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高加索俘虏》电影剧本
《高加索俘虏》电影剧本
俄罗斯“商队”公司与美国“普勒达克辛”公司1996年出品
编剧:阿里夫·阿里耶夫、谢尔盖·鲍德洛夫、鲍里斯·吉尔列尔
导演:谢尔盖·鲍德洛夫
主演:奥列格·梅恩什柯夫、小谢尔盖·鲍得洛夫
获奖:获1996年俄罗斯“塔夫尔”电影节大奖,两个男主演获最佳男演员奖;获1996年戛纳国际电影节国际影评联合会奖及观众喜爱的影片奖;获1997年美国“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提名。
编译:戴光晰
题图:周铮
学校。早晨。教室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伊凡·席林的头发理得短短的脑袋从门缝里探了进来,他要去参军了。他朝教室里的一个什么人挤了挤眼睛,一个8岁左右的红头发小男孩也对他挤了一下眼。伊凡的妈妈背向着他坐着,她是低年级的教师尼娜·叶果罗夫娜。她正在给学生们朗读托尔斯泰的短篇小说《高加索俘虏》中的一个片断。伊凡望着妈妈。
伊凡:“妈妈。”
尼娜·叶果罗夫娜转过身来,见到了儿子,她停止了朗读,急冲冲地朝他走去。她拥抱伊凡,亲吻他,把他的脸拥在自己的胸前。伊凡也拥抱妈妈。
伊凡:“我要走了,妈妈。”
妈妈:“你来信,凡涅契卡(伊凡的昵称)!来信……”
全教室的人都静了下来,望着他们。
伊凡驮着背包在学校的走廊上走着,随后在学校的院子里穿行,他回头一望,只见妈妈和孩子们都趴伏在窗口……他们在他身后招手。
早上在集合点,一位医生正在进行体检。
医生:“闭上右眼!”
席林右手拿着一块黑色的硬纸板挡住了一只眼睛。
医生:“你能看见哪一行?”
席林:“能看到最后一行。”
医生(对护士):“你给他检查一下眼底,斯薇塔。”
一个年轻的护士弯身向着席林,从一面小镜子里反射出来的光令人目眩。镜头移开了,随后我们看到席林光着身子坐着。
护士:“他一切都正常。”
医生坐在桌旁吃夹肉面包片,他边吃边在健康情况证明表上写上大大的、有点倾斜的字:“正常”。
席林拿着自己的证明表格来到走廊上。等待检查的应征入伍的小伙子们兴高采烈地嬉笑着,排在队列中你推我搡地闹着,并试图开一些幼稚的玩笑去刁难护士们。一位外科医生在排成行的小伙子们的队列前走过去。他迅速而熟练地把一只手伸入每一个小伙子的两腿中间。他来到席林身旁。
医生:“站直了,别动。”
席林:“好痒痒啊……”
大伙儿都笑了。席林也和大家一起哈哈大笑。医生在证明表上例行公事地写上:“合格”。
铁路枢纽站上堵满了军用列车。车站建筑物旁边的一条死岔线上,在警察站岗的混凝土墩后面,有好几十节车厢。唯一的一条还能通行的路被一辆列车占去了。昨天的应征入伍者、今天的士兵正从车上下来,下到铁轨间的小路上。
从车上被赶下来的人中间有高加索的俘虏们,他们从车上跳了下来。在一片破烂的迷彩服中间,一件普通的黑色男西服显得很突出。西服的主人扎拉赫马特的脸上满是血污,他沮丧地眯缝着视力很微弱的眼睛,迟疑地在从车上往下跳,绊了一下,滑倒在碎石小路上。
席林反身从车厢的台阶上下来。自动枪的可折叠的枪托发出“当当”的响声。席林把皮带拽紧,调整了一下沉重的背包,转过了身去。在押送队的装甲车上还绑着一张台球桌。几个士兵把捆台球桌的绳索解开,把桌子从装甲车上卸下来。马斯洛夫少校在一旁看着卸货。
一名守卫懒洋洋地走到滑倒在地的扎拉赫马特身边,踹了他一脚,想让他站起来。扎拉赫马特自己也想站起来,但他的两只手被紧紧地用电话绳反绑在背后。席林向他走近一步,他向这个俘虏弯下身去要帮助他站起来。守卫惊讶得瞪着眼睛,随即用手背打了席林一记耳光。席林的船形帽掉到了脚边。但席林还是在拽这个俘虏,守卫用靴子踢打席林的手。马斯洛夫少校爱惜地在抚摸台球桌上的那层呢子。
少校(对守卫):“行了!干什么老和这个小伙子过不去啊?”
少校吸了一口气离开了台球桌,他弯身捡起船形帽,把它递给了席林。席林揉了揉眼睛。
少校(对席林):“你还不明白是在干什么吗?”
守卫拎着扎拉赫马特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他推搡这个俘虏,用枪托打他的背。但扎拉赫马特还是频频回过头来望着席林。
晚上。在车站上。那张台球桌被放置在仓库棚里,少校把一根台球杆拿在背后,正准备打出去。车站的那间小屋子里播放着歌曲《光着脚的童年》,歌声响彻车站。
席林在两个岗哨之间,即燃油仓库和车辆停放场之间来回巡逻着。迎面朝他走来的又是那个卫兵。
仓库的破损的窗子上,粗糙地拦上了小树条。俘虏们把脸紧贴在小树条上望着窗外。席林走到墙边站住了。扎拉赫马特把脑门顶在小树条上注视着席林。
扎拉赫马特:“嗳!请我抽支烟吧!”
席林没有回答,他知道这是不允许的。那个卫兵走到席林身边,掏出一包烟,他把最后一支烟拿了出来,把空纸包揉成一团,扔进窗子里去。窗内响起了一片非俄罗斯语的骂声。卫兵也回骂着。
卫兵:“真是厚颜无耻,狗崽子!是不是我还得去跑一趟商店?给你去买烟,买香槟酒……”
里亚波洛夫准尉乘坐的“嗄斯”牌吉普车驶进了车站区的大门。亮着前灯的汽车在仓库边上行驶着。
扎拉赫马特:“喂,把音乐掐了吧!我……我一整夜都要唱歌,我不让任何人睡觉!”
他唱起了歌,大伙儿跟着他唱,他们拍打着墙,把盆碗敲得叮当响。
里亚波洛夫停住了车,手中拿着一瓶伏特加从车上钻了出来,他朝台球桌走去。
里亚波洛夫:“谁赢了?少校同志。”
少校:“我。”
里亚波洛夫把一瓶伏特加和两个杯子放在桌子上,开始斟酒。
里亚波洛夫(对少校):“为您干一杯。”
马斯洛夫点点头,拿起自己的杯子和里亚波洛夫碰了杯,但他皱着眉没有喝,他嫌这里太闹。马斯洛夫从墙上的钉子上取下自动枪,连连地向仓库屋顶上的烟筒射击。弹跳的子弹发出唿哨声,碎铁片到处乱飞。最终安静了下来,只有《光着脚的童年》的最后一段歌声还在回荡。
里亚波洛夫:“安静的天使飞逝了。”
马斯洛夫:“我喜欢安静。”
他们喝着酒。
早晨。车站上,两名士兵向装甲车跑去。席林急急忙忙地写完一封信,把它交给了卫兵,又去追赶伙伴们。
一名机械师钻进了装甲车的舱口,装甲车旁有三个士兵排成了队列。他们中间有席林。这三个人全是新兵,所以里亚波洛夫仔细地检查了他们的装备、武器、外形。
里亚波洛夫:“总之,我们的任务是给车站信号所的小伙子们送来水和粮食,还有……小伙子们还等待着什么?你说说,列兵席林?!”
席林:“炮弹。”
里亚波洛夫:“小伙子们等待着自己心爱的姑娘的来信。”
装甲车的马达响了起来,脸带笑容的机械师的头从舱口钻了出来。里亚波洛夫要用说话的声音盖过喧闹声。
里亚波洛夫:“这条路线是游游逛逛的。但我们的工作将是认认真真的。翻过山路之后,射击会更频繁,炮弹的隆隆声会更响,火光也会更闪亮。大家都明白了吗?”
新兵们:“明白了。”
他们回答得不太整齐。
峭壁的山脊离天空有一段距离。天空一下子就显得很高,它离开了大地,夜间的黑暗曾使天和地连成一片。风卷着云朵,把装甲车扬起的滚滚尘土吹散了。由于东西装得像山那样高,超载使马达费劲地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车轮碾碎了路上的石块并把碎石抛入深谷。
亚历山大·里亚波洛夫准尉手持狙击枪站在装甲车上。席林握着自动枪从舱口探出身子来。他们的任务是掩护车身,使其免受有可能来自后面的袭击。装甲车在山路上越爬越高。席林望着远处闪闪发光、厚厚的积雪,把脸对着早晨不太热的太阳。
里亚波洛夫:“喂,你在卖哈欠吗?小伙子。”
席林惊醒了过来,他紧握住枪管。
席林:“你说什么?”
装甲车拨开了降落到山上的一片片云彩,向一片严密的白色帷幕靠近。
里亚波洛夫:“给你!,爬到这儿来!”
席林从舱口爬了出来,里亚波洛夫把自己的枪塞给了他。
里亚波洛夫:“拿着!”
席林:“好重啊!”
里亚波洛夫拿出一盒鞋油,他在自己的靴子上把鞋油和泥巴掺和在一起,随即往脸上抹。席林抚摸着枪托上的一道凹进去的砍痕。里亚波洛夫拿走了他手中的枪。让他也抹油污。
里亚波洛夫:“你也抹吧!”
席林:“您像个印度的酋长,准尉同志。”
席林把手掌放在嘴边,像印度人那样地喊了一声,他的胳膊肘转到了身子的侧面,伸进了装甲背心里。席林从准尉的靴子上取了一点油泥,闻了一下,接着就往脸颊上抹。里亚波洛夫把一块迷彩方巾缠在头上,举起枪准备射击。
里亚波洛夫:“从右边射击。”
右边是悬崖,等待来自悬崖那边的袭击是愚蠢的。席林把弄脏的手指在裤子上擦擦,把自动枪架在大腿上。装甲车开进了一片潮湿的雾气中。
席林:“好冷啊,夏天过去了。”
里亚波洛夫:“住嘴!”
