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非凡
  • 海与毒药

    战争片日本1986

    主演:渡边谦  田村高广  奥田瑛二  岸田今日子  成田三树夫  根岸季衣  神山繁  西田健  

    导演:熊井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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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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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2023-09-01 13:15

    详细剧情

      第二次世界大战末期.医学系研究生胜吕服兵役前在病房和研究室做医学研究,他目睹了医学部内部由于争权夺势而导致患者死亡的事故,以及为掩盖事故真相设置的医疗骗局,粉碎了胜吕对未来的憧憬。当时正值太平洋战争末期,医学部迫于压力,同意与日本军方合作,对被俘的八名美军飞行员进行生理解剖,心灰意冷的胜吕与好友户田被征召入伍做助手。当时,研究人的肺部切除多少,仍能生存,心脏停止跳动多久后还能重新起博,这对战时医疗是一个重大的疑难课题。因此第一位美军俘虏成了活的试验品,被折磨了一小时二十分钟后死去。手术时,残忍的日本军官不停地开玩笑、拍照,竟将俘虏的肝脏摆在桌上饮酒狂欢,参与手术的户田受到了良心的谴责后十分痛苦,而胜吕仍旧沉浸在恐惧中,独自徘徊。

     长篇影评

     1 ) FIFF27丨DAY6《海与毒药》:两块生长在手术室角落地砖的苔藓,始终透出湿冷的颓丧

    第27届法罗岛电影节第6个放映日为大家带来无人知晓单元的《海与毒药》,下面请看场刊影评人的评价了!

    Leo

    虽然依旧是抛出了道德难题不做解答,但是本作诘问人心的程度跟力度却是独一份的。海浪跟手术戏之间的叠化,再引申到手术室地上的水,可惜哪怕以时代为由,也终究无法淡化我们身上的恶。

    元铭清

    真实的镜头恰似精准的手术刀,刺激,也震撼。客观的影像下是隐藏着癫狂的内核,战争是一场酷刑,将人类的人性推向极端

    小透明

    深受震撼…对于这样残忍的电影 残忍的手术台 我的目光不敢直视…看见跳动的肺 心脏 流出的鲜血…我在想 幸好是黑白片…不然 我的心脏肯定受不了…日本人是真的变态!!!

    Morning

    远藤周作笔力深厚,这部好作品得益于它强大的原著,影片的主人公在医学的未来和战争的未来中夹缝生存,在对生命的双重剥夺之下,沉浸在了生的悲哀里。全片首尾两场手术大戏,后场拍得很好,前一场拍得过分激动,有演绎之嫌,但是黑白摄影很突出戴上了口罩的主人公的眼神,是一种惶恐的明亮。电影里几乎所有的演员都表现出色,他们表达出了角色本身的忧虑,尤其那两名护士,在不同于主人公的旁观视角中,也能感受到她们的内心激荡。

    Becckett

    几段手术戏精彩,够抓人,但是中后段开始泄气了,好在结尾丰富了本片主题。

    罗莎琳德

    个人很欣赏。战时的医学院是人性毒气室,每次镜头纵深望向幽暗的走廊时,空气里的人性都更加稀薄了一些。全片虽然最大主题是战争对人性的吞噬,却也相当精彩地刻画出医学院内的政治斗争及其导致的丑恶——这是在非战争时代也会出现的悲剧。最后的手术大戏看得人毛骨悚然,禽兽也分为了医护和军人两种,他们各自有杀人的方式,相互媾和又互相鄙夷。桑原夫人是全片最幸福的人了,虽然她最终未能治愈康复,却带着胜吕君的关心和病友的支持走到了终点,没有看见那之后无尽的丑恶。

    Sally Bowles

    如果人性本恶的话,那么政治之恶就是人性之恶的集大成者。

    娜娜的独家配方

    一种冰冷调调 日本电影的压抑见怪不怪了 请问你还有良心吗

    #FIFF27#第6日的场刊将于稍后释出,请大家拭目以待了。

     2 ) 一种战时帝国的微缩塑像

    真实地仿佛那两场肺结核和活体解剖死亡手术;反罗生门的结构叙述了三人因权贵手术的失败走向地狱:胜吕在自己视为上帝的第一位病患老妇人死后对一切都无所谓,甚至思考都觉得痛苦,并非麻木不仁的他却是唯一有良心痛苦的;上田,一位受侮辱受损害的护士,参加手术的唯一目的就是嘲笑院长夫人的伪善;时田对自己毫无道德负担感到惊异,甚至追求痛苦、不安;医院就是战时帝国的微缩塑像,看似现代化的背后还是封建权力关系的压榨,护士盲目听从医师的命令放弃尸体与手术时一声声“纱布”、“止血钳”的军列般的律令与构成外部景观野兽般的军人形成对照;那么海,海是什么呢,只是抛弃一切的寄托吗,还是“全民赴死”绝望中某种代替自己存在下去的永恒性的象征呢

     3 ) 《海和毒药》电影剧本

    《海和毒药》电影剧本

    文/(日本)熊井启
    译/洪旗

    1.字幕背景——风与流沙
    在黑色波涛的背景中开始响起音乐1的旋律。片头字幕:海和毒药
    继续映出演职员字幕。
    在音乐声中不时可以隐隐听到强风吹过流沙发出的低沉啸声。
    片头字幕和音乐1结束。
    (淡出)

    2.白热的太阳(镜头拉开)

    3.九州F市美军司令部法务部调查室
    象征性的超现实景象——一片显然是战火造成的废墟。
    这里使人联想到是一处战争期间军事部门的研究所,同时又让人感到颇像是一座天主教堂。阳光透过高高的屋顶上的玻璃窗射进室内。
    从阳光照射的角度来看,此时应是夏季的正午。然而,在墙壁悬挂着的那面星条旗下却有一种严冬深夜般的寒冷与阴暗。
    房屋的中间安装着铁栅栏,里面有三个男人。
    具有美国公民身份的日裔调查官(服部)边打着响指边审问穿一身皱皱巴巴的学生装的胜吕。
    在胜吕的背后是一名美军军官,栅栏外站着美军宪兵。
    服部把一张照片放在胜吕面前的桌子上,用手指在照片上敲了敲。
    胜吕吃惊地抬起脸,看着照片。
    是一张十一名B29轰炸机机组成员在出击间隙休息时站成两排拍下的纪念照。
    胜吕不由得凝视着这张照片。
    服部:……那么,就接着昨天的,请你尽可能详细地说说吧。
    服部讲话的语气虽然很温和,但那双在浅色墨镜后面的眼睛却闪着冷峻的光。
    胜吕:是……
    服部(打了一下响指):那时候,就是昭和二十年(注1)的五月份,你当时在大学里,每天都干些什么?
    胜吕:……在医学部的……第一外科当研究生,一边等待着随时可能下达的短期服役的通知,一边在病房和研究室……

    4.F帝国大学医学部·全景
    在第一外科楼的后面,并列着以内科和附属医院为主体的、十分敦实的几座建筑物。
    建筑物的顶上都架着高射机关炮,士兵们正在操练。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

    5.第一外科·走廊
    黄昏的余晖斜着射入无人的走廊。

    6.第三研究室
    研究生胜吕用细银棒将痰液涂在玻璃片上,然后放在蓝色的煤气火焰上烤干。
    另一名研究生(户田)从邻室走进屋,在靠墙的桌子前坐下,开始写检查表。
    户田:去大婶那儿查房改在什么时间了?
    胜吕:三点半。
    户田:还在开会?
    胜吕:加百特液不够了。
    户田:那是谁的痰?
    胜吕:是大婶的。
    户田:嗐,还搞什么呀。(讥讽地)对这类教学用的患者,你还打算照顾他们到哪一天呐。真够操心的。
    胜吕:也不是特意照顾他们,不过……
    户田:反正都是些必死无疑的患者,用加百特液也是白搭。
    胜吕:我想,也许对大婶的病会有点儿作用呢。
    胜吕拿着玻璃片走向水池。
    户田:能起作用吗?别来这种莫明其妙的多愁善感了。即使对她一个人起作用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大病房和单人病房里同类的患者多得很,为什么你单单对大婶的病那么上心、那么执着呀?
    胜吕:也没有特别执着……
    户田:那位大婶是不是很像你的老娘呀?
    胜吕:不像。因为我觉得,她是我的第一位患者。每天早上去查房,我在那间大病房里,一看到头发已经变黄的大婶的那张脸就觉得受不了。
    户田站起来凑近胜吕。
    户田:话说得怪动听的,难道你总像个女学生那样考虑问题吗?
    胜吕生气了,但同时又像害羞似地把脸扭向一边,站起身向药品柜走去。
    户田:作为一名医生,你的这份怜悯之心现在不仅一点儿也没用,反而有害。如今是大家都得去死的时候,死在医院里的人就不会死在每天晚上的空袭中。你只同情大婶一个人有什么用,还不如收起你的怜悯,多去思考一下有什么治疗肺结核的新方法!
    胜吕(望着窗外):会议结束了。
    户田:什么?

