视新闻是NHK驻汉城特派记者播报的,可以看到不时从画面前驶过的装甲战车,以及许多新闻社、电视台的记者和大学生。在混乱的场面中,站立着一些佩戴“戒严军”臂章的武装士兵。
金铜忠(朝语):很像1961年发生五一六政变时的情形。也许得到了美国的支持。
金大中(朝语):作为美国,恐怕不能说这样不行吧。
汉城·南山脚下两栋7层的白色建筑物
字幕:韩国中央情报部(KCIA)第五局、第六局,通称“南山”
同·一室
从地下室传出的拷打声和惨叫声。
李厚成(朝语):你真是总统的同学?
塚田(朝语):我是陆军士官学校的54期生,冈本和朴总统是57期的。
字幕:陆上自卫队幕僚二部部长塚田昭一
李厚成(朝语):那,我就是你的朋友啦。看样子,总统也得来问候你呀。
塚田(朝语):这可不敢当。
惨叫声。
塚田(朝语):这里挺热闹嘛。
李厚成(朝语):抓来了差不多6000人,不过尽是些小鱼小虾,大鱼却在东京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呢。
塚田(朝语):你说的是金大中?
李厚成(朝语):打算等他出门时找机会抓他。到时候,希望能多多协助。
塚田(朝语):嗯。我看,一味地紧跟美国也靠不住啊。
李厚成(朝语):是啊。一旦那位标榜要与亚洲盟国并肩战斗的尼克松,把驻韩美军撤走……如果釜山飘起了共产主义的红旗,那么,日本也要跟着遭殃的。
塚田(朝语):在元寇忽必烈的时代,神风为我们而劲吹……
李厚成(朝语):美国人可是只顾自己的呀。
塚田(朝语):倘若大东亚战争我们能够取胜的话……
李厚成(朝语):韩国仍旧做日本的殖民地,是吗?
塚田:……
韩国俱乐部“无窥花”
字幕:1973年4月
佐竹春男(三等陆军尉官·陆上自卫队幕僚监部二部·特别行动队)在唱卡拉OK。
佐竹(唱):你我常来这家店,一边喝茶一边聊。学生吵闹的厅堂里……
富田和女招待在舞池跳贴面舞。
富田:这小子,又不是刚高中毕业,唱什么《学生街的吃茶店》呀。(对佐竹)跳着贴面,松尾和子的歌也会唱!(唱)人人都说他不好,但对我总是很温柔。
富田一边唱一边用力抱紧女招待。
“口红!”女招待低声叫着把头移开。
富田低头瞧着白衬衣的胸部。
衬衣上的口红印。
富田:哎呀。
女招待(朝语):妈妈桑,叫政美来。
同·洗手间
政美在洗衬衣上的口红印。
赤裸着上身的富田看着政美。
政美:冷不冷呀?马上就洗好。
富田:你在哪儿学的日语?
富田对着镜中的政美问道。
政美:我在日语学校上学呢。
富田: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政美:1月。
富田:为什么不离开这儿?
政美:……
政美用毛巾把衬衣上洗过口红处的水渍擦干。
富田:你长得挺不错,比刚才那个女招待漂亮。
政美拿着衬衣走到富田身后。
富田把胳膊伸进袖子。
政美转到富田前面,为他扣上纽扣。
富田:喜欢日本吗?
政美:日本和日本人都让我讨厌。
政美扣好了最上边的纽扣。
富田忽然抬起政美的脸,亲吻她。
政美挣扎着。
富田的嘴离开了政美的嘴唇。
政美推开富田。
政美(朝语):所以我讨厌日本人。
政美朝外走去。
富田(朝语):我,喜欢你。
政美转过头来。
富田(朝语):谢谢。
政美走了。
同·外
女招待们走出大门。
富田站在入口处吸着香烟。
政美和一名男员工一起出了门。
政美拒绝了男员工的邀请,独自往前走去。
富田不紧不慢地跟在政美身后。
富田(朝语):一起吃饭好吗?
富田在政美身后开了腔。
政美回转身。
富田(朝语):刚才很抱歉。
拉面馆的摊位
在吃拉面的富田和政美。
政美:你怎么会说朝鲜话呀?
富田:战争失败后,从满洲溃逃时我才10岁,走在路上就不行了,有位姓金的朝鲜人收留了我。他对我说,你得扮成个朝鲜人的孩子才行。
政美:那你的家里人呢?
富田:都死光了,就是死在溃逃的途中……说得重一点,是关东军没能保护好我们。而我得到的帮助,却来自本该憎恨日本人的朝鲜人。
政美:有这样一句话你听说过吗:和痛苦说再见吧,和金钱说再见吧。
富田(摇摇头):……
政美:我不知道有什么日本人呼吁过要把朝鲜人当作同胞一样看待。
富田:……
政美:富田先生,你喜欢自己的国家吗?
富田:喜欢,但不是现在的日本。
政美:我,非常讨厌现在的韩国。
富田:……
出租房·外
富田和政美在接吻。
富田:屋子里有男人在等你吗?
政美摇摇头。
同·政美的房间
富田环顾室内。
政美:别这样看啦,怪让人难堪的。
富田:如果不去做女招待,生活能够维持吗?
政美:我还在当教朝鲜话的家庭教师呢。
富田:教几个人?
政美:一个。
富田:这管不了多大用。
政美:但我得到了很高的报酬。
富田:从一个学生那里?
政美:是从常来我们店的一个姓张的客人那里得到的,这个工作就是他介绍给我的。
富田:那个人为什么要学朝鲜话?
政美:他说,他是在日本的韩国同胞,为了回国旅行时能讲朝语。
富田:可是,那个张先生怎么不教他?
政美:他有口音。
富田:哪里的?
政美:不知道。反正,既不是釜山的,也不是光州的。
富田:张先生的真实姓名叫什么?
政美:叫张正男。是不是真实姓名,我……
富田:那个先生的名字呢?
政美:叫申明哲。我怎么觉得像是被审问一样呀。
富田:……
政美:富田先生,你结婚了吗?
富田:曾经结过。
政美:现在是独身?
富田:你和那个张先生好?
政美摇头。
富田:和申明哲呢?
政美摇头。
富田站起身。
富田:我回去啦。
富田朝房门走去。
政美:我和任何人都没有上过床。请看看吧。(朝语)……谁也不会拥抱这样的身体,谁都不会来抱我的。
政美脱下了衣服。
富田:!?
政美的身上有几处严重烧伤留下的疤痕。
富田(朝语):这是怎么搞的?
政美(朝语):去年10月17日,我因为参加抗议非常戒严令的游行,被抓到了中央情报部里……他们扒光我的衣服,把我的头发绑在拷问台上,问我是不是北朝鲜间谍。我说不是,他们就用掺了兴奋剂的水灌我,然后轮奸了我……但我还是不承认。他们便用烧红的烙铁……我昏死过去。他们又用水把我泼醒,接着给我注射……
富田脱下上衣披在政美身上。
政美抱住富田抽泣着。
政美(朝语):未婚夫跑了。连父母也说我是一辈子嫁不出去的女儿……按说,我是个当不了女招待的人,我是个无法出卖肉体的女人。
富田:……我要你。
富田抱住政美倒在床上。
政美:我不要你的钱。
政美为富田解开纽扣。
大楼·空置的房间
佐竹瞄着装有望远镜头的照相机取景器。
富田在吃方便面。吃完之后,把地上的电水壶里的开水冲入另一只碗内。
富田端着冲好的方便面,拍拍佐竹的肩膀——
富田:能吃啦。
富田替换下佐竹,盯着照相机的取景器。
照相机中的景象·政美的房间
政美在教申明哲朝语。
大楼·空置的房间
在吃方便面的佐竹往窗外望去。
佐竹:哎,那辆车是中央情报部的!
