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你一定看过或穿过他设计的服饰。
这个人被誉为“时尚界教父”、“鬼马设计天才”、“对女性穿着影响最大的设计师之一”、“时尚界的小胖子”……
他就是亚历山大·麦昆。
李·亚历山大·麦昆
他设计了经典的骷髅头丝巾等
49年前,也就是1969年,麦昆出生在英国伦敦的一个中产家庭,父亲是出租车司机,家中有6个孩子,麦昆是最小的一个。
从小,麦昆的父亲特别希望他可以成为一名机械师,但,热爱画画的麦昆,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一条专属于他的路。
为了追忆麦昆传奇的一生,纪录片《亚历山大·麦昆:浮生如秀》在2018年于国内上映。
这部纪录片在过去的几段录像中重新提炼出麦昆人生的几个阶段,剪辑出一条主线,清晰地记录了麦昆从青涩到崭露头角再到绽放光芒以及离世的过程。
《亚历山大·麦昆:浮生如秀》海报
导演:伊恩·邦霍特/皮特·艾德盖
对于一部人物纪录片来说,选对所要记录的人,也就成功了一半。
而麦昆,正是那个对的人。
看过这部纪录片的观众说:“我从未感受过如此生动的人,他就像是我的哥哥,我的导师,更像我的朋友。”
在欧盟影展现场看完这部纪录片的观众,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大家被麦昆吸引,为麦昆喝彩。
这部纪录片既有笑点也有泪点,还原了一个相对完整的麦昆——
“愤怒中也存在美感,而愤怒对于我来说就是热情 ”
—— 一个想用时装保护女性的设计师
麦昆的童年充满黑暗,目睹了姐夫家暴姐姐,自己又被姐夫性侵。他的成长在隐忍与绝望里度过。
童年时期的麦昆
保护女性的想法在他的内心萌芽。
这些经历对麦昆个人风格的形成,奠定了基础。
平日里,喜欢画画的麦昆,经常将自己脑袋里想到的样子画出来,这个天赋被他的姐姐发现。
姐姐的鼓励,让麦昆坚定了信念。
《亚历山大·麦昆:浮生如秀》片中截图
除了画画,麦昆还会给姐姐们量身打造裙子,虽然这些裙子穿起来有种“举步维艰”的感觉,但周围的人都夸赞这条裙子好看,姐姐们也开始愿意穿麦昆设计的裙子。
16岁的麦昆离开了学校,去了萨维尔巷(SavileRow)裁缝服装店,跟着安德森与谢泼德学徒,学成一段时间后,他来到了立野浩二工作室。
ROMEO GIGLI品牌设计师
麦昆曾跟他学徒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麦昆去了米兰、意大利等地,但因为实在不太喜欢米兰的环境,他又重新回到伦敦。
1992年,麦昆进入著名设计类院校中央圣马丁学院攻读“服装设计专业”,也是在这段学习生涯里,麦昆结识了对他影响深远的一位女性——伊莎贝拉·布罗。
伊莎贝拉·布罗
人称“帽子女王”
伊莎贝拉·布罗出身贵族,是当时《VOGUE》英国版杂志的主编,在麦昆毕业设计秀上发现了这位难得的人才,并花高价买了秀展的全部作品。
伊莎贝拉·布罗与麦昆
此后两人形影不离,布罗的家里永远会给麦昆留一个房间,他们常在一起聚会,共同分享对时尚的见解。
作为麦昆的伯乐,布罗还建议麦昆将原名“Lee” 改为 “Alexander ”。
就此,诞生了Alexander McQueen,麦昆很明确:他要创办自己的个人品牌,于是找人设计了Logo,也就是现在大家看到的这个。
DOCO君在「Alexander McQueen三里屯店」拍摄
这是该品牌在国内的第一家店
深得布罗赏识的麦昆,迎来了事业的第一春,他在1995年举办了个人秀展,不过这是一场花费廉价的秀,所有原材料都是麦昆从他常去的小店“淘”到的,前来帮忙布展的伙伴也都是自掏腰包。
麦昆秀展的造型师
是麦昆的邻居,被临时叫来的,却成了持久的合作伙伴
麦昆说:“不管是骂声还是掌声,我要让世界看到我的样子。”
他想通过这场秀宣告时尚界,他来了(其实,早在这场秀前,麦昆就有自己的作品,我们今天挑选4个最有名的个人秀展来说)——
“现实主义里的浪漫者”
1995年“Highland Rape”
(高地强暴系列):
《亚历山大·麦昆:浮生如秀》片中截图
这场秀的主题叫做“高地强暴”,模特的穿着较为暴露,这一系列衣服是麦昆特意为「女性」主题所设计的。
尽管有人看过后表示:是对女性的极大侮辱与不尊重,但麦昆认为,他将女性受到欺凌时的样子通过服装表现出来了,这就是他要表达的。
《亚历山大·麦昆:浮生如秀》片中截图
这场秀不仅让在场人“大开眼界”,模特带有情绪化地走秀,更是打响了麦昆的标签。
此后麦昆的个人秀展,都是在高度情绪化的主题里完成的。
麦昆认为:“我要让来观看服装秀的人觉得特别震撼或特别吃惊或特别无厘头,不要大家看完面无表情,好像完成了一项任务,这样的秀是没有意义的。”
“包屁者”(bumsters)牛仔裤”也是在这场秀推出的,麦昆的设计从无边界,只要他觉得可以,就能做出来。
这款裤子比当时任何世俗可接受的程度都低,“股沟”清晰可见,震撼了整个时装界!大胆的性感,让许多人为之疯狂。
服装秀结束后,麦昆的目的达到了,他的确引起了时尚界的注意,各大媒体与杂志社开始纷纷关注这个有些张扬、热辣、有观点的服装设计师,业界称他是从事服装事业的艺术家。
《亚历山大·麦昆:浮生如秀》片中截图
对于业界的关注,麦昆觉得这是应该的,他对自己的设计有着绝对的自信。
麦当娜曾买过一件他设计的18寸外套,麦昆没有激动反而笑着说:“她可能要把自己挤扁才能塞进去”。
麦当娜
Lady GaGa穿着麦昆设计的犰狳鞋
全球仅21双
很快,报纸、舆论对麦昆的评价接踵而至,有赞扬他的大胆,当然也有批评他过于低俗的。
麦昆从不避讳在公众面前谈论「性」,也不避讳在自己的作品中表达「性」。
但对自己的妈妈除外,在母亲眼里,麦昆是个很有爱的男孩子,爱护小动物,热爱家庭,他的母亲并不赞成报纸上的那些评论。
麦昆也对自己的朋友说,“在我母亲面前,不要说脏话。”
麦昆与自己的母亲
母亲对他来说是全部,是神。
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除了伯乐伊莎贝拉·布罗,就是他的母亲。
麦昆的个性不用过多赘述,人们从他的一件又一件作品里感受着他那颗热爱时尚的澎湃之心。
时装秀结束后,谢幕的麦昆
1995年“群鸟”
The Birds(春夏系列)
麦昆特别擅长从动物的形态里找寻服装设计的灵感,1995年春夏系列的主题「群鸟」的灵感就来自鸟类。
除了在动物身上找灵感,麦昆也是个十足的电影迷,在他的时装秀里,「演绎」才是重点,服装则是对演绎的辅助。
麦昆 群鸟系列图片
“群鸟”的名称源自希区柯克的同名电影《群鸟》。
希区柯克《群鸟》剧照
印刷图案是由西蒙·昂格莱斯设计的,他研究了许多艺术家对鸟类的图解(将它们变形成几何图案),并选择了其中一个加以发挥。
在这场秀里,将看到很多男人装扮成女人的样子,比如:穿着包臀裙等。这些有点戏剧化的“演绎”,再次活跃了现场的气氛。
突破性别的打造让麦昆的个人标签再次打响,在他的作品里可以看到很多后现代主义的影子。
1999年“第13号”No.13
这场时装秀是唯一一场让麦昆流泪的秀。《卫报》称赞这场秀是“充满想象力的时尚奇迹”。
本次时装秀的最后一个环节,一个模特穿着白色的蓬蓬裙,站在一个圆形转盘上,旁边是两个舞动的机器人,麦昆亲自指挥着它们。
这个创意最初来自艺术家Rebecca Horn的作品
《喷漆机器》
随着圆形转盘的旋转,机器里会喷射出黑、黄两种颜色的颜料,这些颜料无规则地洒在旋转的白色蓬蓬裙上,显现出特别的图案。
模特带有情绪化的表演触动了在场的每一个观众,更击中麦昆的心。
将所有期待「葬身」在结尾的旋转里,懂得人自然可以看出麦昆奔放地表达。
2001年 沃斯(春夏系列)
这场秀是麦昆设计生涯里登峰造极的一场,所有的模特在一个特殊玻璃装置里,完成T台表演。
麦昆把这场秀的亮点安排在了最后,等模特散尽,五台中央出现了一个体态丰盈的裸女,带着呼吸机,身体周围还有很多盘旋的飞蛾。
这种灵感来自摄影作品《疗养院》,意味着麦昆对生命的看法。
《疗养院》
扮演这个女人的正是麦昆的好朋友Michelle Olley。
麦昆将自己的反叛、沉寂与堕落好不避讳地在作品里体现,这位时尚界的坏小子从不掩饰他的情感,尤其在设计这方面。
除了以上4个经典的时装秀,麦昆还有许多优秀的作品:
Joan圣女贞德系列
2001年 沃斯系列
但丁系列作品
虽然 ,麦昆的作品特别浪漫化,是他看待世界的一个乌托邦表达,但这并不影响麦昆对金钱的渴望。
「务实」是他的另外一个特点,麦昆非常明白想要支持自己的梦想,就要赚足够多的钱。
因此,在他成立并打响了个人品牌Alexander McQueen后,麦昆接到了「纪梵希」的邀约,前往巴黎成为纪梵希的创意总监,尽管他的理念与纪梵希并不契合,为了金钱,麦昆愿意妥协。
身着休闲装的麦昆前往巴黎
