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中海1991

 “立伊甸园
耶和华神在东方的伊甸立了一个园子，把所造的人安置在那里。耶和华神使各样的树丛地里长出来，可以悦人眼目，其上的果子好作食物。园子当中又有生命树和分别善恶的树。有河从伊甸流出来滋润那园子，......”（摘自《旧约.创世纪》）
    早上无意在CHC家庭影院里看到意大利电影《地中海》，美轮美奂、赏心悦目、怡情养性。
    网上搜索相关的信息，才知道这是1991年的作品，1992年曾获奥斯卡最佳外语片。
    那个时代的“主旋律”是“仇恨”、“血腥”与“杀戮”，以那个时代为历史背景的影视作品也因此而从未让人心情愉悦过。即使像喜感十足的《虎口脱险》、悲喜交加、充满希望的《美丽人生》也没有逃离残酷的战争阴霾。为什么要逃避呢？这是现实，勇敢的人应该勇敢地抬起头直视和面对，需要的时候，应该奋起抗争。
    然而，这真的是唯一正确的选择吗？我不知道，我愈发怀疑可有正义的杀戮。可从来瞻前顾后、摇摆不定、欲壑难填、虚伪狡黠的人，纵然不肯拿起枪杀人，或许更不愿丢下枪被人杀，或者被骂为逃兵。
   《地中海》，给了8个意大利士兵扔掉武器，成为“逃兵”的无瑕借口，无意义的使命，武器的被盗，通讯器材的毁坏，与世隔绝的孤岛，善良、质朴、可爱的岛民，蔚蓝的大海，灿烂的阳光......，所有这一切，让他们“不得不”躲开了战争的浩劫。
    这是献给逃避的人的电影，是献给每一个人的电影，因为每一个都有逃离的理由，都有想躲开的冲动。
    好吧，丧失斗志的懦夫，你该抬起头，迎着凛冽的暴风雨，像高尔基的海燕一样高歌：“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可是，为什么怎么听，都觉得这有点儿硬着头皮上、打肿脸充胖子的劲头儿，或许这也是“不得不”的“英雄主义”。
    8个意大利士兵，要多没溜儿，有多没溜儿，他们享受着上帝的恩赐——“悠长的假期”，把士兵突击的使命抛在爪哇国，全身心的享受足球的快乐、纵情纵欲得把希腊舞跳得既蹩脚滑稽又憨态可掬，他们在这里找到了爱情，找到了尊严，找到了纯真，仿佛找到了唯美的人类始祖在伊甸园里的生活。
   “耶和华神将那人安置在伊甸园，使他修理看守。耶和华神吩咐他说‘园中各样树上的果子，你不可吃，因为你吃的日子必定死！’”（《旧约.创世纪》）
    分别善恶的智慧果，只是让人类有了分别善恶的欲望和意识，却没有教会人类什么是善与恶，于是，纷争骤起，从此人世无安宁，从此人类在必死的绝望和恐惧中挣扎，无忧无虑、天真无邪、人类永生的伊甸园永远成了背后的天堂。可有回头路？
    选择逃避，是一种生活态度，看上去很消极。
   《地中海》，欢笑后，依然是永远的悲叹。

从另一个角度审视战争，比如后来类似的《欢迎来到东莫村》比如《圣诞快乐》比如《无人地带》，前2者更象一些，涉及到和平民之间的融合，后两者仍旧是对立面之间的在特殊时刻特殊状况之下的对接。
喜欢这部片子的更多来自于其浓烈的意式人文气息，很一千零一夜的随性自然，另外很多不经意的对白，亦轻巧随心。
只是结尾处的蛇足，实在欠缺风度。

一出很棒的喜剧，轻松雅致，大家看的时候，常常爆出笑声，奥斯卡最佳外语片，一部并不知名的意大利电影。

二战期间，八个意大利士兵，外加一头有名字的骡子，被派到希腊莫名小岛，小岛就在蓝蓝的爱琴海中。

起先，一群人战战兢兢，杯弓蛇影，在看不到一个鬼影子的小岛上被一只鸡搞得乱叫乱跳，一团混乱中还害死了那个有名字的骡子。

无所事事的几个人不小心搞坏了唯一跟外界保持联系的收音机，有人开始画素描，有人开始背诵古希腊的诗歌。夕阳下，爱琴海变成金灿灿的，歪戴钢盔的大兵剪影，颇有些寂寥落寞。

突然出现的铃铛声原来出自一个希腊美女的脚上，言语不通的大兵高呼“我们是朋友，希腊人，意大利人，一个是脸，一个是祖宗。”

接着，牧师出现了，村民出现了，孩子们出现了，大兵们开始放下枪，大家聊天，跳舞，喝酒，踢球，一切似乎很自然，并没有想象中出现的对峙或者屠杀或者蹂躏之类的限制级镜头。

意大利兵开始认认真真的学习当地的舞蹈，看起来就想蒙古人一样跳去跳去，大家相处的很好。再后来，妓女也出现了，当然，大兵们细致的安排了日程表，大家都要按规矩办。直到后来那个看起来小心翼翼的家伙终于说出他爱那个妓女的时候，我小小的感动了一下，虽然之前早已经想到了类似的安排。