巨齿样的尖石从雾中迎向装甲车,但几乎又立即消失了,道路的上空悬挂着巨大的砾岩石和黄棕色的含胶植物。装甲车爬过一个垭口,开始向下滑行。马达声稍稍变得平稳,车身也不那么摇晃了,席林把刚才拐弯时抓住扶手的那只手抽了回来。突然雾中有一些人挡住了路,这些人是妇女、孩子,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头上缠着白布的老头,他是伊斯兰教的宗教法官。装甲车猛一下刹住了车,车轮滑向峭壁。妇女和孩子们都站着不动。
席林很费劲地才在装甲车上站住了,但他的肚子已贴在自动枪上。里亚波洛夫朝着人群射击,一个女人捂着肚子跪倒在地,她哀嚎着。里亚波洛夫用枪托敲打着装甲车的舱口。
里亚波洛夫:“把车开过去压他们!”
驾驶员想要朝后退,但已经晚了,从峭壁上掉下来的巨石使装甲车无法改变方向。妇女和孩子们一起倒在地上,躲在他们身后的男人们奔向装甲车。他们用自动枪展开狙击战,掷手榴弹去毁损装甲车侧面的舱口。
席林从装甲车上往下跳,他踩空了一脚。子弹打得席林脚边的尘土飞扬了起来。里亚波洛夫推了席林一把,席林滚到了斜坡下。弹片把自动枪的枪托打裂了,里亚波洛夫摔倒在地,他滚到车轮旁,对准一个红胡子的男人射击,但晚了一步,连发的机枪子弹只是把斜坡上的一堆垃圾打塌了。
里亚波洛夫(大声地喊):“再补你一枪!”
斜坡被打得歪倒了。一个男人被子弹打得血肉横飞,另一个男人尖声喊叫着,抽动着被打断的腿。一个中士从打裂的舱口钻了出来。他呼吸困难,张大着嘴吸着空气,耳朵里还流着血。他把枪推到一块石头上,试着瞄准目标。
里亚波洛夫(大声地喊):“把枪栓拉开!”
但中士已来不及回答了,一颗子弹射中了他的咽喉,他仰天倒下。
射来的一颗子弹在里亚波洛夫身边蹦跳,另一颗子弹在路上的车辙旁唿哨,并留下了痕迹。里亚波洛夫明白:子弹是从什么地方射来的。他把背紧紧靠在车轮上,蹲着,上好刺刀,缓缓地把肺里的烟渣子呼出来,随后又急速地挺直身子,把满满的子弹夹放在砾石之间的一块高起来的地方。
一颗手榴弹在离里亚波洛夫几米远的地方爆炸。里亚波洛夫摔倒了,他听到了碎弹片的像轻轻的二重唱般的声音。
一个男人击毁了装甲车的舱口,打死了机枪手。
里亚波洛夫把下巴贴在地面上,用胸部朝着敌人爬过去。又一颗手榴弹在近处爆炸,烧伤了他的脸。里亚波洛夫爬到路边,把脸隐藏在大叶子的植物后面,换上一发子弹夹,跳了起来,他看到一些黑绰绰的人影也迎着他急速地站了起来。里亚波洛夫向人群开枪射击,用刺刀刺向他们,用枪托打他们,他跳到一个被打死的敌人背上,刚来得及向前迈出一步,就摔倒在含胶植物的叶丛中了。一片喉音很重的喊声使战斗的声音中止了。
被打烂的装甲车周围的大地在燃烧,烟尘滚滚。装甲车上以及装甲车周围的一大片地方都横着士兵和庄稼汉的尸体。一个女人抚着被打死的丈夫的尸体在痛哭,但大多数人在宗教法官的指挥下正在赶到他们跟前的大车上装运没有遭到毁坏的东西和武器。
庄稼汉中唯一活下来的只有那个红胡子的男人。大家把受伤的红胡子平放在大车上,赶车的人拍打了一下驴子,车身摇晃了一下,红胡子睁开眼睛,他提出一个请求。
红胡子:“把我的身子抬起来一点!”
大伙儿帮他欠起了身子。他环顾一下战场,满意地微笑了。
红胡子:“啊,太好了!”
他看看那辆装甲车,但他的目光很快就模糊了。这位庄稼汉的指挥者侧身躺下,嘴里嘟嘟哝哝的,像是在唱歌,又像是拖长着声调在说话。他的声音时而提高,时而低成细语。人们把庄稼汉们的尸体抬上大车,蒙上粗席。几个妇女在装甲车上翻腾着,她们把机枪、马达、夜间照明用的装置都拆卸了下来。一套必不可少的工具散放在装甲车上。
突然人们发现在垭口那里扬起了一片滚滚的尘埃,这是阿勃杜尔—穆拉特策马赶来。但人们不知道是他,他们惊恐地仔细看着骑马奔驰而来的人。宗教法官拿起了自动枪。
阿勃杜尔—穆拉特下了马。
宗教法官:“我的敬爱的人,您这是从哪儿来啊?为什么不怜惜您的马?”
阿勃杜尔:“我从马赫凯特来。我有重要的事情。”
宗教法官点点头,人们不再害怕了。宗教法官走到一辆大车旁,挪动着车上的武器。阿勃杜尔—穆拉特看着那些被打死的士兵们。
阿勃杜尔:“你们没有抓来俘虏?”
妇女们搬运着拆卸下来的马达。几辆大车顺着逐渐下倾的路远去了。
宗教法官:“没有,我们觉得把俘虏抓到家里来,危险!”
阿勃杜尔:“可我需要俄国人。”
宗教法官:“在装甲车上一个小战士还哭了,有一些小伙子被打死了!但可能,有人还活着。你能找到有活着的,就抓来吧。”
阿杜勃尔—穆拉特从马褡子里取出一把枪,朝装甲车走去。车上躺着一个死去的小伙子,身上还压着炸碎的铁块。他的被割断的咽喉里的血还没有干涸。机枪手和驾驶员的尸体妨碍阿勃杜尔—穆拉特转动车上的机件,于是他把他们的尸体扔到了道路上。
阿勃杜尔—穆拉特从装甲车里钻了出来,他俯身向着驾驶员,随后又俯身向着机枪手……他抻开他们的眼皮,摸摸他们的脖子,确信他们两人都已死了。随后他费力地走到路边,环顾了一下周围,发现了被折断的含胶植物的枝叶,于是他就走下斜坡去。从灌木丛中伸着一只被碎石盖住一半的胳膊。阿勃杜尔—穆拉特拽拽这只胳膊,把它拉向自己,摸摸它,揉揉它,把它贴在自己的脸上。他用匕首砍掉枝叶,把席林拖到道路上。可以听到席林微微地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阿勃杜尔—穆拉特把他嘴边的污泥清除掉,把他的舌头拽出来。席林哼哼着。阿勃杜尔—穆拉特把他身上的装甲背心脱了下来,用短鞭把他的两只手捆绑起来,按按他的脉,用手腕试试他的体温,于是……嘟嘟哝哝地骂了起来。
最后一辆大车也走了。妇女们都离开了,哭声停止。
阿勃杜尔—穆拉特顺着路边走去。他见到了手榴弹的弹坑,弹片砸断的树干,子弹打下来的树枝,沾满血污的褴褛衣衫……里亚波洛夫靠着深谷边沿的一棵枯树坐着。他胸前流淌着一大滩深褐色的污渍,头毫无生气地低垂着,但手中紧紧地握着刺刀。阿勃杜尔—穆拉特踩在干树枝上走着。听到响声,里亚波洛夫站了起来,冒着掉下深谷的危险,扑向阿勃杜尔—穆拉特。阿勃杜尔—穆拉特立即拿起了枪。里亚波洛夫把刺刀举在他头上,阿勃杜尔—穆拉特使劲地用枪把刺刀打落。他张开稍稍弯曲的双臂扑向里亚波洛夫,一转身,一把抱住了里亚波洛夫,把他扔到了路边。
里亚波洛夫毫不动弹地躺着,耳朵里往外流着血。阿勃杜尔—穆拉特摸摸他脖子上的血管……又骂了起来。随后他把里亚波洛夫驮在背上,把他带到了道路上,在这里他见到了宗教法官。
阿勃杜尔:“我儿子进了俄罗斯人的监狱。我想用俘虏去换他。”
宗教法官理解地点点头。紧接着他拽着上衣的翻袖边,从腰带上取下佩刀,递给阿勃杜尔—穆拉特。
宗教法官:“你把翻边割下来,可怜可怜那匹马,给它包扎一下。”
阿勃杜尔:“哪匹啊?”
宗教法官指指席林。
阿勃杜尔—穆拉特用头指了指里亚波洛夫。
阿勃杜尔:“那要是这个要死了呢?”
宗教法官笑了笑。
宗教法官:“他们两个都要死了。”
时而是一条大狗,时而是一头母狼龇着白色的犬牙懒洋洋地迈着大步走着上坡路,弄得山麓上的碎石翻滚起来。
宗教法官:“它们吃惯了可口的肉了。”
阿勃杜尔—穆拉特把两个俘虏搭在马鞍上,用绳子捆住,把绳子的头缠在缰绳上。
宗教法官:“别老是在大路上走,快拐到树林里去,直升飞机不久就会飞来了。”
阿勃杜尔—穆拉特离开通向马赫凯特的车道,改走陡峭的小路进了山。席林哼哼着,想要动弹动弹,但阿勃杜尔—穆拉特在途中把那根和捆绑两个俘虏的绳缠在一起的缰绳拉得更紧了。
马每行走一步,里亚波洛夫的脑袋就摇晃一下。他的脑门碰伤了,血污凝结在眉毛上,里亚波洛夫失去了知觉。
阿勃杜尔—穆拉特让马涉水过河。马走起来很费劲,它老是停滞在岸边不肯往前,但阿勃杜尔—穆拉特用短鞭子抽它,并用力拽住缰绳,终于把它引进了树林里……几架飞得很低的直升飞机从他们的上空掠过去了,由于树木茂密,他们没有被发现。
阿勃杜尔—穆拉特又来到了道路上。他赶着马拐了一个弯,在峡谷的那一边,展现出了一个村子,这就是马赫凯特村。一片房屋的上空冒着烧干粪块的浓浓的炊烟。在刚刚开始的黄昏时分,伊斯兰教士召唤教徒去做礼拜的高昂的歌声渐渐地轻了下来。村子里一片安详的气氛,没见到什么人。
一幢面临深谷的房屋的一扇窗户敞开着。一个13岁左右的小姑娘从窗口望着道路,她是阿勃杜尔—穆拉特的女儿吉娜。吉娜发现了爸爸,她仔细一看,明白了:马上驮着人,她看见了满是血污的俘虏……于是就拍着手掌笑了。阿勃杜尔—穆拉特把马引到一条有遮棚的街上,血滴到了马鞭上。
阿勃杜尔—穆拉特总算到了家,他的家是一幢在高高的石头栏围后面的两层楼房。雇工——少数民族诺盖人哈桑和吉娜在敞开的门口等着他。哈桑把马牵到院子里,用绊绳把它绊住,解开捆着俘虏的皮带。吉娜拿来脸盆,从瓦罐里把水倒在爸爸的手上。哈桑要给里亚波洛夫戴上镣铐。
阿勃杜尔:“戴这还早呢!”