与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格格不入
来到巴黎的麦昆被这里的时尚气息感知着,与那些身着高级定制礼服的同事们相比,麦昆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还是那个穿着宽松牛仔裤,简单的格子衬衣或白色T恤,身材有些臃肿,会跟裁缝们打成一片,去大家常去吃饭的地下一层餐厅吃饭。
在此之前,设计师一直会被当做“神”来对待,也从不会跟其他工作人员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麦昆却不以为然,他觉得设计师没必要高高在上,跟大家一起相处才能做出好的作品。
张弛有度的处事风格让他赢得了巴黎人的赞扬,他明白,尽管自己无法与这些高级定制的礼服和平相处,「务实」的信念却告诉自己,“赚钱才是硬道理”。
麦昆有条不紊地安排着「纪梵希」的每季秀展,并将赚来的钱投给自己的品牌Alexander McQueen,在他自己品牌的秀展里,才能见到那个有灵魂的麦昆。
不过,有光的一面也会带来相应的阴暗面,越来越成功的麦昆,每年都有做不完的秀展,高强度的工作让他有些吃不消。
他开始变得有些消极,不断换男朋友,去做了抽脂,原先那个可爱的胖子一夜间变成了体态得体的「型男」,酗酒、吸毒……
他的这些变化被身边的人看在眼里。
工作室的小伙伴开始离开,这让重感情、重团队的麦昆想不通,他将这些负能量化解在无尽头的工作里,常年从巴黎飞回伦敦,飞去纽约。
他离开了麦昆的工作室
情绪的波动,丝毫没有影响麦昆做出的设计,不管心情有多糟糕,他还是能如一地将设计高质量完成。
直到伊莎贝拉·布罗的离开,麦昆的生活进入了至暗时刻——
“你是我生命里最闪耀的光”
得了癌症的伊莎贝拉·布罗早就开始策划自己的离开,他将麦昆约到自己的住处,精心准备了一顿晚餐,想跟麦昆吃“最后的晚餐”。
只可惜,十分疲倦地麦昆并没有猜中布罗的心意,来到住处后,匆匆寒暄了一句,就去自己的房里睡了。
这就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等到投身工作的麦昆再次接到关于布罗消息时,是她的死讯。
那一刻,麦昆的世界坍塌了。他身着英格兰短裙,脸色凝重地参加了布罗的婚礼。
在纪录片《亚历山大·麦昆:浮生如秀》中,麦昆的好朋友这样形容参加葬礼的他:“我从未见过如此难过的麦昆。”
麦昆与他的伯乐阴阳两隔,其中的滋味太难用语言表述。
在《穿普拉达的女魔头》这部电影里,女魔头对她的助理说:“当你的个人生活开始被浓缩直至消失的时候,你就成功了。”
麦昆就是如此,他虽然成功了,但意味着越来越少的个人生活以及鲜少出现的笑容。
此刻的画面是静止的。
布罗是他设计生涯的全部。
瘦削的麦昆
原来的麦昆
麦昆还未从布罗离开的现实里缓过来,更大的打击出现了,他的母亲离世了。
麦昆与母亲
这个消息是压垮麦昆的最后一根稻草,情绪几近崩溃的他,在母亲葬礼前几个小时,上吊自杀了。
麦昆的朋友说:“无法想象,麦昆一个人在生命最后一段时间里的挣扎,也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孤独地离开。”
麦昆的遗体从家中被抬出
这个消息震惊着时尚界,也打击了每个喜欢他的人。
对于很多喜欢时尚的人来说,麦昆是他们心中的光。
他别具一格带有伤痕感的设计映衬了许多人的梦想,如果离开是最好的升华,他的陨落又是另一种重生。
因为麦昆自己说过:“看待死亡是很重要的,因为它是生命的一部分。它是一件令人伤心的事情,既忧郁又浪漫。这是一个循环的结束 ,一切都必须结束。生命的循环是正面的,因为它为新事物提供了空间。”
*本文部分图片来自纪录片截图、网络
参考书籍《亚历山大·麦昆》
为方便描述,当下文使用Westwood, McQueen时,指代的是电影;使用西太后、麦昆时,指代的是人物。通过认真思考、分析后,将McQueen评价由四星升至五星,Westwood保持三星评价不变,以示差距。
在分别看过Westwood和McQueen数遍之后,11月1日晚在百老汇影院两片连看又使我有崭新的发现。
由于手敲字幕员工作的特殊性,且两片都属于英文对白密集的纪录片(分别拥有一千三百多行字幕、两千两百多行字幕),我选择了“听电影”而非“看电影”的方式——为求准确无误地敲出字幕,我只能全程盯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台本(剧本),完全靠听力将对应每行敲到字幕机上。因此,我的观影过程退化为半听觉体验(余光还是能扫到大银幕),但是专注于剧本阅读让我得以清晰地思考两部电影的异同和优劣。
首先,这两部新片天生就适合拿来比较,欧盟影展策展人将它们安排在同天放映也正有此意,这种比较是有趣且有益的。它们拥有太多外在的共同点:都是人物纪录片(传记式);主体都采取访谈的形式,辅之以历史图片及影像;主人公都是著名时尚设计师,他们都来自英国。更为神奇的是,两片各有一句台词提及对方。
但他们具体呈现出的效果又是截然不同的,仅就11月1日观众的反应来看——Westwood的放映在晚上七点的黄金时间,但放映结束后没有观众鼓掌;而McQueen散场时已将近晚上十一点,大家在全片结束后报以热烈掌声,接近结尾时现场还不时传出啜泣声。尽管我不能简单以有无掌声来断定影片好坏,但观众的反应已经能说明一定问题。
横纵向对比的可行性、不自觉的互文性、影片效果的差异和我的工作性质,使得这篇解读无法将两部影片割裂开看待。我希望下文能超越一褒一贬的简单评判,而在具体的比较中寻找到更为合理的传记纪录片的建构方法。
Westwood的架构是议题式的,每个没有做明显划分的小段落都讲述主人公的经历,如朋克风潮、关心环境、情感生活等。但段落之间的联系微乎其微,换言之,它们是一座座孤岛,是无数信息的碎片,而不是建起大厦的一块块砖石。
当然,创作者凭借类型化的技巧,试图向观众传递情绪(来自角色的、来自影片的),如多次剪入西太后本人对采访的“厌恶”。创作者意欲用这个结构上的花招体现西太后的反叛,同时展示反差造成的幽默感、间离感,令观众会心一笑。然而在通片结构涣散的情况下,这种挽救是无力的,甚至是徒劳的。散文式的结构有可能使一部人物纪录片变得出色吗?我暂时想不出正面案例。
看至结尾,西太后的形象仍是标签化的,标签化意味着模糊。在不了解她或者从媒体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她的观众眼里,这种形象显然缺乏说服力,也缺乏记忆点。标签化的形象是外在形象、想象形象,而非内在形象、真实形象。创作者如此接近人物却放弃了深入,无疑是令人惋惜的。此片的副标题是Punk, Icon, Activist(朋克,偶像,活动家),也可看作对标签化手法的一种申明。
作为一个时尚的老太太,西太后最终仍处在猎奇的语境中、时尚的神坛上,远离普罗大众,在电影里作为一个流行符号而非有血有肉的人而存在。她的挣扎是什么?她如何施展才华?她为何取得成功?影片没有给出回应,而只满足于表面上的充实,最终沦为素材的堆砌。
而观毕McQueen,情感的狂潮将席卷每个观众。冷静下来分析它的结构,无非就是编年体而已,按时间顺序将其人生中几个重要的“秀”分成不同的“录像带”(Tape),这种方式简单但非常有效。原因在于编导深度挖掘每个“秀”背后的内涵、创作的过程,从而揭示麦昆的性格及其状态的变化。麦昆的痛苦以及痛苦的成因,在观众面前一览无余。
除了让观众理解主角麦昆其人,影片还试图将表现主体延伸到时尚业,换言之,麦昆是显性主角,而Fashion Business是隐性主角。通过最直接有力的影像,加上关键人物的描述,创作者成功彰显了时尚的魅力,并确认时尚是艺术的分支。这是影片的野心,是一种自然地、不自觉地流露,但绝不至于喧宾夺主。
——看到13号系列机器人给模特喷漆的画面,你是否和麦昆一样在秀场上“第一次落泪”,体认到时尚之美?秀场在此刻不再是名利场。
——看到沃斯系列的终场画面(一个被蛾子环绕的胖女人),你是否更理解麦昆对时尚业辛辣、前卫的批判与讽刺(“时尚产业有时候很肤浅”)?这声音因来自内部而显得无比珍贵。
——看到Scanners系列中那个迎风艰难行进的模特,你是否能感受到麦昆至深的孤独?他将他的全部生活献给了工作。
而在Westwood一片中,每场秀的影像被打碎散入蒙太奇中,变成浮光掠影的存在。走秀的画面降格为一种简单的展示,没有背景故事,也缺乏深度思考。这是一种严重的浪费,是创作上的懒惰,甚至是纪录片理念的偏差。对这个重要元素的不同处理方法,使影片高下立判。
当两部影片采取相同方式(采访特定对象,引导其发言并剪去提问)却取得不同效果时,访谈的技巧与对访谈素材的安置成为值得重视的问题。
