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ertigo,眩晕。用爱情(盲目、表面化、老套)构建或改造了一个老套的侦探或犯罪故事。最美妙的是,一种巧妙的反复和折叠。通过折叠和反复,love with feedback loops(反馈回路),故事开始了自我模仿/戏拟,并导向了彻底的摧毁。 有一个凝视的幻象空间,其实无关暴力,一切都是温柔、无辜、甚至美得令人折服。唯一的问题是,玛德琳太像真的了。蛇蝎美人太逼真,真实的朱迪反而像个拙劣的临时演员。 最有趣的是前半段。破败的房门一推开,居然是一个盛大的、天堂般的空间,一座通往其他街道的花房。镜头下出现一层迷雾,颜色更鲜艳、高贵,接近于教堂彩玻璃的神圣狂欢。通往画廊的门,教堂的门,墓地的门。每一个神秘空间都转换得那样突兀,让人不能不将注意力放在现实与超现实的接驳处上。而那些圆滑的接驳,正是主人公思考帝的幻觉空间。 那个空间是他的神圣空间,注满了他的欲望和想象、恐惧和自救救人的英雄梦想。 一经打碎,便要玉石俱焚,彻底摧毁,无可重建。 在2000年树龄的森林里那场戏,几乎是这个故事向上飞升的最努力的一个举动了。玛德琳抚摸那个巨大的年轮,那是时间被凝聚在一段圆柱体空间的时刻。她说:我不过是从这里,到这里,一瞬间。然后他们恐惧地接吻拥抱。 这是真实的玛德琳与思考帝的拥吻。 这时的玛德琳不是训练有素的、被设定程序的机器人,她的美和她的灵魂同时真实地呈现在黑暗森林。思考帝不时提醒她:“你现在是谁?”她重复说:“玛德琳。和你在一起。” 这句话是千真万确的。这个面具人物比任何人物都真实。而后她急切地要走出森林,回到有光的地方去。那个从背后拍摄的逆光镜头明显将光本身拍成了一个树洞般的出/入口。那团光雾如此令人难忘。 故事情节本身的深度是在下半段展开的。这个折叠动作完成了人物对人物、情节对情节的自我戏拟,但错觉、幻觉、幻象带来的那个空间已经浮上水面,阳光一点点地撕开迷雾照进来。虽然迷雾笼罩的镜头比上半段似乎多了起来。 故事开始变得残酷、邪恶、暴力、真实。人物关系互换了,女人以血肉之躯之心走向男人,而男人则从脆弱无辜的顶点走向暴力、控制和揭露。 上半截的英雄救美变成了一个笑话,下半截就由他来扳平一局,在摧毁爱情的同时,洗刷这个笑话带给他的耻辱。当然还有眩晕。 作为一种更深层的、与生俱来的恐惧,眩晕症与玛德琳的幻象始终在同时注入那个神秘的空间,这就是影片给人带来震撼和迷惑的关键。我们无法分清那些镜头是主观还是客观。是思考帝看见的,还是他以为玛德琳会看见的,抑或真实的玛德琳所看见的(那个过于真实、比真实身份更真实的人物,而非演员或被扮演者)。这就是迷雾的发生器。 如果下半段那个女孩儿果真是另外一个人,抑或如果她似乎就是那个人,但并不曾戴上那条项链,这个故事是否会更迷人呢?那就不是希区柯克的故事,而是一个博尔赫斯的故事了吧。 一些经验: 1.要警惕那种只讲了一遍的惊悚。 2.折叠、充气、回返。反向重演,交换角色。这是下半截应当折返去做的。 3.让不可靠的主人公去侦查一个不可靠的、似乎有着更严重的不可靠症状的人物,必将带来双重的眩晕。这才是一场完美的迷魂记。 4.结构的钟摆现象。镜像的使用,秘诀在于左右摆幅相同。