阿勃杜尔—穆拉特制止了哈桑。
哈桑在里亚波洛夫身上搜索了一番,他把一些证件、一副淫秽的纸牌、一些钱、一把长长的金属梳子都扔到了地上。阿勃杜尔—穆拉特拿走了证件,把其它东西都还了回去。他想了一会儿,又把那把梳子折断了,把半截扔到了栏围外。
哈桑打开了板棚的门,把一个铁炉子拿了进去。
晚上板棚里的炉子点上了火。躺在板床上的席林和里亚波洛夫在谵妄中辗转难眠。床头的油灯碟子里的火花一闪一闪地跳动着。
吉娜帮助巫医在一个木碗里把新的积雪和青草掺和在一起。巫医把瓦罐里的啤酒倒在这草药上并依次把蛇皮、圆锥形贝壳和一些树枝子放了进去。随后她打开一块粗麻布,取出一根肥羊尾放在席林的胸口。巫医喃喃地祈祷了一会儿,把几枚钉子和大头针扎在羊尾上。
阿勃杜尔—穆拉特走了进来,他俯身向着里亚波洛夫。受伤的里亚波洛夫的嘴歪斜着,像是在微笑,但嘴唇是麻木发僵的。
巫医:“他再也没有时间了。”
巫医把几个蜡烛头扔进炉子上的小锅里。
阿勃杜尔—穆拉特让里亚波洛夫俯卧在板床上,巫医把溶化开的蜡浇在他的背上。
阿勃杜尔:“怎么样?”
巫医把里亚波洛夫的眼皮往上翻,让他的头朝着油灯的亮光,仔细地看着他的浑浊的眼睛。
巫医:“他已没有生命的气息了。”
里亚波洛夫的唇边出现了鲜血。阿勃杜尔—穆拉特掰开他的牙齿,把几个药片塞进了他嘴里。
阿勃杜尔:“哎,你可别死!我需要你活着。”
巫医用一个长长的玻璃漏斗把木碗里的草药灌到里亚波洛夫的嘴里。里亚波洛夫发出嘶哑的声音,嗓子眼里有什么东西哽住了,他把药片吐了出来。
阿勃杜尔:“吃啊!”
阿勃杜尔—穆拉特把药片给里亚波洛夫塞了回去。他把里亚波洛夫的头抬高了一些,用手掌捂住他的嘴。
吉娜似乎在等待着某种可怕的事情,她唱着拖长声的单音节的歌。后来她忍受不住了,闭上了眼睛。
夜里阿勃杜尔—穆拉特在自己家里祈祷。
阿勃杜尔:“多少人从我的生活中离去了!很多人是我所爱的,也有一些人我不太喜欢。和一些人生活在一起像兄弟般地和睦,而和另一些人生活在一起却充满了敌意。我请求,让这两个不信神的俄罗斯人活下去吧!我别无他求了,请不必感到奇怪!”
清晨。阿勃杜尔—穆拉特家的院子里空无一人,从这里可以望得见整个山村。
关着两个俘虏的板棚上着锁。板棚的一面墙就立在陡峭的悬崖的边上。板棚的墙上跳动着灯碟的火花的反光。半灭的炉子里闪烁着蓝色的火星。里亚波洛夫在板床上稍稍欠起了身子,他想环顾一下四周,但他的头很难转动,他皱起了眉。
里亚波洛夫俯身向着躺在他身边的席林,拽拽他的头发,注视着他的脸。
里亚波洛夫:“该起床了,这里没有别人了吗?”
席林摇摇头。
里亚波洛夫:“让这些傻瓜走运了。”
席林在板床上翻着身,想躺得舒服一些,他对里亚波洛夫微笑了一下。
里亚波洛夫:“交战时你开枪了没有?”
席林:“想开,没开成。”
里亚波洛夫:“我们战斗得不好,席林,唉,我们打得不好!”
席林点点头。里亚波洛夫在口袋里摸索着,他掏出来的只有半截梳子。他望着席林的苍白的脸。
里亚波洛夫:“想呕吐吧?”
席林点点头。
里亚波洛夫:“你是脑震荡……这里的味儿太难闻,像是有一头大象死在这里似的……”
里亚波洛夫走到门旁,使劲地用脚踢门,他弯下了腰,由于疼痛,一口气在胸口憋住了。哈桑打开了板棚的门,他高兴地嚷嚷着去叫主人去了。阿勃杜尔—穆拉特急急忙忙地从住屋来到了板棚里。他见到两个俘虏能站起来了,也很高兴。
阿勃杜尔:“啊,好样儿的!,哈桑,快去拿镣铐来。”
哈桑把镣铐弄得轰隆响。阿勃杜尔—穆拉特向两个俘虏发出了命令。
阿勃杜尔:“你们快到院子里去。”
里亚波洛夫骂了起来。
里亚波洛夫:“你把人都榨干了!”
阿勃杜尔—穆拉特笑着捶打里亚波洛夫的胸部,里亚波洛夫跌倒在板床上。席林想要推开阿勃杜尔—穆拉特,他抓住阿勃杜尔的脖子,但由于乏力和疼痛,他也摔倒了,倒在地上抽搐着。
阿勃杜尔—穆拉特:“想打架,这么说,你们都活了。”
哈桑拿来了镣铐,给两个俘虏铐上了。吉娜站在门旁看着,她拽着头巾上的穗子。
由于疼痛席林的眼前一片黑,他只感觉到作为护身符的银扣钩的弯弯曲曲的闪光在晃动。席林还看到两个欢乐的小孔——这是一个小动物的凝视的目光。
吉娜:“俄罗斯人身上流的是猪血。”
阿勃杜尔:“你快去给他们拿水来。”
阿勃杜尔—穆拉特边说边走出板棚去。哈桑把钥匙给了他。吉娜拿起瓦罐,用积着雨水的大圆桶里的水把瓦罐灌满了。阿勃杜尔—穆拉特从门孔里望着两个俘虏。吉娜把瓦罐拿进板棚。她迅速地看了俘虏们一眼就走出去了。
阿勃杜尔:“把血迹洗干净了!”
阿勃杜尔—穆拉特从门孔里对他们下着命令。
哈桑上好了门闩。
回到住房,阿勃杜尔—穆拉特把镣铐的钥匙放进厨房用的搁架上的一个罐子里。
在板棚内里亚波洛夫向席林提出一个请求。
里亚波洛夫:“帮我倒一下水。”
席林把罐里的水倒在里亚波洛夫准备接水的掌心窝里。里亚波洛夫洗干净脸上的伤口,向席林转过身来。
里亚波洛夫:“我看起来怎么样?”
席林:“挺英勇的,准尉同志。”
里亚波洛夫:“你叫什么名字?”
席林:“伊凡。”
里亚波洛夫:“我们两个一起落难了,瓦尼亚(伊凡的昵称)。所以在这里我就不是准尉同志,而只不过是萨沙(亚历山大的昵称)·里亚波洛夫。”
里亚波洛夫向席林伸出一只手去,席林握了一下他的手。
伊凡的妈妈站在学校教室的黑板旁。她手中拿着儿子的一封信,大声地读道:
“妈妈,我在高加索服役。这里一边是海,另一边是山。我一切都很好。你不用格外为我担心。你的听话的、爱你的儿子伊凡。”
妈妈幸福地微笑着望着全班同学。
妈妈:“就这么些。瞧这么短的一封信。”
马赫凯特山村周围的山峦。夕阳西下。一只雄鹰凭借白昼最后的光亮,喧噪着振翅飞往高处。它翱翔着,闪亮的羽翼上反射出黄昏时分天空的火一样的红光,在山下看,这只鹰像是红色的。
板棚的门突然敞开了。哈桑走了进来,他把两个俘虏推到了院子里。院子里站着两个老头,他们是这个村镇的首领哈德席—瓦基立和卡兹伊—穆哈麦德。阿勃杜尔—穆拉特阴沉着脸,他显然不喜欢这两位客人的到来。
里亚波洛夫(对两位首领):“你们好!”
卡兹伊—穆哈麦德:“你们好!战士们,你们为什么要向我们的人射击?”
里亚波洛夫:“我就是要向他们射击。”
哈德席—瓦基立的眼睛通红,他大声地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杖,想用手杖去打里亚波洛夫,但哈桑立即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这个俘虏,替他挨了打。席林从老头子手中夺过手杖,想戳在地上把它折断,但未能立即如愿,哈桑把手杖还给了哈德席—瓦基立。吉娜正在用搅拌棒把牛奶搅匀,她边搅边望着席林。阿勃杜尔—穆拉特向哈桑使了一个眼色,哈桑马上把两个俘虏推回到板棚里。哈德席—瓦基立生气了。
哈德席:“为什么要把俄罗斯人带到山村里来,阿勃杜尔?”
阿勃杜尔:“两位可尊敬的人,你们请进屋去吧。”
阿勃杜尔—穆拉特邀请着他们,于是两位老人登上阶梯到了二层楼。
阿勃杜尔家的一个邻居——鞑靼女人菲留扎正舒舒服服地坐在自己家院的蒲凳上把缠绕着的毛线团解开,她边干活边从楼上看清了刚才在阿勃杜尔家的院子里发生的事情。
两位客人在阿勃杜尔屋子里的软垫上坐了下来。
阿勃杜尔:“我有什么办法呢?我儿子在乌兹洛瓦亚被抓进监狱了。我儿子扎拉赫马特在那里的市场上卖肉,没有干任何反对政权的事情。为什么要抓他,真弄不明白。可他没有真正的罪名啊!”
