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短片讲的东西非常简单,就是所谓的舆论暴力,这个问题并非什么热点了,然而这个短片所呈现的关于舆论暴力背后的运作方式是更为重要的,本文真正想谈的是这部短片没有说出的内容。
在短片中,有个鲜明的特征,主体与客体二者缺席的在场,它是整个权威的运作基础,也是我们分析的开始。
真实的缺席。我们注意到,从始至终影片都没有呈现真正完整的事件,没有人目睹真正的事件,真相本身是缺席的,一切起源于一声尖叫,而我们看到要么是几张图片,要么是来自当事人的一个回忆,要么是几秒的以警察作为话语权威的澄清视频,并没有绝对的初始事件的真实影像存在,我们看到的都是二手资料,甚至可以说是面目全非的n手资料,一手资料一开始就不存在,而这就是整个舆论建立的基础,如同只有空洞才能被东西填充,正是有着绝对真相的缺席,他者的话语才能够去填充真实,从而作为一种话语的舆论才得以存在。
主体的缺席。短片中,主体的身份是隐匿或者说虚构的。影片中,人们仅有统一的面具、服饰等缺乏特征的形象,真正的主体是隐匿在这一套服饰之下的。这种模式,最为典型的便是网络的匿名性质。只有一个人身份隐匿的时候,一方面他能够相对肆无忌惮地发表言论,所以面具人才会那么扭曲,猖狂,这是人们披上面具和服饰后,自我放肆的体现;另一方面,语言本身失去身份等事物的束缚,成为一种无意识的引导。短片中,显而易见的是取消了话语的存在,只剩下了图像与呢喃,那些呢喃并不是明确的话语,它们正是对取消身份之后的无意识的话语的最佳体现,一切明确的话语在这里失去,只剩下无意识的呢喃。在短片中,受害者被面具人围在中间,一个仰角镜头,面具人显得高大,且鲜红的颜色,狰狞的面容,密集的呢喃低语。这些元素显示的是一种权威,一种审判的权威,一种他者的权威,一种话语的权威,并且这种权威是隐匿的权威,虚构的权威,这种无意识的呢喃比严酷的话语更具威胁力。
实际上,我们发现,舆论暴力的威力之所以那么大,正是因为它是一种隐匿的暴力。舆论在符号层面虚构了权威,成为了权威,从而具备了十足的威胁性,甚至可以如同短片中那样将人拖入地狱。在所有的舆论中,起作用的从来不是事件本身,也不是那些明面上显得十分强力的话语,而是背后舆论通过虚构形成的符号性权威。事件本身是真实,但它缺席且没有任何力量,公众人物的话语权固然强大,但它是被身份束缚的,国家的话语虽然强硬,但它并不常常被我们听到。我们意识到,真正能够说出来,真正能被我们听到的,反而是那些隐匿了身形的话语,那些成为了无意识的话语,我们实际上并不是受那些明面上的语言的影响,而是受那些隐匿的无意识的话语的影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我们经验的某种运作方式,举个例子,日常经验与物理公式。我们的日常经验,例如东西抛出去最终会落下,这是一种日常经验,而物理公式,它会通过符号化的公式解释其中各种力的作用是如何导致了最终的结果的,这仅仅在符号层面运作,但它却是支配着经验背后的事实运作。舆论运作也是如此,因此,舆论权威想要实现自身,必然基于自身的虚构与隐匿。
在缺席之上,构建了在场,并且在场将两种缺席联系起来,成为一体。影片的在场主要体现在其形式层面。短片在形式上采用了一种类似于影像与现实的脱离的形式,从一开始有手指滑动画面的那一刻开始,和最后一切回到一个手机的屏幕之上,便已经是明了的,那些戴面具的人,是作为观看手机的那个真正主体的象征,是处在另一层面的,可以说那些面具人都是在看手机的人的内心的想象。主体通过自己的隐匿,成为缺席的主体,通过虚构进入关于“真实”的话语体系,成为在场,成为一种虚构的在场,并且这种在场基于自身的缺席。然后,显而易见,影片中呈现的图片是碎片式的,它和后面出现的警察的澄清的视频一样,是独立出来的,它同我们浏览网页、看图片、刷视频是同一性质的,它们都是碎片的影像,从而得以被我通过一种类似重组的方式进行解读。短片中,面具人是针对一个图片进行解读,继而开始了全部的舆论,这种解读下形成的真实,便是客体的在场,同主体一样,这种在场都是基于自身缺席的,是一种虚构的在场。同样,关于当事人出来解释事件,和警察出来主持澄清的那段影像,真相基于回忆虚构,加之警察这一元素的出现,人物在画面中只有肢体而没有头部,这代表的是一种官方的话语。整段影像要么基于当事人的一种回忆虚构,要么基于官方话语才以成为的真实,它本身其实缺乏绝对真实性,而这并不是说它是假的,而是说它本身是一种影像,只是这种影像具备虚构的符号层面的真实性,这种真实性甚至超越了原本的真实。在这里,两种虚构性在场联系起了缺席,此种缺席的在场让影像层面的符号真实超越了现实层面的绝对真实。
主体与客体缺席的在场是舆论发生的前提,虚构与权威是其基本运作形式,虚构影像在其中成为了真实,并且超越了真实。