    7.第二外科楼·正面
    教授们三三两两步出第二外科。
    胜吕和户田站在研究室门口向外望着。
    胜吕:看来会议开得挺顺利。那就是说,老头子还得带咱们啦。
    户田:什么鬼世道,都是些一心想当医学部长的家伙。
    教授、副教授们走出了大门。
    胜吕:看,权藤教授。
    身着便服的高个子男人(权藤教授)与田中军医和一名西部军的军官从容地上了黄绿色的军车。
    权藤的助手新岛送他们到车门边。
    新岛:您大约什么时候回来?
    权藤:现在还不知道,因为司令官还让我去找他一趟。
    新岛:噢。您辛苦了。
    新岛关上了车门。
    军车平稳地驶去。

    8.美军司令部法务部调查室
    服部调查官猛然睁开眼睛。
    服部:大家都想当医学部长?这是怎么回事?
    胜吕:……一个月前,大杉医学部长患脑溢血病倒了,医学部长这个位子就空了下来。听说,医学部的教授们为此每天……每天都开会。不过,从医学部教授们的资历、经验等方面判断,我认为第一外科的桥本教授接任医学部长是理所当然的。谁知形势突然一变,第二外科的权藤教授成了十分有力的候补者。
    服部(英语):为什么?
    胜吕:权藤派的人和西部军拉上了关系,已经开始“活动腿脚”了。
    服部:“活动腿脚”是什么意思?
    胜吕:这是我随口胡说的。不过,听说权藤已同西部军达成默契:如果他当上了医学部长,就把大学的2号楼用来收容伤兵。
    服部:桥本教授因此而着急了?
    胜吕:是的……

    9.第一外科部长室·室前的走廊
    十二三名医疗部的人员聚集在门外等候桥本教授出来,桥本教授的助手浅井站在胜吕和户田旁边。他戴着一副闪闪发光的无边眼镜,正在翻着一迭病案。
    胜吕小声问浅井——
    胜吕:会议的情况怎么样?
    浅井:不知道。
    浅井冷冷扫了胜吕一眼。
    浅井:你对这事倒很关心。前桥的胃液检查表怎么还不给我送来?等会儿老头子要是问起来怎么办!
    门开了,一个穿着治疗服、上了年岁的男人(桥本教授)走出来,身后跟着护士长。
    他那张刻着深深皱纹的脸上神色显得相当疲惫。
    浅井医助:您辛苦了。
    桥本一言不发,朝病房的方向走去。

    10.第三病房楼·外景
    建筑物的阴影伸得长长的。
    桥本教授等人走来。

    11.病房楼·大病房前的走廊
    查房的桥本教授一行人都戴着口罩走来。
    护士长打开大病房的门。

    12.大病房
    一行人鱼贯走进光线昏暗的大病房。
    一位年近三十岁的护士(上田述)忙迎了上去。
    所有的女患者都双手放在膝部、规规矩矩地跪坐在病床上。
    病房中央放着一只火炉,木柴和炉子上的锅内散发出一股异样的气味。
    一行人来到病床边。
    浅井:转过身去。
    那名患者按浅井的指示转过身背朝着他。
    浅井(对桥本):她身上的皮疹还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不过现在开始从耳朵里往外流脓。
    桥本教授只是机械地接过浅井递来的体温表,脑子里似乎正在盘算着其他的事情。
    桥本:体温多少?
    浅井:耳朵痛起来之后体温一直都超过三十八度。
    患者:已经不痛了!
    患者哭泣般地大声说。
    桥本轻轻按了按患者右耳部鼓起的淋巴腺肿块。
    患者(忍着痛):它没有长大!
    桥本:混蛋!
    患者:医生,我的病能治好吧?
    桥本默不作声,走向另一张病床。
    浅井:你的病没什么。等会儿给你开点镇痛剂。
    浅井用一种女性般的腔调轻声说道。
    桥本站在患者A的病床前看X光片。
    在病房角落里的一位患者(阿部田津)由于过分紧张,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桥本(对浅井):算啦算啦。
    显得十分疲倦的桥本把浅井递过来的病历推了回去。
    桥本:没有发生重大变化的患者吧?
    浅井:您如果累了就到此为止吧。
    浅井紧跟着桥本,脸上浮现出谦卑的笑容。
    浅井:只是……胜吕负责的那位患者还有点问题。
    桥本:是哪个?
    浅井:就是那边躺着的教学用患者。
    那位患者(大婶)在上田护士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浅井:其实,她本人对自己的病情也很清楚,觉得最终难免一死,所以她愿意做手术试试。
    桥本:唔。
    桥本干巴巴地应了一声,看着大婶。
    浅井:这正是个机会,左肺两处空洞,右肺也有部分浸润(小声地)正好可以用来做双肺手术实验。
    胜吕看着大婶和桥本教授。
    浅井:柴田副教授说他无论如何也想做这个手术。
    桥本:噢。
    浅井:那……就让胜吕君先给她进行术前检查,然后您根据情况再做决定。胜吕君,听见了吗?
    胜吕:是……
    回答的声音小得几乎连他自己也听不清。
    查房的一行人走了。
    随着大家往外走的户田回头看了一眼胜吕。
    桥本等人一出门,病房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干咳声,患者们咳得一时伏在床上,一时又坐了起来。
    胜吕走近大婶。
    胜吕:大婶,你答应做手术了?
    大婶:是啊。
    大婶无助地沉思了片刻。
    大婶:柴田先生说,如果就这样的话大概治不好了,还不如做手术。
    胜吕紧紧盯着大婶。
    大婶:大夫,做手术就能治好我的病吧?
    胜吕避开大婶的目光,对站在一边的上田护士说——
    胜吕:要给她做一下检查,到时你带她去吧。
    上田:是。
    胜吕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上田帮大婶躺下。
    可以听到实验用犬的叫声。

    13.柴田副教授的办公室
    第二天早晨。
    胜吕和浅井医助站在正喝着药用葡萄酒的柴田副教授面前。
    胜吕:她的心脏十分衰弱,我觉得已经不适合做手术了。
    柴田:这我知道。
    柴田侧过头“哗哗”地翻着手中的检查报告表。
    柴田:双肺成形术在整个医学部才做过两例。哼,恐怕百分之九十五要死掉吧。
    胜吕显得局促不安,好不容易才抑制住无地自容的感觉,对柴田副教授说——
    胜吕:要是那样的话,我想,与其做手术给患者带来更大的痛苦,倒不如再观察一段时间,等她心肺功能恢复以后您再做全面考虑,这样是否更好……
    柴田:我告诉你,那个人即使不做手术,半年之内也肯定会衰竭死亡。所以她不管怎么着也难逃一死。
    胜吕:……
    柴田(申斥地):这事用不着你来操心!(站起来)这次主刀的是我,我当然要首先考虑那个教学用患者。
    浅井:因为是他负责的患者,所以胜吕君为她担心吧。
    浅井一面微笑,一面继续用他那种献殷勤的口吻说——
    浅井:我从前也是这个样子。
    浅井替柴田往酒杯中斟上酒。
    柴田:胜吕君,我要用这名教学用患者来进行实验。
    柴田晃着身子走向黑板。
    柴田:这次我不采用一贯的施密特法。你读过科列洛斯的论文吗?
    胜吕:啊?
    柴田:那是一种改良的方法。来,你好好听一下。
    柴田边说边在黑板上做图示。
    胜吕看着黑板。
    柴田:首先,将胸上部的肋骨切开,由第四肋开始,依次切开第二、第三、第一肋,这就是所谓科列洛斯法。我的方法是——

    14.第三研究室
    医疗部成员们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有的在看显微镜,有的在测量患者的肺活量。胜吕从外面回到这里。
    户田在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乱翻。
    户田:听诊器……我的听诊器到哪去了?嗨,把你的先借我用一下。
    胜吕:怎么了?
    户田:要做手术的患者又增加了一个,由我和浅井负责检查。(压低嗓音,笑着)你猜是谁?
    胜吕:我怎么知道呀?
    户田:是二楼单人病房的田部夫人。这位夫人是上个月死了的大杉医学部长的亲戚。

    15.病房楼二层·走廊
    桥本教授和中年护士长大场并排走来,他们后面跟着浅井医助、户田、胜吕和医疗部的成员。
    一位年老的清洁工正跪着擦拭地板,没有留意到走近的一行人。
    桥本停下了脚步。
    大场:靠边点儿——
    老人这才发现他们,赶忙连连低头缩到了墙角。
    桥本等人走了过去。

    16.二楼的单间病房·外景

    17.二楼的单间病房
    枕边并排放着两个玩偶。
    桥本教授在给留着长发的年轻女患者(田部夫人)检查。
    敞开了胸部衣服的田部夫人皮肤白皙,实在难以让人相信她是一位患者。
    乳房圆润丰满,小小的乳头像少女一样呈粉红色。
    桥本对夫人的态度和检查的认真程度和他在大病房时截然不同,极其有礼貌、非常仔细。
    这间病房的大玻璃窗透进充足的阳光,整个房间给人清洁、舒适的感觉。与大病房相比,这里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看样子夫人很爱读书,在桌子上整齐地摆放着几本文学类书籍。
    书的旁边是她当海军军官的丈夫的照片。
    桥本:已经检查好了。
    桥本停止了检查,转眼望着照片。
    桥本:您的丈夫目前在什么地方?
    夫人:在台湾。上个月,接到了他隔了好久才寄到的一封信。医生,我的病情到底怎么样?
    桥本:根据病历来看病情很轻。在右肺上叶有豆粒大小的空洞和少许的浸润部。不过,由于胸膜正处于愈合阶段,不会形成气胸。
    他一边把听诊器装入衣袋,一边做出很有把握的样子——
    桥本:能治好,夫人,没问题。我给你做手术一定能治好的。呃,我们也是为了好好报答大杉先生。
    站在夫人背后的大场目不转睛地看着桥本。

    18.第一外科·走廊和楼梯
    户田和胜吕走来登上楼梯。
    胜吕奇怪地问户田。
    胜吕:手术不是定好了秋天做吗?怎么突然之间又变啦?
    户田:这正是问题的关键。你发现没有,老头子这阵儿查房时总是心不在焉的。我认为这次手术肯定和老头子要竞选部长有很大的关系。
    胜吕:竞选部长?
    户田:老头子必须在八月以前使那位夫人的手术成果为他的竞选增加筹码。不是吗?八月份就要进行医学部长的选举了。

    19.屋顶平台
    户田和胜吕走上平台。
    户田:那个患者是大杉家的亲戚,病灶在右肺上叶,体力也不算弱。所以,与其等到秋天再做手术,不如现在做了它,八月的时候就派上用场了。有了这一着,就可以博得大杉门下那些内科系统教授们的好感。而且,也能在选举之前威慑一下在第二外科的那位和他难分上下的权藤教授。就是这么回事。
    户田和胜吕倚着平台的栏杆继续交谈。
    胜吕:真是搞不明白。
    户田:什么呀?
    胜吕:大婶就得上柴田副教授的实验台,田部夫人的手术又成了老头子升官的手段。
    户田:那当然啦,这也没什么不好的。你怎么老是对大婶的事那么较真儿?较真儿到犯混的程度了。
    户田很感兴趣的样子望着有些尴尬的胜吕。
    户田:哎,有什么不好?
    音乐2开始。
    胜吕:你能跟我说个明白吗?
    户田:医生杀病人算不上什么大事。自古以来在医生这个圈子里就是如此。也许以后会有所进步吧。而且,大街上尽是些空袭时被炸死的人,所以,现在谁也不会对死个把人之类的事大惊小怪了。像大婶这样的人,与其死在空袭中,还不如在医院被杀死更有意义呢,你说对吧?
    胜吕:有什么意义?
    户田:这还用说吗?如果大婶在空袭时被炸死,最多不过是把尸体丢到那阿河里去。要是在实验手术中死亡,那就成了为医学而献身的人。如果她再想想,这样做能够为拯救许多双肺空洞型的肺结核病人开拓出一条道路来,那她岂不是可以死而瞑目了吗。
    胜吕:你的心真够狠的。
    音乐2结束。
    户田看了胜吕片刻,鼻子里哼了一声,往前走去。胜吕和他并肩走着。
    户田:多愁善感、天真幼稚是当医生的大忌。医生不是圣人,医生也想出人头地,也想当上教授。要找到新的治疗方法,就不能光在狗和猴子之类的动物身上做实验。你就要经历这些了,睁大你的眼睛好好观察吧。
    胜吕:你说的这些我也明白。可是,明白归明白,就是没法习惯。
    (划)

    20.屋顶平台的边缘
    胜吕走过来站住。
    音乐3开始。
    胜吕望着前方。
    西面是大海。
    海水泛着令人不舒服的绿光,闪烁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
    天空飘着浓而厚的白云。
    胜吕的声音:我经常站在这里望着大海。每当此刻,战争、大病房、还有每天都伴随着我的饥饿感似乎全被暂时忘掉了。大海的不同颜色为什么会给我带来种种幻想呢?