他们的枪被土耳其人骗走了，他们索性脱下了军装，过起了当地人的生活。穿着阔腿裤，白衬衫，小马夹，跳舞，踢球，从高高的悬崖跳到爱琴海里游泳。

画素描的中尉答应了神父，在教堂修复被德国人毁掉的壁画。他把八个兄弟都画在了上面，加了神的光环的他们看起来很圣洁。两个人结婚了，在这个教堂里，那个小兵说，“我不回去了，我的祖国并不需要我，我不要回去，这里就是我的家。”

我很不愿意他们被接回去，尽管他们中的一个人一直试图用各种办法想回到意大利去。他们在这个希腊小岛过的这么开心，为什么要回去呢，那来得那么多的责任和使命，过的开心不就好了吗？

一直记得那幅画面，一样的夕阳下，一样的剪影效果，却是希腊美女和大兵一起跳舞，配着特有班卓琴的曲儿，美的一塌糊涂。

片尾说，“献给所有正在漂泊的人儿”，……，所以献给自己，在冷冷的深秋。

其实，这部片子就说明了男人的梦想，兄弟，美女，运动，艺术，没有生活压力，更没有竞争和拼搏，男人希望的都有了，害怕和讨厌的都排除，拥有这样四年，还要什么呢？

1941年6月1日
今天是占领米基斯狄的第一天，一切顺利。
这个希腊小岛非常偏僻，毫无战略价值，不知道军部的老爷们怎么会记得这里。在我看来这次行动更像一次流放，我和手下的7个弟兄来自不同的部队，都是不会打仗却在战场上幸存下来的人。哦，还有一头驴子，那是艾利西奥的，这个乡下人从他上战场的第一天就带着他的驴子，他给驴子起名西瓦那，西瓦那是他的挚爱，西瓦那如果不走他哪儿也不会去。我们的任务就是占领，观察，并同后方保持联系，我们需要在这里驻守四个月。
小岛上的村子空无一人，只在码头上看到了一行标语：“希腊是意大利人的坟墓”。这让我们有些紧张。

 
我们刚刚击毙了一只母鸡，这是目前为止唯一攻击我们的希腊生物，中士洛伦索正在用它做晚餐。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需要记录下来，加里波第号，就是载我们来的那条运兵船，在返航途中被击沉了，我是从望远镜中看到的，也就是说4个月以后我们要换别的船回意大利了。

1941年6月2日
今天侦查了大半个岛，仍然没有发现任何人。我决定在山顶建一个瞭望哨，这让一直晕船的穆纳龙兄弟俩大喜过望，他们坚持要一起留守，兄弟俩从小在山里长大，只有海拔高一点的时候他们的神志才能恢复正常，再说兄弟俩一直形影不离，我只得把他们放在了山顶，让勤务兵给我们拍了一张合影作为出任务的凭证。

 
报务员今天同后方联系了2次，上午的时候后方很不耐烦地说“我们现在很忙，需要安静”，晚上再联系的时候里面乱糟糟的全是英语，没人理我们，不知道他们是在学外语还是又一次失败了。不管怎么说，英国人离我们似乎越来越近了。

1941年6月5日

今天发生了一起意外，艾利西奥的驴子晚上散步，溜达去了哨所，因为回答不出口令被紧张的哨兵击毙了，艾利西奥瞬间发狂，砸坏了发报机，我们和后方彻底中断了联系。

1941年6月10日
今天巡逻，突然发现村子里全是人，老人在下棋，妇女在八卦，小孩子在打闹，对我们熟视无睹。我找到了一个说意大利语的神父，他告诉我之前德国人来过，把村子里的壮丁都抓走了，只剩下了老弱病残。村民们看到我们来了就都躲到了山里，后来发现我们是意大利人，照神父的说法是“两害相比取其轻”，似乎意大利人不如德国人那么危险，村民们这才决定回家。神父最后盯着我很认真地说：“希腊人，意大利人，同一张面孔，同一个祖先。”这句话让我有些感动，我们决定和睦相处。

1941年11月1日
我们已经在岛上驻守5个月了，没人来接我们，我们被遗忘了。
最失望的是“光头”，他每天都给在意大利的老婆写信，现在只能沉默地面对大海，继续写信。我知道他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怎么逃回去，职务所限，我只能在心里同情他，不能安慰他，也不想安慰他，他以前就是一个逃兵。

 

 
 1941年10月15日
昨天来了一个土耳其人，从海上划船过来的，这让我们很兴奋，尤其是“光头”，他似乎看到了回家的希望。土耳其人对我们很友善，一见面就说“土耳其人，意大利人，同一张面孔，同一个祖先”，虽然我不认同这句话，但还是很开心。晚上我们和土耳其人一起喝酒，他给我们带来了“忘情烟”，也就是大痳，这在意大利是违法的，不过现在谁还在乎这个？
今天早上醒来，发现我们的武器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土耳其人也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光头”回家的希望。
神父知道以后一脸坏笑地说：“永远不要相信土耳其人。”
我在认真地想，我是不是要正儿八经地开始找工作了？