富田把照相机镜头转向道路。
道路
一辆轿车车头朝着出租房停在那里。
出现了一个骑自行车而来的男人。
佐竹的声音:张正男来了。
停着的轿车引起了张正男的注意。
他径直从车旁骑了过去。
佐竹:哎哟,笨蛋!那帮家伙没发现他。
又开来了一辆车,在轿车的后面停下。几个穿西装的男人下了车。
富田的声音:是金车云。
照相机拍下的男人
字幕:韩国驻日本大使馆一等秘书金车云
大楼·空置的房间
富田离开了照相机。
富田:这帮人要惹事。替我盯着。
他一边向佐竹交待一边朝门外跑。
政美的房间
五名韩国中央情报部人员闯入室内,用乙醚手帕捂住政美和申明哲的口鼻,将他们强行押走。
出租房·外
金车云等人架着有些瘫软的政美和申明哲走出屋外。
富田跑了过去。
金车云:富田先生?
富田:佐藤,你打算把这两个人怎么样?
金车云:有些事要问问他们。
富田:这里是日本,不是韩国。你们这样做是在犯罪。
金车云:他们两个人和那个姓张的北边的间谍,正在策划暗杀朴总统。
富田:你不能把那个女的送回她的房间吗?如果可以,我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金车云:能不能给我点儿面子?
富田:那个女的是同我们合作的人。所以,你们所有的行动我们都通过对面楼上的照相机拍下来了。是否把拍下的东西交给外事科,就看你们下一步怎么做了。
金车云:……明白了。(对部下)把那个女的送回房间去。
两个男人架着政美返回了出租房。
大楼·空置的房间
盯着照相机取景器的佐竹。
中央情报部的人把政美放倒在地上,随后返身出门。
政美坐了起来,似乎是想打电话,但又作罢。
富田回到空置的房间。
佐竹:嘿,看上去,乙醚对那个女的简直就没起多大作用。
富田瞄着照相机取景器。
取景器中的景象
政美恐惧的面容。
河岸边的运动场
草丛。身穿棒球服的神川和一群孩子在草丛中找寻棒球。
“找到啦!”一个孩子举起的手中拿着棒球。
神川:那好,回去。
黄昏时分,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新潟·某处海岸
深夜。
张正男拾起两块石头,相互敲击了几下。出现了两名北朝鲜的特工人员。
三个人刚要走,这时,隐藏在附近的一只橡皮舟乘着波浪冲了过来。
好几只手电筒的光柱射向三个人。
持枪的金车云等人已将三个人包围。
张正男:你们是外事警察吗?
金车云(朝语):是韩国中央情报部的。
张正男一口吞下了藏在戒指里的氰化钾。特工人员也吞下了氰化钾。
三人高呼“祖国统一万岁!”后倒了下去。
电车中
富田在看报纸。
报上一条小小的新闻记事:“XX海岸边发现身份不明者的溺水尸体。”
银座第一酒店·客房的走廊
提着挎包的神川走来,在一扇房门前停下,敲门。
神川:我是《东京夕刊》的记者神川。
房门开了,但仍挂着锁链。金铜忠出现在门内。神川把名片递了进去。
金铜忠接过名片,将门关上。
房门再度打开。
金铜忠:我叫金铜忠,是和金大中一起长大的朋友。请进吧。
同·会客厅
神川在沙发上坐下,从挎包里拿出照相机。
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拖着一条行动不太方便的腿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
神川赶忙站起身。
神川:我是神川。
金大中:我是金大中。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金大中的日语讲得十分流利。
神川:拍照片,可以吗?
金大中在沙发上坐下,点燃了烟斗。
神川开始给金大中拍照。
神川:您是清楚我们杂志的性质才打来电话的吗?
金大中:是什么性质的杂志呀?
神川:也许,该称为弱者的杂志吧。哦,说得好听点儿,就是供劳动者阶层阅读的新闻性杂志。
金大中:我看,是强者的杂志吧。因为你们敢于刊登对我的采访。
金大中说着露出了笑容。
金大中:也给“朝日”、“每日”等报刊社打了电话,不过他们都是些周刊杂志,属于新闻这一方面的只有你们一家。
神川:哎,是整个一方面吗?
两个人笑着。
※※※
神川的采访。
神川:在美中建交、日中恢复邦交、中止越战等一系列亚洲紧张事态趋于缓和的情况下,朴总统反而宣布实行非常戒严令、解散国会、修改宪法。对此,您有什么看法?
金大中:美国的做法不行。自诩为自由、民主之国的美国对于亚洲诸国,不管是多么独裁的国家,是多么腐败的政权,只要他们唱起反共的高调,就给他们送去金钱和武器。于是,这些武器便被用来镇压要求自由与民主的国民,而金钱则流入了他们私人的腰包。这就是美国和独裁政权继续制造所谓共产主义威胁的理由。一直在叫卖“自由”、“与共产主义战斗”的韩国政府,如今却因决心实行军事独裁而自行抛弃了这些用以招徕顾客的“商品”。北朝鲜有面包但缺乏自由。可是韩国既没有面包也没有自由,而且紧随着独裁统治而来的就是政治上的腐败。实情如此,还侈谈什么与共产主义决战?它只能使南边从内部开始崩溃。
《东京夕刊》的标题
《朴政权叛逆者勇敢地断言:“如此下去南北无法统一”·有“韩国的肯尼迪”之称的金大中对本刊记者的谈话》。在上述标题的旁边又写着“黑马在此”。
麻布附近·“安宅”(注2)
一栋民宅对着寂静的街道。
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急步走来。他悄悄地窥视了一下四周,然后进入民宅。
同·内
墙板上贴着大幅的金大中正面和侧面的照片。
迟到的柳春城进来后向金俊权低头行礼,然后在末位落座。
金俊权开始点名。
字幕:韩国驻日本大使馆公使金俊权。
在每位被金俊权点了名的人面部旁都显示出字幕——
字幕:参事官尹学英、二等秘书韩尚石、神户领事馆副领事李台健、横滨领事馆副领事刘永善、二等秘书柳春成。
金俊权(朝语):诸位就是秘密情报机关对金大中实施作战的部队,指挥官是金车云。我则作为公开场合上的人进行工作。
金车云(朝语):要我们做什么事?
金俊权(朝语):策动某些政治家,以达到促使金大中归国的目的。
金车云(朝语):但总统希望得到的是金大中的首级吧。
李台健(朝语):公使,在日本这样干会引起轩然大波的。如果金大中在东京消失,就会让人联想到“东柏林事件”,当时西德政府发出了断绝外交关系的威胁。结果还不是把绑架的那十七个人送回去了嘛。
金车云(朝语):日本有什么资格对此事吵吵闹闹、说三道四呀,当年明成皇后被侵入王宫的日本公使杀死后还受到凌辱,而且遗体都被烧掉了。那是皇后啊。西德的那件事嘛,因为还牵连到汉城,所以成了国际事件。最好是把金大中杀掉,或者让他逃到北边去,然后将此作为煽动宣传的材料也不错。
李台健(朝语):金公使,请给我1亿韩元的工作资金。
金俊权(朝语):要做什么?
