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棒的一部纪录片,讲述了泰国野猪足球队成员(12个11~16岁的孩子和1名教练)在一个洞穴里训练,因山洞被淹受困18天,最后在由世界多个国家的极限挑战人员组成的救援队及泰国海军“海豹”突击队的救助下,顺利逃生的故事。
纪录片把对约翰、瑞克等洞穴潜水探险家的个人采访,及营救行为的时间历程用交叉的手法呈现了出来,我觉得这是很棒的叙事手法。它一点都不煽情,不,甚至在有些时候,在克制情绪,包括被困人员家属们的无助、因救援难度太大探险家们的畏难情绪、救援队成员突破自己的生理极限的勇敢、他们对被困孩子的人道主义关怀及责任心,在平平淡淡的故事推进中,深深地打动了我。特别是洞穴探险家约翰和瑞克在第十天找到孩子们的那一刻,我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他们没有放弃,尽管他们认为洞穴中的条件无法展开救援,但他们始终在尝试。
尽管纪录片中多个洞穴潜水探险家都差不多会表露他们钟爱水下探险,他们觉得那里安全、安静与和平、远离人世。但这次救援肯定不同以往探险,他们在第十六天的时候开始执行冒险方案,穿越混浊洪流,跨越复杂艰险的10km洞穴,将人为麻醉了的足球队成员一个一个接力运送出来,这对他们的心理和生理都是一场巨大的挑战。但他们做到了,所有成员全部获救,我只能说,这是人道主义、人性光辉的一次巨大胜利,敬仰!
看得我哭得稀里哗啦的
中途还特意暂停去搜新闻看看是不是全员存活
因为那些被困的少年真的太棒了!我觉得他们存活下来真的跟他们自身有很大的原因!
从第一次被救援人员发现,没有一个人惊慌害怕崩溃消极,面对镜头,居然还是笑着.......这种“心态”这种“力量”真的让荧幕前的我大受震撼!这只是几个孩子呀!很难想象如果他们是“大人”,场面会不会又不一样!?
后来每一次面对镜头,他们都特别乖巧乐观礼貌有序,这样的孩子们真的值得奇迹出现!
而且很感人跟感人呢,那个泰国营救人员说:
我们决定让住的离家远的孩子先出去,这样他们获救的好消息就可以一路带过去.......
看到这句觉得好笑,但也真的爆哭。
真的感受到了泰国的“信仰文化”,全员祈祷拜神!还特意请来高僧做福,高僧还预言:所有孩子会存活,但会有两个人失去生命。
真的很准,有时你不得不相信“超自然力量”,有些事情真的科学无法解释清楚。
而且营救完之后,3号洞的水泵出了问题,水流变得湍急起来,这时还有两个“海豹”突击队员没有归来,在最后紧要关头,他们回来了!就像那个营救人员说的那样,好像是保护神显灵了,在告诉我们,你们完成了你们的工作,现在是时候回去了。
还有一个点也蛮有趣,彰显了中西方的不同文化差异。
当那个英国人准备再一次去找孩子们的时候,孩子们的父母拜托他把高僧开过光的手链也给孩子们带过去。结果那英国人直接把手链扔在地上,还说居然想靠手链救人。后来有人告诉他,这是他们的信仰,孩子们看到也会增长士气。最后,英国佬还是带上了那些手链。
给了四星,是觉得一开始的BGM还有那个氛围挺“恐怖片”的,后来又渐渐转变得像是洞穴潜水纪录片......看到这里不得不说,爱好真的是最好的老师。他们在自己的爱好里找到归属与平静、自信与从容。
最后,全员得救真的太棒了!那些孩子们太棒了!所有的救援者们太棒了!
4.5
惊心动魄,意味深长,一部优秀的电影也不过如此,更别说是纪实性的,大家都是本色出演。
小时候,我也跟伙伴私自冒险过,还好,没有被困住,最后自己顺利脱险;
一部电影给我许多的冲击,十三个泰国少年被困于洞穴,在音新闻的推动下,来自全球的专业人士,有力的出力,有点子的出点子,最终在大家丧失希望的时候找到的受困的人,又经历许多波折将这些人救出来了,结局圆满。
片子最后总结道参与营救的人数超过5000人,惊人!
13个少年的生命,让全球许多人为此揪心,而其中许多人就自愿参与救援,救援过程中显示出了大智大勇的精神,并且最终将受困少年救出!
曾几何时,民族之间相互欺凌!
曾几何时,战乱纷飞,炮火连天!
曾几何时,人命如草芥!
而今,来自全球不同区域的人们为了营救13个受困少年,不分彼此,情如兄弟,此情此景,让人对人类文明充满敬仰!
战争是政治家,是少数人的狭隘的操弄,全球人命亲如兄弟,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才是人类命运的前景!
冥想,一个受困少年提到了冥想,冥想可以保持信心,且不用消耗太多体力!
片子有了一段篇幅讲述了几位洞穴探险爱好者的经历,为何会选择这样的爱好,他们是某种程度的不合群的人,心理蕴涵着自卑,只有深潜至一个没有到过的角落才会收获快乐和信心,但是有了这次救援,他们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认可和信心,他们的生命变得不同了,他们内心的自卑完全被化解了!
所谓,救人如救己!
Generosity is the beginning of everything.
片中多次提到generosity(慷慨),关于人类的慷慨。人类残忍,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也是人类,拥有最丰富和细腻的情感,只有人类,会为了另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献出自己的性命,都是源于慷慨,所以片中牺牲的前海豹突击队队员的妻子说出:"慷慨是一切的开始"。
看的第二部柴、金两位夫妻档导演的作品,如果说free solo是关于个体的特写,the rescue宏大得多。版权原因只能从救援者角度来拍,两位导演去泰国军方处拿到87小时的素材,才有片中珍贵的画面。对我触动最深的是当中穿插的神话故事,凄美而神秘,传说中洞穴是殉情的公主死后化作河流怀孕而隆起的腹部,孕育生命的象征。高僧的预言(孩子还活着和两个人的牺牲),救援刚结束水位就上升……在泰国那样一个有浓厚宗教信仰的国家,这一切都显得合理而让人充满敬畏。不知道两位导演有没有宗教信仰,也不知道几位主要出镜的潜水员的。导演还刻画了这其中的关于信仰不同而带来的冲突:潜水员一开始毫不理解为什么要带入从高僧那里求来的手链(因为过去一趟都无比艰难)认为是bullshit,还是大使告诉他这会让孩子们更有信心他才带去的。还有一点是孩子们出现的镜头,他们那样瘦弱,但在洞内含氧量低于生存含量时都坚持了十几天(洞穴幽闭、未知且污浊都是排泄物)。他们很平静,从第一次见到潜水员到后来营救,都很有序,以及离开的顺序是谁家住的远谁先走,这样回家的路上就能把好消息告诉其他孩子的家人。性命攸关的孩子对着镜头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感觉就像泰国一直以来给世界留下的印象,佛教的信仰让人平和。最后惊叹于自然的伟大,永远敬畏自然🙏
对潜水员精神世界的展露,性格害羞,不擅交际,不擅长主流的运动,被霸凌的经历,救援过后变得自信。
主要潜水员身份的多重性,职业不同,
世界性的大救援:泰国,英国,美国,中国,日本,澳大利亚,欧洲别国
一位潜水员的一句话:危险的运动不一定要以危险的方式进行。
一些联想:狭长的洞穴宛如母亲的产道。
洞穴潜水多小众呢,设备都需要自己制作,并且价格不菲。
不建议看国内的文章,找到两篇主流媒体的,一篇户外探险的,感觉写的就像是勾心斗角争风吃醋,极力丑化英国人。不知道这样的文章是怎么好意思冠以特稿之名的,感觉作者特别狭隘,但他坚持称自己中立,,,另一篇人物的,也只是拼拼凑凑的一篇,都可以不用看了。
也很反感评论里无数的发问中国队员在哪里,以及强行加戏导演是白人视角什么的,无聊死了,这本就是一场国际救援,最顶尖的两位英国潜水员和澳洲的麻醉师主导救援是事实,最后结果达到,有的人不想出镜,片中有模糊处理,也不想留名,影片最后提到5名中国救援人员,英国人第一次发现孩子们,让他们跟世界各国人打招呼。豆瓣评论里真的好多没开化过的二极管啊。
可以看看这两篇,记者的采访很深入到位,看完之后更喜欢两位导演了:
纽约时报的访谈://m.weibo.cn/5780066942/4690466279524908
更多国外媒体访谈://mp.weixin.qq.com/s/K1z35tOWkMCyRovVzAyP_Q(这篇翻译了部分纽约时报的文章)
我喜欢徒步。
当然我并不是痴狂,并不是热爱,只是很简单的喜欢而已。我喜欢在山里的感觉,喜欢脚踩在泥土上的感觉,碍于时间地点,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城市内爬爬山坡。
所以我很羡慕那些真正在山里行走的人。
但是在大自然面前,人类太渺小了,总有一些意外发生。让我觉得震惊的是,通常这样的新闻下面评论都是说,浪费公共资源,不珍惜生命等等此类。我很震惊。
总有人去探索,总有人会有危险。有时候就算全副武装做好准备,人还是太渺小。那就不去做了吗,一辈子守着这条命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工作吗,我不理解。
同一个故事的另一种叙事视角。
看到金老师夫妇开动这个故事,对叙事的精彩程度不会有丝毫怀疑。看完《The Rescue》,相信很多人想了解故事背后的更多细节。比如合作之间也有竞争,比如温暖背后也有冷漠,比如英雄也会有普通人的瑕疵。
这是2018年与户外探险合作的一篇稿子。你没看错,足足有2.5万字。看完或许需要一点耐心,但在微博上却吸引了千万级的阅读。看到“这么长竟然看完了”的评论总是感到很欣慰,在碎片化阅读的时代,能粘住读者似乎就是最大的成功。其实每次灾难都会有很多故事,都有很多丰富、复杂、甚至政治不正确的情节值得被书写。