如果观众清楚这两位设计师的人生结局,势必会觉得拍摄麦昆更有难度——因其已经过世,无法通过采访获得一手资料。但这种担心很快被证实是多余的,作为公众人物,麦昆在生前留下了大量影像资料,包括电视采访和他自己拍摄的DV录像。于是创作者的难题或思考点转化为:如何将既存素材与新鲜采访有机结合在一起。McQueen最终按照麦昆自己的创想(“关于亚历山大·麦昆的原创纪录片-麦昆的录像带”)建构起来,麦昆的自白贯穿全片,成为承前启后、画龙点睛之笔。
同时,观众也发现在McQueen一片中,被采访者的情绪富于变化(大部分由轻松到凝重),镜头的景别也有变化(近景与特写交替),这无疑进一步放大了情绪。因采访场景不变,被拍摄对象穿着打扮也不变,我大胆猜测创作者对每个人的采访只进行了一次,但每段采访都捕捉到了相当有效的信息,因而得以被分散到影片各处。采访者的正确引导,是影片成功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
反观Westwood,几乎没有使用任何对西太后的历史采访影像,过分依赖主人公的当下自述(有理由怀疑电影的建构方式也受到她自述内容的影响)。而大多数人物在大多数时刻面对镜头时情绪单一,从电影外观上(狭义的,指代人物的表情)就缺乏起伏,先天地减损了电影内在(主题)深入的可能。苛刻一点讲,创作者似乎完全放弃了以情动人的意愿。那么拍摄纪录片的意义何在?
两人都是时尚界的传奇,都具有杰出的才华,都积极主动地接受考验,因而都获得了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但他们的人生结局完全不同——一个是逝去的传奇,一个是活着的传奇;一个是自毁的天才,一个是和解的天才。McQueen告诉了你麦昆悲剧命运的成因,而Westwood则无,用众人的齐声赞美结束了全片。
我一度认为死亡给麦昆加冕,从而降低了西太后的传奇性,导致自己对两片观感不同,但我很快意识到这种想法的幼稚和对死者的不尊重。死亡作为故事结局之一种,并不具有决定性的力量,揭示这一结局的过程才是重要的——过程是电影的,结果是新闻的。感同身受,是艺术作品追求的至高境界。
因前文所述的工作需要,我在线上线下看过两片多次,而在影院环境中基本处于聆听状态。仅就听觉上的体验,McQueen同样略胜一筹。
磅礴、悲壮的配乐,从第一秒开始似乎就为电影奠定了基调。情感浓郁的配乐不时贴在采访声轨之下,使电影航向悲伤之海,航向天才疯狂而脆弱的内心,航向人生的复杂真相。
我因而想起前段时间看过的《南海十三郎》中一段台词:
“千万别以为自己是天才。真正的天才只有两个结局,一是早死;一是疯了,悲剧收场。因为天才是永远不会跟世俗妥协的。”
有趣的是,今年欧盟影展的两部预告片(一长一短)分别选择了这两部电影的主配乐。我又为这篇解读的“合理性”找到了依据。
顺带一提,观察(聆听)观众的反应成为我字幕员工作的一大乐趣。对于听不懂外语的观众,字幕是他们理解影片的关键。而字幕出现以及停留的时间,无疑会影响情绪的传递。
恬不知耻地说,我“操纵”着观众的情绪。在按下鼠标的时刻,我听到观众席里的笑声,也听到他们的啜泣,也就在那时我顿悟敲字幕这个动作具有的艺术性。每个人只有体会到自己工作的重要性,才能拥有幸福的生活。这才是《我为什么要做字幕员》的真正答案。
同时,我还发现了另外一个有趣的现象。对于“电影院主义者”(即宣扬一部电影只有在电影院看过才是真正的看过)而言,选择哪个场次观影也将影响对影片的体验——不同场次观众的观影素质、情感体认能力有所不同,但碰到什么样的观众全凭运气。这个现象将小小地打击原教旨主义者的立场——是否在影院观影的确重要,但并不是关键,关键在于观影时是否能摒除外界干扰并打开自身全部感官——只有这样才算“真正的看过”电影。我亲历Westwood在百老汇的两场放映,首场观众笑声更多,对创作者的小心思的反映更为敏感。至于热烈的反映更好,还是安静的反映更好,则见仁见智。
麦昆实在太有名气,所以即使是像我这样对时尚毫无sense也无任何style的土妞也曾在各大购物网站或时尚杂志上浏览过他的作品,对其惊世才华有过浮光掠影的片面印象-暗黑、个性、离经叛道…
McQueen最早是圈内大神推荐的,它以时间、经典秀场为线索,以亲友访谈录展开的叙事结构算不上精彩,但足够令我们窥见这位天才设计师的短暂却璀璨的人生一斑。
他崭露头角的经历,让我们看到普通人眼里成功人的特质-天赋、勤奋、always push himself for everything.下篇几个经典秀场令人讶异他是如何输出灵感,如何能够从黑暗中发现并缔造他关于美的时尚,即使是不懂时尚如我,也能从他的秀场感受到愉悦的美的教育,就像McQueen本人说过的,好的秀场不是时装秀,而是一场行为艺术。
本片向我们揭示了McQueen他“带着情绪的美”的天才创造力,也让我们了解到他的独孤感、长期伴随的压力及情绪问题等他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温度。
2016年,时尚圈就已经盛传Alexander McQueen的个人记录片开始筹拍。这也是追忆Amy Winehouse的纪录片《Amy》获得成功后让人翘首以盼的一个新项目。当时比较广泛的报道是这部电影将围绕Alexander McQueen和Isabella Blow之间的友谊展开,还曾热烈讨论谁能扮演Alexander McQueen。
McQueen过世后小报曾挖边角料,其中不乏McQueen被金钱迷惑、叛离一手挖掘他导师Blow的辛辣秘史。随着预告片释出,谜底正式揭晓:这将是一部Alexander McQueen本人出镜的记录片。脚本由Peter Ettedgui撰写,他的父亲是Joseph创办人,和McQueen交情很好。
McQueen本人是唯一主角。
***
在3岁时,那时还叫本名Lee McQueen的小男孩便有了做时装设计师的梦想。Lee的童年并不快乐,东伦敦长大,在学校里被人叫做McQueer,做出租车司机的父亲希望他长大了成为一名电工。
1986年,17岁的McQueen在电视新闻里听到英国男装订制起源的Savile Row短缺学徒,他便去了当时已有80年历史的老店Anderson & Sheppard应聘。Anderson & Sheppard的客户包括皇室成员,在成为学徒后,为衣服缝标签成为他的活儿。
他曾偷偷在一件给查尔斯王子的外套里缝进一句写有脏话的小纸条。
McQueen在时装界的叛逆,从那时就有了。
编辑、时装藏家Isabella Blow曾一手栽培了Manolo Blahnik, John Galliano,Julien Macdonald和Jeremy Scott。此外,Alexander McQueen也是她的挖掘。
在得到Blow赏识之前,McQueen不过是中央圣马丁的一名普通学生,最潦倒的时候曾经因为家里没有储藏作品的空间、做好的一套衣服在展出后又塞进了King's Cross的垃圾桶里。
1992年McQueen从圣马丁硕士毕业,毕业作品的灵感出自维多利亚时期的暗黑传说:人们热衷向妓女们购买她们的头发,卷起来送给自己的情人。于是McQueen也把头发缝入血红的衬里内。Blow在毕业生作品展时看到McQueen作品时整个人就燃烧了起来,她发疯一般打电话到学校再到McQueen家中,提出要购买他的全套设计。McQueen狮子大开口:5000英镑,一分不少。
后来McQueen坦诚,当时自己根本想不到自己设计的这些裙子会有人要,刚好自己急迫地需要现金,没想到坐地起价也有人要。
Blow本人其实人生大起大落,虽然她出生名门,当时又嫁了贵族老公,5000英镑仍是一个大的数目,她不得不与McQueen协商能否每周100英镑来分期付款。
摄影师、中央圣马丁的老师Gary Wallis写过一篇报道,有次他随同McQueen前往Blow夫妇的庄园里过周末。Gary Wallis写到:“Isabella见谁都给人介绍McQueen,兴奋极了。不管是在加油站、还是在面包房,她都夸个不停。而面包房的小弟分明只关心‘这位太太您究竟是要白面包还是棕面包?’。”
McQueen成了Blow的教子,并给他重新起了名字Alexander。在他穷得开不起工作室的时候,Blow将自己伦敦的公寓借给他工作,并指导McQueen的创作。
毕业几年后,McQueen便荣升Givenchy的创意总监,去了巴黎。
出任Givenchy创意总监最初并不成功,快言快语的他也得罪了不少巴黎同行,老佛爷更是直言他“更接近Damien Hirst,而不是Givenchy”,与法国的高级订制背道而驰。
这些争议一直到1999年春夏系列的发布:在时装秀的最后,身穿蛋糕裙的模特站在舞台中间被两台机器人喷绘,即刻创造出一条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裙子!