李台健(朝语):可以用“豺狼”(注3)的方式对付他。
金俊权(朝语):你是说雇用杀手?
金车云(朝语):不行,下达的是给我们的命令,是至高无上的命令,我们只能执行。
金俊权(朝语):使馆内部知道本次作战行动的,只有现在在座的人。当然也不会让大使本人知道。诸位要外松内紧。今后,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随意行动。
柳泽宅
穿着和服的柳泽三郎和李台健坐在朝向庭院的宽阔的日式房间里。
柳泽:我们黑社会之间的争斗,即便是杀了对方的人也能很快出狱。但如果杀的是外国的政治家,恐怕要判死刑吧。
李台健:难道不能不让他们抓到吗?
柳泽:小看日本警察的就是傻瓜,还是加紧进行政治活动为好。不过,如果只是把人搞残废,或者弄瞎,那倒是下面的小子们就能干得了……
李台健:……残废……弄瞎……
李台健叹了口气。
电影院
银幕上,北大路欣也把手枪插入口中。扣动了枪机。
一声枪响,北大路欣也仰面倒下。
随着音乐声出现了字幕:“昭和三十年5月29日,山中正治自杀。”
同·外
《不义之战·广岛死斗篇》的电影宣传画。
金甲寿和高岛俊子出了电影院。
金甲寿吹起了口哨,是刚才影片中山中正治所吹口哨的旋律。
他们两个人都穿着立领镶黑边的学生装和肥大的裤子。金甲寿停下了脚步。
金甲寿:士官。
俊子:什么士官?
金甲寿盯着两个学生模样的人。
金甲寿仍在吹着口哨。
学生A:看什么看!
俊子:走吧,金君。
学生B:金君?
学生A:嘿,这个高丽棒子,居然还带了个日本妞。
学生B:大姐,让高丽棒子干过,身上就会有股蒜臭味儿。
俊子:我不是日本人。
金甲寿不由得侧头看着俊子。
学生A:是朝鲜人,就该穿你们朝鲜的衣服呀。
学生B:这家伙还吹什么《预科生锻炼之歌》。
学生A:你们这两个高丽棒子,赶快滚回朝鲜去唱你们的《阿里郎》吧!
金甲寿:妈的,我揍你!
金甲寿上去便打。
两个学生一下子就被金甲寿用柔道的手法和脚法扔了出去。看热闹的人聚了过来。一片喧闹之声。
“士官!”“士官来啦!”
准备逃跑的金甲寿在人群中找寻俊子。
金甲寿:高岛,快跑!
这时,十几个手持木刀的士官生分开众人冲了过来。
“就是这个混蛋!”“宰了他!”
金甲寿受到木刀的攻击。
俊子:别打啦!
突然——
“打死这帮士官生!”“揍这伙混蛋!”
几十个拿着铁链、铁锹的朝鲜人中学生冲入人群。
一场混战。
传来警车的警笛声。
金甲寿和俊子从混乱的群殴旋涡中跑了出来。
情人旅馆·一室
黑暗中传来的雨声。
俊子的声音:下雨啦。
金甲寿的声音:饿了。
金甲寿起身准备开灯。
俊子的声音:等一下,现在还不能开。
金甲寿:没关系,我不看就是了。
金甲寿穿上短裤,然后开了灯。
俊子慌忙把皱成一团的浴衣披上。
金甲寿拿起桌子上的点心便吃。
俊子:没人吃这些东西。你一直没告诉我要到这种色情的房间来。
俊子沏上了茶。
金甲寿:你,真的和我一样?
俊子:什么?
金甲寿:你说你不是日本人。
俊子:……你讨厌日本人吗?和日本人上床不行吗?
金甲寿:咱们住到一起吧。
俊子:我不喜欢“同居时代”。
金甲寿:那就结婚,可以吧。
俊子:……可是,我父亲说,把我养大,不是为了让我去给朝鲜人当媳妇的。
金甲寿:你爸爸,不是在大学里专门研究当年日本人如何强行带走朝鲜人的吗?
俊子:咱们私奔吧。
金甲寿:去哪儿呢?
俊子:哪儿都行。
电话铃响了。
俊子:到时间啦。
金甲寿:再延长时间吧。
俊子:没钱呀。
金甲寿拿起了电话听筒。
俊子开始穿衣服。
防卫厅·陆上自卫队幕僚二部·部长室
穿制服的塚田用朝语说了声“明白”之后挂上了电话。
塚田:内山二佐,要给别动队搞个店面。
字幕:陆上自卫队幕僚二部别动队队长、二等陆军佐官内山洋二
内山:那,您说是叫调查所好,还是叫法律事务所好呢?
塚田:我看就叫调查所吧。任务是协助韩国的中央情报部。
内山:属于特殊性质的工作吧。
塚田:心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呀?
内山:我觉得,富田三佐比较合适。他在调查学校学过朝语,能够熟练掌握。
塚田(点点头):对方那些人好像很着急,就尽快开店吧。
内山:是。
同·楼梯
着便装的富田登上楼梯。
同·楼顶平台
富田从楼梯间走上平台。
内山正在等他。
内山:听说你想辞官?
富田:总是在不能见人的地方做隐秘的事,让人难以忍受。
内山:你是光荣的防卫大学一期生吧,难道忘了吉田茂(注4)在毕业典礼上的训话了吗?
富田:“你们这些即将工作在隐蔽战线上的诸君,就是国民与日本之幸。请多多忍耐。”
内山:不错。
富田:但我现在想做日光浴了。
内山:算了吧,会被太阳灼伤的。
富田:……
内山:帮我开家调查所吧。
富田:真实的工作是什么?
内山:是你的专长,监视和调查朝鲜人。
富田:这是命令吗?
内山:是的。
富田:不能穿军装、战斗服的自卫队员到底算是什么呀?
内山:就是隐蔽战线中的隐形人呗。
高田马场·原田公寓
在1107室门前,一个年轻男人正在挂一块写有“韩国民主制度统一问题研究所东京事务所”的牌子。
字幕:韩国青年同盟副委员长金君雄
金甲寿和赵勇俊在打扫约十四平方米的西式房间。
字幕:韩国民主团结会东京本部总务部长赵勇俊
赵勇俊:你真的学过柔道?
金甲寿:是啊。
赵勇俊:几段?
金甲寿:三段,不过……
抱着朝鲜米酒的金铜忠和端着一盘朝鲜泡菜的金君雄进来了。
金铜忠:这是我老婆秘制的玛格力酒,拿来庆祝事务所开业吧。
※※※
赵勇俊在读一封韩文写的信——
赵勇俊:我是一个非常尊敬金大中先生的同胞。韩国中央情报部想要置先生于死地,如果先生到日本来,在街上散步时、乘车时或者住在饭店里,都请加倍小心。稍有不慎,就可能发生严重事态。先生肩负着韩国未来的希望,千万不要发生任何的意外。衷心地希望您多多珍重。
金君雄:能和我们一起给先生当保镖吗?
