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罗杜与电影》（节录） 法国文化，1969年2月17日

“Giraudoux et le cinéma”, extraits, France Culture, 17 février 1969.

罗杰·雷尚（Roger Régent）：你是如何在《罪恶天使》中与让•吉罗杜合作起来的？

罗伯特•布列松：很简单，制片人需要一位有名的作家写对白。我去找了吉罗杜，我将我研究了贝大尼会众（congrégation de Béthanie）的形成后写的剧本交给了他，多得一本书：《监狱中的多明我会修女们》（Les Dominicaines des prisons）。吉罗杜，在第二天早上，致电我说同意。

雷尚：你作为导演，与吉罗杜作为对白作者的关系是怎样的？

布列松：我很清楚我要什么，然后我告诉了他。在十分具体的框架内，吉罗杜以一种高效，一种非凡的灵活写出了《罪恶天使》的对白。这些对白由新法兰西评论出版社（NRF）出版了。我在某些地方做了简缩，并删除掉若干处，都得到了他的同意。

雷尚：他对摄影棚的工作感兴趣吗？

布列松：很少。他只在我工作时看望过我一回。

雷尚：一种过于书面语的对白，正如他所写的，是否准确符合你对你的影片所希望的？

布列松：是的，在那个时候。我依然喜爱它们，吉罗杜的对白，但是今时今日我确实对对白有不同观点。这不是一个数量问题，而是一个种类问题：不要文学味，不要戏剧味，不要日常味。

雷尚：你是否认为吉罗杜真正对电影感兴趣？

布列松：是的。他肯定感觉到电影正在成为重要的东西，他并不想置身事外。不过我想知道，电影是否首要地是一门造型艺术，而知识分子们——就算从其最佳意义上理解“知识分子”这个词——对此可无法感到自在。

雷尚：在那个时候，你有没有一些关于他的私人回忆？

布列松：我们常常去吃午餐，吉罗杜与我，在费多街（rue Feydeau）的一家餐馆，靠近股票交易所。多少回了，走进那条街的时候，我都会看到愤怒的他……

雷尚：为什么？

布列松：因为他厌恶费多（Feydeau），厌恶他的戏剧，并且无法容忍人们以他命名一条街……有一天，我们午餐过后回来，他不再住在博若莱酒店（hôtel Beaujolais）而是住在卡斯蒂勒酒店（hôtel Castille），他拿起，从他房间的桌子上，一份手稿，并开始向我朗读。那是，他告诉我，一部失败作品，永远不会有人排演，将长存在抽屉中：那是《夏约的疯女人》（La Folle de Chaillot）……我依然记得在坎朋街（rue Cambon）遇到他。他从库塞（Cusset）回来，他在那里刚刚下葬了他敬爱的母亲。然后他跟我说：“我恢复不过来了。”那是他去世前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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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文化（France Culture）1963年成立的法国广播电台，其前身可追溯至1944年抵抗运动中成立的法国国家广播（Radiodiffusion de la Nation Française）。

罗杰•雷尚（Roger Régent, 1904-1989）法国记者、影评人。

贝大尼会众（congrégation de Béthanie）又称贝大尼多明我会修女会（sœurs dominicaines de Béthanie），由让-约瑟夫•拉塔斯特（Jean-Joseph Lataste）神父于1866年创办。

监狱中的多明我会修女们（Les Dominicaines des prisons）由法国的天主教神父、作家莫里斯-耶桑特•厄隆（Maurice-Hyacinthe Lelong）所著，由巴黎的雄鹿出版社（Éditions du Cerf）于1936年出版。

新法兰西评论出版社（NRF, 全称ÉditionsdelaNouvelleRevueFrançaise）源自由法国作家安德烈•纪德（André Gide）等知识分子于1909年正式创办的文学杂志《新法兰西评论》，加斯东•伽里玛（Gaston Gallimard）随后加入，他们于1911年成立出版社。1919年，伽里玛另立出版公司伽里玛书店（Librairie Gallimard），一度沿用“新法兰西评论”之名，后改名伽里玛出版社（Éditions Gallimard），逐渐成为法国的一流出版社。布列松所说的出版剧本叫《关于贝大尼的影片》（Les Film de Béthanie），1944年。

费多街（rue Feydeau）位于巴黎第二区。实际上，其名字来自十七、十八世纪在政界与神职界位高权重的费多家族，与剧作家乔治•费多及其父亲追溯不到明确联系。

乔治•费多（Georges Feydeau, 1862-1921）法国戏剧家，产量丰富，还是歌舞杂耍表演的先驱。

夏约的疯女人（La Folle deChaillot）1943年写成，1945年在吉罗杜逝世后首演，1969年有美国制作的改编电影版本。

库塞（Cusset）法国中部阿列省（Allier）的一个行政区。吉罗杜定期到访这里，因为他的哥哥在这里行医，这里有一条街道以他命名。

吉罗杜与电影（节录） “Giraudoux and the Cinema” (excerpts) 1969年2月17日，法国文化 France Culture

罗杰•雷尚（Roger Régent）：你在《罪恶天使》中与让•吉罗杜合作的缘起是怎样的？

布列松：制片人想让一个有名的人撰写对白，我就联系了吉罗杜，我将从阅读《监狱中的多明我会修女们》（Les Dominicaines des prisons）所了解到的贝大尼会众（Bethany congregation）的形成而写的剧本给他看。次日早上，吉罗杜打电话说同意参与。