哈德席:“哦,很遗憾,他没有真正的罪名。要是扎拉赫马特杀了俄罗斯人,你现在会觉得不那么冤枉了。”
阿勃杜尔:“我到乌兹洛瓦亚去了,我请求卫戍司令让我花钱赎我的儿子。卫戍司令不让赎。他那里已签订了很多需要交换俘虏的协定。”
阿勃杜尔—穆拉特也弄到了一些交换俘虏的协定。
阿勃杜尔:“我下决心要弄到俄罗斯俘虏,拿他们去交换。”
哈德席:“你受骗了,不能相信他们的。”
阿勃杜尔:“交换的地点定在达格达山垭口。那里离村庄很远,从那里可以很快地逃离。”
卡兹伊—穆哈麦德:“达格达,是个好地方,那里很难打埋伏。而且直升飞机也不能飞得很低。”
吉娜从炉膛里拿出来一些饼,她端来放在桌子上。
哈德席:“这两个俘虏回到了乌兹洛瓦亚,会议论我们,会说到我们对他们的仇恨。我们干脆就先刺瞎他们的眼睛,割掉他们的舌头,反正俄罗斯人是会派空降部队到我们这儿来的。”
阿勃杜尔:“如果他们想要对我进行报复,那就让他们报复好了。我已经活到这个岁数了,我不怕。”
哈德席:“如果敌人的一幢房子着火烧了起来,那我就想把他们的整座村庄都烧掉。要是你把这两个俘虏杀了,你心里会觉得好受一些。”
夜里,里亚波洛夫在板棚里用半截梳子在墙上划来划去。
席林:“他们会杀我们吗?”
里亚波洛夫:“不会吧……他们又何必老远地把我们带到这儿来呢?”
席林:“那会拿我们去交换?!”
里亚波洛夫:“拿我去交换是毫无疑问的。要是每一个人都能像我亚历山大·里亚波洛夫那样把他们打垮的话,那他们这些山上早就空了,没有人了,就像用吸尘器吸过那样。”
席林:“那会拿我去交换吗?”
里亚波洛夫:“拿你去交换有什么意义?为了换你,我们的人就得释放他们的一个高技能的骑手,对不对?那这个骑手休整一下之后又会走上征途来砍杀我们的人。拿你交换又有什么好处呢?”
席林:“我也能学会战斗的。”
里亚波洛夫:“你现在想到这点已经太晚了。”
吉娜在门缝里窥视着两个俘虏。
席林:“那他们会拿我怎么办呢?”
里亚波洛夫用半截梳子在自己的咽喉部位划着并模仿着祈祷。席林想要说什么,但却说不出来,他嗓子发干。他突然拿起瓦罐喝水。
席林:“萨沙……你回去以后别说我在连队里的情况。让妈妈永远别知道了。”
里亚波洛夫:“好吧,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我们这两个俘虏都会拿去交换的。但我现在就得警告你,你和你的睾丸可得拜拜了。”
席林(用尖细的嗓音):“拜拜!拜拜!”
里亚波洛夫:“我不是开玩笑。他们在任何情况下都会把所有的俘虏都阉割了,他们的风俗习惯是这样的。你和姑娘睡过觉吗?”
席林(在撒谎):“一般来说嘛……睡过。”
里亚波洛夫:“嗯,那你就不用太担忧了。”
在阿勃杜尔的住屋里,哈桑端进来一盘肉。
卡兹伊—穆哈麦德:“今年天气不怎么好,麦子需要打,粮食会发潮,牲口还得提前从歇夏的地方赶走。”
卡兹伊—穆哈麦德:“别放走这两个俄国人,阿勃杜尔—穆拉特。”
阿勃杜尔—穆拉特从墙上取下一枝枪来。
阿勃杜尔:“我有一枝好枪。山垭口那里有一个地方可以让我安安稳稳地射击。我会瞄准他们的。”
卡兹伊—穆哈麦德:“你花了多少钱把这两个俄国人弄来的?”
阿勃杜尔:“我自己找到他们的,他们当时几乎都快死了。”
卡兹伊—穆哈麦德从阿勃杜尔—穆拉特手中把枪拿了过来,两次用刀在枪托上划着。
卡兹伊—穆哈麦德:“我们即将认为他们又该是死人了。”
黎明时院子里备好了马,准备上路了。阿勃杜尔—穆拉特把枪放进马褡子里。枪托上隐约地显出新的砍痕。
里亚波洛夫的头被包上了麻袋布。哈桑在他的脖子上套上了绳索,把他的两只手绑在背后。席林暂时还是自由的。他看着吉娜从楼梯上走下来,他正想对她笑一笑,但哈桑把一个口袋套到了他头上,并且,熟练地,一下子就把绳索给绑上了。吉娜从两个俘虏身边走过去,她走到父亲身边,把一面小镜子交给了他。阿勃杜尔—穆拉特把小镜子包在一块手帕里,塞到了怀中。
马赫凯特山村的郊区。早晨。风把黑色山坡上的尘土卷了起来又撒落在深谷里。哈桑紧紧地拉着缰绳。在上坡的时候马走得很费劲,用皮带捆在马的臀部的两个俘虏发出嘶哑的声音。阿勃杜尔—穆拉特紧跟在马的后面,他看了一下表。
哈桑在山路上停了下来,他用绊绳把马绊住,随后就解开并拿下皮带,把两个俘虏放到了地上。阿勃杜尔—穆拉特取出枪,他穿过一个小树林,朝着高耸在周围地区之上的峭壁走去。
席林咳嗽着,他向哈桑提出一个请求。
席林:“把口袋摘下来吧,哈桑。”
哈桑瞧着离去的阿勃杜尔—穆拉特。
里亚波洛夫(大声地嚷嚷):“你怎么啦,成傻瓜了吗?想拿尸体去交换啊?我们马上就会憋死的。”
阿勃杜尔—穆拉特藏身在峭壁的后面。哈桑急急忙忙地松开绳索,拿掉麻袋布,并表示和解地、“哞、哞”地说了些含混不清的话。
达格达的山垭口。阿勃杜尔—穆拉特爬到峭壁的边沿,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见守在山口的部队。阿勃杜尔—穆拉特挪开几块挡住他视野的石头,用匕首砍掉一丛小灌木,做好射击的准备。此时,哈桑把马带到了小树林里,把两个俘虏拽到峡谷里哗哗流着的溪水旁。
里亚波洛夫:“一个月以前我在城里认识了一个姑娘。我们一起到了她家里,喝了香槟酒。我已经戴上了避孕套……她突然扑通一声躺倒睡着了。我想叫醒她,但她一点反应也没有,睡得死死的。我叫来了她的邻居,他们说她有昏睡的毛病。”
里亚波洛夫沉默不语了。
席林:“那后来怎么样了呢?”
里亚波洛夫:“我摘下避孕套,回部队了。”
席林:“那么,她睡醒了吗?”
里亚波洛夫:“是啊,我自己也在想这个问题呢。有时候这种人会睡得很久的。”
席林:“那你晚上到她家去一次,去看看她醒了没有?”
里亚波洛夫:“今天来不及了,侦察机关还得审问我们,随后,我想,司令部的首长要来,然后会把我们送到特别委员或军事委员那里去……”
席林:“那么,你明天去吧。”
里亚波洛夫:“也许,明天能去。”
席林:“你怎么想的,他们会让我们去休假吗?”
里亚波洛夫:“凭我们立了什么功绩啊,你这问题提得多有意思啊?”
席林:“我们要在汇报中写道:我们5个男子汉被抓去当了俘虏。应该给你颁发勋章,赏赐我回家去。”
里亚波洛夫:“那其余的人都到哪儿去了呢?”
席林思索了一会儿。
席林:“都跑了……”
里亚波洛夫笑了。
里亚波洛夫:“那写5个还太少。我们就写10个。10个都跑了!”
席林也笑了。
席林:“我们愿意写几个就写几个!”
在山垭口钻出了几辆装甲车。装甲车停在峭壁之上的一块地方。一架直升飞机高高地盘旋在山垭口的上面,悬挂在平坦地段的上空。从直升飞机上下来几个空降人员。从装甲车上也钻出来几个士兵。有一个人朝前走去,他把自动枪的通条插在道路上的地雷形状的坑里。其余的人都挤靠在山岩旁。空降人员占领了一块凌驾于山口之上的阵地。从装甲车的车身里走出来一个头上蒙着口袋的俘虏,但不知为什么他的双手还是自由的。卫戍司令马斯洛夫从了望塔上注视着这名俘虏,他对俘虏发出了命令。
马斯洛夫:“把两只手放到背后去!”
俘虏:“是!”
俘虏整理了一下蒙在头上的口袋,把两只手放到了背后。
马斯洛夫:“你向前走20步。只要一听到枪声,你就躺倒,滚向山岩,然后一点都别动。向右滚,别搞错了。要不你会摔下去使小鸟受惊的!”
战士们哈哈大笑。马斯洛夫看了一下表。
马斯洛夫:“还有一个小时。别松劲儿!”
阿勃杜尔—穆拉特向下俯视,望着那名俘虏。
俘虏(问马斯洛夫):“要是他们真的也抓到了你们的俘虏呢?”
马斯洛夫:“奥斯曼没有抓到过俘虏。”
俘虏:“少校同志,要是不是奥斯曼抓的呢?”
马斯洛夫:“我们别说话了,小伙子。”
阿勃杜尔—穆拉特从怀中拿出小镜子,他把包在外面的手帕打开。
哈桑望着峭壁。峭壁上阳光的反光很快就不再闪耀了。哈桑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哞、哞”的声音,他拿出刀来,朝两个俘虏奔跑过去,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他站住了,看到两个俘虏脸上的神情很平静,他就把刀子藏了起来,并转过身去,忙着去解开马的绊绳。
在马赫凯特山村的郊区的山路上,哈桑紧紧地拉着缰绳。被绑在马的臀部的两个俘虏喘息着,发出嘶哑的声音。
在阿勃杜尔—穆拉特家的院子里,哈桑把两个俘虏推进了板棚。这令人厌恶的板棚里,一切都还是老样子。
里亚波洛夫:“我还以为只有阿勃杜尔—穆拉特这些人才这么狡滑,原来卫戍司令马斯洛夫也一样,他这条冻僵的狗,等我们回去以后,我得给他点厉害瞧瞧。”
哈桑打开大门,让随后回来的阿勃杜尔—穆拉特进了院子。
阿勃杜尔:“把他们杀了吗?”