金甲寿:对手是韩国中央情报部吧?
金铜忠:没错。他们很可能都有武器。
金甲寿:得穿防弹衣吧?
金君雄:是用血肉之躯保卫先生。
金甲寿:……你是说,用生命?
赵勇俊点点头。
金甲寿:……让我考虑一下。
金甲寿的家
一家小小的理发店。
在与店面相通的日式客厅里,电视机发出声音:“8点啦!全体集合”。
电视屏幕上,加藤茶朝观众瞪大眼睛、撩起衣襟。
加藤茶:你一定喜欢我的节目。也许只有那么一点点,但肯定会喜欢。
金甲寿和母亲良枝在吃饭。
两个人笑了起来。
良枝收起了笑容。
良枝:甲寿。
金甲寿:什么事?
良枝:你,不是真的想和那个叫高岛的女孩结婚吧?
金甲寿:现在恐怕还不行。
良枝:你们还是分手的好。
金甲寿:连收入也没有,所以我说恐怕还不行。
良枝:你找个蓝眼睛的也好,黑皮肤的也行,就是绝对不许找日本人。
金甲寿:高岛可没有杀害母亲的哥哥呀。
良枝:反正都是日本人。
金甲寿:是不一样的日本人。
良枝:混蛋!
良枝一把推翻了桌子,走进旁边的房间,把门重重地关上。
金甲寿:……
金甲寿收拾起散乱在地的食具。
饭田桥·久保大厦
一层是卖萝卜油豆腐汤和烤鸡肉串的店铺。
端着满满一盘烤鸡肉串的五木军曹,登上了两边挂着红灯笼的楼梯。
在第一扇门前,一个男人正往房门上贴什么东西。
五木:佐竹中尉,对不起,开一下门。
佐竹:混蛋!不许再称军衔。
两个人进了房间。
大门关上了。
大门上挂着“大和调查所”的铭牌。
大和调查所·室内
调查所刚开张,富田正在室内收拾整理。
醉酒的佐竹睡在沙发上。
富田摇晃佐竹。
佐竹醒了过来。
富田:你不是新婚燕尔吗,快回家去吧。
佐竹点上了一支烟。
佐竹:美女连看三天也看腻了,丑女连看三天就看惯了。
富田:你属于哪一类呀?
佐竹:我可还没看腻呢。
富田:这个傻瓜。
佐竹:富田三佐,你不回家吗?
富田:没有人等我。我就睡在这儿。
佐竹:那,我先走了。对不起。
佐竹行了个礼,走了。
富田把瓶里剩下的酒倒入纸杯中,端了起来。
富田:……
晨曦中,富田走下了坡路
政美的出租房·外
富田走来。
富田仰头望着政美的房间。
富田点燃了一支香烟。
富田把抽完的烟蒂丢在地上,用脚踩熄,随后返身离去。
坡路
富田走上坡路。
一辆送牛奶的自行车从他身边驶过。
骑车的女人整个身体站立在脚蹬子上奋力蹬车。
可能是女人的力量已达到极限,自行车眼看就要停住。
富田未加思索,跑上去推着自行车后的货箱。
女人:?(并未回头)
富田“嘿、嘿”地用力推自行车。
自行车到了坡路的顶端。
放开手的富田长出了一口气。
自行车又向前走了一小段路后停下,政美回过头来。
政美:?!
富田:!
政美把自行车支好,拿了一瓶牛奶走到富田面前。
政美打开牛奶瓶盖,递给富田。
富田接过牛奶。
政美:你欺骗了我。
富田:……
政美:不过,你也帮了我。
富田:……
政美:我对麻醉剂一类的东西不敏感。我装做失去了知觉,其实什么都听到了。
富田:……
政美:我并不知道张是北边的间谍。但你肯定认为我和他都一样,我是在用色情手段从你身上获取情报吧?
富田:……
政美:现在这么早,难道我也是在从事什么间谍活动吗?
富田:我总想,你在做什么呢?
政美:在送牛奶。
政美骑上自行车走了。
富田喝牛奶。
富田一口气将瓶中的牛奶喝光,擦了擦嘴。
原田公寓·1107室
赵勇俊、金君雄和金甲寿把杂志、报纸塞进穿在身上的衬衣下面。
金铜忠进入房间。
金铜忠:准备出发吧。班机X时到达羽田机场。
金甲寿:让先生穿上防弹背心吧。
赵勇俊:如果瞄准的是头部就没有用。肯尼迪就是被击中头部的。
金君雄:“豺狼”瞄准的也是戴高乐的头部,但他却侥幸脱险。
金甲寿:是怎么回事?
金君雄:“豺狼”射击时,戴高乐恰好向人低头致意。
金甲寿:是吗?看起来,还是经常动着点才好。
赵勇俊:总在动就很难瞄准。如果老是在一个地方不动就很危险。
金铜忠:这里是咱们的大本营。先生每个地方住两天或三天就得换一家旅馆。
金甲寿“砰砰”地拍着塞了杂志的腹部。
金甲寿:这东西对付匕首大概没问题,不知道子弹打上去怎么样。
大家都沉默了。
疾驰在首都高速公路上的轿车
驾驶汽车的是金君雄,金甲寿坐在助手席。轿车后部的座位上,赵勇俊和金铜忠分坐在金大中的两边。
赵勇俊(朝语):朴正熙“五一六”军事政变夺取政权时,美国对他只是消极支持的态度,但在他派兵去越南和缔结“日韩条约”后就变为积极支持了。不过,目前美国正在调整亚洲政策,朴政权与美国的关系急剧冷却了下来。
金大中(朝语):美国有舆论认为,由于现在美国被水门事件搞得无暇他顾,假如明天韩国发生了反对独裁统治的斗争,美国也不能不表示支持。我要看一看情况究竟如何。
坐在助手席的金甲寿低声问金君雄——
金甲寿:他们在说什么呢?
金大中(对金甲寿):你一定要好好记住自己民族的语言和文字。
金甲寿:是。
《东京夕刊》·文化社会部
神川在办公桌上打开自己的记录册,开始抄写。
部长川原走到神川桌旁。
川原:神川,你去采访一下吧。
神川赶快收起了记录册。
川原:山口百惠是从“明星诞生”节目出身的主力新星。
神川:那个“天使”叫什么来着?
川原:那是樱田淳子。
川原把写好了采访时间、地点的记事簿放下后离开。
神川又拿出记录册端详着。
新宿的金街·某酒馆
墙上贴着安迪·沃霍尔拍的照片《毛泽东》。
神川和某周刊主编麻生在饮酒。
麻生:你帮我们对贾利特莱进行的采访很不错。神川,能不能当我们杂志的固定撰稿人呐?
神川:也许,等我退休以后可以吧。
麻生:他妈的,那时候我不也退休了嘛。不过,你采访金大中的文章真是语惊四座呀。
神川:“今日勤王、明日佐幕”,登那个东西,不过是我们杂志社一时的心血来潮罢了。
麻生:我们杂志还不是一样。只要卖得好就行,读者是上帝嘛。
店门开了。
老板娘惠子朝结伴进来的渡边和水野打招呼。
惠子:欢迎光临。
渡边:我们包的出租车在外边等着呢,就喝一杯,行吗?