    21.海边
    白色的波浪。
    胜吕在海边漫步。
    胜吕的声音:假如战争结束,能过上平凡的生活也很惬意。即使到小镇上的一家设备简陋的医院去也满不错呀,每天到镇子上为病人出诊治病,这样的话,我还可以顺便照顾在乡下的父亲和母亲了。
    胜吕在沙滩上走着。
    胜吕的声音:大海泛着绿光的那天,我心头突然涌上了一首不可思议的小诗。
    胜吕仰望着天空。
    胜吕的声音:绵羊般的云朵随风飘过,那是蒸气飞上了天。天空啊,那几条白色细长的云缕,是你那披散着的雪白轻柔的长发。
    胜吕久久地仰望着天空。
    海面上波光粼粼。
    音乐3结束。

    22.柴田副教授的办公室
    几天后的早晨。
    柴田副教授和浅井医助、胜吕、户田。
    柴田:下个星期五的上午先给田部夫人做手术,由老头子亲自主刀。再过一星期左右,给胜吕负责的那位教学用患者动手术,这个我来做。
    胜吕一下子睁大眼睛。
    柴田:这两次手术,希望你们都作为手术助手参加,没问题吧。

    23.病房楼·二楼的单人病房
    桥本教授很仔细地观察胸部X光片。
    气质高雅的田部夫人的母亲看着桥本教授微微皱着的眉头。
    母亲:先生,我女儿的手术难道还有什么让人不放心的地方吗?
    桥本:哪里哪里。这个手术,麻醉之后睡一觉的工夫就做完了。
    田部夫人:听说手术后会很痛苦呢。
    桥本:呃,头一天晚上多少会有些痛苦,而且还会觉得嗓子很干。这个嘛,只要忍耐两三天也就过去了。
    母亲:手术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在一旁的浅井发出女性般的笑声。
    浅井:您可别轻视桥本先生的本领和我们几个人的努力呀。
    浅井说着指指胜吕和户田。
    浅井:有我们几个参加,手术肯定成功。
    几个人不由得都露出笑容。
    田部夫人也微笑了。
    桥本:到秋天就出院。出院以后若是能去乡间休养一段时间最好,到明年春节时就可以完全恢复健康了。
    桥本教授的笑容中充满了自信与威严。户田、胜吕和大场护士长在一旁瞧着桥本教授的笑脸。
    田部夫人:谢谢您啦。

    24.病房楼·一楼走廊
    星期五,上午十时。
    手术室在一楼走廊的尽头处。
    亮堂堂的走廊笔直地伸向前方。
    田部夫人的手术运送车缓缓行来,她的母亲在一侧伴送着她。
    母亲:坚强点儿,没事儿的。妈妈在这里等着,你姐姐也马上就来。手术很快就会做完的。
    田部夫人因已施行了基础麻醉而显得萎靡不振。
    运送车在手术室门前停下。
    护士A打开手术室的大门,把车子推了进去。
    母亲:已经求过医生一定给你好好做。放心吧,是桥本先生!

    25.手术室
    窗户上严严实实地拉上了暗色的厚窗帘。
    地面上流着水,那是为了冲走脏物和手术中淌下的鲜血。流水发出轻微的声响,水面反射出吊在屋顶的巨大无影灯的灯光,使整个手术室仿佛笼罩在一种燃烧着的白色火焰的光芒中。
    在这种奇特的光芒中,橡胶围裙上罩着手术服、穿着拖鞋的柴田副教授、浅井医助、胜吕、户田、大场护士长和护士河野等人看上去就像海水中的水草般轻飘飘地移动着。
    田部夫人向左侧卧在手术台上,正由浅井医助对她进行全身麻醉。
    护士河野把纱布递给桥本教授。
    桥本擦拭了一下湿漉漉的手,然后将纱布丢在地下。
    河野为桥本举着手术服。
    桥本双手伸进手术服的袖子里。
    大场护士长在桥本身后为他系好手术服的带子。
    河野给桥本准备好手术手套。
    桥本先把右手伸进手套。
    桥本走到手术台旁,开始查看消毒盘中的手术器械。
    止血钳、肋骨钳、小镊子等相互碰撞发出尖锐的金属声。
    桥本:麻醉情况怎么样?
    浅井:深度麻醉已很充分。
    大场脱下田部夫人的手术衣。
    桥本:消毒钳。
    河野:是。
    河野将消毒钳分别递给桥本和柴田。
    桥本用消毒钳夹起浸了碘酊的纱布在田部夫人白色的脊背上涂抹。
    柴田为她消毒身体的前面。
    两人消毒完毕后在田部夫人身上盖了四片消毒巾,调整好手术野。
    胜吕和户田。
    户田备好吸引器。
    桥本:都准备好了?
    全体:好了。
    桥本:那么,现在开始手术。
    全体人员静静地向桥本鞠躬行礼。
    桥本:解剖刀。
    河野递上解剖刀。
    桥本戴手套的右手接过解剖刀,他的身体稍向前倾。解剖刀接近了田部夫人乳白色的皮肤。
    解剖刀从肩胛骨下朝身体前方切开了四十至五十厘米的皮肤层,深度约二至三毫米。
    柴田:纱布。
    河野:是。
    柴田用纱布拭去涌出的鲜血。
    被丢到地下的纱布。
    桥本再向下三四毫米切开脂肪层。
    柴田仍在擦拭鲜血,但出血较多。
    桥本:止血钳。
    河野把止血钳递给桥本和柴田。
    两人将断开的血管依次用止血钳夹住。
    手术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桥本又切开脂肪层下约两毫米深的肌肉。
    柴田:止血钳。
    柴田手中的止血钳“咔嗒咔嗒”地响着,麻利地夹住了血管。
    被丢在地下的纱布。
    所有的人都显得紧张。
    柴田:结扎。
    柴田用丝线把血管一根根结扎好。
    胜吕:剪刀。
    剪断了丝线。
    注视着血压计的大场。
    大场:先生,血压是126/70。
    大场向正在继续施行麻醉的浅井报出血压数。
    昏睡的田部夫人。
    三分钟以后——
    切开部分的深度已达到肩胛骨。
    桥本:肩胛骨牵引器。
    河野将肩胛骨牵引器递给桥本。
    桥本调整肩胛骨牵引器的位置。
    河野走到桥本左边,握住固定在肩胛骨上的牵引器。
    可以看到肩胛骨下包裹在肋膜中的肋骨。
    桥本:拉好!
    柴田:S拉钩。
    桥本:骨膜剥离刀。
    河野把骨膜刀递给桥本。
    桥本开始进行骨膜剥离。
    桥本:输血的准备就绪了吗?
    大场:已准备就绪。
    桥本:血压?
    大场:未见异常。

    26.手术室外
    权藤教授和平田副教授经过手术室前,他们停下脚步,若无其事似地朝手术室望着。
    被厚厚的窗帘遮住的手术室玻璃窗反射着耀眼的阳光。
    不知不觉地,权藤的脸上显出丢丑、孤独的阴影。
    两个人离开了这里。