这是McQueen职业生涯最光辉的时刻之一,近乎艺术般的创作又融合科技,让他一夜被全世界瞩目。
后来的故事都很熟知,回到伦敦自立门户的McQueen开始了个人品牌的创作并大获成功。
2000年起是McQueen创作的巅峰,他为Bjork设计了一条由2000块石英片串成的裙子,配以鸵鸟毛裙摆;2001年当Bjork在英国皇家音乐剧院赤脚穿着这条裙子又唱又跳,配以现场乐队和石英片相互碰撞的声响,裙子俨然一成为这场音乐会上的一个打击乐器!
2003年,McQueen获得女王授勋,他也在同一年获得英国时尚大奖的“世界最佳设计师”大奖。
McQueen是苏格兰人,所以他身穿苏格兰服饰授勋。
2006年Blow被确诊身患癌症,随后14个月里她陷入难以自拔的抑郁症,并有过7次自杀未遂——第8次,她穿上一条30年代银色古董裙服下毒药。
Blow成功杀死了自己。
Blow身穿McQueen躺在棺木里,合上之前,McQueen摘取了一截Blow的头发,做进了戒指里。
英国作家、演员、Blow生前好友Rupert Everett在她的葬礼上发言:You were a one-off, a genius friend, your own creation in a world of copycats.
Blow自杀后,下一季的McQueen发布会邀请函是以Blow为形象。打造成化身布狄卡(英格兰地区古代爱西尼部落的王后和女王)的Blow,驾着带翅膀的马车。
这一季作品全部以Blow为灵感缪斯,每一件头饰都来自她的另一个爱徒Philip Treacy。
2010年,为偿还债务,Blow家的姐妹将Blow的遗物送去拍卖行。超过200件的遗物中包含90件McQueen的作品,佳士得登报广告了这场拍卖,还用了Oscar Wilde的一首十四行诗作为标题:有感于济慈情书被拍卖。(On the Sale by Auction of Keats’ Love Letters)
英国诗人Keats写给邻居Fanny Brown的一封情书,在伦敦Bonham's拍卖行被拍卖,尽管当时有很多人反对这种把私人书信公开并当成商品的行为。1886年奥斯卡·王尔德写了一首十四行诗描绘拍卖对艺术的玷污,把参与拍卖者比作那些掷着骰子决定谁能得到十字架上的基督的衣衫的罗马士兵。
这件事很快被Daphne Guinness得知。爱尔兰名门Guinness家族的Daphne Guinness和Blow早在80年代就已相识,对时装和艺术共同的爱好让两人友谊颇深。Daphne得这场拍卖后,从纽约杀去伦敦佳士得。看到Blow生前的衣服被塞进的几个箱子,Daphne痛心疾首大手一挥,“老娘全要了。”
藏品里Daphne自己最爱的是这件,出自McQueen在1996年的Dante系列。
2011年,Lady Gaga在接受Vogue采访时说:Ifelt embraced by this London cultural movement, the McQueen, Isabella Blow, Daphne Guinness wing of the English crowd.
2012年2月,McQueen在伦敦上吊自杀。
葬礼在东伦敦的圣保罗大教堂举行,当时刚好正值伦敦时装周。
McQueen的墓碑安放在苏格兰的天空岛(Isle of Skye),几乎在英国的最西北边上。
岛上几乎就是一个无人之境。
多年前在英国念过书的学生因为喜欢过McQueen,会去岛上看看他下葬的地方。
而在2013年,McQueen留下的个人品牌还真和老佛爷提到的Damien Hirst合作了。结合两人标志性的骷髅和蝴蝶,推出限量款的丝巾。
生前McQueen的个人生活一直远离大众。性、药物、抑郁症……并且有报道他死前其实已经得知自己是HIV阳性。
在2015年,McQueen的姐姐首次披露比自己年幼15岁的弟弟曾被她第一任丈夫性侵,当时McQueen只有9岁,而自己是在几十年后才知道这件事。为此她一直活在自责当中。
姐姐在第一段婚姻中也遭到家庭暴力,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McQueen的设计充满黑色与戏剧张力,且他总嚷嚷要打造“男人害怕穿McQueen的女人”。
尚不确定这些是否会呈现于纪录片里,但报载姐姐提前看过电影后泣不成声。
这部纪录片已在加拿大和纽约的两个电影节上映,目前在IMDB评分惊人。
McQueen离世至今已有六年,Blow自杀至今更是超过十年。他们生前共事的伙伴和爱过的亲友,正在将他俩留下的传奇续写。
***
Daphne Guinness
2008到2012期间全球经济不好,所有大企业最先停止赞助的都是艺术家和艺术展。收了一大堆衣服、帽子和鞋的Daphne,想要创立一笔慈善基金来赞助艺术。此时McQueen的旧作放到市场上皆价值连城,那么如何一件件把这两百件裙子卖出去?她琢磨着。
就在这时候纽约致敬McQueen的“Savage Beauty”展出来问她借衣服——Daphne有了主意:让这些衣服展示出去!Isabella Blow Foundation就此诞生。
纽约过后,这些McQueen的裙子先后去了多伦多、伦敦和悉尼。这个基金会致力于赞助在伦敦中央圣马丁学习艺术的学生,包括时装、摄影和设计。
Sarah Burton
Alexander McQueen品牌的接班人是Sarah Burton,也是和Phoebe Philo一样低调的主。她从McQueen的助手做起,McQueen离世后她被任命创意总监至今,但极少露面更是从不参加业内活动。Savage Beauty的策划人曾邀请Sarah Burton加盟,作品和McQueen的一起展示,Sarah婉言谢绝。
年复一年,除了2013年养蜂人那个系列,Sarah BurtonforAlexander McQueen已经很久没有给人惊喜。但Sarah Burton每年有两个客户值得瞩目。
首先她的订制作品至今依然被皇室尤其是凯特王妃所爱,凯特王妃的婚纱是她的作品,每年凯特王妃参加重大活动,包括今年哈里王子的婚礼,早晚两套都是选择Sarah Burton。
女魔头Anna Wintour的女儿Bee Shaffer没那心思进时尚圈,但每次露面都选择Sarah Burton而且效果出奇的好。
Kate Moss
两人的友谊从90年代就建立起来,Kate已经不记得第一次为McQueen走秀是什么时候,但她最McQueen最初的印象是一次在纽约的发布,人潮汹涌,她朝着McQueen大喊:“你快去把Anna Wintour先请进来!”