《迷魂记》各路大神的解读已是汗牛充栋,目力所及,最让我心折的版本还是来自克里斯•马克《一次自由重演》(A free replay)一文。马克的观点简单概述大概是这样——通常认为影片的前三分之二为假,后三分之一为真,但在马克看来事实恰恰相反,前三分之二为真,后三分之一为假。假的部分,完全是已经失魂的斯考蒂的梦寐幻想。主要的直接证据有三点,斯考蒂发现朱迪的马脚——那颗项链,是在镜像中发现的;米琪在影片后三分之一完全消失了,这在好莱坞剧本中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朱迪和斯考蒂打算去欧尼斯饭店享用晚餐,说走就走了,完全没有订位,去过旧金山的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马克特别强调一句关键词,“自由与权力”,这剧台词在影片中前中后出现了三次。斯考蒂的大学同学埃尔斯特让朱迪假扮玛德莲,为的是继承妻子的遗产(自由与权力),但斯考蒂在梦中幻想玛德莲,让朱迪扮演玛德莲,为的是找回失落的、不可逆的时间,一种浪漫主义的爱之激情。马克认为基本上这是希胖版的追忆逝水年华。晕眩既是空间的又是时间的。马克坚决不同意这是恋尸癖电影,朱迪/玛德莲都是活生生的人。
我个人的看法。即从影片表面的逻辑来看,就假定后三分之一为解谜段落,影片形而上层面深刻之处在于,探讨了最现代性的主题之一,主体之死与拟像的关系。斯考蒂的恐高来自死亡的阴影,主体死亡,无法再思具象的世界。其实理论上来说,斯考蒂和埃尔斯特所作所为没什么不同,都是让朱迪假扮,让斯考蒂大为震撼之处,不仅是他被欺骗,更是他发现他一开始爱上的就是一个拟像,一个副本,一个倒影,一个重复的分身(double)。他让朱迪扮演玛德莲,此时的朱迪已经是分身的分身(double’s double)。他想找回原版,但原版根本就不存在,原版只在他的幻想之中,也就是说,对主体而言,原版、分身已经无从区别,外在世界本就是一个幻象。真实的唯有主体之感,主体之思。以此,主体之死也就无所恐惧,因为世界本就是一幻象。近四十年后《黑客帝国》讨论的拟像问题,在《迷魂记》中已经初具规模。
法国导演克里斯·马克曾对希区柯克的杰作《迷魂记》做出精彩论述:男主角的恐高症不仅具有空间维度,更是一种时间上的眩晕症。站在时间之高塔上的男主角被过去的阴影拖着下坠,只有解决掉心魔之后方可自我解放。
马克的这段分析意味着,他看到了电影中浪漫主义的元素。人物的分身、现实与镜像、罪孽感,这些都是浪漫主义文学中常见的动机。仔细观察影片的时间结构,我们会看到其中浪漫主义的色彩:时间轴在某个突发点上断裂,过去的阴影在当下挥之不去。
围绕着男主角,影片的“三位”女性角色在影片的前后半段形成了完美的对应。斯科蒂被玛德琳所吸引,因为她与过往的卡洛塔十分相像;斯科蒂追寻着朱迪,因为她与死去的玛德琳相貌一致。怪不得“恋尸癖”这个词在针对本片的分析里随处可见,斯科蒂似乎永远只能爱上死去的女人。
“自由和权力”,马克的分析中指出了影片中两位男主角共同追寻的东西。在过去的好日子里,男人拥有着那么多的自由,那么多的权力。这权力自然是凌驾于女人之上的,这自由指的也是男性对女性的塑造。而如今呢?在高处遭遇了男性危机的斯科蒂只能在自己的想象中获得这种权力与自由。毕竟,只有死去的女人方可被想象,方可从男性的凝视框架里破框而出,由一具冰冷的尸体变成一个妙丽佳人,方可褪去绿色的神秘外衣,披上火红的睡袍。