    27.手术室
    桥本教授用肋骨剪刀夹住第三肋骨在脊背一侧的根部。
    桥本:嗯——
    桥本因用力发出的声音从口罩下泄出,同时可以听到肋骨被剪断所发出的“咔嚓”一声闷响。
    手术在慎重地进行。
    柴田:肋骨夹。
    河野递上肋骨夹。
    桥本用肋骨夹夹住被剪断的肋骨。
    表情紧张的大场护士长。
    大场:血压120/80。
    桥本:嗯——
    桥本又将第三肋从靠近胸骨的肋软骨附近剪断。
    户田:纱布。
    柴田:脓盆。
    河野递过脓盆。
    柴田将切下的长约十五厘米的灰色的肋骨放进脓盆中。
    桥本:镊子。
    柴田:纱布。
    这时,出血量增多了(约100毫升),柴田和户田用纱布不断在出血的部位擦拭,纱布随后被丢在地下。
    沾着鲜血的一块块纱布在地面的水中像花瓣似地漂流而去。
    大场紧盯着手术野。
    浅井在专注地施行麻醉。
    田部夫人没有任何异常。
    十分钟后。
    桥本在切除第二肋骨。
    桥本:嗯——!
    柴田:脓盆。
    河野递上脓盆。
    柴田用肋骨夹夹着被剪断的第二肋骨放进脓盆。
    桥本:脉搏?
    大场:一百。有些紧张。
    桥本:血压?
    大场:没有异常。
    一切都在顺利进行中。
    桥本:现在切除第一肋骨。
    一瞬间,桥本的眼神中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胜吕的声音:这是胸部成形手术中最危险的所在。
    手术在令人窒息的紧张感中进行着。
    桥本的目光。
    桥本:再用点力拉。
    胜吕又加了几分力。
    测量着血压的大场和注意观察田部夫人脸色以确认麻醉深度的浅井都没有出声。
    桥本:嗯——!
    户田:纱布。
    柴田:脓盆。
    就在这时——
    胜吕的声音:我突然发现血液似乎变得发黑了。
    胜吕看着桥本和柴田。
    但桥本仍在默默地做着手术。
    盯着血压计的大场护士长的目光突然闪动了。
    桥本的身体微微一颤,好像突然察觉到什么。
    桥本:有异常吗?
    大场:血压……
    大场的声调忽然变得有些惊慌。
    大场:血压下降!
    桥本和柴田望着手术野愣住了。
    也许是伤到了肺部的动脉,手术野中涌出大量鲜血。
    柴田:快止住血!纱布!
    桥本:纱布!
    户田:纱布!
    桥本和柴田两人迅速地用双手止血。
    然而,鲜血依然从他们两人的指缝中不停地涌出。
    桥本:吸引!吸引!
    户田:是!
    桥本:我说吸引、吸引!
    户田抓过吸引器,将吸引头插入创口进行吸引,但仍赶不上出血的速度。
    柴田:准备输血!
    户田:是!
    户田开始做输血的准备。
    柴田:快!快!
    浅井:户田,氧气面罩、面罩!
    户田:是!
    浅井:输氧!
    柴田:纱布!
    柴田打算用纱布拭去血液以便确认出血点。
    柴田:纱布!
    桥本:汗……流进眼睛了!
    桥本摇晃着脑袋。
    大场忙赶来。
    大场:先生!
    大场的手颤抖着用纱布擦去桥本额头上的汗水。
    柴田脸色苍白地喊着——
    柴田:动作快点!再快!
    鲜血在地面的水中扩展开来。
    浅井:用劲按住!
    户田:对不起。
    户田按住了氧气面罩。
    浅井:干什么呢!叫你按住!
    户田:按着呢!
    桥本:再拉开一些,拉呀!
    胜吕拉开肩胛骨牵引器。
    柴田:纱布!
    递到柴田手中的纱布。
    从桥本和柴田的指缝间不断涌出的鲜血。
    桥本:纱布!
    地面上散乱地丢弃着三十多块纱布,周围已被血水染红。
    不断地、仍有吸满了鲜血的纱布块被丢下来。
    大场紧握着血压计的橡胶充气球。
    浅井接上人工呼吸器在给田部夫人输氧。
    由于血液流入肺中,田部夫人呛咳起来,麻醉面罩内顿时溅上了鲜血。
    户田连忙摘下面罩看着田部夫人。
    户田:是咯血!
    浅井:咯血!?快清除,清除!
    户田有些手忙脚乱地把纱布塞入田部夫人嘴中,清除口腔内的血液。
    浅井:面罩!给氧、给氧!
    用纱布清除血液的桥本教授手的动作更快了。
    但出血仍然无法止住。
    桥本:血压、血压怎么样?!
    大场:在下降,只有七十!
    桥本的脸因痛苦而扭歪了,看上去就像马上要哭出来的孩子。
    握着血压计充气球的大场护士长的手。
    桥本:镊子——不对!镊子、镊子!
    被丢到地下的器械。
    柴田:上升、上升!快升上来呀!
    户田凝视着田部夫人。
    大场:六十……五。
    按在呼吸器上的浅井的手。
    大场:五十……
    血压已无法测出。
    立即改为测定脉搏。
    双手拚命动作着的桥本。
    大场虽然仍在测着脉搏,但她抬起头声音颤抖地说——
    大场:脉搏,已经停止了。
    大场看着无力地嘟嚷着什么的桥本。
    随后她又看了看柴田。
    桥本的脸。他的手还在动作着。
    浅井的声音:她已经死了……
    户田看着桥本。
    桥本茫然地呆立在那里。
    浅井的手离开了呼吸器。
    胜吕。
    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地面的流水反射着无影灯的灯光,发出微弱的水声。
    大场。
    死在手术台上的田部夫人。
    俯拍每个人。
    桥本。
    胜吕。
    柴田。
    浅井。
    户田。
    大场。
    血水从手术台上滴下,混入了地面的流水中。
    忽然响起了电话铃声。声音仿佛比平时大了几倍,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
    河野进了手术预备室。
    河野的声音:是手术室……对。浅井先生,您的电话。
    浅井进了预备室。
    其他人都站着没动。
    浅井的声音:我是浅井……你说什么?
    浅井像是生了气。
    浅井的声音:……是的,我不知道,我这儿正忙着呢。不用管她!……反正是个没希望的患者,打2毫升鸦片麻醉剂,然后该怎么办你知道吧!
    用力挂上电话的声音。
    浅井又回到原处。大家仍然站在那里。
    柴田副教授思索了一下,开口说——
    柴田:先生……桥本先生!
    桥本教授目光呆滞地看着柴田。
    柴田:现在必须要做善后工作了。
    桥本:善后?……是吗……的确得这样做了……
    说完他下了手术台。
    大场搬了一把椅子过来。
    大场:请坐。
    桥本在椅子上坐下。
    浅井:用酒精擦拭身体然后缝合,盖上纱垫、用橡皮膏固定。
    浅井提高嗓音吩咐着大场护士长等人。
    桥本教授坐在椅子上,眼睛呆呆地盯着地面上的一点。
    柴田:好啦,把患者送回病房去吧。对她的家里人,一切有关手术的情况都不许讲。
    胜吕有些胆怯似地站在那里。
    浅井:回到病房后立刻使用林格氏液,其他一切都按术后病人处理。
    他的声音里,此时已不再带有那种甜腻的味道了。
    柴田:患者没有死,要等到明天早晨六点时才死。
    大场和户田开始着手进行准备。
    音乐4开始。

    28.病房楼·一层的走廊
    手术室的门敞开了。
    可以看到躺在手术运送车上的田部夫人。
    大场护士长和护士河野推着车。
    后面跟着浅井医助、户田和胜吕。
    正等在外面的田部夫人的母亲和姐姐脸色苍白地跑了过来。
    姐姐:先生,怎么样?
    田部夫人的面部罩着氧气罩。
    浅井:手术顺利完成了。
    浅井尽力装出的平静笑容看上去带有几分苦涩。
    浅井:不过,今天夜里是关键,绝不能大意。所以这两天禁止会面。
    姐姐:连我们也不行吗?
    浅井:实在过意不去,但这是医院的规定。今晚护士长和我会整夜看守着她,请您放心。
    母亲:要是这样……那就拜托啦。
    浅井快步跟上大场护士长推着的手术运送车走了。

    29.病房楼·二楼的单人病房
    大场护士长望着窗外。
    户田等人把田部夫人从手术运送车上移到病床上。夫人脚踝上插着林格氏液的输液针。
    胜吕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浅井:你要当心,别把秘密泄露出去。
    音乐4结束。

    30.单人病房前的走廊
    胜吕走出病房,靠在墙壁上。
    户田随后也出了病房。
    户田:一出闹剧,真是……真是演了一出闹剧呀。
    胜吕:闹剧?
    户田:是啊,好好想想吧,手术中患者已经死了,老头子要负全部责任。但如果患者是术后死的,那手术者就没有罪了。这样一来,到竞选的时候他不就可以进行辩解了吗?
    胜吕的脸上现出无奈的冷笑。
    户田忽然发现田部夫人的母亲和姐姐向这里走来,赶快迎了上去。
    胜吕望着离去的户田。
    母亲:只看一眼就行,请让我看看她吧。
    户田努力劝阻田部夫人的母亲和姐姐。
    胜吕的声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医生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医学吗?
    胜吕把视线转向别的地方。
    音乐5开始。

    31.海边
    胜吕坐在一段被冲上海滩的枯树干上。
    胜吕的声音:然而,这事越想越让人感到沮丧,而且思索了很久似乎还是弄不明白。现在短期服役的命令随时都可能下达,结果,自己反而变得好像对任何事、任何行为都麻木不仁了。
    白色的波涛。
    胜吕无精打采地望着波光闪动的大海。

    32.F帝国大学医学部全景
    胜吕的声音:当时,美军已经占领了冲绳全岛。

    33.病房楼·大病房
    胜吕进了大病房,在大婶的床边坐下。
    胜吕:大婶,你看起来还不错,能这样保持下去就很好。
    胜吕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纸包,打开让大婶看。
    胜吕:你憔,这是药用葡萄糖。
    大婶吃了一惊似地瞪大了眼睛,口中不知说着什么。
    胜吕捏起一小块葡萄糖放进大婶嘴里。
    胜吕:好吃吗?
    大婶:好吃……
    音乐5结束。
    前桥途纪手里拿着一本打开的书,一边读一边走来。
    途纪:经过了五十六亿七千万年,弥勒菩萨……
    胜吕:你念的是和歌吗?
    途纪:不是和歌,是亲鸳大和尚作的诗。是这个人(指指大婶),她对我说:求你给我念念大和尚的书吧。所以我才读的。
    胜吕:……
    阿部:在动手术前怎么着也会有点害怕的,她呀,就是想见见孩子,然后无牵无挂地接受手术。
    胜吕:大婶有孩子?
    大婶:是啊,只有一个。
    阿部:被派到满洲去了。
    广播喇叭里传出《岭上杉之子》的歌声。
    阿部:大夫,为她的儿子,您给写几个字吧。
    胜吕走到病床靠窗的一侧坐下,拿出笔,琢磨着在太阳旗下写点什么才好。
    中年女人:她的手术什么时候做呀?
    胜吕没有勇气回答,连自己也感到乏味地在旗子上写了“必胜”两个字。

    34.柴田副教授的办公室
    七月上旬。
    窗外射进了夏日强烈的阳光。
    柴田脸上堆起一副假笑,对胜吕说,
    柴田:……找你来……坐下吧,是关于你负责的那位患者的事。已经决定,她的手术再推迟两三个月。
    胜吕:是延期了吗?
    柴田:对。老头子已经连着两次搞出手术死亡的事故来,这怎么得了哇。把我们第一外科的脸都丢尽了。
    柴田的脸上又变成了讥讽的笑容。
    柴田:内科系统的教授们已经发出了责难,说是由于第一外科拒绝他们内科的意见,一意孤行硬给患者做手术才造成这种结果。而第二外科对此大概正在暗地里拍手称快呢。反正不管怎么说,他恐怕再不会被推荐去参加医学部长的选举了吧。
    突然响起了空袭警报声。
    胜吕“噌”地站了起来。

    35.病房楼·护士站
    上田等几名护士从外面跑来,拿下挂在墙上的白色劳动装迅速换好,又从走廊跑了出去。
    ——刺耳的空袭警报声。
    护士们:隐蔽!隐蔽!

    36.第一外科·外景
    胜吕从第一外科门中跑出,面朝着病房楼。
    ——空袭警报的声音。

    37.庭院
    士兵:21号准备!
    奔跑的护士、医务人员们。
    户田也跑了过来。
    ——空袭警报声。

    38.屋顶的对空监视点
    士兵们操纵着高射机关炮。
    队长:目标,正前方的敌机!