哈桑发出“哞、哞”的含混不清的声音,朝板棚的方向挥动了一下手。
阿勃杜尔:“他们甚至都没有把我的儿子带来。”
他铺开一块小地毯,开始祈祷。
席林从板棚的门缝里望着院子里的情形。
席林:“现在他们会把我们怎么样呢?”
里亚波洛夫:“不知道。现在他们会杀了我们。”
阿勃杜尔—穆拉特走进了板棚。
阿勃杜尔:“现在你们给自己的妈妈写信。她们会来的,会亲自去和卫戍司令谈判。要是卫戍司令再耍滑头,你们的妈妈们会掐死他的。”
里亚波洛夫啐了一口吐沫。
里亚波洛夫:“我不打算写信。”
阿勃杜尔—穆拉特拔出刀来,不料他的手表碰到了柱子,但他无暇顾及,忙着把刀架在里亚波洛夫的脖子上。
阿勃杜尔:“你要是不写,我发誓杀了你。”
阿勃杜尔—穆拉特拿开了刀,望着碰碎的手表,接着又转而望着两个俘虏。
阿勃杜尔:“站起来!”
席林和里亚波洛夫站了起来。
伊斯兰教士在喊教徒们去做礼拜。马赫凯特山村的院落和小巷都弥漫着烟雾。席林和里亚波洛夫把纸铺在石板上在写信。
阿勃杜尔—穆拉特望着表,抖动了一下胳膊,把表摘了下来,扔在石墙角下。
吉娜站在楼梯上望着席林。席林在挥笔疾书,不知为什么他边写边微笑着,他掀掉一页,又接着写……
里亚波洛夫却一共只写了几行字,他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阿勃杜尔:“把信拿过来。”
席林和里亚波洛夫把信给了阿勃杜尔—穆拉特。
阿勃杜尔(问里亚波洛夫):“你父母是干什么的?”
里亚波洛夫:“爸爸是将军,妈妈是演员。”
阿勃杜尔:“这是什么地址啊?他们住在哪儿啊?”
里亚波洛夫:“在荒僻的北方。”
阿勃杜尔:“路上要走很久吗……”
阿勃杜尔—穆拉特用询问的目光望着席林。
席林:“父亲去世了,母亲是教员。”
阿勃杜尔—穆拉特注视着席林。
阿勃杜尔:“你母亲会乘飞机来的。
阿勃杜尔—穆拉特转过身去。
阿勃杜尔:“哈桑!板棚该装修装修了。你把他们两个带去,让他们去搬运些石头来。”
阿勃杜尔—穆拉特走出了门去。
席林弯下身去捡阿勃杜尔那只碰碎的表,把它塞进了口袋里。
阿勃杜尔—穆拉特把他的带边斗的摩托车推到了街上。寡妇菲留扎从石墙后探出头来喊他。
菲留扎:“邻居!你到城里给我买点火柴来。”
阿勃杜尔—穆拉特点点头。
菲留扎:“阿勃杜尔,你家里需要有一个女人。你女儿长大了,她老是一个人,性情很孤僻。”
阿勃杜尔—穆拉特没有回答她。
菲留扎:“你拿那两个俄罗斯俘虏怎么办?还能关他们多久啊?你这样把女儿一个人留在家里,说不定会出什么事儿呢!”
阿勃杜尔—穆拉特在转过身去的时候,突然用他的短鞭子猛抽了一下。鞭子抽在石墙上的部位,恰恰就是刚才菲留扎伸出脑袋的地方。
阿勃杜尔:“蠢货!”
菲留扎:“死去的巴蒂玛特嫁到你家来的时候,才是个蠢货呢!”
菲留扎又探出头来说了一句。
马赫凯特山村的村郊。吉娜用瓦罐去提水。路上两个男孩在玩转陀螺的游戏,他们边玩边聊天。
男孩甲:“她常来提水。当然是给俄罗斯人送水罗。他们又吃,又喝,又洗,可她就给他们提水。”
男孩乙:“她给他们煮汤喝,不停地给他们干活……她受他们的骗了……”
男孩甲:“她是想要嫁给俄国人吧。”
吉娜在他们身边走过去。她没有看那两个男孩一眼,只是瞧着小路上的白石块,脚下的石块随着她的步子的节拍晃动着。
一个小男孩朝吉娜的背上扔了一个石头子儿。瓦罐里的水洒到了小路上。吉娜站住了,把瓦罐放在地上,走到小男孩跟前,把他推倒在地,揍了他几下。小男孩哭喊了起来。
小男孩:“放开我吧!,你这样做会后悔的!我会去告诉我哥哥的!”
吉娜默默地走了。
马赫凯特山村的村郊。石块顺着峭壁滚落到了谷底,滚向小溪旁。席林和里亚波洛夫用驭架在搬运石头,哈桑肩上扛着枪在他们后头走着。路上有两头犍牛套着一辆车。两个俘虏把石头装上了车。
里亚波洛夫:“哈桑,让咱们歇一会儿吧!”
哈桑点点头。席林坐了下来,他打开阿勃杜尔—穆拉特的那只摔坏的表,用一根针修理起表来了。里亚波洛夫感兴趣地向哈桑提出了一个问题。
里亚波洛夫:“我觉得很奇怪,哈桑,你不是聋子,怎么说起话来`哞、哞'地说不清。”
哈桑微笑了一下,又“哞”了一声,突然张大了嘴给他们看被割过的舌头。
里亚波洛夫:“那睾丸还完整的吧?”
哈桑的嗓子眼里咕嘟地响了一下,露出了一个笑容,激动地点点头。
里亚波洛夫:“席林,要是让你选,你愿意割睾丸还是割舌头?”
席林手上拿着表,迟迟不回答里亚波洛夫的问题。
里亚波洛夫:“哈桑,他还没拿定主意呢!”
两个俘虏又一次抬着驭架到小溪边上去搬运石头。
在板棚里,两个俘虏的周围是板棚的高高的墙,可以看到墙上有不少用木板填堵着的窟窿。
席林:“萨沙,我在想,妈妈收到了信,下一步会怎么样呢?”
里亚波洛夫抬起头仔细地在琢磨板棚上面的那面斜坡。
里亚波洛夫:“用凿子。要是让这面斜坡稍稍朝右脱离开板棚,那就能看到山坡上那条要仔细辨认才能看出来的小路……”
席林猜出了里亚波洛夫在琢磨什么。
席林:“夜里什么也不会被人看见,我们来拆毁这面斜坡顶。只是我们得先摘除这副镣铐。”
里亚波洛夫表示亲切地在席林的肚子上捶了一下。哈桑望着里亚波洛夫,他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
里亚波洛夫:“在高加索,一个士兵要遵守三条规则:不要朝后退;不要和开动着的机动车一起跑;要见好就收。”
峡谷对面的那面山坡不太陡,是个慢坡,坡上有梯田。在一块梯田上有一个养蜂场。哈德席—瓦基立在那里忙碌着。
里亚波洛夫和席林把经过砍削的鹅卵石放到驭架上。席林走向小溪,撩起水洗脸,忽然,他看到了一个老头。这是哈德席—瓦基立,他发出嘶哑的声音,转身向一旁走去,他抚摸着脸,突然,他握住了一支老猎枪,举起来射击。子弹从砾石上飞了过去,削掉了树皮。席林已卧倒在砾石后面,他看到被子弹打断的树枝如何在他的头顶上摇晃。他看了一下被他修好的表,看到秒针在表盘上走着。
阿勃杜尔—穆拉特乘摩托向城里驰去……他已靠近老城门,那里有岗哨。
在集市上一个士兵摇摇摆摆地向一个做小买卖的男孩走去。他不避讳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手枪来递给男孩,那个男童摊贩给了他两瓶伏特加酒。
马赫凯特山村村郊的田野。吉娜把瓦罐等饮食放在两个俘虏跟前,自己盘腿坐在离他们稍远一点的地方,她把身子弯成:肩膀还在膝盖之下,她坐着看两个俘虏在吃喝。
哈桑用铁丝在修理一个篮子,但他主要地还是在监视两个俘虏。
席林捡起了一段铁丝。
席林:“吉娜,那个老头为什么要朝我们开枪?”
吉娜:“他不喜欢俄罗斯人。”
里亚波洛夫:“你们大家都不喜欢我们。”
吉娜:“他的两个儿子是阿訇,他们都死了,现在已经在天堂里了。第三个儿子在为俄罗斯人效劳。他是乌兹洛瓦亚的警察。哈德席—瓦基立已经给他挖好了坟墓。”
席林:“可是还没有人给我们挖好了坟墓吧?”
吉娜被引得发笑了。席林和里亚波洛夫也哈哈大笑起来。甚至连哈桑也微笑了。
乌兹洛瓦亚的邮局。阿勃杜尔—穆拉特俯身向着窗口,他把信件送给邮局女职工。
阿勃杜尔:“信要很久才寄到吗?”
女职工:“10来天。”
阿勃杜尔:“最好更快一些。”
女职工:“那你就打电报吧。”
阿勃杜尔:“不行,电报的字他们一点都看不懂的。”
阿勃杜尔—穆拉特把信投到了邮局门前的邮筒里。邮筒旁边挂着海报:一个微笑着的小提琴手和一个用大大的字母写着的名字:克雷辛。一个行人在海报面前停住了脚步,他念着海报上的字。
行人(对阿勃杜尔):“比赛的得奖者……克雷辛。俄罗斯人常常有这样一些可笑的名字。后来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些名字对他们很不尊敬。克雷辛!一个人应该在姓氏中响彻着他祖先的名字。可克雷辛的意思是老鼠。这么说来,他的父亲是老鼠?我能尊敬这样的人吗?”
又是邮局。阿勃杜尔—穆拉特走近窗口。
阿勃杜尔:“尊敬的女士,你们什么时候从邮筒里取出信来?”