2006年Kate Moss曾因嗑药被封杀,McQueen在T台谢幕时刻意身穿“We love you, Kate”的T恤谢幕。
因为她被禁止上天桥,McQueen就为她录好了视频在秀场上播放。视频里的Kate Moss没有声音,如幽灵一般起舞三分钟,又渐渐消失在黑幕中成为两人职业生涯里最浪漫的一幕。
最后一次见McQueen是2009年的圣诞节,Kate还记得McQueen送了她超级多的礼物,“包括一条黑色的裙子和一条皮草,直到去参加他葬礼前我打开衣橱看到它们——仿佛冥冥之中这是他的安排。”
McQueen逝世一年后,Kate Moss决定穿上他的旧作缅怀他,“我每天都思念着McQueen。”
Kate Moss登过《Vogue》封面次数记录无人能及。继自立门户当起了女老板后,Kate Moss最新的一份职位是:《Vogue UK》的作客编辑。
Detmar Blow
王朔说“体面就是不大惊小怪”,这个体面贴切地描绘了Blow家族。面对小报写的妻子和McQueen,尤其是两人闹翻脸的部分,Detmar Blow在采访和书里都做出了澄清:McQueen就像他们家亲属一般。
其余的,他都不太说了。
Detmar Blow已经远离伦敦的浮华场很多年。这座祖上传下来的大宅,几经悲欢,现在正式作为Venue出租,是Cotswolds里热门的婚礼举办地、电视和杂志取景地。
包括Gucci的2017男装Campaign。
2018年9月,Detmar将和导演Martha Fiennes结婚。
Philip Treacy
Piers Atkinson,Stephen Jones以及Philip Treacy是伦敦最知名的三位帽子设计师。
因为Blow搭桥,McQueen和Philip Treacy无论是工作和私下都交集甚多,连时装发布会谢幕都是牵手走上T台。
若比宾客数量,Philip Treacy就遥遥领先另外两位设计师了。他的几乎包办了过去两场皇室婚礼上所有女宾的帽子,更别提一年一度的MET Ball、大小电影的首映式红毯。
***
因为“初代网红”毒药,直到2006年McQueen才在中国有了知名度。在伦敦念设计的留学生打破头也是想要去他的工作室实习的,McQueen也很喜欢中国实习生:勤奋、有天赋、不计较薪水。
在伦敦,给设计师做实习的学生没有酬劳是常态,更别提那些名气更小的设计师,不是抠门,是真的给不出。McQueen死后工作室甚至还被报端点名批评,指责他们不给实习生薪水。给McQueen本人都是在拿性命工作的,听过最惊吓的故事是,有实习生在他的工作室用仪器烫一个细节,燃烧着的装饰物差点飞到眼睛里。
2015年夏天在Victoria & Albert Museum看完Savage Beauty后我写不出什么评价来,那种沾满实习生双手鲜血换来的时装震撼得我词穷。
那种震撼,已经很多年不再看得到了。
电影或许还将讨论McQueen自杀的原因,精神疾病已成为现代人的杀手之一。
这个夏天,McQueen与你有约。
(完)
之所以决定看完很快把这些东西写下来,是害怕这些想法过一段时间就忘记了。
刚刚看了关于Alexander McQueen的纪录片《McQueen》。
作为一个离时尚很远,甚至本来不太认识麦昆的人,第一次在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把自己完全浸入到麦昆传奇的一生。今天很零散地给大家讲一些自己的感受。
VOL.1
谁是麦昆?
不少人应该都对McQueen这个品牌有所耳闻,比如它标志性的骷髅造型和白鞋。McQueen是来自英国的轻奢品牌,创立于1992年。对于品牌不过多介绍,我今天更想谈谈这品牌背后的设计师——Lee Alexander McQueen。以下简称为麦昆。
麦昆于1969年3月17日出生于英国东区的一个拮据家庭。父亲是一个出租车司机,家里有六个孩子。他从小就展现出对服装设计非凡的兴趣,在16岁到裁缝店当学徒,之后甚至为英国皇室制衣,再到为利野浩二和罗密欧纪礼工作。但他的人生并不局限于此,他的内心依旧充斥着强烈的反叛精神,比如在订单服装衬衣缝隙间写上脏话。
23岁,麦昆进入圣马丁皇家学院就读服装设计,其毕设“开膛者杰克尾随他的受害者”被当时著名的《VOGUE》时装记者Isabella Blow相中,将他的作品全部买下,挖掘出了这位尚未成名的时尚鬼才。之后,两人变成了生死挚交的朋友,家人,仇人。麦昆在经历了自己的早期作品《高原强暴》之后,一战成名,成为纪梵希的首席设计师,为其注入了一股新鲜的血液。与此同时,他也继续着自己的品牌。
之后,又就职于GUCCI GROUP,为他自己的品牌谋得足够的资金。在创造了若干场经典秀场之后,挚交Issie和母亲去世的双重打击让他的内心支离破碎。麦昆与母亲去世的第二天在家中上吊自杀,享年40岁。他是英国的时尚教父,其大胆、狂野、浪漫的风格是无法复制的。
VOL.2 美的内核
《麦昆》中包括了五个tape,足以见证麦昆大胆怪异的风格。主要分享三个印象最深刻的秀场。
#ONE HIGHLAND RAPE 高原强暴/autumn 1995 collection
超低腰的设计,黑色的眼白,破烂不堪的服装,怪异的动作,杂草丛生的秀场。这都与传统的优雅纯洁美学相悖,但我认为这却散发着麦昆独特的美。
当时很多人都认为麦昆厌女,丑化女性,对女性极度不尊重,但其实恰恰相反;麦昆通过秀场上的惊悚和怪异,揭示了苏格兰的历史。Rape一是强暴,二是破坏。在英国和苏格兰的战争中,英国士兵大量屠杀苏格兰人,在高原之上强暴苏格兰女人;这几乎导致了整个苏格兰民族的灭亡。麦昆除了站在自己作为苏格兰人的立场上,还借这场秀向观众展现了自己的经历:父亲对母亲的殴打,姐夫对姐姐的暴力…
这次,观众没有在秀场上看到浅陋传统的美,而是一群“受害者”;他们没有看到被包装的梦幻,而是看到了丑陋的真相。这是对整个时尚界的挑衅,更是对“美”本身的质疑。麦昆说自己记录丑陋,因为人们忽略丑陋,而美正来自这些地方。模特服装上的撕裂和铠甲并存,这便是女性为自己举起的坚实护盾。
VOSS/summer 2001 collection
VOSS系列的灵感来源于《飞越疯人院》,将秀场设置于一个单面镜空间中,这巧妙地转换了观众与模特之间看与被看的关系:在观众看着模特的同时,他们也看见自己;模特看不见观众,只能看见自己的倒影。这种不对等的观察关系实际能反映人们对于自己内心的窥探。同时,秀场内部打着惨白的灯光,金属与玻璃材质是病房的象征。秀场不再是秀场,而是舞台。
演员头上绑着绷带,脸色惨白,与华丽的服装和完美的身材形成对立的是他们的神态:或惶恐不安地环顾周围,或与镜子中的自己对视,或疯癫地大笑。
服装中包含了许多特殊的材料,比如蛤壳和纱幔。其中,演员缓缓拽掉身上的蛤壳,尖锐的碎片象征着外表的桎梏和僵硬,而这是打破外表偏见的一个象征。