惠子:请吧。
渡边(瞧着酒架):只有白的?
惠子:是的。
渡边:要两份兑水的。
渡边打量着店内,目光停留在神川身上。
神川(对麻生):来事儿了。
说着站起身。
惠子:怎么啦?
渡边:嘿,这不是神川吗?是早稻田的神川吧。从支援东宝工潮,噢,不对,是从全国学生联合会成立大会之后,咱们就一直没见过面吧。
神川:……
渡边说着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神川接过名片,也拿出自己的名片。
麻生(瞄着渡边的名片):XX新闻社政治部部长,嗬——
渡边:你在《东京夕刊》呀。没加入记者俱乐部,工作不好干吧?
神川:哎呀,是啊。
水野:就写点职业摔跤、赌马之类的东西,加不加入记者俱乐部无所谓嘛。
神川:就——是。
渡边:这儿是你的据点吗?蛮不错的馆子。好不容易碰上了,得喝呀。妈妈桑,拿一瓶酒来。
惠子:客人先生,您包的车还在外边等着您呢。
渡边:没关系,让他等着吧。
惠子:其实,我们这家店是会员制的。不过,您结账就行了。
神川:算啦,我要回去了。金街的其他馆子没有会员制吧。
惠子:也有呀。
神川和麻生出了门。
顺天堂医院·外
金俊权进入医院。
同·病房
梁宇东换上了睡衣。
字幕:韩国民主统一党党首·梁宇东响起了敲门声。
金俊权推门入内。
金俊权(朝语):我是驻日本公使金俊权。特来问候梁宇东先生。
梁宇东(朝语):……专程来访,非常感谢。
金俊权(朝语):先生,请问您是否已同金大中先生约好见面了?
梁宇东(朝语):金大中在东京吗?
金俊权(朝语):难道您不是清楚这种情况才到东京来的吗?
梁宇东(朝语):我是为了检查糖尿病来住院的。
金俊权(朝语):但是,已经决定要和金大中见面了吧。
梁宇东(朝语):我想不想见金大中,和你们没有关系。
金俊权(朝语):那倒也是。不过,先生别忘了,您是答应为了让金大中不在国外说韩国的坏话,劝他返回汉城,才得以按外交官待遇出来的。
梁宇东(朝语):即使是想和他见面,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如果你知道,能告诉我吗?
金俊权:……
大和调查所
进入调查所的金车云。
佐竹:喂!……你是谁呀?
金车云:我叫佐藤。所长在吗?
用屏风隔成的“所长室”里,富田伸头朝这边望过来。
富田:哟,是佐藤呀。
※※※
“所长室”里的接待处。
桌上放着金大中的照片。
金车云:他应该是在日本。主要的秘密据点是京王饭店,但又总在东京的旅馆中换来换去。不过说实话,我们一次也没能确定地看到他本人。
富田:如果找到他,打算怎么办?
金车云:金大中不时往返于美国和日本,打着反朴、反独裁的旗号,实际上是与金日成串通一气,策划搞什么“高丽联邦共和国”。他到日本来,是为了飞到北方去商讨对策的。那家伙的企图并不是什么统一,而是与北方的赤化合并。所以,作为韩国政府,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无论如何也要予以制止。
富田:打算怎么制止呢?
金车云:我们想和他好好谈谈,但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所以希望你们提供帮助。
原田公寓旁的一条单向车道
一辆私人出租车驶入车道。
金车云的声音:金大中好像藏匿在他的朋友金铜忠家里,就是高田马场的原田公寓。
富田把车停在公寓停车场的入口处。
佐竹和另外两名调查员(五木军曹和菊村军曹)下了出租车。
富田:佐竹,你在车里盯住停车场出入口,五木盯住大门。菊村和我一起来。
富田和拿着写生用具的菊村,进了原田公寓后面的一栋楼内。
大楼·楼顶平台
可以看见原田公寓1107室的大门。
菊村支好画架,开始写生。
仙台坂下的公用电话亭
从公用电话亭前驶过的轿车。明亮的光线透过车窗,可以看到车内一个正在打电话的男人的背影。
声音(朝语):韩民统(注5)预备会的地点还是改变一下为好。
原田公寓·停在路旁的出租车
司机和田:这可是桩吃力的买卖呀,甭管夏天的大太阳底下还是冬天的大雪天……是不是哪位社长包养了女人,太太委托你们进行调查呀?
佐竹:嗯,就是这么回事。
富田从公用电话亭返回。
富田:正在移动中。今天可能是在上野的财富酒店。叫他俩过来。
佐竹:怎么搞的?
佐竹去叫五木和菊村了。
公民会馆
正在举行韩国民主统一阵线日本本部成立大会的预备会议。
金大中的演讲。
金大中(朝语):如今支配着南方的朴政权,其实是并无统一意志的政权。那么,眼下最为重要的,就是要先建立一个在实力上做好相应的准备,进而能够同北方进行对等谈判的民主政权。南方国土要民主化,这是统一的大前提。即,“先恢复民主,后实现统一”。有一部分人主张“先统一,后民主”,而我们现在必须达成一个共识,那就是“先民主,后统一”。
全体人员起立鼓掌。
财富酒店·外
富田让调查员在能够监视出入口的地点就位,然后自己进入了酒店。
大和调查所
富田与金车云。
富田:我不清楚你是从哪儿得来的情报,但都是些没用的垃圾。
金车云:实在抱歉。我们这边也是全力以赴了。还有件事想求你。
金车云把金大中采访记录的复印件放在桌子上。
金车云:我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做这个采访的记者住在什么地方?
富田:现在搞这种事情……
金车云:如果再给一份额外报酬的话,能否为我们工作?
富田瞧着复印下来的《东京夕刊》。
《东京夕刊》社
神川在打电话。
神川:好的,XX点就在堀端的……好,我明白了。
神川放下电话听筒。
年轻记者:神川,这儿有你的电话,是位叫金田一的先生。
神川:金田一?那是谁呀……?
神川接过听筒。
神川:喂,我是神川。
金大中的声音:我是金大中。
皇居·堀端一带的长椅
坐在长椅上的富田眺望着皇居。
神川走过来。
富田:在你正忙的时候把你约出来,对不起。
神川突然打了富田一拳。
富田摆出防备的姿势。
神川:这一拳是我还给你的。
说着在长椅上坐下。
神川:那些自卫队员们都在阳台上瞧三岛由纪夫的热闹,为什么唯独你却给他供上菊花?
富田:那个人,曾和我们情报系统的军官们策划为修宪进行军事政变。但是司令官认为时机尚不成熟。他不想让我们像“二二六”事件的军人那样行动,然后像他们那样死去……他说,自卫队那样做违反宪法,你们自然也就违反了宪法。……他说着说着流下了眼泪。
神川:你认为改变宪法是件好事?
富田:军队不像军队的样子,你不觉得可笑吗?
神川:那就是说,不仅要修改宪法的第九条,连第一条也得修改啦?