女职工挥了一下手。
女职工:“你去问那一位吧。”
一个胖胖的小伙子正在把邮包从邮局里搬运出来装到一辆“莫斯科人”牌的客货两用车上。阿勃杜尔—穆拉特把钱递到他跟前。
阿勃杜尔:“那边,你那个邮筒都满了。”
小伙子伸手去接钱,但阿勃杜尔—穆拉特没给他,他只是招呼小伙子跟着自己走到街上。小伙子拿着邮袋到了邮筒旁,把邮筒里的信都取了出来装进邮袋。阿勃杜尔—穆拉特看着小伙子把邮袋放到了汽车上。
在车站上,马斯洛夫从火车的弃置的车厢门内走了出来。一个护送人员从瓦罐里给他倒水,他用肥皂洗着手。
在用格栅拦着的窗户上反射出了落日的余辉。
在一间不大的教室里孩子们静静地坐着。桌子上,在女教师——席林的妈妈面前放着一封信。从窗口望出去可以看见女邮递员正走出学校,骑上了自行车。席林的妈妈用手把信捋平,脸上展出了笑容。坐在第一排的一个男孩向她提出了请求。
男孩:“尼娜·叶果洛芙娜,念一下吧,看伊凡写了些什么。”
席林的妈妈喘了一口气,孩子们齐声喊了起来。
孩子们:“念吧!请念吧!”
席林的妈妈拆开信封,展开信,用眼睛扫视了一遍,她呆住了,喘不过气来了。孩子们默默地望着女教师。教室里非常安静。只是远远地,从斜坡那边,传来了女邮递员的旧自行车哗啦啦的响声。
几匹小马驹在马赫凯特村郊的田野上玩耍。彼此咬着,闹着。
两个俘虏和哈桑在翻土,耕耘梯田,他们把田野上的石块捡走,修理好牧场的围墙。席林弯下身去捡起了一段旧铁丝,一块薄板,一枚生锈的钉子……两个俘虏坐下来休息。席林把那段铁丝拧成了弹簧,把薄板劈成细条,用石块把钉子敲直……吉娜来了,她把装着水的瓦罐和吃的东西放在两个俘虏跟前。
里亚波洛夫:“谢谢。”
两个俘虏狼吞虎咽地吃起饼来。
席林:“谢谢你,吉娜,这饼是你自己烤的吗?”
吉娜笑了笑。里亚波洛夫满意地吃着。
席林:“是谁割了你们哈桑的舌头?”
吉娜:“俄罗斯人。”
里亚波洛夫:“谁还能割人的舌头啊!”
吉娜:“哈桑的老婆跟着一个地质学家跑了。哈桑去找她。他只是想当面啐她一口就走。可他找到了她以后,控制不住自己,把她杀了。后来他在西伯利亚锯了7年木材。在那里他又控制不住自己,说了一些多余的话。”
席林:“他是你们的亲戚吗?”
吉娜:“他老婆莎法是我姐姐。哈桑离开西伯利亚之后就来到我们的山村。爸爸让他和我们一起过。”
席林喝完了瓦罐里的最后几滴水,拍拍肚子,翻着白眼,傻乎乎地仰卧在地。吉娜笑了。
在马赫凯特村的街上,阿勃杜尔—穆拉特在和卡兹伊—穆哈麦德说话。
卡兹伊:“阿勃杜尔,这两个俘虏你关了很久啦。”
阿勃杜尔:“你自己知道,我在等他们的妈妈来这里。”
卡兹伊:“大家都对你不满意啦。”
里亚波洛夫和席林在哈桑的押送下离开田野走上归途。
里亚波洛夫:“瓦尼亚,我们应该逃走。”
席林:“再等一等吧……很快会来信的。”
里亚波洛夫沉思着。
里亚波洛夫:“你以后还想回到这里来吗?”
席林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围的色彩一点都不单调乏味。山上令人赏心悦目的鲜花盛开着,远处耀眼的雪花在闪闪发光。席林吸了一口新鲜沁人的空气。
席林:“永远不回来了。”
里亚波洛夫:“现在我们是破衣烂衫,脏兮兮的,脚上还戴着镣铐。你想想,等我们再回来的时候,穿着新的迷彩服,脚上是越野鞋,你手上拿着火焰喷射器之类的武器,我也是最新式的武器装备。我们从大门走进来,人们会像欢迎老朋友那样地欢迎我们。我希望,阿勃杜尔和哈桑,不用再留着他们了。而那个小姑娘会请我们进屋去。我们两个人还没有进过他们的屋呢,瓦尼亚!”
席林:“我不想杀死阿勃杜尔和哈桑。”
里亚波洛夫:“必须这样做,瓦尼亚,这是战争。”
晚上。板棚的正中放着两桶热水。里亚波洛夫用一束拧着的麦秸在给席林擦背。
席林:“妈妈收到信了,已经动身来了。”
里亚波洛夫:“也许,是在来的路上了。”
席林:“我4岁的时候从幼儿园逃跑了出来,跌到了一个枯井里。全村的人都行动了起来,到处去找我,但还是妈妈找到了我。”
里亚波洛夫把瓦罐里的水浇在席林的背上,现在该轮到席林给他擦背了。
席林:“妈妈把我从枯井里拉了出来,后来她哭了整整一天。我妈妈的感情是非常脆弱的。你妈妈怎么样?”
里亚波洛夫:“我没有妈妈。我是在保育院长大的。
席林:“那你给谁写信?”
里亚波洛夫:“一个厨娘。她20年前就死了。她在洗东西的时候滑倒了,头碰在水池子上,所以就死了。”
席林:“你怎么不说话了?萨沙!”
里亚波洛夫:“我不是已经说完了吗?”
晚上,席林和里亚波洛夫看着孩子们在街上玩儿。男孩子们,甚至最小的男孩子也都带着武器,小姑娘们穿着成人式样的衣服。吉娜和两个俘虏坐在一起羡慕地观看着孩子们在玩儿。
一个男孩是“媒人”,他站在一圈人的中间准备唱歌。另一个人在吹唢呐,还有一个人是“未婚夫”,他骑着一根竿子,模仿着马跑步的动作。
未婚夫:“我从很远的地方骑马来的,想请你们给我一头小羊羔。”
小姑娘们:“我们是穷人,我们根本没有牲畜,这里发生了一场很大的瘟疫。”
未婚夫:“那我想请你们给我一条狗吧。”
小姑娘们:“现在生活不比从前,从早饭到晚饭,东西都吃得光光的,没有什么残羹剩饭。狗也饿死了!”
未婚夫:“既然是这样的情况,那就给一个未婚妻吧!”
小姑娘们:“我们还稍稍有些破烂东西可以作陪嫁。但首先我们想知道有关你的情况。”
菲留扎:“你们还真有时间玩儿呢!”
“媒人”:“借给你一匹马吧,当然,没有任何马具。马鞍也咯吱咯吱地响,马刀也是别人的,取代鞭子的是一条绳子。看来,技术高的骑手也不在乎这些。哦!他从马上掉了下来。谁嫁给他?当然,没有人。那他就只好回家去了。”
吉娜跳了出来,她跑到孩子们跟前。
吉娜:“我嫁给他!”
小姑娘们:“那你有什么财富作陪嫁呢?”
吉娜从头巾上拽下一个扣钩来。
吉娜:“我有这个饰物和板棚里的两个俄罗斯俘虏。”
小姑娘们:“三条道路上都扬起了灰尘,清澈的小溪里可以看得见溪底的石头,一只瘦老鼠拖着一条尾巴!”
小姑娘们推推搡搡地推着吉娜,吉娜回到了原先呆着的地方,她看着孩子们如何继续玩下去。
席林:“他们没有把你娶走啊?”
吉娜摇摇头。席林把一只手放在背后,他递给吉娜一只拴在绳子上的木制的鸟,样子很滑稽。
响起了欢乐的唢呐声。席林看着吉娜,看着她胸前银质的项圈在闪闪发光。吉娜牵动席林送给她的那个玩意儿的绳子,那只木制的鸟就挥动起了翅膀,像是在飞。
吉娜(轻声地):“谢谢。”
夜里,里亚波洛夫在板棚里拆毁已经腐朽的顶棚,牲口的干粪末、树枝、粘土块都洒落在他头上。
里亚波洛夫:“来帮一下忙!”
席林把里亚波洛夫往上托,里亚波洛夫钻进了顶棚的窟窿……他的手上马上就拽下了一块粪土做成的灰泥。
里亚波洛夫:“是粪土建成的!”
席林:“我们到那儿去干什么啊?”
里亚波洛夫已经钻进了窟窿,所以他没有回答席林。院子里,狗已经离开了狗窝,它穿过院子,躺在板棚的门口。里亚波洛夫从窟窿里钻了出去,席林把灯碟递给了他,自己也跟着他爬了出去。钻出窟窿,他们爬进了一个小贮藏室,那里没有窗户,一扇包着铁皮的门上着锁。席林用灯碟照了一下墙和拱形的石天花板……小贮藏室的一部分地方堆放着篮子和箱子。里亚波洛夫用脚踹一只箱子,响起了叮当的玻璃的声音。
里亚波洛夫:“白的意味着没有勇气去干,红的就是干得徒劳无益,伏特加酒就是在心里直接瞄准。”
里亚波洛夫这是在占卜。
席林悲观失望地把肩膀靠在门上。
席林:“别干了。今天我们失败了。”
夜里,吉娜在自己的屋里,她站在敞开着的窗口倾听着:深邃的谷底的潺潺而流的溪水冲击着石块。
吉娜:“祖先啊!拯救我们吧,别让我们受到惊扰和不幸!拯救扎拉赫马特吧!让其它所有的事情都保持现在的原状吧!”
阿勃杜尔—穆拉特走了进来,他从吉娜手中夺过席林做的那只木鸟,把它扔到了深谷里。
席林和里亚波洛夫躺在小贮藏室里,他们把空篮子枕在头下面。里亚波洛夫拿起眼前的一个瓶子,用牙咬掉了用破布做的瓶塞,喝了几口。
里亚波洛夫:“一个真正的狙击手是能让时间停止的。”
席林翻着白眼,从嘴里伸出了舌头。
席林:“永远停止吗?”
里亚波洛夫摇摇头。
里亚波洛夫:“我坐在阵地上5个小时一动也不动。眼睛流泪了,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还有腿了,腿都肿胀了。突然在300米以外的地方有一顶帽子闪了一下。仅仅是闪了一下,我就已经知道那将是一具尸体。我已经闻到了死亡的气息。我知道,在子弹冲向这具尸体之前半秒钟,我的枪似乎自动地射击了一下。”
席林:“我也想学会射击。”
里亚波洛夫:“要学会射击需要天才。”
席林:“你打仗已打了很久了吗?”
