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子像一朵清丽绽放的野菊花,洋溢着撩人心弦的乡村气息,惹人爱怜。 “我”喜欢野菊花,羞赧地说她如野菊花般美丽。 影片中回忆的部分用了椭圆形构图,非常具有诗情画意,吉他拨动着悲戚和忧伤。 民子让我回忆起小的时候看过的满山坡的野菊花。我想也如政夫一样忘不了。 比起野菊之墓,我更喜欢愿君如野菊。
《野菊花》电影剧本
原作/伊藤左千夫
改编/木下惠介
译/郭富光
主要人物表
民子 少女
政夫 少年学生 民子的表弟 恋人
母 政夫的母亲 民子的姑妈
老人 年老的政夫
荣造 政夫的哥哥
佐田 荣造的妻子
阿增 女佣人
常吉 村民
奶奶 民子的奶奶
爹爹 民子的父亲
阿金 民子的母亲
1.秋
一道河水,在幽静的风光中缓缓地流;一叶扁舟,破水而行,响起摇橹声。
(画外歌声)
两地相思无限恨,
一片深情诉秋风。
老艄公五十出头,另一位老人坐在船中心。
艄公:老哥至今耳朵不聋,这可是修来的福。今年年庚多大啦?
老人:七十三岁啦。耳目还算不错。可是,不中用啦。孙子过了年就大学毕业,咱们还能不老吗?
艄公:老哥可真是自在逍遥的人呀!
老人:咳,同样吃了战争的苦头哟!好歹才算活到了今天。我这一趟出门,是因为我心里总在想:“趁着有这口气,去一趟吧!去一趟吧!”
艄公:听你说要坐船去,我心里想:“这位老哥们儿多么好事啊!(笑)火车四通八达的,多方便,可是……”
老人:我从小坐惯了船,所以,还是坐船走走,回忆一下过去,故事还不少哩……
艄公:有位斋藤先生,过去是个财主。可真惨哪,“农地改革”(注1)时一下子就垮了。噢,如今他家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
老人:啊,一点消息也不知道。我哥哥活着的时候,不过是互相通通信罢了。等到晚辈人一起来,就音信皆无了。常言说:“老婆孩子才是亲”哪。
艄公:是啊!
老人:虽说是亲戚,逐渐也会冷淡下去的。
艄公:正是这样。生下来的时候,是父母,是兄弟……可是,早早晚晚都要东分西散的。人生的命运就是这样。
老人:人生无常啊!活着的时候哭啊,笑啊,忍受着各种磨难哪……
艄公:到头来,管你三七二十一,都必须走进坟墓里去。财主也罢,穷人也罢,都是一个样。
老人的眼里闪着泪光。摇橹声。
老人的声音:一到秋天,我就回忆起往事,无论如何也忘不了。那已经是六十年前的事情了。虽然详情细节记不全了,可是那心意,就是今天想起来,也好象是在昨天……请您别见笑。在我短暂的余生里,心中还保存着的,只有破碎的残梦……
(画外歌声)
人世上虽然和你只有一度相逢,
你的身影却永远刻在我的心中。
老人偷偷抹了抹脸上的泪。
老人脑海里的记忆复苏了。六十年前的两个童声相对呼唤:“政夫!”“民子!”
2.岸边
一名少年在奔跑,是老人幼年时代的形象,那时,他才十五岁。
3.渡舟
民子在招手,是一个头梳桃形发髻的可爱的小姑娘,比政夫大两岁,年方十七。
4.岸边
政夫:明信片,今天早晨邮到啦。
5.渡舟
民子:姑妈怎么样?还躺着吗?
6.岸边
政夫:躺着呢,不要紧!
7.渡舟
民子放心地挥手。
村甲:斋藤家的老妈妈又病病歪歪的啦,真没办法。
民子:春天本来全好了,可是,现在又倒下了。
村乙:人一有钱就没好身板,怕是没有长寿喽!
村丙:那也不错哟。象咱们,想躺躺也办不到。
村甲:民子也够辛苦的了,怎么样,不如干脆嫁给政夫算了。
民子:哟,叔叔多烦人!
村乙:呵……刚才他不是对你招手了吗?
民子:不知道。
村甲:你若不招招手,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三人骤然大笑。民子拨水。笑声。
(画面重叠后迅速转换)
老人:那么,如今那所房子谁住着呢?
艄公:空着呢。房子太大,村里没有买主。再说,谁买那么破旧的房子,有什么用呢?
老人:……
艄公:只好眼瞅着它自己倒塌了。孩子们拿它当做空房场,倒是个玩耍的好地方呢。
老人:是吗?(惨然一笑)我出生的地方,原来已经成了空房场啦!
艄公:真是流年似水呀!
小舟贴着水皮飘荡。
(画外歌声)
成群的巴纹鸟喧嚣不停,
恍如隔世哟,故居的恋情。
8.斋藤家
豪华的宅第,数不清的长廊阔室。最里边的一间房屋,只有卧床不起的母亲一个人。周围一片寂静。
这时,传来两个年轻人尖叫的声音。
政夫:啊?这怎么行!沾上墨了。
民子:那,谁让你不准我写!
政夫的声音:这么窄小的地方,能写字吗?就算是你想要写字,也别在席子上写呀。
母亲睁开眼。
9.政夫的房间
狭窄的房间被织布机占去了一半的空间。这里便是政夫的学习室。
民子:那么,让我看看书吧?咱俩一块儿学习。
政夫:你快点打扫完走吧。
民子:全都打扫完啦,只剩你这个房间了。
政夫:这屋子算了。以后再说……
民子:就这么乱糟糟的?我给你收拾收拾!
她故意劈里扑通地收拾起来。
政夫:好啦,就一天不打扫也不要紧。
民子:那可不好。多脏呀!
政夫:你若是影响我学习……
欲夺民子手里的笤帚。
民子:别呀,别……
二人正争夺,母亲喊道:“民子,民子……”
政夫:你看……
民子:是政夫不好!
政夫:不怪我!你快走得啦!
民子用笤帚在政夫的脸上扫了一下,“哼”了一声,随即溜走。
10.内宅
母亲坐在病床上,民子蹦蹦跳跳地进来。
民子:哎哟,政夫可有意思啦。
母:你又到政夫的屋子去了?快点打扫完!
民子:是。
母:打搅玫夫学习可不行,你比他大嘛……
民子:可是,我也想学习呢。
母:什么?你应该学的是针线活。若是供不上穿衣服,就够不上个合格的女人,嫁不出门去……
民子:啊!女人,真无聊……
母:有什么无聊的。
民子:政夫十一月就要走了,要上中学啦。
母:时间不多了,不好好用功怎么行。所以,不能打搅他。
民子:政夫一走,多么寂寞呀!
母:胡说些什么!你都十七啦。你去告诉他,明天给我取药去!
民子:是。
母:你快点给田里的人送茶水去!眼看十点钟啦!
民子:是!
11.通往田地的路
政夫提着水罐,民子挎着竹篮,二人赶路。有人呼喊:“民——子——姐!”他们抬头看去,是邻居阿仙在喊。
阿仙:今晚到河那边看夜祭去吧,要放很多焰火哪!
民子与政夫互相看了看。
民子:政夫,你去吗?
政夫:我不想去。放焰火,在后山就能看得见。
阿仙:听说装点得可好看哪!
民子:不去哟!姑妈有病。
二人赶路。
阿仙:哼!两个人总粘在一起。
阿仙的爹妈听了这话,也直起腰来观看。爹爹回头对阿仙。
阿仙爹:你去逛夜祭的时候,可别昏头昏脑地和别人粘在一起!