希望这篇稿子会让你了解同一个故事的另一种叙事视角。
人们在登陆月球的时候,他们还可以依赖地图。但是在那些充满未知的洞穴中,没有人知道此路将通向何处,没有人知道在下一个转角处,将会发生什么。
——Rick Stanton
在几次尝试后,英国人认定洞内情况过于复杂,完全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他们坚定地认为,在这种情况下突破进洞,“这个任务是不可能完成的”。
Rick和John在洞口处撂下了一句:“This is madness!”之后就直接走了。
英国人并不是在夸大其词。长约10公里的“睡美人”洞穴内有许多凹陷、狭窄的通道,蜿蜒曲折。
想要强行突破进洞,即使在摸清正确道路的前提下,还要冲破逆向而来的浑浊洪流,穿行于黑暗而尖锐的岩壁之间。现在洞内水流的能见度只有5厘米。水中锯齿状的钟乳石边缘十分锋利,随时可能刺透胶衣,划破他们的皮肤。水底也遍布碎片,电线、电缆、水泵、管道……各种未知的东西。
Rick和John,是全欧洲最优秀的洞穴潜水员,也是洞潜救援界的“传奇”,众多潜水爱好者心中的大神。
一个公认的事实是,如果这两位英国的洞潜大神都进不去,那么全世界就没有人可以做到了。
Rick和John走了,不是回大本营,也不是回酒店,而是直接去了机场,准备返回英国。
Ben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成为了现场唯一一名具备洞潜能力的潜水员。
他看到营地间不时走动的泰国海豹突击队员,他们都还很年轻。从洞口伸出的几条管道,正在不停地往外排水。连日降雨,道路已经泥泞不堪。鞋子踩进去,必须要提一口气才能拔出来。
山上的植物被雨水洗刷过后愈发葱郁,显得裸露在地表的土黄色格外扎眼。泰国的雨季已经来临,雨越下越大,洞内的积水越来越深,仿佛要堵死最后进洞的可能性。
“这种情况进洞简直是自杀!” 在电话中,Ben对妻子说。
是的。这就是自杀。
但是他必须进洞,他没有任何选择。
6月23日,“野猪”足球队少年Night的17岁生日。他以为这会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但绝没想到,会是如此特殊。
为了给Night庆生,12名足球少年凑了700泰铢,买了不少食物,准备去美塞镇国家公园的“睡美人山”郊游。这不是他们第一次骑车去郊游,这群最小才11岁、最大也就刚17岁的足球少年们,都有过沿泰缅边境长途骑行的经历。
美塞是泰国最北的小城,典型的亚热带季风气候。6月中下旬,烈日当头,雨季即将来临,气压降低,盛夏的闷热压得人透不过气。此时,“睡美人山”就成了足球少年们的消暑胜地。
这天,37岁的足球队主教练Nopparat恰好要去看比赛,25岁的助理教练Ekapol负责临时照看十几个男孩。足球队一行13人来到睡美人山山脚处的足球场训练。
训练结束后,Ekapol骑着摩托车,孩子们骑上自行车,穿过公路、山林、小溪,一路奔向足球场附近的 “睡美人洞”。“野猪”们对这个清凉舒爽的洞穴并不陌生,今年他们就来过4次了。这是泰国第四长的洞穴。长达10316米的洞穴内部沟壑纵横,蜿蜒曲折。
在美塞当地的传说中,“睡美人山”是古代因与平民相恋遭到家族反对,为爱殉情的公主化身而成。横看睡美人山,与侧卧的女性轮廓十分贴合相似,常有探险者冒险前往,偶尔也会发生探险者被困洞中的事故。查无根据的传说,冒险者们离奇的经历都阻止不了人们的好奇心,反而增加了洞穴的神秘性,吸引着当地人前往。
“这是我们的洞穴,美塞的洞穴,我们需要探索它。”美塞镇普拉西艺术学校的校长Kanet说。在当地,探索洞穴是一件神圣的事——4次探索游玩中,足球少年们曾在里面逗留过6个小时,最远的一次大概走了3公里。
这一天,足球少年们来到洞口,Ekapol停放好摩托车,孩子们也把自行车停靠在洞口的栏杆边锁好。有些人脱掉鞋子放在洞外。
Ekapol计划用一个小时探洞。Night也想在下午5点前就赶回家,他不想错过父母给他准备的庆生晚宴。他们只带了食物、水和一盏探照灯。装备简陋的“野猪队”探洞之旅就开始了。
每次入洞前,Ekapol都会交代注意事项。和旱季时一样,洞口完全显露出来。但从洞口往里看,深渊处却只有一团黑暗。打开探照灯,教练会引领着少年们往前探索。路上如果想到什么,孩子们会停下来,在洞壁上随意涂画。洞内干燥,路线清晰可见,进洞非常轻松。
等他们深入洞穴时,洞外却已经是另外一个世界,雨季即将来临,泰国丛林中的暴雨说下就下,洞口水位暴涨,洞穴里的通道不断被雨水吞没。
等到孩子们返回时,来时干燥的隧道已经被暴雨堵住,原本清晰可见的路线,在惊惧犹疑的作用下变得模糊。他们确信自己并没有走错方向——唯一的出口已经被封住。他们被困住了。
父母们发现孩子都没有回家,纷纷给主教练Nopparat发信息询问情况。Nopparat也没有及时回复。父母们很慌张。等到晚上看比赛回来,Nopparat一开机,20多条未读信息纷纷涌进来。Nopparat慌了。他开始疯狂拨打Ekapol和队员们的电话,都没有打通。13岁的侄子当天没有骑车去郊游,他告诉了Nopparat:“他们去了睡美人山洞”。
这场持续的暴雨预告着泰国丛林雨季正式到来。山上的雨水往低洼处流淌,冲刷着郁郁葱葱的亚热带植被,再汇集到洞里。Nopparat冲到洞穴入口,发现只有1辆摩托车、11辆自行车停在洞穴前。
他很熟悉这些自行车,不停地朝着黑暗的洞口大喊Ekapol的名字,再喊男孩们的名字,还是没有回应。他从家出发匆忙时,忘记带上手电筒。临近半夜,周遭的一切和洞内的深渊融为一体,黑暗而充满绝望。“那个时候我浑身发冷。” Nopparat回忆道。
这时一束光从洞里透出来。不是他的孩子们,而是一群公园员工。
公园的工作人员说,他们是看到门口的自行车才进洞查看的。暴雨导致水位不断上升,倒灌进山洞里,洞穴通道被堵住,洞里的路也变得泥泞难走,他们进洞后又不得不退出来。
Nopparat意识到,这件事已经远远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他不得不把坏消息告诉队员们的家人。
此时,暴雨已汇成洪流,水位不退反增,逼退了所有尝试走入洞穴的人。美塞国家公园开始向搜救队寻求协助。6月25日,首批泰国海军海豹突击队成员抵达后,也意识到这次洞穴搜索行动似乎并没想象中那么容易。
年轻的海豹突击队员们没有任何洞潜经验,如果是在开阔水域,海豹突击队尚可以迅速强行实施救援行动。但是“睡美人洞”就是一个迷宫,岔路奇多,每个狭窄通道都有可能通向死路。
山洞里水位不断上涨,遭遇狭窄通道,突击队员束手束脚,无法施展任何军事技能。仅仅有勇气是远远不够的。每一步向前挺进都是未知的深度,随之面临着落水窒息死亡的风险。泰国海军海豹突击队指挥官终于意识到面对当前恶劣的天气和激流,所有的尝试不过是一场徒劳。
进不去就索性把水硬抽出来。野蛮的“抽水计划”随即开始。越来越多的水泵从全国各地运过来。人们却发现,抽水成效不大,洞内的水位并没有太多变化,在降雨持续的时候,排出来的水反而还冲毁了清莱府的几万平方米的农田。“抽水计划”也随之宣告失败。
足球少年被困的消息经过媒体的发酵传播,被越来越多的泰国人得知。志愿者们聚集在洞口附近搭锅起灶,为救援队和祈福等待的家属们送上食物。潮湿的空气中,混杂着肉和香料的香气。
63岁的英国探险爱好者Vernon Unsworth,是当中为数不多了解洞潜的人。他说,今年的洪水比去年提前了3到4周。只是这些孩子不走运,在错误的时间去了错误的地点。
得知消息后,他给当地州长写了一封信,列出了他认为世界上最好的3名英国洞穴潜水员,希望泰方尽快通过英国大使馆与他们联系——3名潜水员都是英国洞潜协会顶尖的潜水专家,也是全球洞穴潜水界的传奇人物:Robert Haper、Rick Stanton、John Volanthen。
泰国政府批准Vernon的这项提议,向英国洞潜协会发出了国际援助请求。然而暴雨依旧不停,水位还在持续上涨。洞内的“野猪”足球队没有食物。每多耗1分钟,就意味着多1分钟的危险。
没人清楚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比利时潜水员Ben Reymenants(下称Ben)是一名潜水教练,在泰国普吉岛开了家潜水学校。他看到足球队被困的消息时,正在菲律宾度假,给妻子过生日。
其实早在几天前,Ben就已经得到足球队被困的消息,后来又看到新闻说几位英国顶级潜水员都已经被请去协助救援,才知道事情比自己想象得更严重。
6月27日晚上,Ben接到朋友Ruengrit的电话。Ruengrit跟泰国海军关系处得不错,他非常了解泰国海豹突击队员们的洞潜经验——几乎为0。Ruengrit代泰国海军转达了他们的救援协助请求,Ben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潜水应急救援包常年打包待命,简单收拾下,Ben就带着85公斤的潜水装备飞赴泰国。
在Ben携带的85公斤行李中,除了常规的胶衣,两套水肺之外,还有一套专业级别的CCR(密闭式循环呼吸器)。CCR是专业潜水员必备的水下呼吸器,虽然造价动辄高达数万,但是高效而又轻便。
“为什么找我?”虽然有媒体把Ben当作是泰国当地排名第一的洞潜者,但Ben自己却并不这么认为。“我很有可能比所有洞潜指导员的经验都丰富,潜水的深度也更深,但这就说明我是最厉害的嘛?也不一定吧,不过我倒可能是最疯狂的那个?”