    39.病房楼·一楼走廊
    胜吕、户田、浅井等人跑来。
    护士河野等人让能走的患者自己步行,她们把不能走的患者放上担架抬走。

    40.病房楼·大病房
    胜吕等人跑进病房。
    户田抱起前桥途纪跑出了走廊。
    护士上田和护士A正把不能动的患者抬上担架。
    胜吕:大婶!大婶!
    作为教学用患者的大婶就像一只胆战心惊的老鼠蜷缩在墙角里,一边喃喃地念着佛。
    胜吕跑到她身边。
    胜吕:大婶!
    大婶:哦——
    胜吕急匆匆地拉住她的手。
    胜吕:起来!站不起来吗?快起来!
    舰载轰炸机的吼声已经迫近了。
    从声音判断数量惊人。
    “哒哒哒、哒哒哒!"
    猛烈的机关炮扫射声使窗户上的玻璃也震动了。
    急速伏倒在地的胜吕。
    护士上田等人也伏下身子。
    正在走廊里的人们都匍伏在地。
    轰炸机飞了过去。
    户田从地上爬起来。
    “轰!”
    随着爆炸声,飞机再次迫近。
    “哒哒哒、哒哒哒!”
    三四块窗玻璃被震碎。
    大婶被胜吕掩在身下,拖在胜吕手臂上的枯黄蓬乱的头发因恐惧而抖动着。
    炸弹落到了医学院院内。
    在猛烈的爆炸声中大地颤抖着。

    41.后院
    爆炸的气浪将棉花、纱布卷到空中。
    被火焰吞噬了的向日葵。
    在滚滚的浓烟中的几具尸体。
    烟尘渐渐消散之后,可以看到跑过来的胜吕、户田、浅井医助、护士上田、患者A、B、C、阿部、医疗部职员、护士河野等人。
    胜吕抬着担架,上面是大婶。
    黑色的硝烟遮住了半边天空。
    在厚厚的云层边,B29轰炸机的巨大编队机群发出像奸声一般沉闷的轰鸣声朝这里飞来。
    被炸断的水管喷射着水柱。

    42.地下室
    在狭窄的地下室里,护士长大场等人几乎是屏住呼吸在听着越来越响的B29轰炸机的轰鸣声。
    开始传来高射炮弹爆炸发出的“砰砰”声。
    异常紧张的户田、胜吕、河野、上田和患者们。
    “哈、哈、哈……”
    老清洁工突然发疯似地狂笑起来。
    老清洁工:那上面坐着外国人呀!蓝眼睛红头发,长着妖怪那样长鼻子的外国人坐在上面,已经用吓人的炸弹瞄准好咱们啦!
    她像捉弄人似地狂笑着。
    紧接着的一瞬间,大地猛烈地震动起来。
    不由自主缩成一团的大场。
    途纪等患者们。
    惊叫声。
    大婶剧烈地呛咳起来。
    这是个引子,户田周围的患者们也都开始咳嗽。
    有的患者在咯血。
    大场站了起来——
    大地又一阵猛烈地震动。
    所有的人都处于极度惊恐之中。
    硝烟和尘土被冲卷进地下室。

    43.屋顶(夜晚)
    前方是病房楼的黑色剪影。
    再往前,是熊熊大火映照下的F市的夜空。紫黑色的浓烟向这边涌来。
    胜吕和户田面无表情地眺望着这一景象。
    户田:日本……和第一外科,都快完蛋了。
    胜吕:嗯。
    户田在屋顶上躺下。
    户田:现在,想干什么就去干吧。你也赶快去服短期兵役,当个见习军医,离开这里吧。
    胜吕:想干什么就去干吗?我干什么才好呢?
    户田:……
    胜吕:我看,你比我更该赶快申请短期服役。
    户田:谁?我?
    户田的脸上又浮现出他一贯的讥讽的笑容。
    户田:我讨厌当兵。
    胜吕:你要是申请去的话就能当上二等兵吧?
    户田:那倒是。或许,我会作为一名军人死去。
    胜吕:不会的。
    户田:如今不论干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现在是大家都得去死的时代。
    胜吕在户田身边坐下。
    四周静得有些令人不安。
    户田侧耳仔细听着。
    于是,他听到隐隐传来夹杂着木头燃烧时“咔叭咔叭”声的一种低而钝的回响。
    音乐6开始。
    户田:那是什么声音?
    户田站起来向周围望着。
    胜吕:不是房屋倒塌的声音吗?
    户田:不,不对。
    空虚的、呻吟般的声音渐次清晰了。
    胜吕:怎么回事?好像是人的呻吟声?
    户田:会不会是空袭中正在死去的人发出的一种声音呀?
    声音:胜吕先生。
    护士上田朝这边走来。
    上田:刚才,桑田死了。
    胜吕和上田一起走了。户田仍然留在那里。
    音乐6结束。

    44.病房楼·大病房(夜晚)
    大婶的床头上点着一支蜡烛。
    其他的患者都把头蒙在被子里睡觉。
    胜吕走进来。
    轻微的风铃声。
    大婶面容十分平静,已经停止了呼吸。
    胜吕偶然间看了一下她的手。
    大婶的右手里好像攥着什么。
    胜吕用力扳开大婶的手指。
    掌中是几粒小石子般的东西。
    这是胜吕以前给她的药用葡萄糖。
    胜吕拿起葡萄糖,望着大婶。
    音乐7开始。
    胜吕把它放回大婶的掌中,合拢她的手指,然后两只手紧紧握住大婶的手。
    胜吕拚命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大婶安祥的脸。

    45.后院
    强风摇动着树枝,吹落的树叶在空中飞散飘舞。
    四名勤杂人员把大婶的棺木从后门抬出,放在拖车上。
    胜吕、户田和大病房的患者们走出后门给她送行。
    拖车开动了。
    患者们在上田护士的催促下返回院里。
    载着大婶棺木的拖车开走了。
    音乐7结束。
    胜吕:大婶会被埋葬在什么地方呢?
    户田:不知道。现在,你的错觉该解除了吧,你的执拗就是因为这种错觉。
    户田说完也走进了后门。
    只剩下胜吕独自一人站立在风中目送着逐渐远去的拖车。
    胜吕的声音:为什么我在那么长的时间里单单对大婶有一种执着的情感?现在我才开始明白了。
    大婶的棺材。
    拖车沿着两边都是烧毁的建筑物的道路拐了弯。
    胜吕的声音:就像户田所说的,在这个谁都要去死的世界上,只有大婶是我唯一希望不要死去的人。
    胜吕久久地站在那里。

    46.桥本教授的办公室·办公室外的走廊
    耀眼的阳光从窗口射入。
    户田和胜吕走来,敲了敲门然后进了办公室。

    47.桥本教授的办公室
    胜吕和户田在桥本教授、柴田副教授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浅井医助站在窗旁。
    屋里有一种与往常不同的奇妙的气氛。
    柴田:户田君的研究课题是空洞诱导疗法,对吧?
    柴田脸上堆起做作的笑容。
    柴田:好像进展不大嘛,当然啦,因为现在正是困难时期。有没有得到什么新的文献资料呀?
    户田:没有……
    户田显然有些生气了。
    柴田:胜吕君,我的手术就算失败了。
    胜吕:啊?
    柴田:大病房的那名患者没等做手术就死了嘛。我们准备一项新的实验手术。
    户田:大概有一种到手的鸭子又飞了的感觉吧。
    浅井:不——不,应该说是一种失恋的心情,对吧?
    浅井的搭话又是那种女性的腔调。
    胜吕盯着浅井。
    柴田:好啦,实际上……
    好不容易进入了正题。
    柴田:这事你们愿不愿意参加,可以好好同桥本先生商量一下。
    胜吕和户田注视着柴田。
    柴田:而且,在这个时刻,这样做就能压权藤教授的第二外科一头。现在与西部军联手,同军队的医务官交往也不坏——拒绝他们出于好心的要求也没什么意义,反而会伤他们的面子,这当然不必要啦……不过,如果你们不愿意,那也没有办法,只是……
    户田:您说的是手术的事儿吗?
    柴田:并不是强迫你们参加,但是,即使你们不答应,这事也必须绝对保密,否则就麻烦了。
    户田:到底是怎么回事?
    柴田:要对八名美军俘虏进行活体解剖。
    胜吕惊恐地睁圆了双眼。
    户田默不做声地沉思着。
    俯拍的全景——远处传来雷声。
    柴田:能不能参加?
    户田懒洋洋地将香烟捻灭。
    户田:嗯。
    胜吕吃惊地看着户田。
    户田:这八名俘虏,是B29轰炸机的机组人员吧?
    柴田:对,就是前两天来轰炸的那些家伙。据说他们承认来轰炸过十几次日本的城市了。
    桥本教授一脸严肃地开了腔——
    桥本:这些搞无差别轰炸的家伙违反了国际法,对他们适用战时特别重罪处理办法。大本营已对西部军下达了命令:除了有情报价值的机长一个人送往东京外,其余俘虏进行适当处置。所以我们没有任何可担心的。而且,作为医学工作者,呃……就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个求之不得的绝好机会。所以……
    胜吕紧皱着眉头。
    这时,模样精悍的军医(田中)和青年军官(江原)进了房间。
    田中军医:怎么样,决定了吗?
    户田站起来给他们让座。
    胜吕感到一阵眩晕,眼前一片黑暗。
    浅井:胜吕君,怎么样?
    胜吕:……
    田中军医:这是你个人的自由,真的。这些人西部军已决定实行枪决了,所以嘛,把他们杀死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
    他既带威胁又含蔑视地冲胜吕一笑。
    田中军医:到时候要给他们施用乙醚麻醉,所以他们是在睡眠中死去的。怎么样?
    胜吕:……
    江原少尉:你!这不是什么需要左思右想的事!
    雷声。
    胜吕求救般地望着户田。
    户田把脸扭向另一边。
    胜吕盯着户田。
    江原少尉:你作为战时的医学院学生应该积极参加。怎么回事!你犹豫什么?
    胜吕:……
    田中军医:那好。
    田中军医走了。
    表情痛苦的胜吕。
    ——海涛声。