那么,这一切的动力是什么。在短片中,一开始是白色面具者无聊地低头寻找着蚂蚁,后面是一位下班回家后疲惫的人,还有两个天真的小姑娘,所有的人最后成为形体相似,并且还是从原本的自我变成形体相似的人,除了前面所讲的身份的隐匿之外,还有一种对存在的遗忘,在穿上统一的服饰的同时,他们同样忘却了自己的存在。信息爆炸的这个时代,意义膨胀的这个时代,无数符号围绕着我们,我们比过去能够了解更多,但我们反而无法真正认识任何事物了,恰恰是因为信息的充盈产生了认识的匮乏,焦虑与虚无席卷,人们不能容忍自己整个夜晚在沉默不语之中度过,不惜一切代价无论如何得讲点什么。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幸免于谈论之难,一切都成为供人们漫无边际去闲谈的琐碎题目。但在另一个层面,我们看似言说了很多,实际上都是影像中无意义的呢喃,我们说不出任何有意义的事物,我们已经失语,我们如此目瞪口呆,我们已经没有可以脚踏的实地,我们不去行动,但也有别于单纯接收,而是张开眼,张开嘴,使富有活力的影像中立化,成为沉默的大多数。这其实是一个悲剧性的循环,因为信息与意义的溢出而感到虚无,想从繁复的符号中找到存在,于是通过话语去言说,但却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呢喃,扑倒在舆论权威运作的逻辑之下,回归原始,收获的反而是对自己真正存在的遗忘。也许正是因为这种虚无,人们才渴望权威,渴望让让自己成为权威,甘愿让自己屈从于后现代的逻辑,最终反而忘却了存在,而这不过这是荒谬生活的一角。
分析到此结束,这部短片,无论从内容还是形式层面都超越了一般的舆论暴力层面,舆论暴力仅仅是其表面。其真正的价值,和真正讲述的是在如今这个后现代的超文本时代,舆论和真相的运作方式,其中权威,虚构,影像,真实的关系,整个短片形式与内容统一,主题在手机屏幕昭示的形式下得以升华。
许多人说,我们这个时代是一个后真相时代,然而,事实比这严重得多,这里已经没有真相,只有不断漂浮的符号围着空洞中心旋转,我们成为一块海绵,影像不再为表意所锚定,他们漂浮在超空间中,语言也不再明确,能指混乱地滑动着,彼此置换。 真实,虚构,影像,权威,这些概念经久不衰,如同时间,死亡,语言,这些概念一样,且没有任何一个时代,比我们更需要这些概念。
在黑暗的年代
还有歌吗?
有的,还有关于
黑暗年代的歌。
吃人血馒头的键盘侠
键盘声设计得真是一绝。最近的红脸正指向林某杰,前阵子则是西安地铁保安或者女性乘客。最可笑的莫过于,有时候,我也是其中一分子啊。
2019届华南农业大学动画毕业设计《正义使者》:https://www.bilibili.com/video/av55687019 —— 动画技术方面有些欠缺,故事讽刺意味倒是挺足。
舆论好像成群的秃鹫,它们是大自然的清洁工。
学生毕设做成这样真的很深刻了,非常现实的题材,也非常强的表现力,一群键盘侠的丑恶嘴脸。
8.2,对于其他毕设短片,无疑是爆杀级的。剧情的多次反转与对变脸面具的巧妙运用让本片的厚黑感直接拉满。不过这类片的问题都很统一:主题指向性都太TMD黑了,以至于基本很少让观众愿意去再次回看。
很一般
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挺应景的,何尝不都是嗜血逐臭的看客。
对当下网络舆论环境的真实写照~
我不想说得太武断,不过——作者自己又何尝不是断定舆论正误的“正义使者”?
自以为行使着正义的网络键盘侠却不知有多少人死于这种网络暴力
这是个吃人的社会,社会舆论导向影响人的命运。那一个个键盘侠是罪恶之源,他们戴着丑陋的面具残害社会。站在道德制高点,伸张他们的“正义”(嗅到信息(像一只野兽),白红面具的变脸(人性),键盘声)
面红耳赤,口吐鲜血、非人哉
7.4
B站过来的,棒
B站动画学术趴看。能够以动画的形式表达对时代问题的看法,这首先就很值得肯定。故事抓住了键盘侠“以喷为乐,或为了发泄为了跟风”“不分青红皂白”和“不长记性”的根本特点,最后的红转白再转红尤其体现了这些点。类似老电影的感觉也合适。但另一方面,也确实有学生作品的粗糙。包括形象设计和动作的生硬,剧情都在意料之中。其实如果表现一下围观者回到家变成什么样,最后的键盘侠镜头拉远生活境况如何,或反喷子的有时会成为另一种键盘侠,两边戴着一样的面具却互相指责,或此时发生了一场对错分明的抢劫,但围观者纷纷散开。或蚂蚁是勾肩搭背的围观者之一无意踩死的。另外,键盘侠的眼睛里世界才是灰暗的,他想指责一个小女孩摘花,小女孩把捡的落花给她闻,围观者摘闻了闻,落花中面具落地,世界变成了光明多彩,这样的结局也比较有希望
导演会是个火影迷么?
正义使者往往通过自以为是的正义攻击谩骂他人,发现不对后立马转移目标,为之前所做的一切洗白。
就因为昨天晚上看了恐怖短片,今天晚上又看这个画风比较不友好的的短片所以今天全程开弹幕看的(弹幕护体)。红脸,白脸自由切换,每个人都好像一个个闻到鱼腥味的猫,恨不得生吞活剥。小孩子也加入进来,每个人无脑跟风,现实中卑躬屈膝,网络上拿着键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人指指点点。短片的那个人死了,网络暴力杀死了他。但是那些害死他的人却不用付任何责任。法不责众还真是悲哀啊!骂的是那一批人,得知真相假模假样哭得还是那一人。他们并没有任何损失,离开后马上又会闻到血腥味扑过去,一次又一次,直到自己被吃掉。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做过短片里的事情,我知道我一定做过,虽然可能已经晚了,但我还是对被我伤害的人说一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