此时,救援已经有了初步进展。在泰国皇家海军的努力尝试下,已经在距离洞内一处名为“芭堤雅海滩”800米远的地方,设置好了无线电通信和灯光。但在持续降雨中,水位突然以每小时30厘米的速度迅速飙升,泰国海军不得不撤退到距离此处约1.5公里的3号营地。
3号营地——众多国际救援队口中的“Chamber Three”,在之后的10多天中,就成为了救援的分水岭——普通救援人员要冒着极大的风险才能抵达终点3号营地,而这里,却是国际洞潜专家实施救援的起点。
6月28号下午3点,Ben和Ruengrit来到“睡美人洞”,在洞口查看险情。正碰上英国洞潜专家Rick和John刚从洞里出来。“这里面太疯狂了!”两人感叹着激流太猛,能见度太差,看起来十分疲惫。
Rick和John在前一天抵达,并已经开始尝试救援。虽然二人是人类洞潜技术巅峰一样的存在,但也只能勉强挺进3号营地。他们遇到了强劲的水流。悬浮的沉积物降低了水流的能见度,在其中潜行,“就像开着你的车头灯在浓雾中驾驶”。
一个所有救援人员公认的事实是,如果这两位洞潜大神都不行,那全世界就没有人可以做到了。
6月29号,Ben和泰国海军开始尝试洞潜救援。双方约定。泰国海军负责运输,Ben负责从3号营地潜往洞穴更深处。
泰国海豹队员们扛着绳索,运送大量的气罐挺进到3号营地,Ben紧随海豹队员之后。在部分泥泞难走的路段,必须要背着沉重的潜水装备爬上去,Ben调侃道,“那感觉像是在爬珠穆朗玛峰”。
当Ben他们最终到达3号营地时,水流能见度只有5厘米,几乎没办法读清仪器。Ben的CCR装备虽然更轻便,但是如果水下能见度过低,无法读取仪器,同样会引发致命的危险。从3号营地开始,泰国海豹队员原地待命,Ben戴上呼吸器开始进行洞潜。
Ben拉着自己带来的绳轴,一路往狭窄的洞里潜进,大概布了150米长的路线:“在很多狭窄闭塞的地方多次被卡住,还陷入了急流漩涡。我开始返回。在返回途中,也就是过了2号营地的某个狭窄处,我碰见了Rick和John,他们正往洞里进,而我正往洞外走。”
Ben告诉两位英国专家,能见度太差,水流太急,“感觉像是激流把我往外拉扯一般”。Rick和John也觉得这个情况过于危险,几人掉头出洞,跟泰国海豹突击队总指挥官汇报洞里的险情。
Ben的首次进洞就以失败告终。然而代表着国际顶级洞潜技术的英国大神们,在几次尝试后认定洞内情况过于复杂,超出自己能力,径自打道回府,直接去了机场准备回国。
睡美人——听起来似乎是一个温柔娴静的名字,可洞内情况却如此复杂,让众多国际潜水顶尖技术的高手们纷纷败北。
“睡美人洞”是位于泰国和缅甸边境山脉睡美人山脉之下的岩溶洞穴群。法国洞穴探测队早在1986年和1987年首次对“睡美人”的主要洞穴进行了调查。而在2014年和2015年,英国洞穴探险者Vernon,以及他推荐潜水专家名单上的第一个人选Robert,曾对“睡美人”再次探查。就在那次,洞潜成员、英国潜水员家Martin Ellis绘制了“睡美人”的初步图纸。
长约10公里的洞穴内有许多凹陷、狭窄的通道,蜿蜒曲折。虽然在旱季时,人们可以轻松地徒步进洞。但每逢雨季,洞内却险象环生。
在雨季,“睡美人”的洞口会被淹没,洪流不断喷出。入口处张贴了建议不要在雨季(7月至11月)进入洞穴的标识。想要突破进洞的洞潜专家,即使在摸清正确道路的前提下,还要冲破逆向而来的浑浊洪流,穿行于黑暗而尖锐陡峭的岩壁之间。锯齿状的钟乳石边缘十分锋利,随时可能刺透胶衣,划破他们的皮肤。进洞会变得异常艰难。
谈到洞内的情况,John形容它是被水淹没的黑暗深渊,水下可见度很低。最早进洞尝试时,水下有很多碎片,电线、电缆、泵、管道……各种各样的东西。
Ben对英国人的离去感到莫名其妙。虽然此前英国人表示过,在这种情况下的救援非常危险,甚至可能会发生更严重的救援事故。救援应该取消,这个任务是不可能完成的。况且,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些孩子是否活着”。
但Ben不理解的是,在尝试失败后,英国专家为什么不在原地驻守,研究下一步救援对策?“我看过那部纪录片《潜入不可知之地》(Diving into the Unknown),里面Rick和John遇到困难时,也没有立即离开啊!为什么这次却直接飞走了?”Ben十分不解。
在Ben的印象中,英国专家几乎不怎么跟他讲话。他曾上前问英国人借路绳,也被“粗鲁”地拒绝了,“你不能跟我们借绳子,你只能买。”
有人给Ben的朋友发了一张英国人在机场准备登机的照片,看来英国人确定要飞走了。
此时,在没有英国洞潜专家的协助下,孤身探洞简直就是去自杀。Ben还记得第一次他看到洞内磅礴洪水时的情景——“就像科罗拉多的河水一样,伸手不见五指”。
泰国海豹突击队的总指挥官却依然坚持,继续派突击队尝试救援。Ben和泰国海军指挥官再次强调洞内的险情,里面太危险了。
海豹突击队总指挥官了解情况后,感谢了Ben做出的努力,以及他无畏的勇气。
Ben却看见泰国海豹突击队员们还在正在做洞潜的准备。他不解地问总指挥官,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啊?
总指挥官说,还是准备要尝试下,如果就这么放弃12个孩子,不做出任何努力,泰国皇家海军海豹突击队,将永远无颜面对泰国人民。
Ben有些动容。他看着这些年轻的海豹队员们,他们大多是19、20岁的年纪,没有什么洞潜经验。Ben今年45岁,膝下无子,都可以做他们的父亲了,而他却有丰富的洞潜经验。
Ben给妻子打了一通电话:“这简直就是自杀!”