12.路
民子:我觉得在家里最有意思。
政夫:我也是,在家顶好。
民子:呀!多美呀,多美呀!
民子蹲在路旁摘花。
13.斋藤家的田地
政夫的哥哥荣造,他的妻子佐田和雇工阿增,三人正紧张地干活。
荣造:噢,可下子把茶水盼来了。
佐田:两个人游游逛逛地玩嘛!所以,也就来晚喽!
阿增向二人白了一眼。
14.路
政夫:哥哥!送茶水来了。
15.田间
二人送来的茶水旁,一时围上了三个人。民子从竹篮里拿出茶碗来。竹篮上插着一朵路上摘来的花。阿增揪下那朵花扔掉了。
民子差点儿惊叫起来。
16.后山
一眼望去,河水在夕阳下金光粼粼。
民子看不见船,徒步往家走。
17.山坡路
民子跑下。
18.斋藤家后院
民子从后门跑进。
19.家中
荣造和佐田在后院归拢晾晒的东西。阿增边筹备晚饭,边死死地盯着归来的民子的脸。
阿增:民子!烧澡塘子的火灭啦。
民子去灶门看火。
佐田:民子等政夫可比烧澡塘子要紧得多哟!
阿增:(正中下怀)政夫一去取药,就总是坐卧不安的。若是这么担心,下回干脆一块儿去好啦。
民子:是姑妈放心不下,叫我看看、看看的。
阿增:(辩解地一笑)说得可倒好听。老太太一直睡着哪!(望着佐田)是吧?大嫂。
佐田:所以特意来当帮手。与其说为了老太太,莫如说为了政夫。是吧?民子!
荣造:少说废话,快点收拾!民子若是磨磨蹭蹭的,干脆去找政夫好了。
民子满脸通红地点头。
“民子!”母亲喊了一声。
民子:听见啦!
母:去迎一迎政夫,天黑啦。
民子应了一声“是!”刹时她又是喜,又是难,注视着三个人的目光,随后象逃跑似的从后门冲了出去。母亲站在外走廊。
母:民子是我的侄女,你们别欺负她。阿增就是阿增,她不过是个侍候人的。
20.山坡路
民子跑去。噢地一声从旁跳出一个男人。
民子不由得尖叫了一声。一瞧,原来是常吉。
民子:该死的常吉!
她出了一口气刚想走。
常吉:阿民!
说着,拽住她的手。
民子:干什么?
常吉:用不着那个样。
民子:撒手!多疼啊。
常吉:喂,今晚城里饭馆的盲歌女来这里住,去听听吧?
民子:谁稀罕听那些玩艺儿!
民子跑走。
“民子!”常吉从身后用力抱住她,民子拼命地推开。常吉脚下不稳,摔了个仰面嘲天。民子拼命地奔跑。
21.山上
民子激动地跑上山。抬眼望去,一叶扁舟驰在河湾。她高兴得不得了。尽管距离远,听不见,她还是喊:“政——夫!政——夫!”民子向小船奔去。
(画面叠印)
22.里屋(夜)
政夫和民子坐在妈妈的面前。
母:不论男女,一到十五、六岁,就不是小孩子了。你俩好得太过份,人们要说三道四的。不注意可不行。民子大两岁,今后决不允许你再到政夫那里去!我又光责备你啦,可是,政夫还小嘛。民子都十七啦,叫别人说些闲话,于你可不好。政夫也要注意,下个月不是就要上学了吗……
政夫:不过,不要说那些没影的话,就象咱俩做了什么错事似的。妈妈不是常说吗,民子和我象亲姐弟一样。
母:嗯,在我眼里,民子和政夫都是一样地亲。
政夫:不是你叫我们俩好好相处吗?
母:可是,人言可畏呀!
政夫:我俩可一点也没有做过错事。
母:这个,妈妈也清楚。
政夫: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母:那怎么行!好啦,好啦。民子,你今天晚上要把小褂做完。
政夫拂袖而去。民子孤单单地望着他的背影。
23.屋地
油灯下,荣造、佐田和阿增在做活。对面屋的阿滨和邻居阿仙也来闲聊。
阿仙:她只要有点工夫,就去找政夫,粘乎乎的。
佐田:婆母可总以为她还是个小孩子哩。我劝她多少留点心……
阿滨:是嘛。
佐田:喂,找个地方坐下,喝点茶吧!
阿仙:不用,喝什么茶呀。
荣造:你们那么疑心可不行。
佐田:不见得吧!
荣造:屁大点事,也大惊小怪的。
佐田:那是屁大点事?
荣造:你是嫉妒啦。民子漂亮嘛。
佐田:哼!混蛋。
阿滨:这么说,荣造娶了民子多好,是吧,大嫂子!
佐田:唉,索兴把咱甩掉得啦。
阿滨和阿仙傻笑。
24.政夫的房间
政夫坐在桌前,想看书又看不下去,便仰面躺在炕上。
(画外歌声)
灯下的风啊千般妒,
妒意不是没来处。
25.斋藤家门前
盲歌女站在门前,奏起三弦琴歌唱。民子走上前来,递给她几个零钱.盲歌女施了个礼,感激地走了。民子怜悯地目送着她。
政夫:你给盲歌女钱了?
民子:嗯。
民子点头,走进屋去。
政夫:妈妈怎么样了?能吃点饭吗?
民子:是啊,今天的饭菜吃得分外香。
政夫笑了起来,满脸严肃的民子也终于笑了。
政夫:太对不起你啦。
民子笑过之后又严肃起来,冷冷地向室内走去。
26.室内
民子走进室内,政夫喊了一声:“民子!”也跟了进来。
政夫:昨天和今天,你一次也没到我房间里来过。
民子:嗯!
民子低头,想进内室。
政夫:仅仅来给我收拾收拾屋子,还不行吗?
民子:不行,你自己干吧!
说完,民子进了里屋。政夫觉得民子并不是开玩笑,便孤单单地走回自已的房间。
27.政夫的房间
政夫无精打采地坐在桌前,突然觉得有人拉门,便回过头去。只见拉门被拉个小缝,从那里递过来一把笤帚和一把掸子。然后,又把门关了。
母:你到房后地摘些茄子来。
政夫:是。
母:我还以为你在学习呢!还是在这儿拿着笤帚和掸子发愣呀!要扫除,就找民子。你多摘点茄子来,我要腌咸菜。(妈妈下)
政夫高兴得要起笤帚。
28.竹林路
政夫提着篮子赶路。
29.农田
政夫摘着茄子,不知怎么高兴得把茄子抛向空中。
“哇!”有人大喝一声,拍了一下政夫的后背,原来是民子。俩人脸对脸互相对视。
民子:我也是姑妈打发来的。她说:“总是叫你闷在家里怪可怜的。去玩一会儿,顺便摘几个茄子来。”所以,我就跑来了。
政夫:我早就来啦。民子,你来的时候不知道?
民子:不知道呀!
民子弯腰摘茄子。政夫目不转锖地看着她。此时,他第一次拿她当个女人来欣赏。一头乌黑柔软的头发,遮盖住耳朵。丰腴的脸庞,可爱的下颏,美丽的脖颈,橙色的衬领,印花的背带……
政夫:阿民!
民子:嗯?
民子手拿茄子,直起腰来。
民子:什么事儿?政夫!
政夫:没什么。阿民!你最近很奇怪,好象讨厌我啦。
民子:唷,太冤枉人啦,我什么时候讨过你嫌?