头饰上有许多飞禽的模型,代表着外在势力和人群对自我的注视和干扰。演员对此所表现出的状态是不安的,惶恐的。
而最精彩的在于整场表演的最后,秀场中央破旧箱子瓦解,四周的玻璃逐一倒地碎裂,无数只异域的黑色蝴蝶与飞蛾瞬间像逃亡般漫天飞舞。而箱子中央,是一个丰满的,带着诡异面具,插着氧气管的裸女,荒诞而又令人不安。这个造型的灵感来自摄影师Joel Peter Witkin1983年的摄影作品《疗养院》。
真的很强的视觉表达,给人以强烈的冲击力。病房里高挑华美的模特之下,是肥胖臃肿丑陋的灵魂和内心状态。镜子也是电影中惯用的审视自我的象征。麦昆在这组作品中引导人们审视自我,撕裂光鲜的皮囊,下面藏着丑陋的灵魂。他说,“这个系列的主题是让人们面对自己,我想让人们思考,真实的自己是不是真的像外表表现出来的那样美好。” 他揭开了时尚的外表皮,看到了华服之下时尚圈的千疮百孔。
PLATO’S ATLANTIS柏拉图的亚特兰蒂斯/summer 2010 collection
作为麦昆自缢之前的绝唱,《柏拉图的亚特兰蒂斯》这组作品也带给了人们足够多的惊艳。
这场秀的名字来源于希腊哲学家柏拉图在公元前360年前后著有的《蒂迈欧篇》中对话里谈及的一座神秘岛屿。Lee在采访里说:“在那里,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陆地上的生物必须进化以便于在海底生存,否则就要灭亡……我们都来自于海洋,但是现在要借助于干细胞技术回到海里,以谋求生存。” 在麦昆的构想里,达尔文的进化论要开始倒行了。麦昆设想了一个人类的“末日世界”,在冰川融化之后,陆地生物灭绝,而人类以一种反达尔文进化论的方式,进入海洋,进化成一种新的生物。
台上两台庞大的机械臂转动着,顶端的摄像机实时在荧幕上直播着周围的一切;或是周围的观众,或是模特,抑或是对面的机械臂。现代科技和生物灭绝的冲突,更凸显出对机械臂和当下楚门式被“直播”的生活的讽刺。
麦昆设计的单品中包含了许多海洋生物生存的元素,比如服装中的皱褶代表鳃和鱼鳍,也使用了一些肌理和面料,来体现海洋生物表皮的颜色和形状,甚至一些犄角造型。其中最广为人知的是犰狳鞋,采用鱼鳞表皮和夸张的圆弧形状,模仿了海洋生物的足部特征。除此之外,服装中不同面料的解构和拼接,也暗示着人类经改造之后的不同造型。
这场“退化”,不如说是循环。从人类的进化,到想象中的退化,再到最后的化作尘埃,再次被自然回收。这是麦昆独有的浪漫主义对自然的依赖,也借大胆的造型表现了麦昆对海洋文明的畅想和对人类未来的忧虑不安,俨如一则末世神谕。
病态也好,暴力也罢,麦昆表现的是人性的B面,一个丑陋、逼仄、阴冷的世界。而当这样真实的一面被强烈地呈现出来,给人以情绪,这当然也是一种美,一种暴力的、现实的美。美和丑没有具体的形态意识,只由个人定义和选择。麦昆所呈现的美不同于漂亮或者好看,它的形态可能没有黄金比例,也可能没有合理的节奏,但这本身所具有的情感价值和精心设计的随意,是美的。
VOL.3 生命与永恒
回顾麦昆的一生,再次看到纪录片中反复出现的骷髅,内心感慨万千。对于麦昆来说,骷髅既是死亡,是桎梏,也是永恒。
它像死神,就如同他的艺术一般,露骨、阴暗、恐怖,以张牙舞爪的面目示众,永远带来焦虑、不安、愤怒;但骷髅内部的绽开的鲜花,是他蓬勃的生命力和喷薄而出的才华与天赋,使这不完全是痛苦,而是带有美感的宣泄。
它像牢笼,是这个世界对麦昆的禁锢与批判,繁琐复杂的人际关系;他向世界蔓出他的热情,表达他的想法,但终究还是不被大多数所理解,最终和逐渐消亡的人际关系一起枯萎。
它是永恒,鲜花作为肉体的概念的时候会枯萎腐烂,正如麦昆自己在《塞拉班德》的秀场之后说,“我采用鲜花,就是因为它们会凋谢”。即使这位伟大的设计师的灵魂早已像他喜爱的鸟类从头骨中剥离,但他流动的意识和概念凝固成了一件件的成衣一场场秀,这些大胆和愤怒的载体将继续留存在时间长河中,直至永恒。
不予否认,麦昆的人生中包含了许多痛苦的成分和两面的矛盾体,但他却从未试图改变自己。没有人发掘了亚历山大·麦昆,麦昆发掘了他自己。最后,用麦昆的一句话结尾:
Sod the lot of you. I do what I like. 举世皆浊,我做我爱。
文 | 邹迪阳
在名宿云集的时尚圈内部,亚历山大•麦昆注定是个另类的存在。但凡对此产业略有涉猎的人,很难没被他那图案蹊跷、造型夸张的单品惊掉过下巴。这些将个人风格挥洒到极致的经典符号,犹如汇集了他毕生巧思的珍宝馆,在其逝世数年后,依然为我们勾勒出其饱满的创作激情与冒险家形象。
与之相比,对于他跌宕曲折的人生轨迹,公众却从来知之甚少,也没花多少功夫去细致探察。即便在网络高速运转的今天,定制属于自己的社交名片早已不再是一桩新鲜事:提及“时尚女魔头”Anna Wintour,我们会首先想到她那气场强大的波波头和墨镜;谈到“老佛爷”,最吸睛自然是那银发长辫中深藏的王者风范;而Tom Ford儒雅的绅士外表和拍片时对细节的完美调度,又在色号丰富的眼影盘和口红之外,顺理成章巩固了人们对处女座行事的印象。和这些叱咤风云的行业掌舵人不同,麦昆在人们眼中的面目始终是模糊的。他像是修成了谜一般的遁世术,将自己从职业孕育的所有荣光、贬损、争议中抽离出来。哪怕长久倾慕追随的拥趸,透过混乱的八卦报道打量他,得到的也多是片面的回声,与索然无味的谈资。
今年4月的纽约翠贝卡电影节上,由电影制片人伊恩•邦霍特和皮特•埃德盖执导的纪录片《麦昆》全球首映,在这位名声大噪的时尚圈“坏小子”自杀8年后,终于揭起了他神秘面纱的一角。对于先前熟知麦昆经历的人来说,片中可供发掘的空间或许有限,却足以为刚认识他,或预备重新认识他的人提供一次绝佳契机。伴随五卷掺有杂音的录像带,和Michael Nyman气势恢弘的弦乐声,观众流连穿梭于90年代至新世纪的各大秀场,视线被宛若幻梦的T台紧紧拴住,讶异于鬼才设计师想象力的丰沛,同时也随其经历了如过山车般直坠地心的旅程,窥见他内心深处无尽的愁绪和孤独。
黑暗童话的书写者
正如那张令人过目不忘的海报,创造性地将麦昆创作中辨识度最高的两大元素:骷髅和自然生灵拼缀起来,释放出浓烈而华丽的怪诞气息。类似由3D构造的意象穿插于片中不同段落,它们既象征着时装界名号响亮的品牌,也是通往设计师精神世界的一条暗道。
纵观麦昆短暂的职业生涯,许多作品都易使人联想到前些年网络上疯传的黑童话系列。相较于色调明艳、剪裁修身的霓裳,他总不惮以尺度骇人的破坏力,将背离主流趋势的出位元素移植于个人设计。恰如黑童话中对理想乡的否定和排斥,麦昆也像是一个传统工业的叛逃者。伦敦、巴黎等地壮大成熟的时尚体系哺育了他,又给了他另起门户的坚定决心。于他而言,选择这一类古怪的创作素材,自有其超越时代定义的价值与合理性。