富田:他这样认为。他总是想:为什么要把天皇变成一个凡人,所以……
神川:神也罢,人也罢,象征也罢,我们都不需要。你们所憧憬的日本军队,就是从属于天皇的、秉承天皇意志的、为天皇尽忠的军队。所以,你们当年为了保留天皇制,把战争结束的时间一拖再拖。如果停战的圣断早一点下达,就不会发生冲绳、广岛和长崎的惨剧,苏联也不会出兵满洲了。
富田:……
神川:昭和二十年(注6)的3月,飞行队长把我们集合在飞机库前训话说:热切企盼特攻出击的人写上“双人机”,有出击愿望的人写上“单人机”,不愿意特攻出击的就什么都别写。有个叫水田的身经百战的军曹小声对我说,你什么也不要写。他自己写的是“单人机”。虽然我并不想去死,但不知怎么却写了“双人机”,交上去之后真后悔。水田出击冲绳一去不返,留下了一把吉他和一本笔记。在笔记本里,他抄写了不少不同于军歌的流行歌曲的歌词,有《汤岛的白梅》、《伊那的勘太郎》、《谁不思故乡》、《新雪》……
富田:你到底想说什么?
神川:生命是最宝贵的。
富田:还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特攻队员们是为了保卫它而……特攻队员们正是为了那样的日本才去死的。
神川:那样的日本,算了吧。
富田:……(要发作的样子)
神川:不过,有什么事要我办呀?
富田拿出了《东京夕刊》。
富田:能不能介绍我认识一下金大中?
神川:你们自卫队找金大中干什么?
富田把写有“大和调查所”的名片递给神川。
神川:你退役了?
富田:我有个熟人,是一家公司的社长,经营着十几家弹子房。他读了你写的采访录,说无论如何也要向金大中提供行动资金。
神川:我也想再采访一次金大中,可是总也抓不着他。
富田:是吗?
行驶的轿车内
开车的是金君雄。
坐在后座的金大中正往笔记本上写什么。
写完之后,金大中把笔记本递给坐在助手席的金甲寿。
金大中:这是为了让你学习朝语写的,请翻译出来。
金甲寿:是。
金甲寿瞧着本子上的朝鲜文字。
《东京夕刊》社·外
神川走出杂志社楼外。
监视他的富田尾随其后而去。
银座第一酒店·大门前上下车的地方
金君雄驾驶的轿车停下。
门童上前拉开后面的车门。
金甲寿从助手席开门下车。
金大中下了车。
金甲寿护卫着金大中进入酒店。
同·大堂
金大中一边登上自动扶梯一边对金甲寿说:“你就在这里等我吧。”
同·二层的大厅
正在扶梯旁等待金大中的神川上前几步。
神川:许久没有问候了。
金大中笑着伸过手去。
握手的两个人。
二人乘上电梯。
富田和金车云在注视着他们。
金车云:那是金大中吧,没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本人。这么给我面子,都是托了富田先生的福哇。
他说着向富田伸出手去。
金车云:实在是太谢谢你啦。
同·外
在金车云的指挥下,一群穿西服的男人分别在可以监视各个出入口的位置上就位。韩国中央情报部人员已将酒店完全包围。
同·一层
神川下了自动扶梯。
在不远处监视着自动扶梯的金车云和富田。
金车云:金大中哪儿去了?
刘永善朝此处跑来。
金车云也三步并做两步迎了上去。
“富田!”
神川走近富田。
神川: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金车云和刘永善朝饭店外跑去。
富田:我来见个人。
神川:就是刚才那个人?
富田:啊?嗯。神川,你来做什么?
神川伸出小手指朝他晃了晃。
富田:哦,是大白天的情事?
神川:刚才那个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他是日本人吗?
富田:为什么这样问?
神川:他很像日韩斗争那会儿,从韩国来的一个记者。记得他是姓崔。
富田:那个人叫佐藤。好吧,我先走了。
富田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
富田:哎,对啦,你和金大中先生联系上了吗?
神川:噢,还没有。
富田:是吗?前两天和你谈到的那位想出钱资助金大中的社长,由于他老婆表示反对,说:如果那样做的话,韩国的亲戚们会怎么看呀。结果,这件事只好就算啦。
离去的富田。
神川:……
同·逃生通道内的楼梯
金大中尽可能快地走下楼梯。
警察厅·长官室
高井把三张照片放在金俊权面前。
字幕:警察厅长官高井
金俊权:!
是李台健、尹英学等人在酒店实行监视行动时被拍下的照片。
高井:这不是让我为难吗。不管你手下有多少秘密警察,也不能让他们跑到别的国家来围追堵截呀。
金俊权:这并不是我的工作。
高井:你可是我们请来专门负责韩国中央情报部在日事务的。金公使,如果再发生类似事件,就会严重影响日韩之间的友谊啦。请务必停止。
“安宅”
金俊权和金车云。
金俊权(朝语):简直就像小孩子玩的抓特务游戏,还让日本警方拍下了照片。这都是你的责任。
金车云(朝语):……把班子成员调换一下吧。那个李台健说过雇杀手来做,恐怕这家伙自己没什么干劲。不能疏忽大意,换别人吧。
金俊权(朝语):……换成白哲现一秘吧。用谁换尹英学呀?
金车云(朝语):让洪性震一秘替换他。
韩国驻日本大使馆·大使办公室
金俊权进入大使办公室。
金俊权惊讶地看着等候在此的白哲现。
李奉周(朝语):我听到了非同寻常的传闻。是真的吗?
字幕:韩国驻日本大使李奉周
金俊权(朝语):是什么传闻?
李奉周(朝语):我看,一旦绑架了金大中,就会演变成破坏韩日友好关系的严重事件。
宋成民(朝语):而且,你们已经处于日本警察的监视之下,如果认为你们是现行犯,那就什么外交豁免权也无济于事了。请立刻停止这一行动。
字幕:韩国驻日本公使宋成民
金俊权(朝语):我也认为这个计划不太好,曾多次向上面提过意见,但没有用。
宋成民(朝语):是何缘故?
金俊权(朝语):因为是最高命令。
“最高命令!”李奉周和宋成民不约而同地重复了一句。两个人的脸色变得铁青。
金甲寿家·夜晚
金甲寿在满满的书架上找书。
门开了。
金甲寿回头一看,是母亲良枝。
良枝:我还以为是小偷呢。
金甲寿:我上中学时,父亲给我买的那本字典放在哪儿了?
良枝:不是你说不想再学朝语嘛,就给扔啦。找它做什么用呀?
金甲寿:要学朝语。
同·理发店
金甲寿准备出门。
店里的灯亮了。
良枝:你等一下,头发太长了。
金甲寿:没关系,我正留头呢。
良枝:别人会说,理发店家的孩子怎么这样呀。
良枝硬把金甲寿按在理发的椅子上,给他系上围布。
良枝用湿毛巾揉搓金甲寿的头发。
良枝:披头士是咱理发店的大敌呀。
金甲寿:三年前就散伙了。
大和调查所
富田从“所长室”里伸头对女办事员说——
富田:你可以去吃饭了。
女办事员:那我先去啦。
女办事员离开了房间。
富田在一脸苦相的金车云对面坐下。
富田:你说,要最后商量一次,是指什么?