政夫:你好象用不着我啦。
民子:政夫!你不是太难为我了吗?头些天姑妈都申斥我了。因为你是个男孩子,也许不在乎。我可是个女的,又是个大姑娘,叫人家那么申斥,多不好意思呀。所以,我才特别地加小心。若是你都不理解,真没趣儿。
政夫:我不是说气话呀,你生气啦?
民子:生气!
政夫:你突然变了样子,见面不说话,也不来玩。我……多无聊啊!
民子:有什么法子呢?
政夫:不过,妈妈说啦,扫除之类的活,让你干。以后,可要常来玩哟。
民子:真的那么说啦?
政夫:说啦!刚才明明我在这,妈妈不是还说:“民子,你也去吧!”
民子:姑妈真好。因为她是个好人,所以,才含含糊糊地说了那番话。
政夫:妈妈若是生气,我就说怪我不好。别人爱怎么说,随便好了。
民子爽朗地笑了。
民子:是啊,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咱们从小就要好,理所当然嘛。
政夫:是呀。
民子:咱俩在一起多好啊!噢!
二人又继续摘茄子。
政夫:(很快地)民子你看,那晚霞多么美!
民子:啊!真美!
二人面对快要落山的太阳望得出神。民子把手中的竹篮放下,两手合在鼻尖下叩拜。政夫也随着合起掌来。
30.田间小路
阿增望见政夫和民子,满脸怒气,急匆匆地往家走。
31.竹林小路
拴着一四马。阿增走过来,拾起一根树枝,把无辜的马狠狠地抽了一顿,走去。
32.斋藤家后院
阿增从后门跑进去,止住脚步,回头瞧了一眼走过来的路,立刻死挺挺地站在那儿。
33.竹林小路
政夫与民子归来。见到前方是阿增,立刻站住。
民子:阿增又要说三道四了。
政夫:是妈妈让我们来的,她说,算什么!
有人突然“啪”地拍了一巴掌。二人吓了一跳,朝拍手的方向看去。只见常吉边笑边从竹林中走出来。
常吉:二位,大名鼎鼎喽!
政夫:混蛋!
他大骂一声,逃也似地往家跑。
常吉:什么?骂我混蛋?
常吉解下缰绳骑上马,追赶他俩。俩人回头看一下,跑了回去。
34.斋藤家后院
阿增在后院门前,故意尖声尖气地笑。俩人拼命地跑进后门。常吉迫上来哈哈大笑。
常吉:小人不大,倒想找个大两岁的姑娘做老婆。
35.政夫的房间(夜)
民子:阿增是个直来直去的人,没有坏心眼,和我很和得来。可是最近不知为什么,总找我的别扭……恨起我来了。
政夫:阿增嫉妒我们啦。是由于我们处得太好。一点小事儿就嫉妒,是女人的坏毛病。
民子:(微笑)你倒说起大人话来了。
政夫:本来嘛,还能总是个小孩子?
民子说完那句话,出神地望着撅起小嘴的政夫。
政夫不知怎么,难为情了。
政夫:下次再来吧!呆久啦,人家会说闲话的。
民子:噢,政夫,你今天是怎么说的?“随便他们怎么说,你来玩嘛。”这话你说没说?
政夫:可……
民子:我已经不怕别人嘲笑了,不在乎!
政夫:不过,民子……
政夫刚说到这,迅速地拉开格扇拉门。
36.家中
佐田跟踪到堂屋,跌倒在阿增、阿仙和阿信等三人中间,弄得大伙哄堂大笑。
37.政夫房间
政夫“啪”地关上了拉门。这时,民子站起身来。
民子:晚上好!
她从站在拉门前的政夫身旁溜走。
38.家中
民子走出房间,觉得无处可去,便轻轻地趿拉着放在屋地上的草鞋,向后院走去。
39.政夫的房间
政夫看见民子,便关上拉门,又拉开对个儿那扇拉门,走了出去。
40.后院
民子从后门出来,亭亭伫立。
星空下,昆虫的鸣叫声冷冷凄凄。
政夫走过来。
政夫:阿民,最近一段时间,我们还是不到一块儿的好吧。民子……
民子:……
政夫:否则,你又该受委屈啦。
民子落下泪来。
政夫:若是你不在,我也寂寞呀。有什么法子呢。嗯?就那么办吧。
民子点点头。
政夫:别哭啦,快去睡吧。我可讨厌他们再胡说八道,我走啦。
政夫恋恋不舍地走去。
(画外歌声)
世上看不见你的光啊,小星星!
陨落了,消失了,可怜的小星星。
41.开阔的风光
田地里,一片收割中季稻谷的繁忙景象,传来节日的鼓声。
42.斋藤家的田地
商量好了长工,全家总动员收割稻子。
政夫探出身子,朝民子这边几张望。
民子默默地干活,压根儿就不想看政夫一眼。
节日的鼓声,震得两个人的心一阵酸楚。
43.寺庙院内
孩子们在练习打鼓。
44.斋藤家的地板房间(夜)
一天的劳作结束后,全家人一同用餐。
佐田:阿庄!菜饭多吃多添!
阿庄:是,那么……
荣造:多亏有人帮忙。明天可就轻松啦。
阿庄:是啊,明天可以悠闲地干罗。
民子一副寂寞的样子,只顾吃饭,不看政夫一眼。
政夫对民子那副样子,非常担心。
妈妈从里屋出来。
母:荣造,你倒满不在乎哪。可是,山地里的棉花还得有人去摘呢。
荣造:啊,是呀!
母:大后天就是庙会啦!
阿庄:庙会要连续举行三天呢!
母:政夫!明天你和民子去一趟吧,割剩下的粮谷,已经不多啦!
荣造:不用费劲就能割完。
阿庄:只要有四把手,松松快快地就割完了。
母:摘棉花那就让政夫和民子去吧。不过,路远点,难为你们了。阿民,吃过饭,给我揉揉腿。
民子:是。
母:阿增,你把他们两个明天要带的饭食准备好,加上鸡蛋,炒点干菜就行。
母亲吩咐完毕,离开房间。
政夫并没有喜形于色,急急忙忙地吞掉剩下的几口饭菜,说一声“饱啦”,便站起身走出去。
民子端着自己和政夫的碗筷,站在厨房。
佐田:特意打发他俩到山上的地里去……
阿增:老太太这是怎么啦?
佐田:当妈妈的,都有点头脑简单。这些天我劝说过啦。你若劝说劝说就好啦。
荣造:叫他俩到那么远的山地去,多有意思呀!这份差事真美!
阿庄:村里人很感兴趣,开了不少玩笑哪!
佐田:这不是开玩笑。丢人现眼,不知道人家背地里说些什么呢。你还不知道?
荣造:你们又造谣啦。
佐田:唉,真糊涂!
45.斋藤家门前(清晨)
政夫从正门出来。头戴一顶草帽,脚穿一双水袜子,肩扛一个竹篓和一条扁担,手提小竹篮。
46.后院
民子从后门出来。
她在挽袖背带(注2)的外面,系上一条围裙,头戴草帽,手里也提了一个小竹篮,带着辆人的午饭。
47.田间小路
政夫急匆匆地赶路。
48.竹林小路
民子急匆匆地赶路。
49.路
政夫在赶路。
50.路
民子在赶略。
51.另一条路
政夫在赶路。
52.另一条路
民子在赶路。
53.开阔的景色
走在田地里的政夫和走在稍高些盘山路的民子。
俩人远远分开,互相招手。
54.路
民子来到树林里。庆幸没人看见,奔跑起来。
55.林中小路
民子撒野似地奔跑。
56.三叉路口
民子跑过来,停住了脚步,长吁了一口气,高呼“政——夫——”
政夫正蹲在离民子不远的路旁在干什么。他听到喊声,招了招手。“你在干什么呢?”民子边说边跑上前去。
政夫是在摘路边的野菊花。
民子:啊!多美的野菊花呀!