(男性危机这个主题并不是过度解读,而是内在于影片的结构中。标记出男性住址的是一座尖塔,而当玛德琳死去之后,影片的摄影机也不无深意地先将男主角至于高耸的方尖碑前,再摇向左边让他直面玛德琳深不可测的墓穴。)
到了最后,影片中的过往完全变成了主观的王国,主体可以随意地凭空捏造一个过去借以行骗或自我欺骗。而两位男性角色之间则是竞争的关系:谁对这个女人拥有最终的创造权?最终,只有当假象褪去,主体不得不用审慎的目光看到这个过往不过是自己所构建出来的,所有的创伤和危机方可被解决。身为假象的女人必须坠下,男人才能让自己不至于落入过去的深渊里。
萨特有云:他者即地狱。这样来看,《迷魂记》中最终极的他者就是过去的时间。因为过往已不存在了,故而它对于主体而言是不折不扣的异质。斯科特投向女性的目光亦是投向自己的过往,他在用男性凝视试图把身为他者的女性据为己有的同时,也在试图用自己的主观对过往施加自由塑造的权力。正是在主体的凝视中,在主体这种同化他者的过程里,时间的眩晕发生了。请注意电影的开头,死尸一样苍白的画面随着眼睛的睁开忽然变得血红,正在此时,一团螺旋线缓缓从瞳仁里升起,邀请我们这些观众用我们的目光注视这个金发女郎,同时随着男主角一起自由坠落。
感谢B站,到现在为止买了21部希区柯克,在我的观看列表上一字排开,简直是场盛宴。这21部画质极佳,有几部虽然翻译得一塌糊涂,但是好在以前也都看熟了,就着英文字幕不至于跑偏。
其实现在想一想,希区柯克特别适合性成熟之后的中年人翻回来再看。皆因文艺青年们的电影启蒙列表里肯定不会错过希区柯克,但是那个时候能体会多少,真是天晓得。至少我自己就是如此,作为中年人重看希区柯克,才真真正正对他在电影里灌注的情感心醉神迷感同身受,其强度远胜之前,大概也是同为月天蝎之故,很多癖好都是类似的。比如,那部被希区柯克重拍搞得毫无亮点的“擒凶记”里,当史都华演的大夫和退休歌星老婆乐滋滋政治不正确地大谈“我们现在旅行用的是XX夫人的阑尾,你的衣服是XX先生的扁桃体(详细的记不清楚了)”,才是导演恶趣味的真正流露,让银幕外的我看得心花怒放。
迷魂记解读的人太多了,我只想说下今年重看,忽然明白了希区柯克为什么会看上詹姆斯 · 史都华。史都华这个人吧,我第一次看到他片子的时候就很纳闷,这种迷惑不解贯穿了之后所有和他有关的观影,也包括了迷魂记(不管导演是谁吧,可见那时候看希区柯克也就只是匆匆略过):即,此人吸引希区柯克的地方到底在哪里?说演技,有,但也未必就能在当年一众好莱坞演员里脱颖而出,那个时代演员的类型化+看脸比较严重,其实真正好演技的演员,比如夺魂索里那位约翰·道尔,明明是比加里·格兰特这类人更为复杂多变,就是因为长相不够伟光正出不来。史都华一个190以上的高个子,你要夸伊身材出众长腿吧,偏偏小头细脖子驼背溜(窄)肩没腰身还连带着窄胯,后脑壳形状特别马尔福,整个人黄豆芽+竹竿一般,也不刻意健身,反正就是该有的有那么点意思,没有的(翘臀啊肌肉啊)是真没有。长相呢,不坏,但你得想想当年和他同台竞技的都是些什么人,克拉克·盖博、加里·格兰特,再小几岁,罗伯特·泰勒、格里高利·派克、蒙哥马利·克利夫特、马龙·白兰度这种神颜也跟上来了。关键是,如此家常(丝毫不神秘)朝气蓬勃诚恳老实的中青年一枚,你要让我这种月蝎只凭私德高尚 (American conscience)、好演技或美貌(问题史都华也不美啊)就喜欢上一个演员,真的是很难。既然如此,同为月蝎的希区柯克为什么会选中他啊?