是的。这就是自杀。但他必须进洞。
在Ben的菲律宾美好假期被打断之前,他正给妻子过生日。妻子知道丈夫的洞潜水平,她也知道在洞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但自己的丈夫更应该去救孩子。
6月30日,Ben第二次走入深渊。
这次,只有他一个人。
中国救援队的行动,始于一个微信群。
从事件开始,中国洞穴救援联盟的微信群里,就开始陆续收到钱治和田明义的整合资讯。不管是泰国最新救援进展的新闻,还是全球最专业的洞穴研究历史资料,钱治看到后,会不断地翻译、搜集、整合。
钱治是国内最早得知“野猪”足球队被困的中国人之一。他是中国贵州省洞穴协会秘书长,常年与亚洲洞潜联盟保持着密切的关系。
钱治说,早在6月23号晚上10点左右,泰国洞穴协会的主席第一时间给他发了邮件。内容大致是孩子们被困,水很大。第二天下午,泰国洞穴协会的会长去现场查看了情况。
就在足球少年们被困洞穴的时候,华南农业大学的田明义教授正和法国同事在双河洞考察。法国同事打开笔记本电脑上的一个考察报告说,自己曾经去过那个洞里考察,洞里很复杂,部分洞段很容易涨水。“小猪们”很危险,救援不易。田教授于是把法国同事的救援图发到了中国洞穴专委会的微信群里。
此次中方救援队员之一、北京平澜公益基金会的周亚辉说,最开始国内没有找到信息渠道,他们看了群里不断转过来的翻译文章,才了解最新的救援进展。后来参与搜救的中国救援志愿者多是从这里获知很多信息。
平澜的另一名队员李硕,也在这个微信群里。李硕从6月24号开始就密切关注泰国救援事件的报道。李硕擅长探洞的绳索技术,但没有类似的洞潜救援经历。27号凌晨,平澜公益基金会的秘书长王英颉告诉李硕,要做好可能去泰国救援的准备。
根据李硕当时的了解,那时候英国洞潜专家已经在搜救当中,现场也已经有将近上千人了。比自己厉害的高手都在那儿,去那儿的意义究竟大不大?连妻子都问,你们能去得成么?他怀疑这次会跟以往一样,行动临时因为各种原因取消。
他没有多想,还是准备好了绳索装备,又拿上了可能用到的潜水胶衣、脚蹼、面镜等潜水装备,以防涉水救援。
6月28号,平澜赴泰救援的微信讨论群成立,负责人王珂紧急招募成员。首批成员既要相互熟悉,又要有过山地合作救援的经历。救援涉及到洞潜,王珂请来了10年前教他潜水的教练谭晓龙。
晚上9点多,谭晓龙接到电话。王珂说,事发地是在泰国北部,洞穴的雨水涨了,堵住了孩子们来时的路。谭晓龙没去过那个山洞,也没有相关资料,但凭经验就能预判到,孩子们存活的几率比较高,搜救成功的可能性比较大。
6月29号上午9点50分,平澜公益基金会首批4名成员王英颉、周亚辉、李硕、谭晓龙登上从北京飞往清迈的MU2569航班,下午3点抵达泰国清迈。另外两名湖南队员龚晖、谭章也迅速赶到当地支援。救援后期,7月6号,张广瑞和王珂又加入到平澜的救援行动当中。
从清迈开车到救援现场,路况并不好。汽车驶进森林已经是傍晚。路没有修完,再加上雨季时连绵的降水,不断冲刷着山体。有些地方,还能看到裸露的土地和山体。
负责翻译的志愿者魏齐磊望着漆黑的山林,跟另外两名泰籍志愿者说,咱们待会是不是要在山上住帐篷啊,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3个轮流睡觉,得有一个好好看着。
车开了大概3个多小时,直到夜里10点多,才到达“睡美人洞”洞口旁边临时搭建的救援指挥现场附近。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指挥部灯火通明。
此时,另一批中国救援队也已经出发。
北京绿舟救援队队长王林一开始也没觉得这事有多大,贵州地区很多喀斯特地貌的洞穴也发生过走失。但这次是13个人,又加上泰国连日降雨,直到听说国际救援队伍进驻了,依然没有任何进展,这才觉得不妙。“23号一直到28号,没想到会有这么长时间”。绿舟救援队辗转对接泰方的基金会,申请立即加入到救援。
绿舟和平澜,虽然是两拨人马,但早期都是国内民间公益救援队的成员,彼此之间都很熟悉。绿舟救援队孟志刚擅长探洞,曾探索过北京地区目前已知最深的洞穴。
28号晚,绿舟救援队决定派出第一梯队前往泰国救援。王林、孟志刚、王旭东、杜连洋等5名队员于6月29日21点30分乘飞机赶往清迈。
绿舟到了营地后,跟平澜的几位志愿者有过短暂的见面交谈,但是这两支中国救援队很快就转向不同的救援方向。绿舟负责“山地救援”,平澜负责“洞穴救援”。
中国救援队并不孤单。就在泰方的国际救援发出之后。6月28日,美国军队第353特种作战小组和第31救援中队的飞行员们,也飞抵达泰国。
全球救援力量都在注入进泰国这处偏僻而陌生的丛林。
这是Ben一生中最危险的下潜。
Ben在9岁时看了一部007的电影《最高机密》而迷上那片神秘的海域,23岁时就拿到了探险级别的“氦氮氧混合气(Trimix)潜水员”资格。
在埃及的一家潜水公司打工时,年轻气盛的Ben曾遭到顾客诬陷,一气之下愤而离职,开始辗转全世界各地潜水。巴厘岛、大堡礁、斐济、斯里兰卡、加那利群岛……他在一个又一个的潜水胜地放逐自我,探索水下的极乐世界,也顺便掌握了丹麦语、法语、西班牙语、德语等多种语言。
普通的技术潜水员在潜了20多年后,往往会坐在办公桌前,走上行政岗位,即使偶尔来了兴致,一年也只下水两次。而Ben现在每年有300天都在潜水。
在一次潜水事故中,Ben在水下100米的深度因压缩空气耗竭而一度昏厥,幸好队友及时发现,Ben才被及时抢救,捡回来一条命。这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从那以后,Ben不仅追求这片神秘海域给他带来的快意,也拿到了洞潜救援的身份,以志愿者的身份在世界各地救人。在过去10年中,Ben已经参与了300多起救援案例。
执行这次“自杀式”任务,Ben明白这几乎是用生命在救人,否则他绝不会走这么远的路。洞内最窄的通道宽度只有肩宽,他必须匍匐前进,脱下自己的装备,推着装备钻过去,一直推过通道。
从3号营地出发,整个洞穴搜索最困难的部分,就是通过洞穴的T字岔路口,那是洞穴的一处狭窄部分,有一个急转弯。更难的是在岔道中找到准确的路,“这里有很多死胡同,是一个大型的迷宫”。多亏了一张30年前的法国探险家绘制的地图,Ben才能准确定位。
几天后,Ben差点在T字岔路口这里一去不返。当时Ben和Maksym Polejaka一起进洞,Ben在T字岔路口走错了路,他以为自己“这次交代在这里了,再也出不去了”,幸好Maksym把他拉回了50米,他才得以出洞。
在一处低点,Ben找到了一处走廊通道。“开始以245度的角度开始布线,这个路线方向和地图上指示的方向一样。”Ben说,他往里又布了200米的路线绳,找到了连接主隧道和通往芭堤雅海滩的正确通道。
绳索用完后Ben就出来了。当他返回到3号营地的时候,泰国海军非常兴奋——Ben竟然一个人突破了英国技潜专家们都没有通过的难点。Ben又花了近2小时,才从3号营地走出洞。刚返回洞口不远处的军帐,他就碰见了刚从机场赶回来的英国人——泰国海军早就已经把Ben的突破性进展迅速传到大本营。英国技潜专家们得知难点被攻克后,马上取消了航班,打了出租车又回来了。
泰国海豹突击队总指挥官希望,Ben能和英国专家团队强强联手,一起合作。“这个洞穴很长,我们加起来只有5个人具备探洞能力,我们必须一起合作。”Ben说。
“好吧,我们可以一起合作,但你不能和我们一起进去!你潜水的时候我们就走,我们潜水的时候你必须走!”英国专家们说。Ben觉得有些不可理喻,他对几位英国专家们说:你们想占据主导权吗?无所谓,我不在意谁主导。
泰方也开始加入作业,轮换铺线。一个团队正睡觉时,另一个团队继续,布线工作开始快速往前推进。合作救援加快了铺路设线的进程。但是长达8小时的潜水工作依然非常熬人。
中国救援队员谭晓龙说,在洞穴潜水中,布置绳索非常重要。在“睡美人”的水下很难辨识方向,只能闭着眼前进,连东南西北很难辨别清楚。潜水员们没有大量的时间可以浪费,他们不能无休无止地找出口,尤其是在搜索的阶段。风险非常大。
他说,最早布线的人可以称得上是无名英雄。
6月29号,谭晓龙、周亚辉、李硕等人到了临时搭建的泰方指挥中心,已是夜里。离指挥中心还有一公里,只能下车步行前往。路上都是烂泥,随时都会滑倒。
平澜的队员们跟当地府尹的对接很不顺畅。当天晚上,他们没有拿到大使馆的公函。没有官方文件,他们只能去志愿者团队报道,也无法分派到任务。
6月30号,他们拿着大使馆出具的公函,直接找到了泰国海军的对接人报到。谭晓龙在营地想找泰方要地图。一个泰国军官坐在简陋的营地一动不动,他看着翻译和谭晓龙说,没有地图。
遭遇冷遇后,谭晓龙让妻子发来他的潜水教练资质证明图片。他想要尽快加入救援,不得不拿出能证明自己可以参加救援的证据。
他们很快被分派到洞穴救援。泰国海军派人带领着队员周亚辉,进洞了解情况。进了洞口,走过1号营地,到了不得不潜水的地方,周亚辉才觉得“情况很复杂”。
“洞很大,往里走100米左右就要开始蹚水,水淹没膝盖,最深能到大腿。走到最远端的高地就是要潜水的点,潜水点附近的抽水机正不停往外抽着水,能见度低,”周亚辉说。他们需要顶着水流潜水,而且当时不知道潜水的距离是多少,难度很大。周围很嘈杂,呼吸不顺畅,水下的深浅也不知道。他意识到,自己“没干过这种事”。只能暂时原地待命。
当天营地还没有其他国家的国际潜水员,只有Ben和一些泰国潜水员在。刚开始,李硕还以为这就是传说中的英国技潜大神,一问才知道是比利时人。
谭晓龙告诉Ben,自己是潜水教练。
Ben很腼腆,说话声音不大,看到眼前的这个中国人拿出的潜水教练资质证书图片,很惊讶,说救援队就缺他这样的人,现在只有他们5个人在往前突进。
可是救援不是探险,谭晓龙没有潜伴,救援风险太大。Ben说,他有个朋友是一个人来,等人到了,紧急情况下可以考虑给谭晓龙临时作为潜伴。
Ben热情地跟他们分享洞里的情况:洞里能走多远,要潜多远,多深,哪个地方有什么危险,什么地方特别窄,什么地方水流特别强。
Ben还说,他去得早,那时候洞里水流最强的地方不能回头。一不小心,头盔会飞,面镜可能会飞。他的装备是前挂式的密闭循环呼吸器,是更轻更小的CCR,即便如此,通过洞里最窄的地方,穿着装备依然过不去。潜水的时候要脱掉装备,塞过去,人再挤过去,再穿上装备。就是这么难。
周亚辉隐隐觉得,眼前的这名比利时人干了很多工作,而且最孤立无援的时候,依然坚持着往前探索。从此Ben就成为了周亚辉口中的“那哥们儿”。
前一天还很混乱的临时救援指挥中心,第二天已经变得分区合理,车辆秩序井然。洞穴入口处建立了一个后勤营地,场地区域分明:泰国海军海豹突击队的禁区,其他军事人员和平民救援人员区,亲属休息区,以及媒体和民众区。
来自中国的另一支救援力量,绿舟救援队,在出发之前就定好了山地为主的搜索方向。在出发前,他们拿到了一个疑似支洞口的坐标点。有可能孩子们就被困在这个支洞口里。找到这个坐标点,是他们此行的最大目标。
6月30号,绿舟救援队把自己的诉求传达给泰方,希望7月1号去这里搜索。泰方同意了,并派了泰方人员和当地志愿者跟随。
导入坐标,在谷歌地图上查看,绿舟的队员们开始评估从哪进方便,大概距离是多少。评估出来以后,已经是深夜了。收拾好装备,准备明早出发。理想情况下,绿舟救援队顺利找到坐标点,进洞后就能找到受困的足球队。
如果洞穴救援队始终无法攻克睡美人洞的主要隧道,这似乎是找到孩子的唯一希望。
6月30号下午4点半,绿舟救援抵达指挥中心报道。和平澜救援队成员见了面,简单互相交换了救援信息之后,绿舟就去了山地救援住的营地。
山地救援营地其实是一座寺庙,但是设施齐全,供应饮食,可以上厕所、冲冷水澡。他们搭了帐篷住在两间肃穆庙堂的空地上,正对着帐篷的桌子上摆着肃穆的金身佛像。
绿舟救援队的队员杜连洋信佛,他每天跪拜,吃素食。附近的居民知道后,以为整个绿舟救援队都吃素,不断送素食给绿舟队员。几天后,连洞穴救援的平澜小组成员也受到“特殊照顾”,中国的救援队员们不好拒绝当地人的热情,很无奈,只能告诉他们:“不是每个中国人都吃素,我们需要肉,需要能量啊!”