民子放下竹篮,也摘了几朵。
民子:我顶喜欢野菊花。
政夫:我早就喜欢野菊花。阿民,你也喜欢?
民子:我呀,一定是野菊花投胎的,一看见野菊花,就特别高兴,喜欢得不得了呢。
政夫:嗯?
民子:为什么,我自己也纳闷儿!
政夫:那么喜欢?
民子:嗯,太喜欢啦!
政夫:也难怪。我也总觉得民子象一朵野菊花。
民子:咦?(一张笑脸望着政夫)
政夫:喂!走吧。
二人各自拿起东西赶路。
(画外歌声)
你看她是娇柔的紫色野菊花,
英俊的小伙子心里爱上了她。
57.路
民子:政夫……你说我象野菊花,为什么呀?
政夫: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象。
民子:那么……你说,你喜欢野菊花……?
政夫:特别喜欢。
后来,俩人谁也不说话,一声不响地赶路。
58.上坡路
俩人默默无言,登上山岗。
59.另一条下坡路
二人走下山坡。
60.路
政夫:你在想什么?那么聚精会神的?
民子:没想什么。
政夫:说谎,若不是想心事,就不会那个样儿。别遮遮掩掩的了。
民子:的确是想心事哪。我实在泄气,为什么要比你大两岁呢?
政夫:……
政夫一惊,说不出话来。
民子:真泄气呀!
政夫:(笑)阿民!你倒说起蹊跷话来了。你是先出生的,当然要比我大。活了十七年,难道不是十七岁吗。我后年也十七岁了。阿民!真是个好说蹊跷话的人。
民子:……
政夫:……
走了一会儿。
政夫:咱们歇一会儿吧?
民子:已经走了一半路程了吧?
政夫:嗯,一多半啦。
民子:那就到前面休息吧。
政夫:我看那儿不错。咱们快点干完活,好痛痛快快地玩一玩。
民子:对。
61.山上的梯田
二人认真地摘棉花。
突然有人喊:“喂,政夫!”只见一个人,用手巾裹着脸,牵着马走来,马背驮着烧柴。
常吉: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啊!夫妻双双摘棉花。哈哈……多么富有诗意呀!
政夫:是妈妈让我们来的,因为家里缺人手。
一个劲儿地摘棉桃。
常吉:民子,你卖弄风情,可太不怎么样啦。
政夫:阿常,你快走吧。别说怪话了。
常吉:噢,打扰你们啦。啊!那么,你们慢慢的……
常吉做了个令人讨厌的笑脸离开了。俩人的心里都阴了天。你看我,我看你。
62.同一场所
俩人吃饭。
政夫:下个月我就要上学啦,这个月只剩十五天了。今天这样的谈话机会,以后,恐怕难遇啦。
民子:……
政夫:我想,我们的友情是不是也只有今天呢。
民子:我一路上,也一直在想这些事。我跟你说我泄气啦,可你还笑呢……
民子抽抽嗒嗒地哭起来,用围裙擦眼泪。
政夫:坚强些,别难过。我上了学,逢年过节,不,只要想回来,礼拜六,就能回得来。
民子:他们净说些风凉话。嫂子和阿增也……
政夫:嫂子生来就性情古怪,改不了啦。不过阿增,虽然也那样,还是有长处的。是个可怜的女人呀!她的父亲战死在中国。老母亲伤心得太厉害,中病去世啦。哥哥又抛弃了她,对她一点儿也不关心。
民子:我也这么想。姑妈也常常这么说。我还分给她蜜柑果了呢。噢,政夫,你真是个好心人。
政夫:(害羞地)不一定是那样吧!
民子突然看见眼前有一朵龙胆花,便伸手把它摘下来。她脸上绽开笑容。
政夫:笑什么呀!
民子:我笑你象一朵龙胆花。
政夫:为什么?
民子:噢,什么也不为,就是象。
政夫:你真坏。我说你象野菊花,你就说我……
民子:不过,我可从来不知道龙胆花这么美呀。我一下子就爱上这朵花啦。
政夫:你是野菊,我是龙胆,真有意思。
民子将龙胆花插在水壶嘴上,政夫也把在路旁摘来的野菊花拿来插在一起。
(画外歌声)
此生只要你理解我的情深,
纵使不得团圆也甘心。
(画面叠印)
63.路
西边天只剩一抹淡淡的红霞。十三晚上的明月升起来了。荞麦地好象铺满了白绢。蟋蛑叫得冷冷清清。
俩人把竹篓用扁担串在一起担在肩上,民子在前,拖着沉重的脚步归来。
政夫:阿民,你累了吧?反正已经晚啦,咱们还是歇歇吧!
民子:知道这么晚,再加快些干活就好了。她们又该说什么了。
政夫:如今担心也晚啦。
民子:那就快些走吧!
政夫:我们没做任何见不得人的事……
一排大雁,从他们头顶叫着飞过去。
二人赶路。
64.斋藤家(门前)
俩人回到家,站在门前。
民子:政夫!你先进去,我不太好意思。
政夫:没什么。
65.前庭
政夫停住脚步。套窗上的闸板还没有关,斜阳射进室内。家人正吃晚饭。
佐田的声音:妈妈宠惯得太过份啦,叫他俩一起到山里去。若是在那里……到时候,上火着急也晚啦!
母亲的声音:他俩的事儿,我再三考虑过,我总以为他们还是小孩子。是我不好,不过,不会发生那种事吧!
一片沉默,只有使筷子的声音。两个人想进,又不敢进,直挺挺地站在门前。
传来长工阿庄的声音:“我吃好啦!”
阿增的声音:不用洗,就放在那儿吧。
阿庄的声音:那我就放在这儿啦,晚上好!
见阿庄要出来,政夫不知所措。他催促一声“阿民”便抢先来到门口。哐啷一声拉开了门。
阿庄:啊!
政夫:我回来啦!
阿庄:辛苦了。
民子:我回来啦。
阿庄:辛苦了。
66.屋里
政夫:我回来啦。
阿增:请!
民子:我回来啦。
母:晚啦,马上洗个澡就吃饭。阿增!看看浴池怎么样啦?
阿增:哎!
政夫和民子放下东西,阿增出门向浴池走去。
母:佐田!你道一声辛苦,就不行吗……
荣造:妈妈!
妈妈忽地站起身来。政夫和民子,低下了头。
母:阿政,原来打算让你进了十一月再去上学。可是,算啦,等庙会结束,你马上就去上学吧!十七号走。听见了吧!就按这个计划,准备准备。
母亲说完,回到内室去。
67.神社里的森林
祭神的大旗在秋日的空中迎风招展。
鼓声隆隆。
68.神社境内
熙来攘往的人群。敲鼓的孩子们。
69.斋藤家
村里的人出出进进。
70.屋里
外屋,人们边喝酒边闲谈。妈妈也在座。
母:我本想庙会这三天能起来。可还是虚弱无力得不行啊!来,请喝下这一杯!
民子和阿增又是斟酒,又是倒茶,忙个不停。
71.政夫的房间
政夫正坐在桌前写信。
他停住笔,朝门外瞥了一眼。室外秋阳正艳,鼓声响个不停。
(画外歌声)
湖枝花开在院庭,
心儿呀,怎么能够平静!
每当狂风吹来,
心儿呀,怎么能够平静!