金车云:已经确认金大中8月9日在自民党AA研究会发表了演讲。必须对他采取强硬手段了。
富田:……
金车云(朝语):只能把他杀掉。
富田:真的吗?那你来找我……
金车云(朝语):希望你能把他从藏身之处引出来,以后的事就交给我们来办。
金车云把一张支票放在桌上。
票面金额为2000万日元。
金车云(朝语):去买辆车吧。有了车工作也能方便些。
富田(朝语):你是说,买辆车来干?
佐竹回来了。
富田:……哦,咱们出去吃饭吧。
说着站起身。
行驶中的轿车(乳白色的奔驰牌轿车)
驾车的是金车云。
坐在助手席的富田发现手刹旁一条手绢下有支手枪。
富田:这是做什么!想威胁我吗?
金车云(朝语):不不,没有的事。只是工作上的原因,我常带着它。
富田:……
金车云(朝语):让你担心了,很抱歉。不过,子弹用光了,所以不起什么作用。
富田:没有作用,那不是很糟糕吗?
金车云:如果能起作用也很麻烦。因为这里是日本。
美术馆前
金车云的车停在那里。
金车云(朝语):花钱如流水,真让人受不了哇。大儿子在美国上大学,二儿子上的是圣玛丽学校,女儿在这儿的韩国人学校读书。这孩子长得漂亮又可爱,不像我。但她脸上有颗挺大的痣,我想让她在结婚之前去美国做整容手术……要是把刚才给你的那张支票放在我面前,我呀,让干什么都行。富田先生,你现在可是个大款啦。
富田(朝语):我哪是什么大款。
金车云(朝语):有孩子吗?
富田(朝语):有过,但是……和我妻子一起走了。
金车云(朝语):……如果暗杀金大中失败,我会被杀掉的。还不止是我,我的家人也会被杀的。
富田:……
仙台坂下(注7)的公用电话亭
一个男人一边拨打电话,一边瞧着《东京夕刊》刊登的神川第二次采访金大中的文章。
电影院
正在放映浪漫色情片《女郎的地狱》。
只有稀稀拉拉几名观众。
第一排靠右的座位上坐着神川。
神川察觉到有个男人在他身后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男人轻声说道——
男人:请不要回头。你是神川先生吧。
神川点点头。
男人:我从坂下的公用电话亭那儿来……韩国中央情报部正在策划暗杀金大中。
神川:什么方法?
男人:现在还不清楚。无非是先要抓到金大中,眼下正在寻找机会。自卫队与他们进行合作,有家“大和调查所”已经发现了金大中的行踪。
神川:大和调查所?
男人:其实就是自卫队的秘密机构。神川先生,您被人利用啦。大和调查所的人就是跟踪您才找到金大中住处的。
神川:……
男人:如果金大中被暗杀,那就是你的过失造成的。请你在刊物上把韩国中央情报部的图谋揭露出来。
男人离开了放映厅。
银幕上一片喘息声。
《东京夕刊》社
深夜,神川伏案默默地写着新闻稿。
※※※
神川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川原用稿件拍打着神川。
神川睁开了眼睛。川原把稿件丢在神川的身上。
川原:你写的这些,只是没有确凿证据的推测嘛,不能采用。
神川:但是有种种的迹象呀。
川原:有什么不是垃圾的确证呀?
神川:……等到事情发生就晚啦。
川原:所谓新闻,就是要等到事情发生之后才去写的东西。
神川:说到这儿,相关的广告还是增加了嘛。
川原:吉永小百合的婚礼披露会,就在3号。
说完转身走了。
神川:什么地方呀?
神川朝川原的背影喊道。
川原:京王饭店。
神川想把写好的稿件撕掉,但随后又停手。
青山墓地
大和调查所的车子停在路边。
佐竹在驾驶席上,后面坐着内山和富田。
内山:这件事不大妙。在日本这样的法制国家,杀人就是杀人罪。自卫队没有理由去干杀人的勾当。
富田:塚田准将很清楚韩国中央情报部的计划,因此才让我们开办调查所的呀。
内山:……
富田:我们奉命开了调查所。有客人来,说帮着找个人,我们就去找了。以后,找到的人又被杀了。充其量,也只能说我们是给人帮过忙的协同者而已。
内山:不要再涉足更多了。
富田:可他们是真的要下手了呀。
内山:这些人也太小看日本的警察啦。
富田(低声嘀咕):是啊。10月21号,安田讲堂和朝间山庄有机动队就够了,用不着我们自卫队出场……
内山:总之,不要更进一步插手此事。
内山下了车。
富田(对佐竹):去一下仙台坂下。
大和调查所的车停在仙台坂下的公用电话亭前金车云出了大使馆的门,朝这边走来。
富田下车迎上前去。
金车云:你说有事问我,是什么?
富田:你,有没有拷问过犯人?
金车云:没有。
富田:真的吗?
金车云:拷问犯人都是由南山的五局和六局来干。我是七局的。
富田:那张支票,我接受了。
出租房·政美的房间·外
富田走来。
在门前停下的富田想敲门,但又犹豫起来。这时门突然开了,门扇打在富田脸上。
一身外出装束的政美走出门外。
政美:你的脸,没事儿吗?
富田:你要出去?
政美:我在烤肉店上班呀。
富田:那,送牛奶的工作呢?
政美:两边都在做。
富田把金车云给的支票递给政美。
政美:这是什么?
富田:拿上它去美国吧。
政美接过支票,瞧着上面写的数额。
政美:!
富田:美国的修复手术做得很好。
政美:是同情吗?
富田:不是同情。
政美:你不该同情。因为那是你的朋友们给我造成的。
政美把支票还给富田。
富田:……
政美:你的真名叫什么?
富田:富田满洲男。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收下吗?
政美:我没有理由接受它。
富田:……你让我和你上过床。
政美接过了支票。
政美:你也让我和你上过床。
政美又把支票放回富田手中,走了。
顺天堂医院·大厅
金大中和金甲寿进入大厅。
金车云和戴着墨镜的富田在大厅的角落里。
金大中在电梯门前停下。
金大中:你在这里等我。
金大中对金甲寿说罢进了电梯。
※※※
大厅里,白哲现、刘永善和洪性震分别在暗处监视着他们。
金车云(朝语):金大中和别人见面时,总是让保镖等在比较远的地方。
富田(朝语):这不正好嘛。
金甲寿在椅子上坐下,拿出字典翻看。
顺天堂医院对面的楼顶平台
韩尚石和柳春成正用望远镜窥视梁宇东的病房。
金大中进入病房。
梁宇东从病床上起身迎接金大中。
顺天堂医院·走廊
金车云和富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继续监视。
金俊权来了。
金俊权走到金车云身旁,拿出一本杂志让他看杂志的封面。
杂志封面上的标题:“韩国中央情报部谋杀金大中计划”。
金车云(朝语):这是怎么回事!
富田(朝语):一定是内部有人向他们走漏了消息。
金俊权(朝语):今天的行动中止。
金大中从病房里出来了。
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分散于各处的韩国中央情报部人员。
同·病房
金俊权进入病房。
金俊权(朝语):先生,金大中刚刚来过吧。如果您和反国家的头子金大中企图搞什么阴谋诡计,那,就会被我们从金浦机场直接送往南山。
梁宇东(朝语):他和我说,回国去共同战斗。你们不也说过让他回国的话吗?
金俊权(朝语):你要回国?