7月1号。绿舟一行十几人跳上几辆黑色皮卡,奔往坐标点。距离坐标点还很远,皮卡就已经无法行进,所有人不得不下车步行。路非常难走,最前面的泰国军方拿开山刀开路,每个人的负重都在20公斤以上,再加上逐渐变大的雨势,山上全是泥,特别滑。走一步,退两步。
绿舟的原计划是锁定到洞穴后,孟志刚先下洞,王旭东第二个下洞,如果再需要支援,王林再下洞。
让所有人都泄气的是,历尽磨难才抵达坐标点所在的支洞洞口时,发现已经有人提前赶到了。当时,同样在山上搜索的,还有日本队和俄罗斯队。最早赶到的泰方拉起了警戒线,把后来赶到的几支救援队都挡在了外面。
更让人泄气的是,经过证实,这个支洞口没有什么用。
情势却比想象变化得还快。晚上8点半,绿舟救援队接到了紧急搜索指令,又出现了新情况。指挥中心接到消息,有人在另外一个洞内听到了敲击石头的声音。
绿舟的队长王林十分兴奋,顾不上通知志愿者翻译樊文豪,绿舟救援队10分钟内,迅速出发。
这条路比昨天的路更加难走,但绿舟救援队队员们是兴奋的。漆黑的夜里,穿过低矮的菠萝地、爬上小断崖和陡坡,顾不上身上的伤,一路前往目的地。一走一脚泥,一踩一脚水,队员们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他们抓着藤蔓,继续往前爬。
打头的泰国向导穿过一个洼地以后,突然开始高举着手走,并示意队员说话小点声,“这里面都是坏人”。跟在后面的队员很奇怪。后来打开GPS才发现,那里离泰缅边境只有300米。只顾救援,却忘记这里就是最著名的“金三角”,他们夜里走的正是危险的泰缅边境线。
又找了1小时,还是没有找到敲击声的来源。绿舟队的成员觉得坐标有误,赶紧设法联系指挥中心,对方回复说,指派给你们的点位置有误,可能偏移了十几公里。
绿舟的队员只能放弃搜索,回到营地。这已经是7月2日凌晨3点。
后来英国技潜专家团队成员Mike Clayton才解释:“敲击声”是泰国海豹突击队的队员听错了,其实那只是水纹回声,而不是孩子的求救。
绿舟救援队回到营地倒头就睡,睡了几个小时后再次出发。
按照泰方规划的山地搜索战略。一开始,美军、中国等几个国家的救援力量集中在山地,孩子失踪的主路口是明确的,他们想找到连通出口的其他支洞口。
山洞复杂,但是搜索队伍仍希望从山顶上找到真正能联通主通道的支洞口。除了钻井队,山上所有人都在找洞。
7月2号,绿舟的队员发现了一个60米深的竖井,竖井不大,也没有凉气。做好绳索保护后,队员孟志刚率先下洞,里面确实有个支洞。走了一遍,发现是个死洞。
“山地救援计划”再次宣告失败。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一无所获的绿舟队员们开始往回撤。他们准备回指挥部,讨论第二天的搜索计划。
天又开始下雨,他们不知道负责洞穴救援的平澜进展如何,那帮哥们儿的救援是否也是如此坎坷。
6月30号,“野猪”失踪第七天。
美军牵头制定了运输救援计划。计划由泰国、美国、澳大利亚和中国为主的国际救援联队,源源不断地往洞内运输气瓶和物资,打算在3号营地建立一个气瓶供应储存区,为英国洞潜协会为主的几位潜水员供给气瓶。
7月1日下午,运输计划终于开始。平澜的队员们收到指令,迅速穿戴装备,准备进入洞穴行动。从洞穴入口到3号营地之间,规定每人负责一段传递范围,手递手地接力传递。结果一开始就脱离了原计划。
原计划2小时一轮换,刚进去20多分钟,周亚辉看到李硕也进洞了,问:你怎么过来了,不是俩小时轮换吗?李硕说:人家说了,美军觉得人手不够,把我们全派进来了,这就是临时改变的,觉得速度有点慢,所有人就上来了。
泰、美、澳、中组成的国际救援联队,耗费大量的人力资源,目的只有一个,尽全力保障国际技潜专家团队的体能,尽全力为他们提供所有的设备物资。
从3号营地开始,只有技潜专家团队才能潜进。国际救援联队虽然汇集了各国的救援力量,但并不十分精通洞潜作业。据周亚辉说,澳方没有准备合适的头盔就进了洞,一名澳大利亚特警刚进洞,就直接撞到了脑袋。
平澜的队员李硕更是懵的。他刚进洞没多久,还没开始适应洞内的复杂环境,美军指挥官就像好莱坞大片中一样大喊“Go!Go!Go!”塞给他气瓶催他赶紧下潜。而潜水经验较少的队员龚晖,出于安全因素,索性直接放弃进洞。
周亚辉被塞到一个气瓶,潜了下去,闭上眼睛,摸着绳索往前走。水里并不是只有绳索。岩石锐利的尖角可能会划破皮肤,有的地方要侧着身体才能走,同时还要保持气瓶的稳定。遇到电线,他还想办法绕过去。
潜了一段距离后,慢慢上升,脑袋露出浑浊水面。迎面而来是一张美军士兵的脸:Are you OK?
周亚辉通过了,原地等待后面的队友谭章。他盯着水面,看到一束头灯的光芒从水里出来,越来越亮,以为谭章马上要浮出水面的时候,这束光又没了。
没了?他赶紧潜回去,想知道发生什么事。出去一看,谭章正在跟美军比划,原来是谭章没有带配重块,浮力太大,沉不下去。
出发前,他们特意咨询了一名泰国技术潜水最好的专家,是否需要带配重块。得到明确的回复是“不需要”。谭章信了。周亚辉却建议他背着,以防万一。谭章没听,带那么沉干吗?背进去再背出来,原本颇为复杂的路况加上配重块只会消耗更多的体能。
结果谭章真被卡住了。周亚辉说,其实沉不下去,人也能勉强过来,但是浮在水中,装备可能会卡在电线或者石头上,这就很危险了。一个经典的潜水员死亡原因就是被卡住。
谭章被卡住之后,没有慌,冷静地退回去了。美军没有现成的配重块,只能找体积更大更沉的两个大铅沙袋吊在身上,才勉强顺利地通过了第一段潜水。
洞穴内部不像防空洞一样平整。在大型岩溶洞穴中,有山峰、峡谷、孔洞、裂缝等复杂地貌。再加上能见度极低的激流,即使还没到3号营地,就已经危险重重。
搬运作业结束后,李硕正准备要潜水出洞。拴在一侧的密封装备桶却因为有空气浮起来了。人虽然潜下去了,绳子却卡在钟乳石的缝里,不能动弹。李硕用力挣脱,却发现面镜也进水了。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洞内的激流本身就很浑浊,即使面镜进水,对视距的影响也不大——反正也是一样看不清。
李硕拉不出卡住的装备罐,一手抓着的导引绳也不敢松。他在水里挣扎了一会。跟在后面的周亚辉看到这个情况,立刻把李硕的装备桶被摁下去,危机才得以解除。
一天下来,每名队员都磕碰了好多次,浑身是伤,脚底被水泡得起皱发白。
7月1号这天,泰、美、澳、中组成的国际救援联队运输了190个气瓶,2号又运了100多个气瓶。“运到后来,专业气瓶完全不够用了,我们发现很多压缩空气瓶很多都是渔民用的,泰国从全国征集的旧瓶。”周亚辉说。
气瓶运输到位,万事俱备,下面就开始国际技潜专家们的上场了。孩子们至今生死未卜,所有的一切,都在此一搏。
“山地救援”行动失败,国际技潜专家能否成功未知。
大雨连绵不绝。距离“野猪”足球队失踪,已经过去9天。在过去的一周里,救援一直在进行,但各国救援队原本高涨的信心,在连绵的降雨中浸泡,被不断的失望击垮。
第一次风险评估后,泰国海豹突击队指挥官不得不对外承认:“我们找到男孩们的希望渺茫。”几位参与一线救援的队员事后一致表示,那是最黑暗的时刻,救援行动坠入深渊。
只有孩子的父母们彻夜不眠,死守在洞穴入口。人们在最脆弱的时候,往往会把宗教当作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在信奉佛教的泰国,烧香拜佛似乎就成了人们唯一能做的事情。
泰国政府请来了一位女巫师作法。女巫师告诉家长,他们拿着九头蛇的佛像去洞口请罪,请求神灵原谅,不超过一个星期一定能找到孩子。
一名居住在美国的泰国女子在facebook发文,说梦见一位公主告诉她“别再浪费时间搜寻这13人,若没见到高僧Kruba Boonmee绝不放人。”消息快速传遍了整个泰国。6月29日,这位缅甸高僧专程前往泰国,深入洞穴为失踪的孩子们做法事。
高僧做法后,连续3天都没有下雨。雨慢慢停了,水位开始下降,洞里能见度提高,水流也没有那么强劲了。一切似乎都在好转。
7月2号,Rick、John、Ben以及2名泰国海豹突击队医疗官等人组成了突击小分队,开始从3号营地挺进。从3号营地到“芭堤雅海滩”长2.5公里,他们要找到Ben布置好的路绳,再突破到“芭堤雅沙滩”,那里是最有可能发现孩子们的地方。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在距离“芭堤雅沙滩”200米远处,英国人让Ben和泰国医疗官原地待命,Rick和John继续突击。
过了“芭堤雅沙滩”,继续往前潜行。John再从水面浮出时,终于发现了那些200多个小时没有看到阳光的眼睛。
少年们和教练Ekapol还活着,他们在斜坡上紧凑地坐着。
“你们有多少人?”John问。
“13人。”
“太棒了!”John向他们保证,明天会有更多人来救他们。
Ben就在芭堤雅沙滩不远处等候,知道找了孩子们,觉得太不可思议。
12名足球少年,其中6人没有吃任何食物。是Ekapol让孩子们在高地逗留,保存能量,通过饮用岩壁流水赖以生存。Ekapol教孩子们冥想,让他们保持冷静。孩子也曾经试图寻找出口,轮流挖掘洞穴墙壁,并且“节俭”地使用手电筒。
得知足球队被找到,并且全员幸存,整个大本营沸腾了。
John与孩子们对话的视频被传到网络上,迅速蔓延开。泰国海豹突击队也兴奋地在facebook上用泰文宣布:“12只野猪和教练走出洞穴。每个人都安全。”最后,不忘补上美国海军那句激励的口号:“Hooyah!”