72.信
民子:
清晨起来,我一直没有离开房间,什么都不愿干,不想出屋,也不想读书,只是翻来复去地想着你。只要和民子在一起,就好象被天神拥抱着,飞上云霄。我这是怎么啦?
73.内室
民子在酒席上感到疲倦,就悄悄地踱进内室,坐在走廊地板上。
(画外歌声)
眼看着开花的秋尾草坐卧不安,
爱你的深情把我如此苦痛地熬煎。
民子忽听有人喊她,吃了一惊。
政夫匆匆忙忙地穿好上衣。
政夫:你在这儿哪。(走到民子身旁)这个,等我走了以后你再看。
政夫立刻走出去。民子把政夫给她的信放在怀里,又放心不下,信步向庭院走去。
74.后院
民子来到隐蔽的地方,心急地拆开信。
75.信
民子:
我怎么变得这样?我的躯体必须研究学问,要升学去;可是我的心灵,怎么也不愿离开你。你好象很发愁自己的年龄大了些。但是这件事我根本没放在心上。我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你的意中人。因此。希望你也这样想。明天我一早就出发。盼望寒假返与你相会。
政夫
十月十六日
76.后院
民子擦眼泪,反复读了几遍信。
77.斋藤家
这一天,下起了毛毛雨。
只见三个人支起雨伞,从门里走出来。前面是政夫,身后跟着阿增和民子,手里都拿着行李。
78.田间小路
没走多远,民子被拉在后面,阿增回头张望。
79.另一条路
民子又落后了。
80.渡口
一条船已经等候多时。
三人来到岸边。政夫接过民子手中的行李,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于是,纵身跳上船。老艄公解下缆绳。民子怕叫阿增看见她在落泪,便把脸转向别处。
艄公:坐好,开船啦。
民子和阿增的目光突然相遇,阿增落下泪来。
阿增:政夫,祝你健康!
政夫只是点了点头。
阿增:阿民!
民子扑簌簌地流着泪,向政夫告别。
政夫轻轻地摇了摇头。
小船在雾茫茫的江面上飞驰。
摇橹声。
二人目送着远帆,一动不动。
81.秋高气爽的江河渡口
老人走下船来,站在岸边。
(画外歌声)
皇天后土也有相会的那一天,
他和蜜蝉(注3)九泉之下也没能见面。
泪不干……
老人拖着沉重的身子赶路。
82.路
老人走过的路旁,如今又开满了野菊花。
老人的声音:入学后,我心里一直思念着民子,难以自持。我曾经责备自己:“这样怎么行呢?”然而毫无效果。我尽量和同学们混在一起消愁解闷;实在疲累了,才能睡去。这样,好容易熬到了年底。十二月末放寒假,我回家了。
83.斋藤家
房屋前面的水田和旱田,冰雪尚未消溶。政夫身披斗篷,走进房门。
84.屋里
鸦雀无声。
政夫:我回来啦!
他把行李放在屋地上。
妈妈的声音:是阿政吗?
政夫:是呀!
政夫脱下木屐,正要进屋。妈妈拉开内室的格子门迎了出来。
母:你回来啦?
政夫:回来啦。
母:冷了吧?快暖和暖和。
政夫:哎!
他提着行李走进自己的房间。
85.政夫的房间
屋里收拾得井井有条,但是冷冷清清。政夫放下行李,脱掉斗篷,把屋里环视一周。
佛龛旁响起了钟声。他走出房间。
86.内室
政夫进来,向佛龛进香。
母:真快呀,已经过了两个月啦。
妈妈给他斟茶。
政夫:妈妈近来身体好吗?
母:还算不错,只是怕冷呀!
政夫:就妈妈一个人?
母:是的,她们都上山拾引柴去啦。
政夫:我去看看。
母:算啦,你刚回来。她们也快回来了。
政夫想问“民子呢”,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母:学校怎么样?
政夫:没什么……
母:快活吗?
政夫:功课很紧张。
他喝了一口妈妈给斟的茶水。
87.外屋(夜)
全家人在地炉边上用餐。唯独不见民子,政夫担心起来。
88.政夫的房间
政夫把油灯放在枕边,钻进被窝。
老人的声音:我只盼望着今天能见到民子,才跑了回来。可是,没有一个人提起民子这个名子。
(画面叠印出下一景)
89.竹林小路(早晨)
雄鸡的啼叫声此起彼伏。政夫在独自赶路。
90.竹林后的田地
这里是政夫和民子摘茄子的菜地。有人在朝阳的照射下喊了一声:“政夫!”来到的是阿增。
阿增:连饭也不吃,你干什么呢?
政夫:好久不见啦,来这儿看看。
阿增:说谎!你是在想心事……。
政夫:不是。我回去。
阿增凑到政夫身边。
阿增:民子她太可怜啦,您也够可怜的。
政夫:……
阿增:咱家嫂子心眼歪,人品咋就那么坏!我已经不愿意呆下去啦。嫂子明明知道你昨天回来,可是她乱说些坏话,前天把民子打发走了。她指桑骂槐地说什么:“想情郎啦”、“想心上人啦”,时常在妈妈和我的面前嘀嘀咕咕。我很可怜民子,太可怜啦。以前,是我不对。政夫!您说过:要我多安慰她。谢谢您。(哭了起来)我也时常帮助民子。您走以后,民子简直是含着眼泪过日子。
政夫两眼睛噙着泪,连忙扭过头去。
(画面叠印,推出另景)
91.阿增的房间(夜)
民子在阿增面前扑簌簌地落泪。
阿增:好啦,别哭啦,写封信吧。好不容易把现台、纸和笔都拿来啦。
民子:可是,大家都不愿理我。再写信给政夫,对不起姑妈呀。
阿增:净说那些话!直到他放寒假,你也写不成这封信的。政夫又不好先给你来信。
民子:这,我懂。不过,在学校是住集体宿舍,若是给他惹来麻烦……
阿增:他不是你的表弟吗?
民子:我还是不写吧!他一放寒假就能见面啦。
阿增:姑妈说话不算数。心眼歪的嫂嫂,正死死地盯住了你呢!
民子:让她盯吧,只要能见到政夫……
阿增:真够你受的。以前,我说了一些你的坏话,请你宽恕我吧。
民子:不——阿增。
民子又哭了起来。佐田喊;“民——子”民子猛然抬起头。
民子:啊!
佐田的声音:阿民。
民子:是!
民子慌忙地边拭泪,边起身走了。
92.外屋地
佐田:干什么呢?整天价和阿增混在一起。
民子:……
佐田:又哭鼻子啦?什么事儿,那么伤心?
民子:……
佐田:妈妈叫你呢。
民子:谢谢。
民子匆匆地走去。佐田斜眼瞪民子。
妈妈的声音:上哪儿去啦?叫你,就该马上答应。
93.后院
佐田收着晒干的稻谷。妈妈把一床被子铺在檐廊的向阳地儿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把被子拆开。
佐田:民子是哭着鼻子走的。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母:以后取药,要早些去。
佐田:说不定民子顺道跑回家去,呜呜地大哭一场呢。好象我们待她怎么不好似的。
母:那倒不致于。不过,最近她可有点发呆呀。
佐田:民子真的要和比自己小两岁的政夫结婚吗?