    48.黑色的大海
    黑色的波涛翻卷着涌上海岸。

    49.美军司令部法务部调查室
    服部调查官盱衡厉色地在审问胜吕。
    服部:这么做,不就等于是答应了吗!(摘下墨镜)想拒绝就该干干脆脆地拒绝!
    胜吕:可是,当时……当时……
    胜吕严重地口吃起来。
    服部站起身。
    服部:当时西部军的命令必须绝对服从。
    胜吕:是这样的。可是……
    服部:这些战俘是轰炸了市区的B29机组成员,因此你对他们深恶痛绝,是不是?
    胜吕:不对,不是这样!
    服部:不对?不对?
    一把抓住胜吕的领口往上揪着。
    胜吕:是……(急促地喘息)……当时我,对那些战俘……对他们没有什么憎恨、敌意,呃,不,连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产生过。
    服部:这怎么可能!胡说!
    把胜吕推向一名军官。
    胜吕:不、不,这是真的。
    军官又把胜吕推回服部跟前。
    服部:那你为什么答应了?
    胜吕:当时我有很强的抵触感。可是,在那种时刻,我感到心力交瘁,再加上我因左思右想已经痛苦万分(音乐8开始)……我不由得对自己说,这件事不管怎么去想它,在现阶段,在这种环境中,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力量所能左右的了。
    胜吕被推到一个角落里。
    服部(英语):胡说八道!我要知道的是真实情况!
    胜吕(绝望地垂下了头):……

    50.美军司令部法务部调查室
    俯拍的大全景。
    服部正在审讯当年的护士上田述。
    服部:这是真的吗?
    上田:是真的。先头,桥本先生对我除了工作,其他方面没有表示过任何的关心。
    音乐8结束。
    上田:从我们护士的角度看,教授和副教授都是些了不起的人。不是说阶级上的差别,而是觉得他们好像生来就是与我们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的人。
    服部:……
    上田:不过,我这样一名护士之所以和桥本教授有了牵连,是很可笑的。这完全是由于桥本先生的夫人希尔塔的缘故。

    51.病房楼·大病房(春天)
    收音机里正在播放《田园交响乐》。
    上田护士和浅井医助站在一名中年患者的床边。
    护士A在收集患者的尿瓶。
    房门打开,一位穿裙子的漂亮德国女人(希尔塔)抱着纸包、挎着大篮子一阵风似地冲了进来。她的嘴上涂着浓浓的口红。
    希尔塔:诸位,你们好吗?
    笑着环顾四周,一边把纸包递给上田,一边对屋里的人说,
    希尔塔:这是我自己做的饼干,请大家无论如何得尝尝。
    上田接过了纸包。
    上田的声音:希尔塔每个月定期三次到医院来。
    浅井医助(德语):你好!
    希尔塔(德语):你好!
    患者们一边谦卑地向她鞠躬,一边慢慢地凑到拿着纸包的上田身边。
    希尔塔放下了篮子。
    希尔塔:今天我来给你洗衣服吧,你有什么要洗的?
    患者A(生硬地):什么也没有!
    希尔塔伸手抓过旁边一位少女患者的内衣放进了篮子里。
    患者们惶惶不安地返回各自的病床。
    希尔塔从前桥途纪的提袋中掏出她脱下的内裙。
    正在嚼着饼干的前桥途纪急忙跑了过来。
    前桥途纪:没有要洗的!
    前桥感到害羞,不愿让希尔塔拿她的内衣,但已被她拿了过去。
    希尔塔一边用德语嘀咕着什么,一边走到站在房间一角的患者B身边想拿她的内衣。
    患者B:没有,什么也没有……
    希尔塔抢过她的内衣塞进篮子里。
    处于极度不安中的患者们。
    有的人赶快把自己的内衣藏起来。
    对患者们这种情绪丝毫也不理会的希尔塔又转向另一名患者。
    希尔塔:你的!
    上田和护士A目瞪口呆地望着希尔塔。

    52.医学院内的庭院(春天)
    上田护士坐在喜玛拉雅杉的树阴下想着什么。
    一个五六岁的混血女孩子跑到上田跟前站住了。
    上田脸上浮现出明朗的微笑,不由得向她伸出手去。
    女孩迈步朝上田走来。就在这时——
    希尔塔(德语):不要碰她!
    希尔塔一副绝不允许的表情站在后面。
    女孩子回头望望希尔塔,不知该向哪边去。
    希尔塔:快回来!
    上田仿佛是要和希尔塔较量一下谁更能获得孩子的爱,睁大眼睛望着女孩。
    希尔塔走过来拉住女孩的手。
    希尔塔:对不起。小孩子容易传染上结核病,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都要把手进行消毒的。
    希尔塔拉着孩子走了。
    上田强忍住涌上心头的凄惨之感。
    《田园交响乐》结束。

    53.美军司令部法务部调查室
    台灯灯光照着上田述,服部调查官在审问她。
    服部(优稚而缓慢地):我是在问你答应给活体解剖手术帮忙的动机。希尔塔的事情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上田:有各种……原因……
    服部:在工作上,你们之间有没有过什么矛盾。
    上田:……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的事。

    54.病房楼·护士站
    上田护士独自在整理血沉表。
    大病房的患者A慌里慌张地跑来。
    患者A:护士小姐!
    上田:出什么事啦?
    患者A:前桥她憋得上不来气了!请快叫一下浅井先生。
    上田站起来拿起电话。
    上田:喂、喂……要第一外科第三研究室……请叫一下浅井先生……什么?那就接到手术室,有急症!

    55.手术室(同第27镜头)
    这是田部夫人手术刚刚失败的当天。
    河野护士的声音:浅井先生,您的电话。
    浅井进了手术预备室。
    浅井拿起电话,挺生气的样子。
    浅井:我是浅井。你干什么!这还用来找我,不知道!我这儿正忙着呢,甭管她!

    56.护士站
    上田:可是……好像是因为发生了自然气胸而引起了呼吸困难。

    57.手术预备室
    浅井:反正是个没希望的患者,给她注射2毫升鸦片麻醉剂。

    58.护士站
    上田:什么?2毫升鸦片麻醉剂……

    59.手术预备室
    浅井:然后该怎么办你知道吧!
    “砰”地一声重重地放下了话筒。

    60.病房楼·走廊
    上田护士拿着注射器跑过去。

    61.病房楼·大病房
    前桥途纪双眼僵直,已处于濒死状态。
    希尔塔站在她的病床前。
    上田拿着注射器跑进病房,随即站住了。
    希尔塔:快点、护士!快、快点呀!
    希尔塔一边叫喊一边看着上田手中的注射器。
    希尔塔:是什么?
    上田:鸦片麻醉剂。
    希尔塔顿时变了脸。
    希尔塔:你搞什么鬼!
    上田惊惶地向门边退去——注射器从手中落下,在地上摔碎了。
    希尔塔吩咐刚进门的护士A——
    希尔塔:马上准备气胸台,叫大夫!
    护士A:是。

    62.病房楼·干燥场
    一小时以后。
    实验用犬的叫声。
    希尔塔像男人一样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一边来回走一边申斥上田护士。
    希尔塔:为什么要给她注射2毫升鸦片麻醉剂?!
    上田垂下了眼睑。
    希尔塔:是因为看她快死了吧。我也当过护士,这类事别想瞒我!
    上田:可是……她终归是个很快就要病死的患者。也有给病人施行安乐死的方法,那不也是帮助人吗?
    希尔塔:即使是必死无疑的人,任何人也无权杀死他们!你就不怕神明吗!难道你不相信会受到神的惩罚吗!
    希尔塔激动的眼神。
    上田低垂着头。

    63.医院内(深夜)
    由于实行灯火管制,院内一片漆黑。
    上田护士下了夜班,从走廊走来。
    浅井的声音:喂,是谁呀?
    上田转过身。
    浅井医助走近前来。
    上田:先生,手术怎么样?
    浅井:你说什么呀?
    他已烂醉如泥。
    两人走到了外面。
    传来青蛙的鸣声。
    浅井站住了。
    上田:手术怎么样?
    浅井:杀了她啦。(嗤笑着)还对她家里人保着密呢。老头子的手艺已经不行啦,那个……这回医学部长选举,肯定是权藤教授当选。反正我在他的手底下,没有出人头地的希望啦……
    浅井向前走去。
    他的脚步踉踉跄跄,上衣也掉到了地下。
    上田拾起上衣,掸去沾上的尘土。
    浅井:你家住哪儿?
    上田默不作声地走着。

    64.上田的公寓(深夜)
    远方传来击鼓般的海潮声。
    浅井的声音:……哎,你,你不是去大连了吗?
    上田的声音:上个月回来的。我一个人。
    浅井的声音:你丈夫呢?
    黑暗中,隐约可见赤身躺在床上的上田护士和正在吸烟的浅井医助苍白的脸。
    上田:他和满铁的一个女办事员混在一起了。我跟着他去了那儿也结了婚,结果却被他抛弃了。
    浅井:这种事太残酷了。把你带到满洲,又抛弃了你,他真是个无情的家伙。
    上田转过身背朝着浅井。
    上田:要是……要是那时候能生下孩子……我的生活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吧。
    黑暗中她的眼里隐隐闪动着泪光。
    浅井:怎么了?那个孩子?
    上田:……生孩子的时候,也许是我太用力了,孩子竟死在我的肚子里……而且……
    泪水涌出了眼眶。
    浅井:而且?
    上田:为了救我活命,把子宫也摘除了……那个孩子如果活下来,已经有五岁了。
    屋里忽然传出小狗“吱吱”的叫声。
    从房间角落的小箱子中探出一只小狗的脑袋。
    上田:她和桥本先生睡觉时是什么样子呢?
    浅井:你是说希尔塔?谁知道。她那样的女人,比男人的要求还要强烈。还打扮作圣女的模样,瞧她的体形吧。你不试试勾引老头子一次,趁希尔塔不备的时候搞它一下。
    上田:你怎么能向我说这些话呢,先生。你不是和桥本先生的侄女有了婚约吗?
    浅井:取消了。老头子现在开始倒运了。
    浅井一边吻上田,一边翻身压到她的身上。
    涛声渐响。

    65.庭院的一角
    浅井医助和上田护士走到树阴下。
    上田的声音:第二天早晨。
    浅井与昨夜相比就像变了个人,态度很冷淡地对上田说——
    浅井:你——是怎么处置大病房那个患者的?
    上田:大病房的患者?
    浅井:就是那个发生自然气胸的女人。希尔塔打来电话,说不让你干了。
    上田:我是先打了电话问过先生怎么处置的呀。
    浅井:先生?!是指我吗?我什么也没有说过!
    上田惊愕地盯住那张面孔。
    浅井有些心虚地避开上田的目光。
    上田:是要辞退我了吗?
    浅井:没说一定要辞退你。
    浅井又装出一副笑脸。
    浅井:只是嘛,希尔塔到医院时看见你就会有麻烦。所以,你是不是先休息一个月,以后么,由我来给你好好安排,放心吧。