梁宇东摇摇头。
金俊权(朝语):你清楚南山的拷问是怎么回事吧。金大中说过,中央情报部没有干不出来的事,除了不能把男人变成女人、女人变成男人。不过,中央情报部却可以把男人弄成不男不女的人。
梁宇东(朝语):……我再劝劝他。
金俊权(朝语):你们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可以告诉我吧。
梁宇东(朝语):这我可办不到。每次都是他突然打来电话告诉我。
金俊权(朝语):……看起来,只能通知外务部,让他们取消你的外交官旅行护照啦。
梁宇东:……
金俊权(朝语):既然如此,我就去金浦机场接你,然后一起到南山说吧。
金俊权往外走去。
梁宇东:……
久保大厦
神川登上楼梯。
“大和调查所”的铭牌已经不见了。
神川推开房门。
神川:!
空荡荡的房间。
同·原“大和调查所”内
神川站在空无一物的房间里吸烟。
房门开启,富田走了进来。
富田:怎么啦这是?
神川:像是卷包而逃了。
富田:……瞧着还真像。
神川:军队不像个军队。尽管如此,也必须做出已经退役的样子,你真够可怜的。
富田:那本杂志上的文章,是你?
神川:嗯嗯。
富田:你打算通过那篇文章,让韩国中央情报部罢手?
神川:为什么你要帮韩国中情部的忙呀?
富田:因为这是我的战争,是同共产主义的战争。
神川:你为何对共产主义这么反感?
富田:我母亲在满洲被交给苏联兵枪杀了。
神川:日本在中国也干过同样的事情呀。掠夺中国的土地,建立所谓的满洲国,还把你的亲人们送到那里去。要恨的话,你应该憎恨日本才对。
富田:你是不是从失去特攻出击的机会之后便开始赤化了?
神川:高呼天皇陛下万岁去死也好,高呼其他口号去死也好……我已经不相信什么美丽的辞藻,不会为了那些东西去生、去死。
富田:如果只是活着,那和猫、狗又有什么区别?有梦想有信念才算是人。你呀,简直就是泡在和平主义的温吞水中享受的猪。
神川:斯大林说要建立没有剥削和阶级差别的和平世界,杀的人却也不少。联合赤军也是打着革命的旗号杀死自己的同伴。这样的事情,猫、狗、猪是做不来的,只有人类才胜任愉快。
富田:正因为如此才要同共产主义战斗。让狼活着,猪去死。
神川:还是让猪活着,狼去死吧。
神川嘟囔着走了出去。
富田:……
原田公寓的地下吃茶店
金甲寿借助韩日辞典在翻译金大中的诗文。
俊子在他对面坐下。
金甲寿抬起头。
金甲寿:好久没见了。
俊子:都一个月了……一个月不见面,咱们还是第一次呢。
金甲寿:现在我给金大中当保镖。
金甲寿把手中的纸递给俊子。
俊子轻声地读着。
俊子:如果给我时间,我们还要相见。在宽阔的广场上,我们高举旗帜欢呼雀跃,我们兴高采烈地拥抱着……
金甲寿:一个月又一个月,我们的民族,已经被分开二十八年了。
俊子:……对不起。
金甲寿:你想说什么?
俊子:我,离家出走了。
金甲寿:……
俊子:自己租了房子。
金甲寿:……
俊子:我已经抛下了亲人。……你,能抛下母亲吗?
“安宅”
金车云、柳春成、刘永善、洪性震、韩尚石在场。
金车云(朝语):是白哲现向金大中通风报信的。
所有的人都板着面孔点点头。
※※※
韩尚石带着白哲现进入室内。
白哲现刚要回头,韩尚石突然捂住了他的嘴。
柳春成和洪性震上去扭住了挣扎的白哲现。
金车云把那本杂志拿到白哲现眼前。
金车云(朝语):叛徒!
刘永善用浸了乙醚的毛巾捂在白哲现的鼻子上。
白哲现很快瘫软下来。
金车云捏住白哲现的鼻子,扳开他的嘴。
金车云(朝语):安眠药!
刘永善把一瓶药水倒入白哲现口中。
电影院
神川照旧坐在那个位子上。
电影放映完了,场内明亮起来。
神川转回身。
坂下的那个人(注8)没有来。
“安宅”·浴室
赤身裸体的白哲现躺在浴缸内。
只穿一条短裤、戴着橡胶手套的韩尚石、刘永善和洪性震低头看着白哲现。
韩尚石用匕首切开白哲现大腿的肌肉,露出了动脉血管。
韩尚石(朝语):干吧!
说着切断了动脉。
洪性震用止血钳夹住其中一边的动脉,刘永善用管子接到另一边动脉的切
配乐真为这部电影增色不少。酒店过道内实施绑架一段和轮船上仰拍直升机一段摄影极出彩。
感谢网友提供资源和辛苦翻译字幕。和预想的出入很大。以为会是个斗智斗勇的、场面惊险的,至少也是个剪辑凌厉的动作片。但只觉得平淡如水,冗长拖沓。不明白为什么要拍成这样,看得一头雾水。比较失望。酒店过道实施绑架是为数不多的亮点。对日本上世纪70年代的氛围还原得很好。真看不出是2002年拍的
尽管绑架事件的时间众所周知,但人们谈论数年前的三岛由纪夫事件,披头士解散,谈论越南,尼克松,赤军事件,电影院放着无仁义之战广岛篇和妓女地狱,电视上播着猪木的比赛,时时刻刻提醒着:这就是1973
朝鮮民族主義和日本軍國主義在電影里中湧動著。七八年代的日本也真夠被朝鮮半島兩個國家困擾的:北韓在日本玩拉致,南韓在日本玩綁架。PS:阿布翻譯的字幕非常不錯。
诡异的舒服。
氛围绝佳
韩与日台上唱戏,美利坚门下走狗。
有点遮遮掩掩的,讲点黑幕还要躲猫猫
太平淡了
布袋寅泰的音乐太嗲了
A++政治惊悚片。
我不喜欢政治 因为觉得充满阴险
风格上接近纪实,依旧拍得很酷,有一种因日本国家定位而产生的焦虑
就说开始的卡车肇事司机这么像李相日,看演职员表果然是。
能把这么精彩的政治阴谋题材拍的这么平淡也是没谁了!标准日本电影的特点:剧情拖沓、啰嗦、环境和人物内心描写过多。虽然本片可能旨在表达当年美日韩三方的政治现实,着重当事小人物的思想变化。但拍成这样,感觉实在是白瞎了个好题材。
看了修复版,惊悚悬疑加恐怖
有点小失望。在特殊历史环境之下、多方角力之中,影片关注的是其中的不同人物,他们的行为、理想、命运,主角是两个第一线的精英、也是炮灰的男人。节奏气氛稍差一些。
50年前,诡异窒息的东北亚。(4.5)「可与“南山部长”对读」
还真的,挺平的。。。
開篇的三島自殺帶出劇情,但說真的電影場景年代感還原度高的沒話說 但劇情完全沒有起伏節奏拖踏 我都好奇這片居然能入十佳而且排第三 阪本的導演功力其實很糟總是把電影節奏拖的很慢到劇情散亂..... 電影最棒的就是布袋寅泰的配樂 配樂五星大推 連配樂都掌握了電影的緊張感了 導演你到底在做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