母:……
佐田:村里的人可都这么哄嚷哪。
母:不管民子怎么想,这事情也是不可能的。政夫还要念五年呢。
佐田:妈妈干脆跟她讲清楚呗。
母:已经拐弯抹角地讲过啦,可是难办哪。
佐田:妈妈若是同意她嫁给政夫,就要分出去一大片土地。只是拐弯抹角地讲,她怎么会死心呢。
听了这番狠心的话,妈妈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在收拾稻谷的佐田。
佐田:何况,民子完全清楚,妈妈非常疼爱她哩。无论如何也……
妈妈没有做声,将视线移向拆过的被子上。
94.外屋地
阿增怀抱竹篮,站在那里偷听。
佐田的声音:听见了吗?妈妈!如果您没有心思让民子嫁给政夫,现在就该挑明。这样做,虽然有点心狠,也是为他们好啊。
95.后山之路
民子往回走。突然停住脚步,摘一朵路边盛开的龙胆花。
(画面叠印)
96.开阔的景象
下雨了。因为是骤雨,人们奔跑着寻找避雨的地方。
97.后大道
民子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继续赶路。
98.斋藤家门前
民子飞快地跑进庭院。
99.前院
民子跑进来,慌忙收拾院子里被雨水浇得湿淋淋的草席子。
阿增也跟过来帮忙。
荣造和佐田也跑了来。
荣造:哎呀呀,怎么不早点收拾好呢?
民子:对不起,我忘记收拾啦。
格子门哐咱一声拉开,姑妈从屋里走出来。
母:阿民!
民子:……
母:又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啦。
民子:对不起!
佐田:真没办法。要是这样下去……
佐田边说边走进屋去。阿增瞪了她一眼。
母:我倒不心疼那十几张草席子,最近别人的话,你越来越听不进去啦,整天胡思乱想。佐田把我都埋怨啦。以前的阿民,可不是这个样子。你要放明白点。
妈妈“砰”地一声关上拉门。民子和阿增,你看我,我看你,一齐走进屋。
100.外屋地
民子往后院走。
101.内室
民子拉开檐廊那扇拉门。姑妈坐在被子上回过头去。
民子:姑妈,是我不好,请你宽恕我吧!(鞠躬)
母:(情绪激昂)你用不着对我那么客气,从现在起,咱们谁也不认识谁!免了吧,用不着那样。
民子哇地一声哭倒在地。
母:民子。
民子捂着脸,跑了出去。
100.外屋地
民子哭着跑进阿增的房间。荣造、佐田和阿增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惊呆了。
101.斋藤家
大雪纷纷。
102.后院
大雪铺地。
103.内室
民子穿着崭新的木屐,坐在那里,阿增坐在民子的后面。政夫的母亲面对着她俩。
母:倒不是要你报恩,我一直疼爱你呀!你还在吃奶的时候,就常常到我们家里来。你和政夫俩都吃我的奶,一个人吃一边。穿衣服,也是有政夫的,就有你的,没有一点亏待你。我也一直把你看成是自己的孩子。所以,在政夫回来前打发你回家,这并不是我愿意这样。阿增,你也仔细听着,可怜的孩子多得很。你若是觉得在这个家吃苦头……
民子擦了擦眼角。
母:我都清楚。叫人家那么嘀嘀咕咕的我可没脸见人。若是等到政夫回来,只能更叫人难心,不知道人家还会说些什么呢,不如干脆离开好。嗯?你对我照看了这些年,我也觉得心里不过意。可是,求求你,就那么办吧!这么做对政夫很有利。他还是个学生,前途远着呢。不让他努力学习,怎么能成栋梁之材呢?
民子:姑妈,我明天就走,给您添麻烦了。
深深地鞠躬。
104.山上田地
阿增痛哭。
政夫:这么个家,怎么能呆得下去!
发泄几句就往家走。
阿增:政夫!(追上去,拉住他)别这么说。你若是气冲冲地回家,正好让村里的人给抓住把柄了。你想想,新正大月的,整天不在家,那怎么行呢。
政夫:……
阿增:元旦住一天吧。可以到民子那儿去看看。因为是过年走一趟,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时,响起了葬礼的钟声。
阿增:啊,是常吉的葬礼。
政夫:常吉,他死啦?
阿增:常吉拉脚回来的路上,他不是喝醉后骑马吗?后来只有那匹马跑回家,人哪,在河水的下游漂了上来。这个居心不良的家伙,不得好死,人们都在背地里偷偷地乐哪。
107.野外大路
常吉孤独的送葬行列中,一个少年象是弟弟,牵着马,跟在棺材后面。
108.山地
阿增人的一生,真是难说呀!
说罢,她朝着送葬队伍,双手合十,政夫也合掌致哀。
109.河沿上的一个城镇
110.镇上的大路
一排排的松枝牌楼。
狂风卷起灰尘,穿门而过。
民子家的房子,构造坚固,家里卖些农具和杂货等。一位穿着带家微和服的年轻人走进房间。
111.城镇里
政夫不知所措,向后街走去。
112.山岗上
政夫登上山岗,朝民子家的方向张望。只见二楼的一扇玻璃窗在风中来回摇摆,窗上的玻璃在阳光反射下,闪闪发光,象是给政夫打消了勇气。
113.二楼的房间
民子在睡觉。
窗扇剧烈地振动,发出叮当的响声,民子睁开眼睛。
“阿民,醒了吗?”姐姐阿富喊了一声,走进来。
阿富:还觉得冷吗?
民子:不,好多啦!
阿富:对啦,方才,邮局的老爷说,那个人年底来,他要去欣赏五号上演的戏哩。到时候你若能起来,多好哇!
民子:什么戏不戏的,我不想看。
阿富:哎呀,人家是特意邀请你来的。真的呀。我和妈妈也去。对啦,对方说想相看相看你。爸爸和妈妈也总是笑眯眯的。民子,不是挺好吗,就嫁给他吧!他是“木屋金”商号的少爷,是个木材商,可趁钱啦!
“阿富!”楼下有人喊了一声。
“啊!”阿富回答。
阿富:所以,到五号那天,病不好可不行哟。
阿富心神不定地走下楼去。民子把脸埋在被里。窗扇的撞击声。
114.山岗上
已经不见政夫的身影。一阵旋风,卷起了山岗上的尘土。
115.盛开的樱花
116.河流
轻舟直下,船上坐着两个女人——政夫的妈妈和民子的妈妈阿金。
阿金:听了您这番周密的话,我就放心啦。太对不起您啦,让姐姐亲自跑一趟。
母:说到哪儿去啦。我最近,也正想去呢——,这不,今天有了时间,又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阿金:姐姐精神这么好,真值得庆幸啊!
母:我一直心情舒畅,也多亏有民子照顾啊。
阿金:这说哪儿去啦。那孩子太任性,真叫人难办。我也正在想,怎么办好呢。她奶奶和她爸爸也都给难住啦。媒人是邮局的局长先生,侧是满有情义的。可是民子却不分青红皂白,一个劲儿反对,给回绝了。难道真是……(往船头瞟了一眼)
母:好吧,我说说看吧。
阿金:拜托您啦。她爸爸已经感到束手无策啦。
母:阿金,那樱花真美呀。
阿金:太好看啦。
117.民子的家,楼下的客厅
奶奶坐在中间,周围坐着民子的父亲、阿金和阿富三人,个个表情严肃。阿金的眼光不时地朝着楼梯的方向溜去。
阿金:送点茶水去吧,这么长时间……
爸爸:别去啦,不要打扰她。
阿金:再怎么固执,姐姐好不容易来一趟,也得……
118.二楼某房间
虽然是暮春三月,可民子房间的窗户却紧闭着。民子正在姑妈的面前,深深地鞠一躬,哇地一声哭倒在地。
母:阿民,你这样固执,也许还想回到政夫身边?不过,我是不会同意的。
民子:姑妈!姑妈!