里亚波洛夫:“很久了。开始是为了钱,后来是因为习惯了。我真不知道,要是没有战争我怎么活。瓦尼亚,因为战争是这么回事儿……”
里亚波洛夫深深地吁了一口气,屏住了呼吸。
里亚波洛夫:“有一次,我们3个人去检查一个山洞。那里当地的人都在集市上做买卖,他们还建起了一个仓库,存放商品。长话短说吧,就在那一次,我们碰到了一个小伙子。他腰上插着刀、手榴弹,手上拿着枪。但他说他不是打仗的,是到树林里去抓野山羊,然后杀了,把肉拿到市场上去卖。像是说的实话。当时很多山村都没有人住,牲口也都跑散了……我现在想起来,他说的是实话。他的名字叫茹法尔。他向我们谈了他父母,他姐姐的情况。我们甚至边抽烟,边笑话他。突然,有敌情,整整一队人马要来了。我们必须逃跑,躲藏起来。那么,把这个茹法尔往哪儿放呢?把他带走,不行,到时候他一声嚷嚷,我们马上就会有杀身之祸。放走他也不行。总之,他已经猜到了我的心思,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直望着我的眼睛。而我,把刀插进了他的咽喉。”
席林:“我就不能这样做。”
里亚波洛夫:“可我就能这样做。”
席林:“萨沙,你有家吗?”
里亚波洛夫:“我的哥哥和姐姐,一个是酒鬼,一个喋喋不休地好嘟哝!”
夜里,哈桑在院子里发现狗躺在板棚门口,于是他就注意地倾听着。
里亚波洛夫把已经打开的那个瓶子扔到了一边。
里亚波洛夫:“我走,是为了钱,我来,是服从命令。在战斗中射击,是为了活命。向往着新的战斗,是为了替牺牲的伙伴们报仇。”
哈桑打开了包着铁皮的那扇门。
里亚波洛夫:“哈桑,这里像个蛇洞!你闻啊闻的,闻出了酒味,自己也想喝一点,是吗?”
哈桑发出了“哞、哞”的声音。
席林:“他们不喝酒的,他们的习俗不允许他们喝酒。”
里亚波洛夫:“那他们酿这些酒是给谁喝的啊?”
哈桑“哞、哞”地嚷嚷着,拽着里亚波洛夫的袖子,把他往门口拽,但并不是很坚持的。
里亚波洛夫:“哈桑,和我们一起喝酒吧!”
哈桑摇摇头。
席林:“喝吧,要不我们生气啦!”
哈桑抓起瓶子,大口大口地喝了几口,然后,清了一下嗓子。他大声地吧嗒着嘴,翻着白眼,努力地想描绘出他的满意的感觉。
清晨,3个醉鬼从小贮藏室滚到了平坦的屋顶上。从屋顶上可以看到整个村庄。
席林(唱道):“我爱你,生活……”
哈桑激动地发出“哞、哞”的声音,他做了一个向上扑腾的动作,又倒下了。
里亚波洛夫(随着唱):“我越来越爱你了!”
席林:“我疲惫地干完工作归来……”
吉娜从窗口注视着他们。
吉娜(赞叹地):“啧!啧!啧!”
里亚波洛夫(模仿地):““啧!啧!啧!”
里亚波洛夫试着在屋顶的边缘跳舞,但镣铐妨碍着他。哈桑轻轻地用手掌拍出节奏来。他们一起跳着舞,又跌倒在地,但没有立即站起来。
里亚波洛夫(唱道):“胜利的日子闻到了火药味!”
从邻近的几幢房子里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
阿勃杜尔—穆拉特来到了院子里,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席林也在笑,他从口袋里掏出已修好的表,把它交还给了阿勃杜尔—穆拉特。
席林的妈妈乘坐在公共汽车上,她望着车窗口。公共汽车沿着城市,沿着海边的道路行驶着。
马斯洛夫少校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不停地说着话,悲观失望地做着手势,笑着,对着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的一封信和一张揉皱的地图指指点点。
马斯洛夫:“这是一些匪徒!一星期以前我们是想安排交换俘虏的。我带去了一个排,两辆装甲车,还得到了一架直升飞机的协助。可是怎么样呢?他们根本就没有出现,因为他们不敢袭击我们。他们来了没有呢?来了。但他们不想交换俘虏!他们想从埋伏的地点朝我们开枪!可是他们看见了我们的两辆坦克,看见了协助我们的直升飞机……哈!哈!哈!而您建议……哈!哈!哈!从我这儿要走这个囚徒,和他挽着胳膊去散步……
在车站上,扎拉赫马特在粉刷停放着的车厢,马斯洛夫的办公室就在那节车厢里。玻璃叮叮当当地响了,办公室里像是有什么很重的东西倒
2 ) 还没看……为了这一段想看。
——“尽管这是一部相当‘干净’的影片——看不到多少血迹,但战争就是战争,影片真切地传达着死亡迫近的压力。战争不是浪漫故事的背景,不是制造爱人相遇机会的契机,不是一场冒险,而是你必须面对,甚至无法别过头去不看的处境。没有任何浪漫可言,有的只是黑色幽默。死亡很近,草率得令人难以接受,一声枪响就结束了。高加索依然那么美,电影的第一个镜头就是冷峻耸立,满是岩砾的高加索的山。可是,当观众接连不断地目睹暴行之后,大自然的美只能让人稍做喘息。多数时候,它无动于衷沉默无言的美能让人痛觉存在的荒谬。”
3 ) 凝视的影像
2004年9月3日的俄罗斯北奥斯梯共和国一家学校。开学的第一天就突遇惨剧,一千多个小孩子经历了一场噩梦,结果死了好几百人,多为天真无辜的孩子。据说又与车臣的黑寡妇有关,而指使者又是些什么人呢,他们采取毫无人性的手段,企图达到他们政治目标,显然很残忍。
看过几部反映车臣那个地方的电影,其中一部是《高加索俘虏》(又译《大山的囚徒》),另一部是《车臣老兵》。给你印象深的是根据托尔斯泰短篇小说改编的《高加索俘虏》。两部片子同由一个男演员参与演出。你想俄罗斯还是有正直有良知的电影人,他们在《高加索俘虏》里给我们再现了一些真实可信的东西,诸如一些仇恨的种子是怎样萌芽的,当然还有微妙的爱意被扼杀在萌芽中。
片子拍得很美,感受到高加索当然包括车臣一带,那种美是建立在巍峨的山川、冷峻的岩石上的。那里的美,如雄鹰盘桓在高岭之上的碧蓝天空,还有那里真正善良的人民。那个一心想救出俄罗斯大兵的车臣女孩,她长着一双略带羞涩又漂亮的眼睛,总是让你想起人性中善良和光彩的部分。
有时候仇恨是人为的历史沉积的结果,有独裁者和不当制度诸原因,而前人种下苦果,只能由他们的子孙去痛苦的承担这些罪过。所以,消灭彼此仇恨比消灭敌人更难。人,有时就是难得去为对方想想。所谓换位思考,于一个人、一个家庭、一个国家,都比想象的要难,一旦仇恨的火焰燃烧,谁还能让它熄灭呢。
人与人之间、国与国之间、民族与民族之间、宗教与宗教之间,都要彼此信任彼此理解和包容。《小鞋子》曾在美国创下可观的票房,而这样一部伊朗小成本影片,为何能激起美国人的感动。因为《小鞋子》里小兄妹所表达的感情,在美国那里也有,小兄妹所遭受的痛苦与快乐,在美国孩子那里也有,所有苦难都是与人民有关。而电影《天堂的颜色》、《万籁俱寂》,则让人感受到盲人命运的共有艰辛和坚韧,这无疑是人性中最为华美的乐章。很佩服伊朗电影人的努力,他们让世人更多的了解了一个真实的伊朗,他们总是能在那种环境下,创作出撼人心魄的作品。
《万籁俱寂》的导演莫森•马克马巴夫,则给我们呈现出伊朗式的“命运交响曲”,虽然他们用的是锅碗瓢盆,伴随着可爱动人的小女孩的翩翩起舞,齐整的打击乐节奏,渐渐升华为整个伊朗人民的“命运交响曲”。莫森•马克马巴夫,是公认的伊朗电影大师,相信他的《坎大哈》和《骑单车的人》,都给大家留下深刻的印象,他把关注的目光同时投向多苦多难的阿富汗人。可喜的是他的小女儿也传承了他的艺术细胞和道德良知,拍出了《苹果》等电影。
库尔德人哥巴第导演的《醉马时刻》,则让我们感受一个边缘民族的悲痛和苦难,有谁真正关心和理解过他们的人民,他们为了生存,忍受了怎样的苦难和不幸。
《小巴舒》的导演巴林•沙比,则让你理解到伊朗各民族之间的包容,一个被战火摧毁了家园的小孩子,从两伊边境坐车误闯到伊土边境,一位善良的女人收留了小巴舒,尽管两人语言不通、习俗不同,却因为人性中所饱含的美好,而建立了信任和真挚的情感。
你敬仰的电影大师阿巴斯拍出那么具有哲学意味的如《樱桃的滋味》等电影,虽然缓慢的节奏,冗长的对白,让人不免有点窒息,但他对故事结构的精确把握和巧妙建构,仍是别人难以逾越的高峰,而由他编剧并由他的学生潘希纳导演的《白气球》,则被你认为是伊朗电影中难得的悠悠细腻之作。
电影是多元的艺术,较年轻的马基德,则深谙人性的同一性,他结合伊朗和西方电影元素,拍出如《继父》、《巴伦》、《小鞋子》、《天堂的颜色》等感人影片,他并不是为了迎合西方人,而是要拍出好看的电影,让西方人愿意走进电影院,去了解一个真实的伊朗。这才有了《小鞋子》、《天堂的颜色》,在美国引起轰动的原因。
每当看到伊朗电影,想起伊朗电影,你总是为伊朗的电影而触动,那是对比之下无法释怀的东西。一部好的电影所具有的力量,比一颗核弹,来得更为及时、合理和更有爆发力,也更能激发内心的震撼力和彼此的关怀。
只有傻瓜整天想着刺刀见红,那只能是为他们的子孙制造更多的不幸和灾难。因而生产出的电影,并不只是一个工业品,则更多的呈现出多元文明和人性的阐释,由此可以说,好的电影附属了人类的灵魂、真诚和关注、预言之种种诗性的表达。
2004、10、7
4 ) Prisoner of the Mountains
原文附图:
http://shawxx.spaces.live.com/blog/cns!C75C78C8E80335DE!3030.entry左边儿这孩子竟然是影片大导演的儿子,而且就是east - west里的sasha。