希区柯克选女主角的标准早已为众人津津乐道,男主角就未必,而且他是个商业头脑很强的人,选角当然有流行因素和环境所限双重作用的结果。比如泥塑木雕般不开窍的格里高利·派克,就是大卫·塞尔兹尼克当时看中要捧的人,硬塞给他的,爱德华大夫拜剧情和褒曼的演技所赐没大问题,到帕拉亭案件,派克还是木头一般,希区柯克一心要自己出去办公司,对塞尔兹尼克也敷衍了事,就拍成了一场灾难。他日后还对特吕弗吐槽说,自己当时就觉得派克没法演一个英国律师,因为在英国,律师是属于上层阶级的(好毒舌)。特吕弗也批评说派克的演技永远是两眼无神。但是史都华和加里 · 格兰特两人各演了他的四部电影 ,显然导演对这两位是有偏好和某种投射的。希区柯克的传记作者说史都华和格兰特其实分别代表他的自我和他渴望成为的那个“我”,这个分析未必靠谱,但两位确实也只有在他的作品中呈现出了与以往银幕形象不同的质感。
今年再次看完史都华这四部电影(夺魂索,擒凶记,迷魂记和后窗),忽然就有点get到希区柯克到底看上了他哪一点。史都华这人,确实有种真挚善良阳光的感觉,这种品质往往只出现在寄托美国人理想的角色上,这其实是种“永远的少年”,大概就是美好品质不被时光吞噬,不被成年后复杂的经历所侵害,坚持初心的理想型吧。在希区柯克这位老欧洲的镜头下,史都华“理想美国人”的特色被放大成了一种钝感,一种稀里糊涂,孩子气(和年龄完全无关),对自己内心深处的沟壑或者外界危险毫无察觉或忽略了的迟钝感。 这种人呢,对自身和人性的黑暗面一无所知,对世界充满好奇和夸夸其谈(聪明、事业成功和当英雄并不妨碍他对人性的无知和纸上谈兵),最终心灵遭受外部世界致命一击,世界观会统统垮下来给你看。在这四部片子里,史都华基本都钝得让观众为他着急,夺魂索,擒凶记,迷魂记和后窗,男主都是对真正迫近的危险只有旁观者的概念,对它可能和自身发生什么关联毫无察觉,观众在银幕外看他,就好像看着一个大大咧咧的二傻子站在悬崖边缘手舞足蹈一样,简直想跳进银幕里拉他一把。
这也就是为什么迷魂记里的史都华如此迷人,他被女主虚构的玛德琳的幻影所惑,极其单纯,居然一下陷入圈套,其实警惕性高的观众早都能看出来他已经被女主耍得团团转了(一开始那毫无技术含量的跟踪也是伏笔)。面对无助柔弱神秘的玛德琳,史都华时不时流露出那种迷人、温暖的“相信我,我都能搞定”的理想型气概(我相信女主就是这样坠入情网的),然而,他的理性和“相信我”只是虚妄(就像夺魂索里的舍监鲁伯特那些上等人劣等人的观点一样空洞无用),女主的第一次“死亡”让他大受挫折,从“孩子”跌入“成年”,本能地释放出了人到中年的那种焦灼、绝望、压抑、手足无措、拒绝接受现实甚至不讲理的执拗。在这种情况下,他却仍旧迟钝,无法看清自己,也无法触及事物的本质,直至女主下意识的疏忽,他“被迫”看到真相,才最终醒悟,恼羞成怒(舍监的做法完全一样,面对他要负很大责任的被搞砸的一摊破事儿也是恼羞成怒坚决甩锅)。这种对自身阴暗面浑然不觉却又最终坠入焦虑和压抑的宿命感,“American conscience”最终被迫成熟的苦涩和无奈——这一切,真是只有希区柯克能够看得到,用得好。这么看,夺魂索里那个聪敏但夸夸其谈的鲁伯特,简直和迷魂记中的斯科蒂互为镜像(夺魂索真的是我心目中希区柯克拍得最酷,最有雄心的一部电影了)。
说真的,从戏剧冲突的角度看,谁想看American conscience卯起来,大家都想看American conscience崩盘嘛,生活多美好里的乔治,其实是从丢钱之后痛苦得歇斯底里想寻死才开始吸引我(果然是月蝎的恶趣味)的啊。
好像有人觉得他的演技巅峰在后窗,但我是觉得,史都华从来没有像在迷魂记里那样,把一个男人的痛苦演得那么动人。这个退休警察的瞳孔微微放大,脑子短路,眼神焦灼,如饥似渴地盯着那个迷惑自己的虚像,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的表情中既有孩子气的恳求,又带着无可救药的偏执与强烈的占有欲,令观者动容,就这样一步步把女主扯进了自己致命的蜘网里。