乞求似地深深鞠躬。
母:我不能同意。你回避木屋金先生的提亲也罢,有别的什么打算也罢,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不会让你和政夫到一起的。
民子的哭声突然中止,好象昏迷过去。
113.楼下的客厅
奶奶突然开了腔。
奶奶:政夫怎么啦?最近,怎么一直没来呢!
其他三人看着奶奶。
奶奶:比起荣造来,我还是喜欢政夫。他招人喜欢,是个好孩子。长大了吧?什么时候上中学呀?那孩子把梯子搭在那棵柿子树上,民子在树下,他在树上,摘了那么多的柿子……。
阿富:那已经是四、五年前的事儿啦,奶奶。
奶奶:对,是四年前的事儿。那情景……一想起来,就觉得民子和政夫可怜。
姑妈从二楼走下来。全家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姑妈默默地坐下。民子的父亲和阿金交换了一下眼色。
爸爸:民子这个混帐东西!姐姐,她还是那么固执?
气冲冲地想站起来。
母:不啦!
爸爸:……
母:阿民同意啦。
阿金:喔,她同意啦。
母:马上就下来。
阿金:这就好啦。
爸爸:喔,是吗?
奶奶:是吗?民子她同意啦?
母:妈妈,民子郅底是个好孩子,很听话呀。
奶奶:是吗?
阿金:姐姐,太感谢您了。让您费心啦。
奶奶:是吗?
阿富:奶奶,您说什么“是吗”,“是吗”的,民子同意了,难道不是好事儿吗?
阿金:啊,这回我可放心啦。
爸爸:这样,对局长先生也好交待了。
奶奶:可怜哪。
这句话,使其他人都突然愣住了。楼梯咯吱咯吱地响了起来,民子低着头走下楼来,坐下。
民子:姑妈,让您操心啦,真对不起。
母:哪儿的话呢。你明白啦(泪滴滚下,边拭眼泪)这就好啦。
爸爸:民子,你同意啦?
民子:是。
爸爸:那么,可以马上回信啦?
民子:是。
爸爸:以后,可不能再说不愿意罗!
阿金:你能嫁给“木屋金”,可太幸福啦。那个家别人干眼馋还去不上哪!见福不知福,可要遭报应呀。
民子:是,请姑妈多加关照。
民子行个礼,想站起来。
奶奶:民子,你把政夫给忘了?我可记得清清楚楚的。
民子:是。
民子仍然低着头,走上楼去。
爸爸:还总算行啦吧,姐姐!
阿金:真不错。
母:这样,就两全其美啦。
阿金:民子这孩子,真幸福啊。
爸爸:那么,奶奶,您马上到局长那儿去一趟吧。
阿金:大喜大庆的事儿,还是早早办了好啊!
奶奶:阿金,虽然大伙都高兴这么做,你可是民子的妈妈……
爸爸:您说什么呀,妈妈。
奶奶:你们要替民子设身处地想想。
阿金:妈妈,您不觉得是大喜事吗?
奶奶:啊,大喜!大喜!不过,你们听着。我,今年已经六十岁啦,若问我活了六十年,什么事儿最使我高兴,我就说:再也没有和你们故去了的爷爷在一起的时候最高兴的了。仅仅这么一件喜事,我就觉得活在世上多么好啊!其余的事,有也行,无也可哟!
爸爸:那么,妈妈是反对这门亲事儿了?
奶奶:我倒不反对,只是说,你们要替民子想想。
奶奶走到佛龛前。
120.民子的房间
人群中,停着四辆人力车。民子一身新娘子打扮,由邮局局长的夫人和政夫的妈妈领着,上了其中的一辆,政夫的妈妈乘上另一辆,剩下那两辆,由媒人夫妇分头乘坐。
车子来到拐角,奶奶和民子的父母出来欢送。这时,民子突然扬起了脸。脸上没有悲伤,也失去了生气,只是扬起了一张脸。
奶奶:民子,你出嫁的时候,可要低下头哟,民子!
民子立刻把头低下。
对方前来迎亲的两位亲属,手提灯笼站在车前。车后,跟着荣造、佐田和阿金。
121.中学校院
阿增在为政夫叙述情节。
蝉叫声响成一片。
阿增:您是特意叫我来的吧?人家不让我跟您讲,还不叫我给您写信。可是我方才还是说啦。我想,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啦。
政夫:那么,现在你马上就去东京吗?
阿增:嗯,我和您嫂子一点也和不来。反正我孤身一人,决心要走。嗯,我想,总能够找到个粗活干干的。
政夫:能够去个好人家,就好啦。
阿增:谢谢。哥哥说得倒挺轻松。但不知哥哥说的话是否能够实现。不过,到哪儿都是一个样。我呀,到哪儿还不是做苦工,又没什么别的能耐。
政夫:那么请你多多保重。
阿增:是,也祝您身体健康。我好象是特意给您带坏消息来了。不过,若是我不告诉您一声就默默地走开,心里总是难受。
政夫:我听了那番话,不是很冷静吗?她想出嫁也好,做什么也好,她是她,我是我,和从前一样。
阿增:就是嘛。民子虽然出嫁,却整天想着您。若不是为了您,她也不会出嫁。真还不如死了净心。
政夫:阿增,今天我们要大扫除……
阿增:啊,打扰您啦。
政夫:多谢您的好意。
阿增:谢谢您的帮助。祝您愉快。(擦掉脸上的泪水)再见!(离开政夫)
122.乡间小路
那是九月天气,蝉在树荫下鸣叫。人力车放下了车篷,在赶路。
123.另一条道路
人力车在行驶。
124.斋藤家
人力车停住。车夫伸手把妈妈扶下车。
125.室内
车夫扶着妈妈走进庭院。
车夫:喂!喂!没有人吗?
母:谢谢您啦(跪坐着鞠躬)。
车夫来到后院瞧了一眼。
车夫:连个人影都没有。
母:对不起,都下地啦!
车夫:不要紧!我马上给您叫人来。
车夫走出庭院。妈妈吃力地站起来,向内室走去。
126.内室
妈妈走进来,双手捂住脸,痛哭。
127.中学教室
在上数学课。政夫在看笔记。佣人走进来。
佣人:老师,斋藤政夫的电报。
政夫猛地抬起头。
老师:喂,斋藤!
政夫站起来,走到老师跟前,从老师手里接过电报。
128.电文
速归。母。
129.河流
一只小船在河面上行驶。政夫坐在船上,民子家住的那条街道,近在眼前。
(画面叠印)
130.斋藤家
政夫回到家,喊一声:“我回来啦”。
荣造和佐田,正坐在室内木板地上用餐。
佐田:啊,您回来啦!
荣造:真快呀!
政夫:究竟是怎么啦?什么事呀?
佐田:妈妈,正焦急地等着你呢。
政夫直奔里屋。
131.里屋
纸灯笼发出暗淡的微光。妈妈侧脸躺在床上。
政夫:妈妈,你怎么啦?
妈妈睁开眼睛。
母:啊,政夫,这么快就回来啦。
政夫:一听说电报,可把我吓坏啦。
母:不知为什么,特别想见你,吃了饭再过来!
政夫:我还以为妈妈的病情加重了呢。
母:就象一场大病哟!
政夫:……
母:去吧,已经饿了吧?
政夫:那,我去吃饭啦。
政夫站起身来,正想走。
母:阿政。
政夫回过头来。
母:阿民出嫁,你知道吗?
政夫:……嗯,知道了。
母:是吗?知道啦?