除去对私人生活的展示,影片着墨最多的仍是麦昆生前数场鬼斧神工的时装秀。顶级布料与异次元实验场的碰撞,全方位彰显了他极富胆识的才华和构想,哪怕时隔多年来看,依然充满令人瞠目的先锋性。譬如让他一夜成名的1995年秋冬系列“高地强暴”,衣衫褴褛的模特们出现在T台上,身着撕碎的裙装和超低档露臀裤,瞬时引发了人群轰动,其间对暴力淋漓尽致的刻画近乎一种视觉侵犯。次日多家媒体将其斥责为“对女性的侮辱”、“荒谬的厌女症”,认为这种低俗炒作的时装秀不可原谅。
著名案例还有2001年春夏系列“精神病院”,麦昆以《飞越疯人院》为灵感源泉,将秀场布置成一间关押精神病人的巨大玻璃屋,妆容苍白妖异的模特们在其中挣扎呼救。“病人”退场后,秀场正中的玻璃幕墙应声倒下,体态臃肿的情色作家Michelle Olley头戴呼吸面罩,裸身斜倚在长椅上,被成百上千只飞蛾包围。这幅梦魇似的场景如此阴冷,又像极了一张超现实的诡异油画。
随着时日推移,人们开始接受麦昆超凡的设计理念,承认他作品中无可取代的辩证和思考性。正如他曾在回击对于“高地强暴”的质疑时,称“这场秀的初衷是向公众展示女性没有给予男性,却从她们那里被夺走的东西,这就是强暴。”这位深谙存活之道的思想家多次在采访中表示,希望看到女性穿上自己的衣服后变得更为坚硬刚强,能够掌握自身命运,反抗历史与社会带给她们的压迫。对邪魅路线的钟情和再三尝试只是一种手段,绝非与病态、自恋、虐待狂这些负面评价对等的“暴君式”审美。
披着“毁三观”外表的哥特风童话,擅以打破万众期待的残酷方式,为大地流传的乌托邦符咒祛魅,无限趋近于险象环生的真实世界。观看麦昆的设计展,收获的正是这样一种体验。那些逼仄的街角暗巷,既是开膛手杰克等恶灵游荡的码头,也是淬炼意志的盔甲。而作为长久以来饱受诟病的血腥行业,时尚与暴力本就是一对紧密相关的词组。正是在创作的煽动性、颓靡性、尖锐性之中找到的微妙平衡,让桎梏于形式美感的普罗大众得以跳出日常,去触摸时尚中浸润的神性色彩。
冲破庸常的艺术家
在麦昆众多鲜为人知的轶闻中,有趣的一则是他钟爱爱尔兰歌手Sinéad O'Connor,“那时候没人喜欢O'Connor。”他的朋友在片中说。这位才华横溢的独立摇滚唱作人,以反叛桀骜的性情著称于世,曾剃光头发以拒绝唱片公司的包装,或许在她的歌声和复杂生平中,麦昆找到了抚慰身心的共鸣。而回溯曾与他合作过,或拥戴其设计的大牌艺人:David Bowie,Björk,LadyGaga,也多是这颗星球上颇负盛名的“异类”,他们身上流淌的前卫基因,正是其葆有明星光环的同时,不断拓宽艺术边界、革新文化风潮的鲜活证明。
如果说常人眼中,时尚是一门崇尚名利的高门槛玄学,那么麦昆的作品序列堪称时尚界病恹媚态的照妖镜。27岁那年,他被聘用为纪梵希的设计师,带领团队出征时尚之都巴黎。首秀以神话伊阿宋和金羊毛为出发点,服装配色与纪梵希的logo相呼应,却被现场媒体谴责为“有伤风化”。经历了妥协无果的打击后,麦昆放弃取悦大众,回到伦敦着手经营起个人品牌,并接连推出“弱肉强食的世界”等多场反响热烈的主题秀,昭告自己与传统时尚观决然割裂的态度。在狂野原始的丛林中,他重新做回了自己,那个头脑疯狂的天才和艺术家。
在麦昆的设计生涯中,有着某种一以贯之的诡秘,但更多是题材纷繁、富于变化的音调。这种对未知世界高度的执念和追求,无疑同他广泛的涉猎面有关。在每一场备受关注的大秀背后,往往激荡着格局宏阔、深远的人文情结,和多数以后现代主义自居的设计师相比,他不单满足于扁平化的猎奇想象,而是将目光从狭小的时尚圈探出,投向历史、生态、宗教、战争等多个角落,从现实的沃土中汲取足量养分,使得成衣中的阶级和特权属性被无形肢解,从而进化为感染力磅礴的交响曲。
1999年的McQueen春夏系列发布会,堪称麦昆赠予世间的惊艳一笔,纪录片还原了这激动人心的时刻:伴随着弦乐版《天鹅之死》,压轴出场的超模Shalom Harlow身着“13号”白色小礼服,站在秀场中央的旋转台上,由两台机器人在她的裙子上喷绘颜料。冰冷器械与天马行空的构思相嫁接,转瞬变得浪漫而别具诗意。目睹此景的麦昆在后台泪流不止,说:“这是我第一次在自己的秀上哭。”在面向公众的近40场演出中,他不断将令人称奇的概念搬上舞台:圣女贞德,三维投影,国际象棋棋盘……一面续写业内奇迹,一面孜孜不倦践行着自己关于时尚、关于当代艺术和理想生活的主张。
纪录片中,时任Gucci创意总监的Tom Ford看完麦昆的设计展,说了这样一句耐人寻味的话:“他是诗人,也是商人,因为他非常现实,所以他很清楚在T台上可以尽情表达,但商店的衣架上必须有漂亮的衣服以供出售。”时尚产业的真相莫过于此,即便麦昆骨子里仍是那个混迹于伦敦东区的街头小子,对销售链上堆砌的数据和趋势线不为所动,最终仍要被商业运作的浪潮吞没。在Gucci集团抛来橄榄枝后,他离开纪梵希,投身于新一轮游戏规则,声誉日隆的同时,曾一度成就他的暗影也逐渐成了侵蚀健康的心魔。
在巴黎亮相的2010年春夏大秀,被命名为“柏拉图的亚特兰蒂斯”,指代那个存在于古老传说中、遥不可及的梦幻大陆。印花拼接,犄角发型,犰狳鞋,钟形花朵裙,共同缔造出创意空前的科技质感,表现了麦昆对海洋文明的畅想和对人类未来的忧虑不安,俨如一则末世神谕。走秀结束后,麦昆从舞台下方升上来,坐席间爆发出阵阵掌声,殊不知这场标志着千禧年第一个十年结束,与行业数字化转向的时装秀,竟成了他告别人间的绝唱。
燃放盛世烟火的孤儿
麦昆的家人和好友都称呼他为“Lee”,也即他的原名。这个降生于出租车司机之家的男孩,15岁便在母亲鼓励下到伦敦萨维尔街做学徒。1990年进入伦敦圣马丁艺术学院后,他的设计水平突飞猛进,后又被著名“帽子女王”Isabella Blow相中,在其提议下更名为“亚历山大”,自此踏入气派尊贵的时尚行业。
与赋有王室血统的亚历山大大帝不同,麦昆的发迹史像极了好莱坞俗套的励志情节。来自贫民街区、胸怀抱负的年轻人偶然闯入名利场,自此平步青云。可他到底是个孩子,哪怕在时尚圈的染缸里浮沉数载,身上仍有着底层人特有的风趣幽默与亲和力。曾在巴黎与其共事的纪梵希裁缝师凯瑟琳回忆说,有一天麦昆主动邀约她去地下室的工作人员餐厅吃饭,员工们看到他后都要疯了,“这些时装品牌都把设计师当成国王一样对待,但麦昆并不想当国王,他只想当个普通人。”
这种对于自我身份的认知,并不因外部环境的膨胀而剧烈收缩。而另一方面,童年创伤也在他的成长过程中投下了大片阴影。麦昆从9岁起就被年长他十几岁的姐夫性侵,不得不通过画设计稿来逃避伤痛。纪录片没有回避这些消极的部分,包括他与工作室同伴的矛盾,和一生的伯乐兼密友Blow之间的业务纠葛,以及中年饱受可卡因、艾滋病困扰的阴沉岁月,在多位受访者零星的讲述中,这些散碎的拼图重又聚合,伴随诸多语焉不详的疑窦,在最后半个多小时内,为我们断续拼凑出一个孤僻沉沦,濒于自毁边缘的身影。观者不禁好奇,在他最幽暗的精神角落,究竟封藏了多少秘密?