 

 
1944年6月1日
我们来到这个岛上已经整整三年了，我现在的工作是帮教堂修复壁画，其实也不能算是修复，因为破损严重，所有的壁画都要重新上色，我趁机把画中人物换成了兄弟们的面孔，这种事伟大的画家拉斐尔也干过。虽然我给每个人头上都画上了圣环，但我们还是一群被遗忘的小人物。小人物是只能凭借本能而不是理想生存的，所以我们现在和村里的人没有任何区别。而我，每天都很快乐。

 

 

 

 
1944年6月8日
今天我的勤务兵安东尼奥和法西丽莎结婚了，神父主持的婚礼，我们都去热闹了一下。
法西丽莎是德国人留在村子里的妓女，德国人走后她没了生活来源，主动找到我们，希望能重操旧业，为了不引起兄弟们争执，中士洛伦索给大家排了一个次序表，当然他排在了第一位，一向懦弱的安东尼奥排在最后。中士认为我正在给教堂画一些神圣的东西，自动就把我排除了。后来安东尼奥勇敢地和法西丽莎走到了一起，并拿起法西丽莎的枪像一个真正的战士那样，向每一个胆敢靠近自己爱人的战友开枪。战争没有让他变成勇敢的战士，爱情做到了这一点。婚后他们打算在村子里开一家叫做“法西丽莎”的小餐厅。

 


三年来我们都变化很大，最大的变化就是现在谁也看不出我们曾经是士兵了。


当然也有例外。中士洛伦索就是。他仍然满嘴理想，满嘴“伟大的意大利”，总是觉得自己远离了硝烟就对不起祖国。现在他的烦恼不止这些了，据说昨天报务员向他表白了，说爱他，想和他在一起。洛伦索震惊得没吃下晚饭。

 
 说说其他人。
”乡下人“艾利西奥不知道从哪儿又找到了一头驴子，这让他在人间又复活了，现在充满活力的“乡下人”正在和一个寂寞的村妇热恋。
“山地人”穆纳龙兄弟同时喜欢上了一个牧羊女，牧羊女好像也同时喜欢上了他们兄弟俩，他们三人现在形影不离。
“光头”天天闷闷不乐，对着大海那边的意大利发呆。

1944年7月12日
今天发生了2件事情。
一架飞机今天迫降到小岛上，飞行员是意大利军人，他得知我们已经在岛上驻扎了3年以后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告诉我们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英国人变成了友军，并登陆了意大利南部，墨索里尼倒台了，现在盟军和游击队正在往北方进攻。他走的时候说会尽快通知英国人来接我们回去。虽然我还有很多的问题没弄清楚，但是夕阳如此美丽，不要再让我追问，我知道我的假期就要结束了。
一直忧郁的“光头”发现了一条村民藏起来的小船，他激动地跳上小船，独自一人划向了意大利的家。

1944年7月19日
英军来了，送回了被德国人抓走的村民，顺便接我们回去。安东尼奥不见了，洛伦索中士气冲冲地去找他，安东尼奥藏身在一个橄榄油桶里，不过这难不倒中士。中士要求他回意大利，去重建伟大的祖国，说这是我们的责任。安东尼奥沮丧地说：“他（意大利）忘记了我，我现在也忘记了他。”中士没能劝回我的勤务兵，只得把他遗弃在岛上。我反而觉得安东尼奥做得没什么错，他在和他相爱的人在一起。


1986年6月1日
今天我再次来到米基斯狄，这里已经成了一个游人众多的观光小岛，上午我去墓地看望了神父和法西丽莎，他们很安静地睡在这里，回忆起那个虔诚而略带狡诈的神父，我想如果土耳其骗子也葬在这里就完美了，“意大利人，希腊人，土耳其人，同一张面孔，同一个祖先。”

 
法西丽莎餐厅还在岛上，我走进去的时候看到安东尼奥正在缝补衣服，他一眼就认出了我，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然后他拉着我走进后院的阳台，我看到了中士洛伦索。据说洛伦索早早地就回到了这里，我们三个老头在院子里高高兴兴地洗菜，喝酒，没有人再提什么意大利。


1990年12月25日
今天是圣诞节，我快死了，我本来希望能坚持到复活节的。
前几天来了一个年轻人，说是导演，他对我二战期间的这段经历很感兴趣，打算拍一部电影，他的一句话打动了我，说要把这部电影献给那些正在逃避的人们，我同意了。
但是我坚持电影的名字应该叫《地中海》而不是《米基斯狄小岛》或者《一个和八个》，他问我为什么？我说我们当时确实在地中海，没在意大利，也没在土耳其和希腊，我们也没有脱离那场战争，他质疑地看着我。
好吧，我承认我是一个一直逃避的人，但是在1941年，在欧洲，那些选择不逃避的人们，他们在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