这部电影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好像太轻描淡写不够过瘾,可是又差不多就该如此否则我怕不愿承受。
我脑海中一直闪过那个残酷的video,车臣人割下俄罗斯士兵的头,让我永远后悔没有抵制住好奇心。
影片中每每“不合时宜”地响起斯拉夫女人的告别,那么雄壮而熟悉的旋律配着相对陌生的战争环境和幽默的讲述,轻描淡写得让我嫉妒。
oleg就不能演个好结局的?每次不是死了就是落单……
电影拍摄于1996年,讲的是一个俄罗斯小军官和一个新兵在高加索被俘,战友都在交战中死了。俘虏他们的abdul只是想用俄罗斯士兵和俄军交换他被关在监狱里的儿子,一个很简单的故事。当地人都仇视俄罗斯人,不满abdul把他们留在这儿这么久。abdul丧妻,和小女儿、哑巴大女婿hasan一起住。如果不是小女儿将给两个战俘听,根本想不到hasan是谁,还以为是管家之类的。abdul的大女儿跟别人跑了,hasan找到并杀了她,被关进西伯利亚的监狱,因为是话痨,被割下了舌头。
之前看的电影介绍起了意外作用,介绍说得其实挺俗套的,什么俘虏和俘虏他们的人的女儿渐生情愫之类的,但是现实……一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而且好就好在这儿。abdul的小女儿依我看年龄不过15岁上下,她说明年就要嫁人了,他们那儿结婚早。她有一双很大的眼睛,几乎还是小孩儿的轮廓,但是挺有主意,而且表现出一种和年龄不符的冷漠——可以这么说吗?似乎不太合适,并不是那种漠不关心或者习以为常,只是一种对所生活的环境非常接受的态度,但实际上她非常善良跟可爱。突然觉得像更成熟的千寻。
当她和新兵说我们不能结婚(这似乎是他们之间的一个友善的承诺:之前小女儿和伙伴儿做游戏,大概是娶新娘之类的,当时没人愿意取她,因为她的嫁妆是两个大兵- -,新兵就说以后我娶你)时,言外之意就是我们是敌人,俄罗斯人和高加索人是敌人,她清楚得很,可是这话从她口中说出并不觉得悲哀,相反在死亡威胁下这个承诺很幽默。
俄军一开始不相信abdul俘虏了他们的人,所以没用他儿子来交换而是用士兵假扮,结果被识破。abdul令两个俘虏给家里写信,让家人去找俄军指挥官。oleg的角色比较搞笑,他演的小军官一亮相就是个酒鬼形象- -,他对新兵也挺恶劣的,不过心眼儿并不坏。新兵没有杀过人,胆儿又小,老被oleg嘲笑。新兵的妈妈接到信后果然去了高加索,孤儿oleg的信却是写给一个15年前就死了的女厨师,反正这家伙就喜欢酒和女的,玩世不恭的样子……
等待妈妈的日子里,俩人逃跑了一次,还杀了看守他们并且追上他们的hasan和一个拿枪的牧羊人,结果被捉了回去。自此二人便分开了,高加索人问谁杀了牧羊人,oleg勇于承认,被带走时留下一个挥了下手的背影,后来被割断了喉咙。新兵被抓回abdul家,夜晚的时候oleg的游魂儿出现和他告别,问他愿不愿意同去,他说还是算了吧……
结果abdul村子里一个人弄出了乱子,他的大儿子、二儿子都死了,小儿子给俄军做事儿等于成了叛徒,他跑去打死了儿子,监狱里的高加索人趁乱逃跑,abdul的儿子逃跑时被打死了。一下子,世界都安静了,新兵的妈妈看到这一切,心知儿子回不来了,指挥官也只能安慰她会让高加索人付出代价。沉默的abdul本来就瘦削的脸好像一下子陷了进去,他带着儿子的尸体回家。
这边厢小女儿很冷静地告诉新兵,我哥哥死了,你只能活一晚了。新兵求小女儿放了他,还说会娶她。于是出现了前面提到的那幕我们不能结婚,她是那么严肃,她什么都明白,我不为她悲哀,不由得佩服;可是一转眼,她就去父亲房间翻脚镣的钥匙,放新兵出来前说了句,答应我别再杀人了,就好像说家长嘱咐孩子不要吃太多糖免得蛀牙一样坚定而容易,她是那么认真,她真是都明白,我喜欢这种清醒的旁观者。
这是abdul拿着枪来了,一切都来不及了。他把新兵撵到老远的山上,小女儿跟了一段儿,在半路坐下来望着他们上山。新兵曾问她为何眼里充满忧伤,她说如果十天后你妈妈不来,我爸爸就要杀了你们。这时,她眼里又有相似的忧伤,但是依然沉静,始终看不出她情绪的波动。在山上,abdul命令新兵往前走别回头,同时端起了枪。新兵背对着枪口颤抖,枪声响了,oleg的游魂儿出来说回头看看啊。新兵颤抖着扭过头,却见abdul蹒跚地往回走。我想从他的颧骨在儿子死后突然塌陷开始,沉默就战胜了复仇的欲望,他没必要做无意义的事儿。
画外音,幸存下来的新兵时常会梦到这些他爱的和再也见不到的人,我想前者显然是指abdul的小女儿,oleg或许是二者之间?除了被俘前的短暂交战和逃跑这两处比较紧张,大部分时间都是一种舒缓的叙述,以至有时嫌沉闷,有点儿像布谷鸟和星星敢死队那种用一种旁观的角度和轻松的方式讲述战争故事。整体感觉就是你不会热烈拥抱它,因为它太冷静;但是也不会嫌厌它,因为它很幽默。
结尾,俄国人的飞机来了,新兵在旷野里呼喊无力,Abdul走远消失在山中不见踪影。死去的Oleg不断地回来,又浮现起村里人的面容,“常梦见那些他爱的却再也见不到的人”……还是太喜欢小谢尔盖腼腆的温柔。
爱情、战争与人性。偏远,荒凉的山坡、带有浓郁地方色彩的配乐。真实自然的演技、有点冷幽默、没有以往战争题材的那种沉重和压迫感,以独特的视觉讽刺战争的荒谬和给人们带来的痛苦。“我想我在梦中见到他们,所有我爱过,但不会再见到我的人。他们也不会来见我。”
寫劇情簡介的人真有功底
电影也许相比起现实总是更加童话,也会更加温柔,有时候怀有这些幻梦从来不是什么坏事,相反能激励一个人更好地前进。日久生情总是必然,可是无论是虚幻还是真实的牢笼,都无法真正困住一颗想自由的心,那种来自人内心深处的渴望,足以抵抗一切现实的黑暗。在这片广袤萧条的荒地上,我就如同一只蚂蚁般苟活着,又像是浮云一般完全不知归处,也许唯有生活才能给我真正的审判和答案了。
轻描淡写的叙述,有很多留白,但不妨碍酝酿伤感。车臣农民的形象比较丰满甚至有点可爱,如果当初没看过割头视频的话大概我就觉得他们是山的那边海的那边一群爱憎分明饱受压迫的老实人了,然后就觉得俄军特别傻逼。当然世界还是比较复杂的,描述不了。
俄罗斯版《鬼子来了》,电影用大量空镜展现高加索地区的自然之美,反衬出车臣战争的荒谬。喜欢电影最后的长镜头:飞机被拉得很近,从上方几乎占据整个银幕,让人感到威势的压迫;士兵在下方,小小的人影,然后飞机从他头上掠过,对他的呼喊和动作毫无反应,越飞越远,最后只剩下他孤零零地立在田野,这一刻个体在强大的国家机器面前的渺小无力感被瞬间放大。
我缅——不老传奇。电影举重若轻留白充分后劲十足。既有俄军的愚蠢无能,也有高加索山区秀美风光,普通人能和谐相处甚至说跨文化谈情说爱,但是作为文化主体和社会分子则要相互攻击屠杀,绝对是当年的神作,现在谁再拍这种现代世界原住民冲突的电影普京还不直接给你撕拉撕拉的啦。
小谢尔盖·波德洛夫检查的时候好好看诶,怎么把自己儿子拍出农民脸,有个导演爸爸自己原本应该也能当好导演的,好喜欢他啊,这次跟缅希科夫一起搭戏~其实并没有很美国,节奏和人物间的情感处理还是很舒服的,后半部分好难过啊。最后我以为飞机是去炸村庄的,但不管是不是也没拍出来
此片虽然节奏有点缓慢,但大体还是配得上4分的。节奏缓慢嘛,文艺片有半数不就这个调调。此片虽然冷门,我一看到“高加索”三个字便很上头。老爹看世界的方式是靠飞机,而我是靠电影。此片也不负所望,高加索的风光、战争、风俗徐徐展开。此所描述的对象是车臣,严格来说不算国家。严格地说,这片大陆板块对撞挤压出的巨大褶皱——高加索有着三个国家。格鲁吉亚、亚美尼亚、阿塞拜疆,三者完全是不同语系(不仅是是语族)不同宗教。分别是高加索语系、东正教;印欧语系、基督教之亚美尼亚正教(基督早期流派,亚美尼亚是第一个立基督为国教的国家);阿尔泰语系、伊斯兰教。
通常他们会把敌人的尸体拿去喂豺,但我会把你埋了。
双主角。体现了个体在战争面前,反不反战的无助感,能否活下来完全随缘。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多数人被少数人决定命运,荒谬的悲剧不断重演。 8.2/537 短评129条 %84/14/2。【IMDb7.5/4500 北美票房79万美元,全球票房91.28万美元】
战争与个体!
生死 文化 战争 婚姻 都是如此轻描淡写
一声叹息。女孩是善良的。男孩也是。可是,谁也救不了谁。
写实的原生态电影,两个民族的悲哀,互相不信任就是悲剧的开始。
讨厌结尾, 竟然把丫的给放了, 还以为不是割头就是割小JJ的,
俄罗斯版的“鬼子来了”……不,“毛子来了”。结尾升华主题,也很好哭。希望俄罗斯和北高加索的昨天,不会成为中国和XXX的明天。
俄国鬼子来了。没人有时间修表,这个世界怎么了?
一望无际的壮阔山境,两个种族之间的仇恨,加上出色的演技,柔扬悦耳的配乐……构成了这部触动人心的佳作;跟残酷血腥的Chistilishche相比,是另一种治愈性的极端。
本是个应该出彩的故事,又有着极佳的背景,但导演拍片的节奏有些问题,未将故事讲述好,有些偏散乱,将精彩的故事,讲述得如此的平淡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