看不懂泰文的外国网友不明白这条信息的主要内容,但能看懂最后一个英文单词,Hooyah,这句美国海军特有的战斗口号,此时依旧振奋人心。
平澜公益基金会的翻译魏齐磊当时正在看世界杯,巴西刚刚进了一个球。住在隔壁的泰国同事突然敲门进来,催着他看电视上的新闻,直播新闻的标题是“找到了”。魏齐磊马上拍照发了朋友圈。很快,他又接到平澜队长王英颉的通知:马上开车去指挥中心,赶紧找到司机。
李硕和周亚辉接到消息时,刚从洞里出来回到酒店。两人四目相对,半信半疑:“真的假的?”队长王英颉说赶紧下楼,咱们到现场。只有谭晓龙并不感到十分意外,但没有想到会比设想的提前了两天。他刚洗完衣服,朋友圈发了一半,就听到了找到的消息。
几个人在路口等车来的时候,只见新闻车、救援车,疯了一样往指挥部方向开。
专车司机已经睡了,只有一辆小皮卡开过来,他们直接跳上车,催促司机出发。数以百计的志愿者和军事人员堵塞了通往洞穴的山路,奔赴营地。
指挥中心的所有人都在欢呼庆祝。这里灯火通明,几乎所有人都在微笑、庆祝、拥抱、拍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朋友和家人。有的人还来不及吹干头发,赶到指挥中心时头发还是湿的。指挥中心外,上百个媒体记者拿着相机,被拦在线外。
泰军总指挥官比往常更加开心。他和英国洞潜专家围坐在第一排,坐在简陋的指挥桌前正式公布了消息,说话时嘴角禁不住上扬。人群一片欢呼。
Ben并没有和英国洞潜专家们坐在第一排。谭晓龙看到他安静地坐在后面角落里。在Ben的印象中,海豹突击队的总指挥官是个严肃的人。这位向来不苟言笑的军人,后来却走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并不是所有人都这般激动。最先发现足球队的Rick和John心情十分复杂。“他们找到孩子时,虽然松了口气,但内心并没有真正放松下来。”同在英国专业技潜团队的Mike说。
那一晚,在所有人都开派对疯狂庆祝的时候,刚从被困者所在的9号营地潜回3号营地的技潜专家团队很清楚,人是找到了,但要把他们全部活着带出来,这个基本不可能。
发现孩子之后,英国人当场就把Ben踢出了技潜专家队伍。
当John潜回,潜回“芭堤雅沙滩”与原地待命的Ben和泰国军医汇合时,Ben提议,应该立即把孩子从洞里救出来:“我们有足够多的氧气全面罩,为什么不直接营救呢?”
John对他喊道:“Ben,shut up and go away!”
Ben很愤怒,但更伤心,他不想在这种情况与英国专家们吵架,索性直接出洞,离开泰国,回菲律宾继续度假。
离开之前,Ben把自己带来的救援装备,全部留给了泰国海豹突击队。
7月3日,“野猪”足球队被困第十天。“泰国洞穴救援”的性质从“搜救”变成了“营救”。
全球最顶级的救援专家们都提出自己的看法,各方救援队都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与此同时,洞内的孩子们也被安排了泰国医生及时治疗。为了改善他们的健康状况,大量的食物也运送进来。
为什么不直接让孩子们潜水出洞?
从受困者位置到3号营地的潜水距离是1500米,连潜水员进出都需要消耗近5个小时。专业潜水员在能见度极低的激流中,尚且还能摸索前行,但这些孩子没有人会游泳潜水。
Ben后来也觉得,让孩子游泳出来太困难了,而且在能见度太低的情况下,孩子会极度恐慌。特别是在下雨的时候,水流太强,而孩子太弱,被困多天,有些人肌肉萎缩,甚至站不起来。
一些洞穴救援专家认为,最保守的方案就是等待洪水消退。但是泰国的雨季通常持续到10月,营救需要拖数月时间。食物供给还可以保证,但是洞内越来越多的救援队会消耗更多的氧气。事实上,在接近洞口的位置,人们就已经感觉到呼吸不畅。
救援专家建议,当时洞内测量的氧气浓度是17%,还可以再等一等。一旦洞内氧气浓度低于13.5%——相当于海拔4000米至5000米的含氧量时,足球队们会感到呼吸极度困难——必须要立即展开行动,否则孩子们危险很大。
Boring公司和SpaceX公司的CEO Elon Musk发Twitter说,他们正在制造一种“逃生舱”,已经派工程师协助这项工作。但没有救援人员在现场看到他们的工程师,很多人都认为这只是一个噱头而已。
美军特种部队和澳洲警察忍不住嘲笑说:“要拯救世界的Musk来了!”英国专家的表达则更加直接:“他们就是为了博得更多的媒体曝光量而已!”