    66.美军司令部法务部调查室
    上田猛地抬起头,十分气愤地——
    上田:浅井就是这么个人。我恨那个打电话要他辞退我、不许我工作的希尔塔!
    阴影中,她的眼睛里闪动着异样的光。
    上田:为了把自己打扮成圣女,她给医院的护士和患者带来了多少麻烦呀!难道她就一点儿也感觉不出来吗!
    昏暗的光线中,上田毫不掩饰地发泄着她的憎恨。
    服部:……

    67.日落时分的大海
    鸟儿在海面上翱翔。
    上田的声音:后来,那是又过了一段时间的事情……

    68.上田的公寓(傍晚)
    窗外是黄昏中的大海。上田背朝窗户正在做针线活儿。
    浅井神情紧张地在上田身后坐下。
    浅井:我有话要和你说。
    上田:我不是已经被开除了吗?
    浅井:别——我这是十分认真地和你谈话。
    上田:人家不是让你把我开除了吗?现在你不该又来说什么认真不认真的话呀。
    传来口琴吹奏的乐曲声。
    浅井:你也别这么说……想请你回医院给帮点忙。
    上田:还有什么事要我帮忙?我是个杀了患者的护士呀!我还能帮上什么忙啊。
    浅井:要给美军战俘做手术。
    上田:这事,没有我帮忙还不是照样做。
    浅井:要在手术中让他们死亡。
    上田:啊?……
    上田转头看着浅井。
    上田:是桥本先生说……要这么干的吗?
    浅井:嗯。没有能帮得上忙的护士,都胆子太小,所以……
    上田:原来是为这事跑到我这儿来的。
    她那尖利的嗓音中带着明显的嘲讽。
    浅井: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国家么。
    说着浅井挨到上田的身旁。
    浅井:这些人,反正已经定了要处以死刑。这么做,对于医学的发展也会有所帮助呀。
    浅井竟也显得有些难为情的样子。
    浅井:怎么样?你来给我们帮帮忙吧。
    更加凑近上田,伸出双手抓住上田的肩头。
    上田拂开浅井的双手,变了个方向坐着。
    浅井:那……无论如何也要拜托你。
    他说话的腔调宛如戏台上的道白。
    上田:行啊。
    上田答应得非常爽快。
    浅井:是吗?太好啦!
    上田(劈头盖脸地):不过,你可别领会错了。我就像先生说的那样,不懂得什么为国不为国,也不是为了教授、先生们的研究。日本打胜也好打败也好,医学有发展也好没发展也好,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浅井:那、那你是为了什么?
    上田“哼”地冷笑一声。
    大海的涛声阵阵。
    上田:桥本先生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希尔塔了吗?
    浅井:开什么玩笑,这怎么能说呀!你也不许告诉任何人!
    上田仍在冷笑着。
    汽笛声。
    浅井:有什么可笑的?
    上田:没什么。桥本先生也不能告诉那位圣女希尔塔吗?如果告诉了她,我倒要大声地问问她:你就不怕上帝吗!你就不怕上帝会惩罚你吗!

    69.日落后的大海
    上田的声音:哎,白种人的肌肉是不是比较难切开呀?
    浅井的声音:傻瓜。

    70.美军司令部法务部调查室
    墙上挂着星条旗。
    在桌子的对面坐着户田。
    服部摘查官从外面进来,他的背后是室外眩目的白光。
    服部在户田身旁坐下,把手中拿着的大学笔记本放到户田面前。
    服部:这是检查你的房间时发现的。是你的笔记本,没错吧?
    户田点点头。
    服部翻开夹着纸条的那一页。
    服部:我来念,你仔细听着。
    户田呆呆地看着服部。
    服部(读笔记):不单是和表姐通奸,也不仅仅是缺乏罪恶感,我几乎对一切事物都没有了感觉。说得更明白些,我对他人的痛苦、死亡等已经变得无动于衷了。

    71.手术室
    田部夫人手术刚刚失败的时候。
    所有的人都茫然地站在那里。
    音乐9开始。
    大场护士长用白布把田部夫人的尸体从肩部以下遮盖住。
    户田木然地望着大场护士长的动作。
    户田的声音:作医学院学生的几年间,我见到了许多患者的痛苦、死亡,偶尔还碰到过手术致死的情况。所有这一幅幅的画面是不该记在脑海中的。

    72.病房楼·二楼的单人病房
    第二天早晨。
    门一打开,田部夫人的母亲和姐姐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浅井:她已于今晨六时十分死亡。
    边说边深深地低下头。
    母亲和姐姐扑到田部夫人的遗体上,抱着她哀哀地哭泣。
    在一旁看着他们的大场护士长、胜吕和户田。
    户田的声音:不论病房里哪个病人死了,我都要在他的家属面前做出十分沉痛的表情。

    73.单人病房·前面的走廊
    户田一边和护士B开着玩笑一边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快步离去。
    户田的声音:但是,只要离开那里一步之遥,就早已不把那些事情放在心上了。医学院里的生活,不知何时,己经把我对他人的同情、怜悯之类的情感磨蚀殆尽。
    音乐9结束。

    74.美军司令部法务部调查室
    服部调查官在读笔记本。
    服部:然而,感到痛苦则是另外的问题。
    服部放下笔记本。
    服部:你为什么写这种日记?
    户田:……因为很可怕。
    户田表情恍惚地说。
    服部:什么很可怕?
    户田:是我的内心很可怕。
    服部:不太明白。
    户田:不,说很可怕过于夸张了,应该说是不可思议。
    服部:不可思议?你到底要说什么我还是弄不明白。
    服部嘴里发出几声谄笑,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户田:那……我问问你吧。
    音乐10开始。
    户田:你大概在战场上见到过成批成批的士兵死去的情景吧?
    服部:这还用说。
    户田:那种时候,你差不多和我一样,不是也对他们的痛苦、死亡都麻??

     4 ) 《海与毒药》:赴死的良心

    同样是2007年,熊井启悄然病逝于东京;在其一系列陪葬品中,[望乡]的海报自然独占鳌头,随后是02年遗作[大海作证](改自黑泽明剧本),其次才是这部惊世骇俗的[海与毒药]。然而,那一年逝去了太多大师,世人摇旗悲呼“人文电影已死”,唯独熊井启的死讯,终被湮灭在熙熙攘攘的时间洪流里。

    在熊井启作品序列中,[海与毒药]的存在,仿佛一枚血染的渣滓,与他作格格不入。无独有偶,这同样是一部半开半合的历史重塑之作,广阔处为“海”,闭狭处则为“人心”。影片虽为黑白,却始终有一把红色屠刀藏匿于黑白帷幕下。熊井启将“海”之旷远与“毒药”之孽勾勒成一组永恒的二元对立,述言了新世道与旧恩怨的时代性置换。[海与毒药]的诞生,曾令多少人震惊不已,很多影迷甚至难以想象,曾经拍出过[望乡]这般暖意之作的熊井启,竟骤然逆变出如此冷峻的一面。

    及至许多年后,熊井启在《电影和毒药》中这般吐露:“在拍摄[海与毒药]之前,许多事始终如鲠在喉,却鲜少被说出。”按熊井启之意,他正想借此“大胆地正视那些利欲熏心的医学家们让人不忍目睹的非人道行径,并深入咀嚼其实质……以求表现我们日本人的罪与罚,并迫使我清醒地质疑我们民族自身。”

    毒是药的本质

    人常说,是药三分毒,人心亦如是。[海与毒药]改编自远藤周作小说,原型出自日本战败前夕的史实,着力讲述了九州帝国大学医学部的残忍暴行:对被俘美军飞行员实施活体解剖实验。影片于1986年10月17日上映,在日本及国际上引起极大反响,翌年便在德国柏林摘得评委会特别奖。毋庸置疑,[海与毒药]的诞生恰如滔天迷梦中一场洗礼式的自省。

    私以为,药之“毒”并不能全然归咎于社会之“毒”,往往亦显影于人性本身之恶。荀子述言“人性本恶”,亦势有其通情之处。如同孩子有捏死蚂蚁的冲动,屠夫亦有磨刀霍霍的冲动。然而,[海与毒药]的存在,则就像一个历史的黑色临界点,它使局内人骤醒:行恶者最大的弊病正在于忽视了对别人的认同,这是一种非人道的侵占与剥食。示如活体实验伊始,桥本教授自释如下:“这些战俘本来就应当被处死,用来做试验反而让他们的死亡有了意义。”于是,这一荒谬残虐的“意义”论调,竟为医生们视作进步的真理。医生惯以救人为天职,却最终沾染上屠夫的颜色。而美军战俘则已然被剥夺了人的资格,沦为刀俎下可悲的“鱼肉”。及至后一场戏,观摩活体实验的日军,竟公然要求从战俘身上取肝脏下酒。如此暴走的一瞬,一股凛冽的腥臭涌向我们,日本法西斯变态乖戾的本性乍现无疑。后有人谈及[海与毒药]中的这场戏,便介以“最后的晚餐”之名。

    回望前戏中的某一场空袭,一直由胜吕悉心照顾的老婆婆,终未能坚持到手术,却在炮火中死去。那一刻,户田与胜吕经历了一次怅惘的交谈。户田的犬儒之心亦在此有一个低阶而深刻的变奏。他说,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是一样的下场,这是一个全员赴死的时代。于户田而言,他已然混淆了“天意”与“人为”的界限,忘却了人心之恶虽不可祛除,却终究还能够抵抗。或许,单枪匹马者终无可能力挽狂澜,然自我的丧失却万万不可原谅。即便胆颤如胜吕,在他内心中,“该拒绝的东西,理应坚决地拒绝”;而其内心对医生天职的懵懂坚守,亦曾在对老婆婆的照料中渐次成形。“我为何要长时间执意于老婆婆一人,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她是户田所谓全员赴死的时代中,我唯一不想失去的人,我的第一名患者。”至于那些经历过无数次类似暴行的上辈人,他们恐怕已然忘却了“患者”为何,甚至不会再有“内心毛骨悚然”的战栗感受了。