妈妈好象马上要哭出来。政夫看着妈妈的脸,关上了拉门。
132.外屋地
荣造和佐田,默默地吃饭。政夫坐下。
佐田端上饭菜。政夫鞠躬施礼,拿起筷子。
荣造:喂,把汤热热好吗?太凉啦。
政夫:啊,不用。
佐田:干嘛总是气哼哼的?
政夫觉察到这两个人有些奇怪。
三人动筷。
荣造:政夫,妈妈跟你说了吗?
政夫:没有,什么也没讲。
荣造:喂,来点汤。
佐田:稍等等,刚温乎。
荣造:混蛋!温汤能泡饭吗?
佐田:别骂人呀!
荣造:你就该骂。
佐田:为什么骂我?
荣造:政夫,民子死啦。
政夫:……
佐田:她死了与我有何相干?
荣造:……(扒拉一口饭)
佐田:这和我有什么相干?
荣造:你问问自己的良心。
佐田:什么?
政夫啪地放下饭碗,猛地站起身来,走向自己的房间。
133.政夫的房间
政夫抽抽嗒嗒地哭着拉上格子门,然后坐在桌前伏在桌子上痛哭起来。妈妈拉开格子门。
母:政夫,都是妈妈不好,对阿民说了那些无情的话。我向你和民子赔罪啦。
妈妈捂着脸痛哭。
政夫:阿民,是什么时候死的?
母:四天前。简直是我给害死的哟!
政夫:为什么…为什么死的?
母:阿民出嫁以后,大概整天想你,不愿在那儿呆。已经怀孕五个月的婴儿,流了产。真可怜,叫人家休回家去,一头就病倒喽。
政夫:那么,为什么不让我在她还有一口气的时候,见她一面呢?
134.民子的家,二楼
濒于死亡的民子闭上眼睛。听见有人喊:“民子!”“民子!”她睁开眼睛。
母:是我。千万不能垮下去,无论如何,要有信心治好病啊,阿民。
民子:姑妈,谢谢您对我的关照。
母:说什么呀,孩子。
民子:您总是疼爱我……
母:别说这些啦。
民子:我,已经活不多久啦。
母:净说丧气话,哪有那种事儿。要坚强些。
民子:姑妈,我还是死了好。
母:胡说些什么。阿民,阿民。
135.民子的家(一楼的客厅)
奶奶和民子的爸爸、妈妈和阿富面对着政夫。
奶奶:民子这孩子,你的名字,她一字也不吐,所以,满以为她是死了那条心。没叫你们见面,请你原谅。可是,在她不省人事后,给她整理枕头时,才发现她的左手紧紧攥着一个红绸子布包,放在胸前。不忍心看哪!可不看个究竟,大家又放心不下。经过商量,就打开了。阿政!民子出嫁后觉得没有脸见你,所以她一字不提你的名字。那个小红布包里包着的,原来是你的信和一朵龙胆花。
136.墓地
野菊花环绕着民子的坟墓。
(画外歌声)
秋已深,
荒郊寂沉沉。
孤坟无人问,
惟有秋虫苦呻吟。
(全剧终)
注释:
注1:日本战后按联合国总司令部命令施行土地改革。对参加劳动的地主土地限制数量;对不在本村的地主,收买其土地,卖给农民耕种。
注2:上身扎背带,为了劳动时把袖子掖起来。
注3:《源氏物语》中,女主人公名,伊予介之妻,对源氏表白了爱情,但未能如意,源氏死后她削发为尼。
译自日本映人社出版《木下惠介电影剧本集》
初放野菊,淒淒清香.錯失了寶貴年華.內心無盡的悲愴,歎息中送走過往,凝視間黯然神傷
木下惠介的圆形构图,也是以中远景为主
不得不说那个基本上一直存在的相框让我特别不舒服。。。。。三星半
未了的感情就像一个逗号,逗号是句子的余烬,余烬将永远烧下去,烧尽一片活过的野菊,烧得赤裸,最终让你我成为这空缺之地的墓碑。
7.3/10。妻儿满堂的老人男主回到儿时家所在的地方纪念他的初恋,那是一段相爱的青梅竹马因为家庭的阻挠而最终忍痛分开的故事。影片有着唯美诗意的高水平摄影美术和出色的配乐,但作为传统故事片似乎有两个问题:一个是本片以椭圆形画框代表回忆部分,这虽然营造了朦胧的美感但整体上似乎是败笔,因为这破坏了构图/视觉的冲击力且让观众更难看清画面内容;另一个是中全远景感觉用的太多了,摄影机可以靠近点,这样整体会更有戏剧张力。
旬报第三名。椭圆如眼的镜头,透过它回忆起少年时初恋,在圆润的视角中构建诗意的回忆,再以中远景的构图,整体形成的层次感极强如穿梭于时空回望过去,增强怀念感。与山口百惠版本比较,符合原著情节结局更悲凉情感更丰富,后者改编偷懒简化转折如暴雨骤降。
这种电影是没有办法客观评价的啊!在纽约的第一场鹅毛大雪、0度气温中,跋涉到温暖的小放映厅,看这么一场缓慢动人的情感——这种情怀感足以融化我了~这姑娘真是好看啊!特意体会了那个时代怎么用镜头讲故事,发现还是饱含着情感滴分镜,喜欢~毫不煽情的在今天看来很老套的故事,散发了自己的魅力~
8。夕忆少菊之落墓,回想碍眼之框框
想要长相厮守却人去楼空,红颜也添了愁。是否说情说爱终究会心事重重,注定怨到白头。奈何风又来戏弄已愈合的痛,免不了频频回首,奈何爱还在眉头欲走还留,我的梦向谁送。离不开思念回不到从前,我被你遗落在人间。心埋在过去,情葬在泪里,笑我恋你恋成颠。
我再也不想在这个世界苟活下去了……悲从中来。唉,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東京国立近代美術館フィルムセンター 木下这个结局实在太有深意了,本来应该最煽情的地方,他却收回了直叙的锋芒,改为第三人转述,值得学习啊
木下的眼光始终注视着都市之外的乡间田野,水墨画一般的世界,在坚硬的礼教人伦碾压之下更显可悲。
木下惠介最佳之一,完美避开了情绪过载,均衡的铺置与精准的疏断将各个场景段落呈绘-镶嵌起来,犹如一首悲恸隽永且含富节奏韵律的叙事长诗。“乌黑的辰星降落,不带有一丝光明”。
t5268132bf t5466c83ed t58210f9dd “少日曾题菊枕诗,囊编残稿锁蛛丝。人间万事消磨尽,只有清香似旧时。”
202212 采得黄花作枕囊,曲屏深幌閟幽香。唤回四十三年梦,灯暗无人说断肠。少日曾题菊枕诗,蠹编残稿锁蛛丝。人间万事消磨尽,只有清香似旧时。
悲伤的爱情,得不到的永远比你得到的更加回忆悠长。大量中景+远景。
细细品下去,这淡如水的爱情也挺动人的。使用椭圆形画幅最常见的不就是代表回忆或者梦境吗?然后总归是要回到现实的方正。再套用现在常说的“间离”手法,看着椭圆画幅,也是会产生间离效果的。
为什么闪回部分要使用白色边框,我能肯定木下做出的尝试,但我质疑其价值...
古典诗歌般纯净幽美,当年你情我侬、红颜风华,恍然鹤发暮年、青春不再,即使嫁作他人妇,我心依然属于你,在阶级森严的现实社会里,红颜抑郁而终,徒留芳魂悠悠。
卿如野菊花,君若龙胆树;两小相无猜,苦命不同时;相去千万里,远隔天一涯;思君不见君,生死竟永别。人间万事消磨尽,只有清香似旧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