也有一些声音较弱的救援方案:
在洞穴上方打钻井,直接钻进洞穴,男孩们就可以通过新的通道爬出来。泰国政府派出了车辆和人手论证合适的洞口位置。
大量抽水,直到把洞内的积水抽干,直到男孩们可以自己走出来。但洞内的积水与降水量远远超出抽水的效率,尽管如此,几台大型抽水机还是在昼夜不停地运作,只为提高一点点救援的成功率。
负责山地搜救方面的中国绿舟救援队,没有再被分派到任务,先行撤离回国。侧重洞穴救援的平澜基金救援小组也调整了任务。
他们前几天运输了物资和气瓶,此刻正在营地待命。后来他们主动要求进洞修路,搬了一些石头垫地面,拿铲子平整路面,调整溜索系统。3号营地附近的小山很难通过,就在小山的沿线上架铺路绳,救援人员可以抓着走,保证安全。
孩子们还在洞内,营救方案迟迟悬而未决。这时,Saman Kunan的死又把救援行动拖向深渊。
38岁的Saman是前泰国海军海豹突击队部队成员。7月5号晚上8点37分,Saman将3个氧气罐从3号营地送到9号营地,在回程中,Saman在最难走的3号营地和4号营地之间失去了意识。他的潜水搭档当即尝试进行心肺复苏,但还是没能救活他,只能把他带回了4号营地。7月6号凌晨1点,Saman死亡。
泰国海豹突击队总指挥很快调整了洞内的供氧策略,除了潜水员自己使用的氧气罐之外,他们尝试将氧气通过排气管排入洞内,不再使用人力搬运氧气罐。
Saman的牺牲,让原本沉闷的营地救援气氛更加沉闷。
早在发现孩子当晚,泰方就已经开始讨论营救方案了。洞潜救援人员提出,希望国际联队能推进到7号营地,至少也要到6号营地。泰方指挥问谭晓龙,你能进到什么地方?他说,9号营地,如果您批准的话。
当时谭晓龙已经在和美军部队加紧演练。他想要去救人,而他的专业技能可以弥补美军的不足。
演练准备就绪的时候,Saman的死讯传来,各国救援队一切行动也全部终止。泰国军方下令,美澳中国际联队都不得越过3号营地。
6号早上,谭晓龙到了营地,所有人都在等待。翻译张梦娜告诉他,这是来自更高指挥的命令。他心情沉重极了。如果不是Saman死亡,可能美军已经开始突击作业了。本以为终于有机会能去做一些减轻洞穴潜水员的压力,减少孩子风险的事情,一切却都止步于此。
一个高大的美国空军被调遣离开,他过来跟谭晓龙拥抱道别。他说,他马上就要走了,有一个任务他需要马上离开,很遗憾,不能再在一起继续做这件事了。
他们俩找人拍了张合影。照片里美国军人和他搭着肩膀,谭晓龙满脸酸楚,几乎快要哭出来。
他们都想救人,不过这可能是他往前突进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坏消息不断传来。一辆来自加拉信府救援队的车辆不慎滑落20余米山崖,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上山寻找洞顶通气孔,寻找途中因为不熟悉山路,导致1人重伤4人轻伤。
气象专家预测,未来两天之内将会有大的降雨,洞内水位无法控制。男孩和教练的健康状况也不乐观。救援不得不快速执行。
“快”意味着更大的风险。美国任务指挥官告诉泰国总督,他预计只有“60%或70%的几率”把孩子们活着带出来,“也许3、4个,也可能5个会死掉。”
最先发现“野猪”足球队的Rick和John,作为英国洞穴援救委员会(The British Cave Rescue Council)的核心成员,都曾参加过多次著名的国际救援任务。
Rick是英国前消防队员,2011年获得过“英国中部地区”年度消防员的称号。“消防员”是他的主业,潜水是他的副业。Rick已经年近花甲,但却有30多年的潜水经验,是公认的全欧洲最优秀洞穴潜水员。
在经典的洞潜救援纪录片《潜往不可知之地》中,Rick和John就是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尝试在挪威的深海中,打捞遇难者的遗体。Ben也对这部影片印象深刻。
洞穴救援永远充满了未知。Rick曾说过,当人们在登陆月球的时候,他们还可以依赖地图。但是在那些充满未知的洞穴中,没有人知道此路将通向何处,没有人知道在下一个转角处,将会发生什么。
2010年,他耗时50个小时潜行8.8公里,刷新了人类最长距离的洞潜记录。同样是在这一年,Rick和John前往法国营救另一位著名的洞潜专家Eric Establie。这是一次极其悲壮的营救行动。400多名志愿者的大规模营救,期间洞内多次崩塌,最终还是没有救出Eric。但Rick和John在这次行动中的英勇表现,还是被授予了代表着人类勇气至高荣耀的英国“皇家学会”勋章。
在Rick和John的洞潜救援生涯中,最著名的案例还属2004年的墨西哥洞穴救援。
2004年,6名英国士兵被洪水困在墨西哥察奎兰附近的一处洞穴。受困近8天,英国国防部排除各种外交困难后,亲自邀请了Rick和John实施营救。6名英国士兵中,2名都没有任何潜水经验,还有一位惧水。最终Rick和John还是把6位士兵带了出来。
或许是2004年的这次救援经历启发了他们:为什么不在经验丰富的潜水员引领下,让孩子们戴上氧气面罩,沿途一路护送,一直引导他们穿过洞穴,回到洞外呢?
这个计划看似完美,但最大的不确定性,恰恰就是足球少年们。受困于深渊之下已经10多天了,让这些体能几近耗竭的孩子们,在能见度极低的激流中潜水,他们是否会感到恐惧?在极端情况下,恐惧引发的无措行为都可能是灾难性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先让孩子们先保持相对“安静”。同在英国专家团队的Mike说,Rick和John当时提出,这个救援方案要想成功,还需要征集一位“既懂潜水,又会麻醉的医师”。
“潜水麻醉医师”,一时间成为了整个营救行动中的关键所在。
回到菲律宾后,Ben继续和妻子过着甜蜜的假期,他试图忘了泰国洞穴内的足球少年们,但又时时关注着救援的进展。
“那几天我晚上睡不着觉,也吃不好饭,我想说服自己,放下自己的自尊心(重新回归救援),但内心一直在挣扎。”Ben说。
他终于收到泰国海军托朋友带来的协助救援请求,泰方不能让孩子在洞里呆上3个月再实施救援,时间太久了。
7月4号,Ben出现在了泰国机场。刚下飞机,他就被人们认出来了——这不就是那个最早深入洞穴的比利时人吗?一旁的泰国人说,很高兴终于看到你又回来了。
当地警察从机场开始沿路护送,直达救援现场。等到了大本营,泰国海豹突击队总指挥官,以及救援现场的很多人朝Ben敬礼——因为这次Ben从菲律宾回来,还叫了两位帮手,其中一位,就是他的老朋友,从澳洲赶来的“潜水麻醉医师”,有着30多年潜水经验的Richard Harris。
“潜水麻醉医师”来了,Ben却不能再进洞了。英国专家团队认为,Ben没有什么洞潜经验,泰军听从了英国人的建议。甚至一度有外媒传言说,泰国海军还在洞口立了个牌子,上面用泰文写着禁止这名比利时人再次入洞。但事后证明这些都是谣言,牌子上泰文的意思恰恰相反:感谢比利时人Ben在这次洞潜救援中,做出的突破性进展。
在洞外的时候,Ben的手机每隔5分钟就响一次。他不敢贸然关机,不知道哪一通就是重要电话。
有一次,Ben接到了一通来电:“您好,我们是从Elon Musk办公室打来的。”
“好的,我还是奥巴马呢。”Ben有点不耐烦。
对方急道:“我们真是Elon Musk的人,我们是从SpaceX办公室打来的!不信你查下邮件。”
Ben将信将疑查看了下邮件,貌似……还真是SpaceX办公室打来的?他马上回了电话,表达了歉意。
对方说:“我们现在有5名工程师,我们急需和在现场的人通个电话,很多人都不接我们的电话。”他们说,做了一个可以载人的罐子,但是具体的数据要精确到厘米,需要知道洞穴中最窄的宽度是多少,才好具体调整。
在通话中,Ben才了解到,原来硅谷狂人Musk的团队的救援行动在被媒体曝光前,早就已经到了清莱开始准备实验了,只不过他们选择了低调。
这通电话持续了50分钟。他们认真听了Ben的意见,咨询了很多问题,研究出了好几套方案。Ben感觉到,或许他们是真的想帮忙,但遗憾的是,现场没有一个人相信他们。
同样在洞外,救援迫在眉睫,雨季已经来了。泰方迟迟不做决定,救援人员开始向泰方施压。
一位身穿蓝色衣服、背着双肩包、宽大短裤脚踏人字拖的年轻男孩来到了营地。别人告诉谭晓龙,“他是管水的。” 整个营地,只有这名男孩可以自由进出泰国政府的指挥营地。
男孩叫Thanet,在美国伊利诺伊州开一家泰餐馆,同时也是水利专家。他负责监查维护洞穴内的水位——将水从洞穴中抽出来,并指挥勘探队预防排出的积水通过下水道再次回流进洞穴。这也是后来救援时,水位得到有效控制的原因之一。
美方和澳方的长官都上前向男孩说明了目前救援进展。下午,“管水的”男孩Thanet用电脑与泰国政府内阁直接沟通。晚上,泰国王室代表就来到了指挥营地。
由美方、英国专家、澳洲医生、Thanet与泰国王室组成的决策会议在帐篷里召开。救援专家拿矿泉水瓶模拟气瓶,把方案像打沙盘一样演示了一遍。
美军官员告诉泰国官员,如果过了窗口期再不展开营救,所有人都会死。英国洞潜专家说,如果再不定救援方案,他们就没有留下的必要,准备走了。
跟Ben来到这里的麻醉医师Richard说,方案,只有这一种。Richard重复了几遍,他没有理会其他人的讨论,又补充了句,我已经连续几天没休息好了,我要去睡觉。说完,Richard转身就离开了。
王室最终同意了。“Buddy(伙伴)”潜水救援计划获得允许。
洞内。抽水机一直在抽水,早期需要潜水才能通过的路段,有些路段已经可以游泳进去了。等到营救的这天,救援队已经可以徒步走进洞穴。
“野猪”足球队告诉救援队,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7月8号,营救日。
13名国际潜水员,1名麻醉医生,5名泰国海军潜水员进行首次救援行动。中国救援队等大批国际救援联队,都守在3号营地外辅助救援。
进洞之前,各方召开最终方案部署会。中方负责把孩子和教练从3号营地运送到2号营地,通过2号营地以后,再把他们直接交给泰方医务人员,泰方医务人员再次检查,确认生命体征后,交由泰方运送孩子直到洞穴出口。
方案部署会上,美国指挥军官说,中国有5个人参与救援。
说完,美军指挥官走下来对谭晓龙说,你跟我们一起到3号营地。就把谭晓龙和其他几个美国人分在一组。
各方救援队进洞到达指定位置之后,马上开始做彩排预演。辅助演练的是一名美国女兵,身高、体重都跟孩子差不多。谭晓龙和美军在一组,负责掌灯,并提供出口相应的潜水方面的安全保障。
周亚辉、李硕、张广瑞、谭章、龚晖,按照已经搭建好的传送系统,从澳方接过来女兵,再传给泰军,确认绳索和运输担架的承载能力都没有问题。
志愿者王志天也进洞协助翻译。他说,在孩子到来前,前方会有人把孩子的大致位置信息传递到3号营地,让救援队提前做好准备。从准备到抵达平澜负责的运输点,需要10分钟左右的时间。
这段路是一个小山坡,当中的通道很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两边很多突出的岩石。队员要把孩子从那个通道上拉上来,再传递给下一个环节的救援人员,继续往洞外护送。
第一个孩子送到的时候,担架上的人穿着海军黑色的潜水服,戴着是成人的全面罩和装备,很安静,不说话,昏睡状态。周亚辉吓坏了,难道是海军出事了?