    心是海的容器

        无独有偶,“大海”是熊井启电影中最常出现的环境意象。但不同于其他导演将“大海”视为灯塔的故乡或自由的福祉,熊井启则惯以大海为悲愁情绪的策源地。无论[望乡]、[苦恋]、[大海作证],抑或这一部[海与毒药],大海的存在都往往并不会湮灭命运的真相。于是,更不可能出现如内田[饥饿海峡]那样的虚无结尾,熊井启的主角亦固不可能是犬饲多吉那样“不存在”的人物,反而更像是郁达夫《沉沦》中的那个“我”,直面大海,释喊出内心的乡愁别恨。

    或许,[望乡]中的大海与“南洋姐”的眼泪有关,而[海与毒药]中的大海,则更像是一汪埋汰历史真相的巨大容器。影片中,“大海”意象贯涌始终,或深邃或汹涌,以自然的浪涛叩问着人世之恶。然而,在这“全员赴死”的时代,人人都是瞎子。他们随波逐流于现世的恶浪,却终究看不见自然的神祗。于是,一切正如远藤周作的忧虑,“人既已凄惨至此,海却为何依然澄清?”或许,自然对人类的审判终非一朝一夕,再大的沉默亦终会有爆发之时。然而,再严苛的审判又如何呢?纵“大清洗”在即,终还有方舟庇佑不至后世荒芜。正如影片结尾处户田与胜吕的最终叙谈。胜吕极言“我们理应受惩罚”;户田却彻悟如此:“只是世间的惩罚吗?若只是世间的惩罚,那什么也改变不了。无论你我,活在这个时代,便只能如此。”而回至历史,美军对日本战犯的最终审判,亦终因政治问题而草草了事,正应和了户田所言。于是,这世间并没有真的审判,来为黑暗赎罪,唯人心自身的绝望顾念,会有偶然的“地狱瞬间”,将他们拉向精神的判决。殊不知,人心麻木太久,还剩多大的容量来承载那一片良心之海?战后那么多年,昔日的“赴死者”仍或沾沾自喜于他们的百毒不侵;然而,他们到底失却了战战兢兢的品性。

    所幸,看海的清醒者还是有的。实习生胜吕与户田,虽皆而参与了那一场活体解剖。然初涉世事的战栗不安,仍令两人陷在半梦半醒的犹疑里。或许,户田的内心更易于被纳粹“蛊惑”,而其蛊惑,亦并非嗜血的迷狂,而更是犬儒式的明哲保身。至于胜吕,则显而更趋近于善性人道的一面。简言之,户田更像是野心家,而胜吕则甘愿缺席远逃。同样是那片环屿之海,熊井启唯一一次以另一种明亮的色泽“清洗”银幕。“我有时会站在这里看海,每当这个时候,战争、疾病、饥饿,似乎都被抛到脑后,大海不断变幻颜色,不知为何竟令我置身于各种各样的白日梦中。”而后的那一首“白”云之诗,则与海之“蓝”混响于一处。这似乎谕诫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最终,唯剩幻想空间内的蓝与白,凝固成一片永恒而洁净的安乐之土。

     短评

    旬报第一名,改编自远藤周作1957年连载小说。战争末期,日军负隅顽抗,医院勾心斗角。面对黑沉沉大海,医者的名利亦可化为毒药,信念的变质让天使变魔鬼。参战的士兵、人体解剖的医生,成败英雄或医学改进者都是历史洪流的祭献者。影片黑白风格的恐怖氛围,医生、士兵黑白鲜明,美国大兵死亡/新生婴儿哭声,圣母雕像下做“圣母”。

    4分钟前
  • 我到河北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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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苍凉的海,堕落的人。全片最震撼人心的当属两次手术台上的谋杀。医院内部惯有的权力战争、等级制度与时代背景下医者的麻木不仁暴露无遗。此情此景本应在活体解剖的前后愈发为观众愕然,可惜后半段较为乏力。男主和护士的动机和转变稍显突兀,在此基础上依靠无聊的自白,审讯和对话更不足以照亮人性之恶。所幸结尾处,恶人被释放再次给人当头一棒:利益凌驾生命。

    7分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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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前半部分是铺垫,为了升迁为院长,不尊重医学规律,提前给病人手术,结果导致病患死亡。2. 其后半部分更是背水一战,想取得军方支持,来夺取院长宝座,开始在美国健康的战俘身上做活体实验,测试人类各种极限。完全无视医生救死扶伤的天职,人要堕落到深渊可真快,手术台上围观的军人白痴一样丑陋。

    12分钟前
  • Sabrina
  • 力荐
  • 胆小者慎入!其实骨子里这是部反战电影,如果移植到731部队会更有批判性。

    15分钟前
  • 空思
  • 推荐
  • 活体实验时心脏重新跳动是精华一刻。之后婴儿的哭声应该无关生命,而是一个不同世界的分割,医生又暂时回到那个平常世界了。

    16分钟前
  • Wednes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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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分别以懦弱,憎恨,麻木三个视角窥探战时医院内的罪恶行径,人皆赴死的大环境让生命变得一文不值,同时也逼生出人性的黑暗,片中两次大的手术无不都以死亡告终,其间还夹杂着欺瞒与残忍,真正诠释了医者无仁病患只能为鱼肉任其宰割,当然这一切还是指向了战争,熊井启用滞重的黑白影像汇出了日本人的反思,值得敬重。

    19分钟前
  • 超cute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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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日语课看到,惊为天人。两场手术戏张力十足;全局舞台感爆棚:审问笼和外面的美国国旗+玛利亚像;手术室里不停潺动的水和止不住的血浆......就连短短的一段偷情戏的光线也是做足。太细腻,太可怕了。失败前夜,帝国主义日本的焦躁和疯狂;日本普通人的麻木和绝望;美国人带给日本的惊恐和压迫。绝对是

    22分钟前
  • Methy
  • 力荐
  • 1,电影删小说第一部分,劈头盖脸的惊心动魄,但日常性荒诞被置换为戏剧性罪恶。若说原著揭露日本二战之罪恶的本质,电影却显得仅在描绘当时日本人精神状态。电影(同许多文艺作品)有嫌疑陷入逻辑诡境:日本人也是战争受害者(本土困境)。原著则断然指出:是日本人为何及如何创造了战争(必然罪恶)。多处删改(如打婆婆巴掌、田部夫人遗言)使电影较原著温和许多。2,原著第三视角改美国:片头下摇镜头审判视角;圣母像讽刺;美国审问官否定吕胜告白,对户田回复“我不理解”;片尾空壳审判室。3,分明杀人,户田最初措辞是我看起来像在杀人,浅田说是医生感伤。角色们不断重复“战争成败与否与我无关”,否定是强调。原著最成功之处在于将战场从中国置换到本土(电影更增加了俘虏轰炸与原子弹),日本最终不过自食其果,角色亦然。4,神的虚悬。远藤不参与编剧

    24分钟前
  • 赛林
  • 推荐
  • 惊世之作。不过相比兼备了泼辣和冷峻的山本萨夫(看的上一个这么赤裸裸的手术场景还是他的白色巨塔),感觉熊井启的知识分子的“文”气更浓重。另,还不是独眼龙的小鲜肉渡边谦已经有了压倒性的存在感啊。

    27分钟前
  • 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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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汹涌杀人的海,战争时代卷起的浪涛在摧毁他们的良心。

    29分钟前
  • 电个爆炸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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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冷峻。原一男的参与是片中那些写实镜头的原因吗?

    33分钟前
  • 枯川满
  • 推荐
  • 5揭示了美帝与日狗之间毫无人性的交易。。。被活剐的8个美帝公民对美帝来讲不过就是交易的筹码。。。全片的价值就是结尾处的最后几句字幕.。。片子本身挺无聊的

    34分钟前
  • 无涯子抵制修音
  • 还行
  • 4.3 好多鏡頭著實震住我了。原一男監製這部片也是心有所屬吧?聯想起昨晚看得一篇講二戰的文章,難以想像當時比電影裡發生更加殘酷的事實會是怎樣的場景。....大晚上的,一人看這個也太重口了。

    38分钟前
  • 大佑
  • 推荐
  • 3.5 相比于原作,电影的第一幕就是书里没有的审判剧情,小说本身从没有直接将人物置于人道法律的审视角度下,却用这种方式字字扣于反战的情绪,电影这么设置,干脆承认日本之罪,却始终让我感觉少了点更高层面的东西。最棒的剧情在于对书中血淋淋文字的血淋淋再现,头皮发麻,海与毒药,皆藏匿罪孽

    39分钟前
  • Carp_
  • 推荐
  • 医疗剧的巅峰之作。两场杀人的手术(一场意外一场故意)拍得太逼真,看得我坐立不安,比我看过的任何惊悚场面都要惊悚。在战争的狂热年代,人命如草芥,人心如榉木,杀人只需要一个所谓的名义,而医者杀人的名义无疑是其中最无耻与最荒谬的。

    40分钟前
  • Clyde
  • 力荐
  • 4.5stars。前半不错,后半有点乏力。

    41分钟前
  • paracelsus
  • 推荐
  • 护士们,医生们,鬼子们,每一个群体内部,个人利益,消灭他者,替罪羊,无处不在,永恒轮回

    44分钟前
  • 缘浅情淡
  • 推荐
  • 远藤周作笔力深厚,这部好作品得益于它强大的原著,影片的主人公在医学的未来和战争的未来中夹缝生存,在对生命的双重剥夺之下,沉浸在了生的悲哀里。全片首尾两场手术大戏,后场拍得很好,前一场拍得过分激动,有演绎之嫌,但是黑白摄影很突出戴上了口罩的主人公的眼神,是一种惶恐的明亮。电影里几乎所有的演员都表现出色,他们表达出了角色本身的忧虑,尤其那两名护士,在不同于主人公的旁观视角中,也能感受到她们的内心激荡。

    47分钟前
  • Morning
  • 推荐
  • 一部凛冽的电影。日光之下无新事。日本人对二战有很多的反思。有些话不能说,只想说,如果把我们放在历史大背景下,我们每个人如果能做到不随从作恶,枪口抬高一寸,不因群体犯罪就变得麻木甚至将罪行合理化,不做乌合之众,问问自己。

    50分钟前
  • 扬科夫斯卡娅
  • 力荐
  • 8 比人性之恶更可恶的是政治 影片最后的旁白宣告了人类本身的道德破产 在政治利益前 人的善可以被忽略 恶可以被纵容 所以才会有人类永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而一再重蹈过去的错误这样的痛训;这样厚重的作品随着时间的流逝与政治环境只会被埋没与遗忘 这一切难道都是时代的错吗?

    55分钟前
  • 東郷柏
  • 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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