正如同魔鬼签订契约的浮士德,有些人生来便注定要以黑夜为保护色,在与阴翳的搏斗中走向纵深。而麦昆不只拥有耀眼的才华,他就像一颗行星,需要永不停歇地转动,以养活手下几十来号人。在氛围轻松的工作室之外,他的笑容越来越少,开始终日闭户,身体状态每况愈下。没人说得清,他是从何时开始厌倦这一切的,当各家媒体忙着在报刊头条制造狂欢时,无人关心他透过发布会向世人传达的讯息:“我的生活一直像过山车一样上上下下,停下吧,我要下车。”
身置风光热闹的中心,孤独感却成倍蔓延、放大,这仿佛是世上最吊诡的事。纪录片靠后,麦昆难得一次舒展笑意,是在地处东萨塞克斯郡的乡间。他在这段DV采访中表露了自己对大海、对狗狗、对家人的依恋。这个被业界捧上云端的宠儿,心底最珍视的仍是和至亲相处的日子,舒适,宁静,屏绝所有让人烦扰的杂音。于是在挚友和母亲相继离世后,Lee紧随她们的脚步,飞向了神往已久的纯净之地。
整部影片给人的观感异常复杂,这种复杂既源于主角波澜迭起的戏剧人生,也与视角的平顺过渡不无关联。对于如此传奇的人物,再多的素材拼贴抑或传记手法,也难精准转描其性格划出的弧光,反而让他的形象骤添几分神秘。就如结尾所说:“没人能比他创造出更多这样精彩绝伦的服装秀。”时尚圈坐拥无数虔敬信徒,总不乏后起之秀,但麦昆是独一无二的。
这让人想到另一部讲述巨星陨落的纪录片《艾米》,同样天赋过人,却无法遏抑来自深渊的呐喊,在镁光灯下蹒跚着走向毁灭。人们惯常把英才之死归咎于媒体曝光,和流行产业对个体的无情压榨。而所有魔障,或许都来自他们无法与自我、与俗世和解的内心,于是用尽全力燃烧,尔后归于沉寂,就像高空坠落的烟火,留给人间一声叹息。
8年后的今天,被麦昆口中“时装垃圾”投喂的人,仍在隔着层层滤色,和满大街的流水标牌对他授以敬意。或许最好的缅怀方式,并非将他供奉在神龛上,而是去理解他所定义的时尚内核,又或者仅是走出门,去观察自然和鸟类,拥抱身边的朋友,陪伴家人,记住生命火光迸发的每个瞬间。
3.5;拍法十分中规中矩,且过多依赖他人口述,总体比较浅表,内容是大众常识堆砌;传主的光芒制胜,这种燃烧的天才之光,会激起内在潜能无限,却也耗尽能量,终如焚毁的蝴蝶翅翼,给世界留下最后一丝美,然后黯然离去。
1.人从一份致命性的打击中熬过来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某种非常沉重的东西穿过你,好像留下了什么,但它逐渐被稀释,你就逐渐回到了生存中去了。Ise的死带来的是完美的“蓝色夫人”。母亲的死带来的是自杀。不可能每次能稀释掉致命性的遭遇,精神是有容量的。2.一种极致的热情催生的作品是可以跨越审美的倾向带来震撼的。只要它是极致的,它就会变成一种无可辩驳。3.沃斯的最后真的太美了。“颓废”“黑暗”这种半吊子的标签不足以形容,就是美。
一部主角是天才的平庸纪录片,大概就像平庸的我在旁观天才
上次在上海某艺术馆看到地上零零散散放置了几根管子,正如这里麦昆把保鲜膜贴紧模特的身体,或者半露屁股沟,半露阴毛,这就是我无法理解的前卫艺术。天马行空,玩世不恭,极端的阴郁气质,至始至终的孤独,一个公开的同性恋,还有毒瘾,就这也无法掩盖他的独特才华,也能理解他最后的突然自杀。一度看成是艺术版罗纳尔多。8.1
omg真正的艺术家,真实的还原,整个电影看似波澜不惊, 但非常精准的还原了McQueen从初出茅庐的羞涩,到混沌的探索设计方向,最后如朝阳绽放,以及走向黑暗凋谢的故事,期间的挣扎,反思,名与利的迷失,残忍的真实,刻画了一个艺术才华令人仰视,而真是人生却平凡如你我的McQueen
C/ 前半段平庸得和好莱坞思路无任何不同,尤其是上流秀场里插入的现实关怀以及平民色彩描绘极其做作。后半段还是拍出了点日落大道式的死亡美学。机械臂与精神病院两场秀很惊艳。看到汤姆·福特恍然大悟《夜行动物》开头的出处。大概McQueen内心深处比Susan还有更多彻骨的孤独。
10.28 全场坐满。来看一个天才的悲剧。很难说,如果他没有走上这样一条时尚“快车道”还会不会成为天才。那些亮眼造型无一不是由自身挖出的痛苦具象。然而他遇上太多恶人,他又有太多弱点。简单的纪录,浓厚的忧伤。好忧伤。
可能是头一回,在T台上,展区中,如此强烈地感受到时装秀的情绪冲击。不仅是材质与色彩的碰撞,传奇与幻想的叠加,还是欲望与伤痛的角力,反叛与自毁的交锋。大胆,乖张,感伤,忧郁,顽皮,狰狞,辉煌,窒息,如此特立独行,如此惊世骇俗。精致的头骨,鸟,蝶,生死都在喘着粗气,才华是谷底斑斓的尖刺,刺穿凡俗,也刺穿一世的安宁与欢愉。时光打回二十几岁,巴黎与未来给了这群年轻人一段多么美好而勃发的生机,真是再动人不过了。但奈何我们非要知道,阴晴圆缺,聚散离合。@欧盟影展,弥补湾湾最后一日的遗憾。四星半。
又一个生日差一天然后自杀了的用生命创作到自杀的人;2012年刚到纽约的时候正是MET在展出他,观展人数破纪录,连带MET的会员销售翻几番,但那时我还不知道他是谁;原来他来自London East且非常执着于identify,混杂的地方真的是刺激idea(所以我也喜欢我住的London East),想象一下一个极其好学的呆萌小混混哈哈;好的创作者不会把自己藏在术语和流派后面,他们只会confess (playfully),只有这样才能创造情感,让创作的世界共通,也因为这样“裸露”自己而极易受到攻击;偏爱真诚(不是没礼貌的直白)一定是人之本能吧。PS. 他的秀都好棒啊!
麦昆最具争议性和伟大的地方在于,和多数以后现代风格自居的服装设计师相比,他将目光从狭小的时尚圈探出,投向了历史生态文化各个角落,因此作品流淌出一种奇诡而稀有的美感。可惜高处不胜寒,在虚荣浮躁的业界,人们只顾着猎奇和仰视天才,缺少解读创意的专注,更看不见他始终被忧郁孤独浸没的内心。
这种天才的故事,真是太容易让人感动了。像大多数天才一样,麦昆以超凡的天赋透支的着自己的生命,创作出一系列足以震撼所有人的杰作,并迅速离开我们。从纪录片的角度,以麦昆生命中的几个重要结点与秀来串起他的一生,思路很清晰,也很好看。100多分钟看得人内心波澜起伏,看完甚至一冲动打开浏览器想买个打折围巾什么的做纪念。不过,最终还是关掉了。电影是电影,生活是生活,买不起,真是买不起。
骷髅与浪漫,天马行空的麦昆,拥有惊世之名却比烟花还寂寞。巨大的才华总是伴随着巨大的痛苦,艺术家的不幸才带来了艺术的大幸。GUCCI那场秀感动得我灵魂出窍~~~~~~
麦昆大概是唯一一个,对于他自杀这件事我可以完全理解的人。到那个节点了,只能这么做。抛掉fashion的概念,Voss那场秀被当做一个大型艺术作品也完全立的住。其实每一场都爆炸好看的。他把时装上升到艺术的高度去表达自我。热爱他的骷髅头,蝴蝶和鸟类,真正的天才,致敬。
他和他的作品曾经给13岁的我带来的如被闪电击中般的震撼,那种影响力是不可替代、一生难忘的。我唯有感叹,何其有幸,亲眼见证了这位绝世天才生命最后一段路程的光辉。我曾经在网络不那么发达的十年前千方百计补过他所有的秀场录像,看过他的访谈传记不计其数。这部纪录片则有些太过浅显和表面了。
#SIFF-6 麦昆的一生是如过山车般燃烧的一生,极尽绚烂,直面灵魂的黑暗与死亡的深渊,才得以成就麦昆不可替代的传奇性。
所以「过慧易折,情深不寿」不是诅咒而且定律。麦昆的艺术充斥着撕裂感,潦倒与高贵,光明与阴鸷,空灵与沉重,纯真与虚伪,炽烈与冷漠,一切对立在他的T台上都能成为统一。他的存在,让人深信,有的人果真是为某件事而生。他大概是折堕天使吧,因为贪恋包裹着莎乐美胴体的七层纱,不惜用灵魂同魔鬼交易。每织就一件华服锦衣,就有一片灵魂灰飞烟灭。这个时尚帝国最会玩闹的孩子,像是用整个生命写了一个绝美到悲壮的童话,不是破茧成蝶,不是凤凰涅槃,而且用毁灭成就永恒。
还是有些太浮光掠影了。他的人生绝对远远不止这些
一边是惊世骇俗狂放不羁的亚历山大·麦昆,一边是总穿着衬衫牛仔裤谢场还会害羞的李,像海报上的骷髅与鲜花一样,冲突割裂又美丽和谐地并存着。以生涯里程碑的走秀为章节串联短暂的一生,Voss那场秀天才炸裂才华漫溢,同时又悲伤痛苦绝望尽显,就像麦昆这个人的化身,不知是否他最满意的一场秀。在母亲葬礼前夜结束自己的生命,感同身受,特别明白他的孤独。浮生如秀,素材的组织中规中矩,是麦昆的秀和作品本身的能量使然。对于初步了解麦昆合格, 他本人一定比这部片子精彩万分。
没有人发掘了McQueen,因为他自己发掘了自己。或许是对这个世间有太多的情绪和牵挂,于是在透过时装完成了某种“使命”以后,他找到了一种更为宽慰的方式。纪录片中那些设计跨越屏幕变得活灵活现,从一件件没有温度的成衣最终成为了包含自由、激情和活力的精神传递。这是他留给世界最好的遗产,也让这份纪录变得炽热而真诚。
他的才华如同流星短暂却耀眼了照耀了整个时尚界。每当看着现在深陷西西里无法自拔的Dolce&Gabba,找不到风格的Dior以及不断退陈出陈的CHANEL,就让人好怀念永远特立独行的McQueen。他是难得的概念设计师,那些经典的符号必将如同那标志性的骷髅头一样睥睨于时尚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