第二个,第三个,都是这种状态。周亚辉心想,坏了坏了,行动失败了,这太沉重了。
他看到医生拆开担架,检查测量血压,更换气瓶。专门有一名泰国人唱歌,你快醒醒吧,你快到家吧。全面罩揭开,周亚辉这才发现,里面躺的原来不是海军救援队员。是孩子,而且还活着。
孩子一个接一个地被运送过来。刚开始的时候,通知等待救援的孩子“最多6个”,后来变成了“最多4个”。直到消息说,“当天没有孩子了”,平澜的队员们都很兴奋,跟着担架一起往上走。
周亚辉终于有机会观察到心里一直惦记着的孩子——没错,是活着的,眼睛还可以微微地睁着。
为了防止孩子使用的气瓶中途没气,每到一个救援点都要换气瓶。即使周亚辉压着全面罩,气瓶也一直在大量地跑气,消耗很快。最后他拿着气瓶一看,度数显示就快没气了,又赶快拿水擦洗,擦完了马上再换上。
所有的“小猪们”都经过队员们的手,直到救援队员们目送着他们被顺利运出洞穴。当第一批孩子们被送出洞口的时候,孩子们还在面罩内沉睡,出洞后被直接送到救护车。
第二天救援时,孩子们也一样戴着全面罩,但已经能听到面罩里呼吸器的声音。第三天教练Ekapol是第一个被送出来的,救出后很快被运带上直升机,运往医院。
救出孩子的时候,泰军把所有人都驱走了,场地规模也大大缩小,并禁止媒体进入。洞口只有零星的几个人。有人听到了远处媒体区的欢呼,还有人注意到家属的低泣。Ben也守在洞外。
和等待的人们一样,Ben微笑地望向逐一出洞的孩子和英雄们,向他们致以最高的敬意。众人一片欢腾,却没有人再注意到Ben。
然而危机并没有完全解除。目送孩子们被送出洞外后,最后驻守在3号营地的美军小组和泰国海豹突击队的成员却遭遇险境。
洞潜专家回到3号营地,他们在通道中间拍照合影,守在3号营地入口位置的谭晓龙很想加入合影,但是4名泰国海豹突击队还没到。
就在这个时候,洞内的水泵突然爆裂,抽出去的水迅速倒灌回洞穴中。谭晓龙迅速把灯上的标尺插在水里,马上用另外一个灯照了一下标尺,洞内水位一点点上涨。
他盯着水下的绳索,没有半点动静。很长时间后,谭晓龙才感觉到绳子上的信号。他摸一下绳子,意识到海豹突击队员抓绳的力度没有节奏,水平远远不如潜水专家。
等到海豹突击队员出现的时候,水位已经涨到快把人淹没的位置。几位海豹突击队员们依次浮出水面,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第三个停顿了一下,谭晓龙心里咯噔一下,等了一会,第四个才冒出来。等到把四个人都拽出水面,谭晓龙才看到他们身?
那个FGS写的是什么jb评论?
看完电影有些好奇为何片中提到过两次中国救援队,却未曾出现一个中国面孔。经查,中国救援队此次派出志愿者6人,“发挥自己在绳索搭建上的特长,大量建造、修整洞穴内的绳索系统,并在力所能及的洞穴深度内,传递气瓶与物资”,但因该救援队是中国民间的力量,与美国所派出的国家救援队不同,国家代表性不够强;且因本次救援系国际联合行动,国别并非重点所在,故中国救援队员在实施救助时刻意低调,未张扬国籍。中国救援队员表示,救援是集体合作行动,每个个体只需做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即可,“淡化国籍,融入国际协作体系”,勿勉强勿越界才是对行动最大的保障。影片未给中国救援队员镜头大概是因为其未参与到核心工作中,这同美国PJ及日本、缅甸等国救援队员未露面应是同理。最专业的人反而是“爱好者”,爱好实是最好的老师。
被困的男孩们真的是一直在微笑啊~太戳人了~这要是一群成年人不知道会不会是lost,大逃杀的故事~
Explorers help explorers. “It has to be us.” 同样也是Explorer的Jimmy Chin,选择的切入角度,非常准确地展现了这件事的内核。它很小,也很大。评论里只知道无脑重复种族、国别那套话术的,别逗了好吗。这事没法强行贴金。还有人记得Denovo姐意外去世后遭受的冷嘲热讽。
年度纪录片观影最佳。金国威涉猎的小众极限运动给予他纪录片制作中敏锐的事件切入点、与运动者们难能可贵的同理心以及对人性闪光点极强的捕捉和放大能力;需要做好一个完整视角的叙述也需要强悍的素材编辑和文本组织,本片都做到了。这部纪录片真的是当下世界非常需要的一剂肾上腺素,观影本身就是在被救援重生的过程。我被密布的细节和缜密的叙事所治愈:第十天才知晓他们还活着,有个孩子在镜头前用手背揉着眼睛;潜洞人诉说着自己的共性,字幕弹出他们不同的本职工作,而最后又都是这些来自不同国家的普通人代替海豹队员做最终营救;身故泰国男人的遗孀谈到骄傲时落下的泪水;一整个秘宗故事,正是洞穴在孕育和诞生着孩子的比喻。生与死,失去与欢庆,冒险与权宜一线之隔,呼吸和溺亡翻转腾移,在狭窄深邃的岩石与洪水之间,是极限,是希望,就是生命
这对夫妇拍摄的纪录片一如既往的好看。《徒手攀岩》也好,这一部《泰国洞穴救援》也好,实际都内含一个主题,就是在我们的人群中总有一些人是无法适应社会的,无论是性格原因,还是在世俗层面无法获得既定标准下的成功,总之,他们或自觉或被迫的远离人群,在偏僻处找到了自己的生存空间和价值。这其实是非常让人感动的,也是骨子里最反成功学的,它其实在描述一种无人知晓、无人见证的自在。比起《徒手攀岩》,这次《泰国洞穴救援》还向外延伸了一点,就是“人类共同体”这个概念,这在目前这个疫情和分裂占据绝对主角的世界,显得尤为可贵。两者最后又扣回到一起,一群远离社会的人因其具备的特殊能力最终又帮助到社会人脱离险境。这一闭环并不是在表达一种回归,而是在说:我们本就是一体的。
“哪怕你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可能不为此动容” / 素材多元 恰到好处的悬念制造 太优良的现代纪录片制作了 羡慕 / 缅甸高僧的预言 不得不服的本地灵魂
哭得我稀里哗啦…但是有几个scene还是无可避免的体现出white supremacy。算上救援者的父亲,泰国高僧对于两个人的死亡预言令人震惊的准确。
特别好!虽然qa的时候chai一直劝大家不要看了这个电影就去cave diving因为很危险,但我是真的好想去啊!看了那么多攀岩电影都没有想去真的攀!但是cave diving太吸引人了!片子其实前部分落脚点就在这些diver上,我觉得很妙。(映后单独问了chai为啥没有中国人出镜,她说联系了中国救援队,他们不愿意出镜)
这一场前疫情时代的救援行动,太让人感动。语言、文化、国族的差异,在此刻后退,有的只是人对人的同情,长者对幼者的责任,有能力者对弱者的帮扶。仿佛这依然是我们不曾失落的愿景:全球化与地球村。
不管是去救援的大人还是被救援的小孩,在如此极限条件下依然能做到冷静、坚持、彼此信任和合作,都非常 inspiring和感人。记录这件事的素材那么多,这部的独特视角和焦点在于还原了在洞穴这一独特context中潜水的技术难度和风险,呈现了当时看新闻完全无法感受的场景,比起纯人文角度是有拍摄的技术门槛的,也是价值所在。
看到最后简直要热泪盈眶了。世界级的救援行动。印象最深刻的是困在里面的孩子们,消瘦憔悴,眼睛大大,可是一点都没有崩溃。这个世界上,有些地方为了十几个孩子,动用了五千多人费时良久去救援;有些地方只需一个导弹,一群孩子就轻易地死掉了。这个事情不能想。另外有个疑惑,其实是有中国人参与救援的,但是没看到他们的画面。
太伟大了,最令我动容的是英国人Rick Stanton,长的像老年版的Spud。一生远离孩子,从事如此小众的运动,在洞穴中远离人世,找到宁静。最后却意外的完成了只有他能完成的任务,拯救了13个生命,接受女皇亲自授予的勋章。
其实最打动我的是大神们对洞穴探险的感受。似乎是没用的运动,得不到旁人的理解与支持,但终于用这次救人行动来证明自己爱好的意义。洞穴里的黑暗与隔绝可以带给人的安全感,也记得自己喜欢在探洞时关掉头灯,在那最极端的黑暗与孤寂中感受内心的平静。对于绳索组中国队的故事,我很好奇,只可惜影片里一笔带过。
看了其他的一些评论,感到很难认同。这部纪录片在讲述营救过程之余,还讲述了一些泰国的文化和宗教背景,他们和这次营救行动并不是毫无关联的。论内容,这部纪录片大概在8分左右的样子,但是它打动了我,所以我打了5星。
最为触动的除了成功救援这件事儿之外,就是几个洞穴潜水员说自己是loser;说自己木纳冷漠但;说自己经过这件事之后自信了。
人类共同体。with toto。
看到全世界的人为了同类一起努力的时候 会恍惚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有希望
Free Solo导演新作,冷门极限运动(洞穴深潜)拯救生命的故事。把全世界瞩目的救援行动拍得惊心动魄,实施细节又充满人性关怀。如何拍摄群体行动中的个体英雄,值得国内纪录片导演借鉴...
归根到底,最打动人的还是人性中的善意,跨越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