相比他,派克就真真是纯洁美貌无聊通透一如白开水小白兔了【我不是派克黑,他确实是整体业务水平一般,但兢兢业业练了十几年后还是有了些演技和质感,最合适他的角色还真就是正派无趣的丧偶小镇律师,所以十几年后学院奖(即使是个分猪肉奖)终于大发慈悲,在“杀死一只知更鸟”里给了他奖项。他早年的水平实在是不敢恭维,比如和赫本那部罗马假日,真的是集两个没演技的正派美人之大成的闷片——当然派克比赫本那可怕的数十年如一日无进步的演技还是好很多的(导演威廉·惠勒在这类片子上和怀尔德比还是差了很多啊)。
大概真的只有史都华这样始终有孩子气的人,40大几了演还在和女友拉扯没定下来的未婚青(zhong)年一点儿也不违合,也不会引发什么风流过分的争议。他的角色往往因为被外部世界所吸引,忽略了自己的内心,和女友们最后都相处成了哥们,彼此之间毫无性张力。聪明、理性却不性感的新女性遇到这种人也是没辙,就像是迷魂记里的米基,话里话外,看样子是她先解除婚约,但我知道她爱这位退休警察远胜后者爱她。正因为知道这点(他对自己的不是爱),不愿拉扯,她才主动退出。俩人即使解除婚约,关系也并无改变,可见是真——兄弟情,但她又放不下他,就退而求其次一直守在这个迟钝的糊涂蛋身边。后窗里格蕾丝·凯莉追求的,其实也是这么一个大糊涂蛋。
我不算完全同意传记作者对加里·格兰特代表了希胖理想中的自己的评价,格兰特其人外表有一种迷惑性,有锐利的美貌和优雅的举止,嘴皮子也溜(挺适合轻喜剧),像铰紧的弹簧一样,你会觉得此人精明算计很适合捞偏门(反正不是史都华那种可以做普通职业的),他别说做间谍了,甚至当小白脸杀妻都是有可能的,总之表面看就是那种脑子好使心思深沉的。但是真到深入其中,会发现此人和史都华完全相反,内心可能意外地和谐平顺现实,当小白脸都兢兢业业很讲武德,对人生没什么幻想,顺势躺倒,该干嘛干嘛,待人待己都不苛刻,丝毫不拧巴。因此西北偏北里,他被人坑到底也不着急,反而顺势自己玩了一把,还搞上了女友。相比,你看看擒凶记里遇事慌得一比的史都华(全靠老婆掰回一局),所以说,格兰特和史都华这两位身上表现出的反差感,才是看希区柯克这八部电影时最好玩的体验啊。
P.S 金·诺瓦克一直都不是希区柯克偏爱的女主角,拍片的时候希区柯克恶趣味+虐待狂大发作,在她跳入旧金山湾的时候一遍遍重拍(明明早拍好了),把她折腾得够呛。当时,他对诺瓦克的演技也没有给予过什么慷慨的赞扬,后来和特吕弗对谈,面对后者热情洋溢对诺瓦克的赞美,他仍旧显得苛刻有保留。但我完全同意特吕弗的看法,这部电影金·诺瓦克演得非常好,她在前半段对神秘女郎的演绎不必说了,后半段现出真身,意外地有种天真单纯的感觉,肉体感夹杂着低阶层女郎的活力扑面而来,让观众很快就站到了她这边(对试图控制她的斯科蒂充满鄙夷)。这种蓬勃的朝气和性感,绝对是希区柯克那两位御用女主(褒曼与格蕾丝·凯莉)的大方、优雅和圆熟所不及和无法表达的。在对她演技的评价上,希胖这货真是太小气了。
本以为是一个惊悚片,怎么成了一个爱情片。
他把变焦与移动镜头结合起来从上往下拍摄一个楼梯井的镜头,成功地造成了主人公恐高症的晕眩的心理感觉。他的做法是把楼梯井的模型侧放,摄影机对准楼梯井口,处于远处慢慢推向模型,而变焦镜头开始时处于长焦(望远镜头)慢慢拉成广角,要求是模型的大小 在银幕上必须保持不变。
蓝光。动感情是一件麻烦事,可以揣摩下脱衣服那场戏。如今看起来假假的背景合影驾驶戏,更像在制造催眠。同样有趣的是我们在谈论玛德琳,却最终要意识到她是一个完全模糊,只能凭借想象的人物。老同学讲述的玛德琳,斯科蒂跟踪和追逐的玛德琳,“假玛德琳”以及扮演玛德琳的女子,这已经足够复杂了……
这个结尾很争议,我也觉得有点唐突
#2018年6月重温第三遍#4.5;从片头迷离画面到噩梦惊醒和俯视中的楼梯变形,从头至尾恍惚出神的眼神,都传达“晕眩”的主题;前半部分的神秘气息和幻觉体验非常精彩,后半部分明显现实,旋转的拥吻镜头连接起两个重叠的形象/时空,「绿光」的高光时刻,影史瞬间;夜景偏蓝,室内大块红色,视觉上也不无晕眩。
重看,以前的自己真是太肤浅,这根本不是一场三流谋杀案,而是一次超一流的对电影本体的伟大隐喻:You only live once,but you can die twice 。
重温,整部影片如梦如幻、如痴如狂,充满了魔力。超5星。
对结局很不满意!她有罪,但她是帮凶而非主谋,她最闪亮的地方来自她对他的爱,可这爱却让他亲手害死了她,她承担了所有罪,而真凶的结局却略过不表。结尾真的让人很生气,她后悔爱上他吗?他会比上一次更加愧疚吗?