雷尚：作为导演的你与作为对白作者的吉罗杜之间是怎样一种关系？

布列松：我很清楚我要什么，于是向他索求。在十分明确的指引下，吉罗杜非常高效、敏捷地写出了《罪恶天使》的对白。他的剧本后来由新法兰西评论（NRF）出版，我在若干处做了简缩，还删除掉若干处，都得到了他的首肯。

雷尚：他对摄影棚的事情感兴趣吗？

布列松：几乎毫不，他只探过我一次班。

雷尚：“过度写明”（written out）的剧本内容——比如他所写的——是否符合你对影片的追求？

布列松：在当时来说是符合的。我依然喜爱吉罗杜的文字，但是，今时的我确实对对白有不一样的想法了。这不是一个质量问题，而是一个种类问题：不要文学味，不要戏剧味，不要日常味。

雷尚：你觉得吉罗杜是否由衷地喜欢电影呢？

布列松：是的。他绝对感觉到电影将要成为重要的东西，也并不愿意置身局外。不过，我倒是想知道电影是否在本质上并非一种知识分子们无法自在面对的纯艺术——就算是就最出色的知识分子来说。

雷尚：从那时起，你们有没有一些私人的共同回忆？

布列松：吉罗杜与我常常共进午餐，位置是金融区的费多街（rue Feydeau）上一家餐馆。多少回了，转头望向那条街的时候，我都会看到怒发冲冠的他……

雷尚：为什么？

布列松：因为他讨厌费多（Feydeau）与他的戏剧，无法容忍人们以他命名一条街……有一天我俩午餐过后回到住处——他不再住在博若莱酒店（hôtel Beaujolais）而是住在卡斯蒂勒酒店（hôtel Castille）——他拿起一份桌上的手稿开始向我朗读。他说那是一部失败的剧本，不可能投入制作，将永远安眠于抽屉：那是《夏约的疯女人》（The Madwoman of Chaillot）……我记得后来有一天在坎朋街（rue Cambon）遇到他，他去完库塞（Cusset）参加他亲爱的母亲的下葬回来，跟我说：“我过不了这个坎的。”那发生在他去世前几个月。

注释：

让•吉罗杜（Jean Giraudoux, 1882-1944）法国剧作家、小说家、外交家。

法国文化（France Culture）1963年开播的法国广播电台。

罗杰•雷尚（Roger Régent, 1904-1989）法国记者、影评家。

监狱中的多明我会修女们（Les Dominicaines des prisons）作者莫里斯-耶桑特•厄隆（Maurice-Hyacinthe Lelong, 1900-1981），Cerf出版社，1936年。

贝大尼会众（Bethany congregation）又名贝大尼多明我会修女会（Les sœurs dominicaines de Béthanie），由让-约瑟夫•拉塔斯特（Jean-Joseph Lataste）神父于1866年创办。

新法兰西评论出版社（NRF, 全称Les Éditions de la Nouvelle Revue Française），后改称伽里玛出版社（Éditions Gallimard），由加斯东•伽里玛（Gaston Gallimard）于1911年创办。布列松所说的出版剧本叫《关于贝大尼的影片》（Les Film de Béthanie），巴黎：伽里玛出版社，1944年。

乔治•费多（Georges Feydeau, 1862-1921）法国戏剧家，产量丰富，还是歌舞杂耍表演（Vaudeville）的先驱。

夏约的疯女人（The Madwoman of Chaillot, 法语名La Folle de Chaillot）1943年写成，1945年在吉罗杜死后首演。1969年有美国制作的改编电影版本。

Robert Bresson’s first feature film, ANGELS OF SIN examines the power of religious piety and sets the story withina Dominican convent where female ex-cons are rehabilitated, and makes great play of a professional cast.

Our angelic protagonist is Sister Anne-Marie (Faure), hailed from a well-to-do family, but resolves to devote herself to the noble work of reforming the sinner, and her prime object is Thérèse (Holt), a prisoner claims that she is innocent, and right upon her release, she takes her revenge to the man who should be accountable for her imprisonment and then joins the convent to dodge the punishment, much to Anne-Marie’s delight (who doesn’t twig her true purpose), who takes Thérèse under her wing.

But Anne-Marie’s beneficent intention and zealous alacrity is brushed aside by Thérèse’s penitence-free lying-low stopgap, who in turn, cunningly stokes discords between a naive and vivacious Anne-Marie and the more stolid and jealousy-inflamed ones whose telling opinions of the former are at once self-revealing and acrimonious, after a squabble about a black cat, its fallout has Anne-Marie ousted from the convent, but it takes her sacrificial final act (a bit sickly though) to finalize her lofty mission, redemption is achieved with haunting clarity in its solemn coda.

A rigid exercise in his craft of shaping up a spiritual parable, Bresson’s self-disciplined style is in its inchoate state, stunning chiaroscuro and beatific soft focus compositions notwithstanding, the story has been retouched with a sentimental glamor mostly owing toRenée Faure’s virtuous performance in the center, an effect soon Bresson would ditch roundly afterTHE LADIES OF THE BOIS DE BOULOGNE (1945), whereas a fiercely snarky Jany Holt manifests more stamina and inscrutability which is more likely consonant with Bresson’s aesthetics.

The internal power play and peer pressure inside a convent is only scuffed without patent virulence, which saves us from another nun-demonizing diatribe and grants Bresson a more sagacious eye on religion and humanity, although ANGELS OF SIN can be hardly extolled as a groundbreaking jumping-off point from a future auteur.

referential films: Bresson’s THE LADIES OF THE BOIS DE BOULOGNE (1945,7.6/10);Cristian Mungiu'sBEYOND THE HILLS (2012, 8.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