传说中的“世界电影史第三名片”哈。五个同轴反向变焦十分经典。希区柯克式悬念,此局甚妙。尤其朱蒂揭破计谋之后,前面一个半小时的戏意义彻底反转,同时为余下半小时的戏制造了巨大悬念,极妙。本片是精神分析学派的最爱。
这简直就是一篇有关“镜像/本体" "眼睛/观看/欲望器官“的论文。个体对身份的判定与认知是现代乃至后现代社会关注的重要议题之一。而借助惊悚悬疑的载体,希区柯克呈现的则是另外一重境界的思辨。
好虐的爱情片。希区柯克从来不怕把真相在影片一半的时候就早早的呈现给观众,因为他有自信让观众在看完整部影片时依旧保持瞠目结舌,太厉害
不让你知道的时候你不知道 让你知道的时候你还想知道 这就是希区柯克
啊呀,什么恋物癖偷窥癖,心理学,符号化,女权主义。我觉得老爷子就是想说:邂逅的爱情,都是一场阴谋,背后有个人费尽脑汁千方百计的把一对对男男女女搞得眩晕,然后一方因为另一方失去自我,峰回路转则依然。这个阴谋背后的大坏人就是拿着箭没事瞎射的丘比特。
在希区柯克的电影中,不管经历多少逃亡和搏斗,永远不要希望男主角的发型会变得凌乱,还有他的纽约西装
(如果这部电影看到一半发现没有了后续,惊恐被悬浮在漆黑的半空中,迟迟无法落地,那一定是我去死的最好理由。)→19.2.10,时隔四年重温。电影魅力的危险面目是对现实的质疑和渗透。最后招致悲剧的修女幻影在文本上依旧拥有对卡洛特身世的精准对位,戏中人相绊入戏的读解终是留给了观众抽离的后径。但在它出现的那一刻,希区柯克希望用最彻底的寂静引导我们付以最纯粹的凝视——那是未知,戏剧乃至世间所有情绪的混沌本源。完美地描摹它,是《迷魂记》伟大的灵魂所在。(关于绿色,截图整理分析见微博)
最后8分钟的无限可能性
一部52年前的片却能让我看完后热血沸腾,希哥招牌情节+紧张节奏让人欲罢不能。许多当时技术上的尝试都影响到了今天,包括恐高症的镜头以及接吻360°旋转的镜头,在当下仍然能够看到。此外大量的中国元素都穿插在其中,值得去思考隐喻。和精神病患者一样,故事被明显的分成两部分,唯希哥有才!
四刷,希区柯克最高作。1.开篇交代弗格森间接引致的警员死亡,以内心盘旋的谴责牵导自我救赎的需求,为后续一系列事件的发生提供可行条件。2.爱的相对性:在加文天衣无缝的杀妻计划中,唯一不可控的就是爱情。弗格森恋上假扮的玛德琳,在玛德琳死后,偶遇“长相相似”的朱迪,他因对玛德琳的爱追求朱迪,朱迪也因为爱服从弗格森的所有要求。3.主动与被动,窥视与被窥视。同如希区柯克的其他电影,在影片的前半段,男主角是作为镜头视点的主导者而存在的,女主角则协助和维护视点的正确运转。在玛德琳死后完成主导视点的转接,并通过独白和闪回镜头解释阴谋真相。4.女性符号化:画作里外的“艺术赏析”;精妙台词的隐秘多义性;接吻360°旋转;黑色电影式的宿命论收尾。5.红绿交互;发型含喻启迪《本能》&《白日美人》。(9.5/10)
真的 跟希区柯克的节奏不对 就是不喜欢
今时今日我们看过太多由这故事元素变奏演绎的胞胎,它仍在滋养着今天无数个悬疑故事,任一枝杈都能抽取出来发展成完整的大树。在画像追踪和幻梦沉迷的谱系里,玛德琳是最迷人的一个,她一旦在你头脑生根就再也忘不掉。你根本舍不得放下这样一个谜。但真实的Judy便怅然若失,这是所有人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