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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吃》讲法兰西一如花少女,进兽医学校攻读,惨被老生(老姐)调教折磨。
被迫吃了兔兔肾脏后,潜伏在体内的吃人基因突然发作。电影在表面上,是一个揶揄精英阶层和素食主义者的故事。在他们温文尔雅与世无争的生活信念背后,潜伏着凶猛的肉食本性,一发作便不可收拾。
但如今,电影导演们不会轻易让自己作品仅产生出一种解读,否则事后不免尴尬,随便就被人扣上一顶环保主义者或动保主义者之类的帽子。再怎么辩解,最后予人感觉都是中小学生的思想水平素养。
女导演朱莉娅·杜可诺设置了素食以外的元素:《生吃》中的兽医学校,看起来更像一个荒郊野外的无政府邪教组织。打从电影开始,它所呈现的环境氛围,就不是一个写实的空间。这种抽离与失真的仿生塑料感,倒不是吃人喝血的设定过于违和,而是导演在镜头画面上,放大了少女眼中的主观世界,颜色浓烈,声效夸张。离奇的东西变得更荒诞,恐怖的东西变得更压抑。
新生菜鸟,无非一个年级差异,就要遭受无来由的羞辱,并被冠以一场成人礼名义,花样百出,只需服从,最后还会被命名为“解放天性”,欢呼你终于坚持到底。讽刺的是,这套洗礼流程,独立于既有的兽医学校教育体系,师长放任不管,女主角却惊慌不安。她沦为了被驱赶的野兽,在地上爬滚,与陌生人进行充满想象诱惑的颜料媾和(全片最喜欢的段落之一)。
人与兽有区别,在于意识中有自我,知生死,同时能克制自我,晓文明。《生吃》的霸凌胁迫,又带有狂欢排场,很容易想到“只差吃人”的《索多玛120天》。不同在于,《生吃》拍得挺美。吃人所表现出来的饥渴食欲,与少女身体意识的性欲觉醒,叠合作用在了一起。自我的存在,遭遇他人围攻。她不可抑制,进而攻击旁人。
吃人在电影里不是一个必选项。它不是呼吸的氧气,不是解渴的水。片子也不是《生人勿进》之类的吸血鬼题材,更不是为了表现低级趣味的限制级电影。一旦明白这个,吃人就只是行为模式,好比施虐自毁。女主身上的举动,不过是成长的觉醒和压抑的反抗,像一场破坏欲与毁灭欲并发的泥石流。电影从更大一级社会单元的大学,转向了最小单元的家庭,一通猛烈的姊妹撕咬,佐证了这股破坏欲的最终去向。她用非人般的破坏一切,完成了做人的考验。
不难发现,在学校与家庭的切换中,《生吃》顾此失彼。这部电影面目清晰的人物,不外乎家庭成员四人,还有一个室友身份的恋人。其他人类角色,与大狗和奶牛无异。
姐姐与室友在吃人和性欲上,共同充当了启蒙诱发者。无奈电影坦诚姊妹二人都有吃人基因遗传时,不少人都能猜到结尾那一幕,甚至失笑。原以为有惊天阴谋,群体犯罪不可赦,到头来还是一通黑色恶搞,性虐可以有,但别玩过火。
引入吃人话题后,电影前紧后松,从牛鬼蛇神的张牙舞爪,变成了小家子气的“不得爱你”。高明的电影,会让你替主人公牵肠挂肚,她卷入了天性与人性的矛盾,不知如何是好。《生吃》却有点画蛇添足,导演跑出来自圆其说。你以为电影要讲不能承受之重,结果它还是一个可以在现实世界中消化的奇人异事。更况且,只要吃人行径蛰伏在家庭内部,谁会在意你伤痕累累满身疤。
小我的牙齿,只有疯狂啃咬上社会与学校这些庞然大物。你才会发现,吃人行为的破坏力,可以无限大。如果大口相向的对象,只是贴上至亲挚爱,那只是倒错变态的病例分析。
《生吃》不是行走的荷尔蒙,更不是泼洒的血浆。它更像一个孤独的女人,无法抗拒妄想,尤其是由性所引发的焦虑与恐惧——她渴望又害怕自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日本女歌手户川纯在名为《像肉屋那样》的歌里低吼,“啊啊,已经忍无可忍了,渴望淋漓的鲜血,好想把心爱的你吃掉。”
用如此骇人的词句,去描绘过于温柔的爱情,并非偏执狂的专利。正如有的人在吻你时,你会害怕。他的爱可能要吞噬你。
《生吃》是一部不想掩饰肉欲的电影,承认心中囚禁着一头野兽。肉欲,是合二为一,是进入,是占为己有。但肉欲,更是懂得克制,知道如何驯服自我。
被同学安利去看 说下剧情 小白一家是素食主义者小白在学校被迫吃了动物的内脏后身体开始不适 并开始吃肉刚开始是生肉再后来就是对人肉的欲望望着自己的同寝室友竟留下了鼻血 不是因为喜欢而是来自于想吃肉的渴望再后来一次意外不小心把姐姐的手指给剪断了 小白竟自己舔了之后吃起了自己姐姐的手指 而姐姐看到并不意外因为她已经在吃人的路上走了很久了 已经无法回头 但小白的内心的善良还在 不愿于姐姐一起堕落在一次早晨醒来后发现自己的室友死在了自己身边以为是自己的错没想到是姐姐杀了室友 小白给已经吃肉吃到痴呆的姐姐洗了洗澡把姐姐送到了警局接受法律的制裁 最后就是小白与父亲的对话发现自己和姐姐会吃人肉都来源于母亲 故事最后父亲对小白说相信她能够找到解决的办法 片子不错第一次看这种类型的片子感觉很不一样 其实这个故事也告诉了我们另一个道理世间万物不可怕 可怕的是人心
在去年的戛纳影展中,法国导演朱莉娅·杜可诺(Julia Ducounau)的处女作长片《生吃》(Raw)大放异彩,旋即又横扫多个影展大奖。
《生吃》有若干播映趣闻,大肆渲染观众中途离场或者观影时呕吐乃至晕厥,需要救护车到场。有些地方影院还颇有针对性地配给了呕吐袋,如此贴心地为本片之生猛作保。它被归为恐怖片,审查级别也达到了限制级。一部关于成年礼(coming of age)的所谓恐怖电影得到如此款待,确实让人对它“食指大动”。
《生吃》讲述了十七岁素食少女朱斯蒂娜在兽医学校因故觉醒了食肉欲,甚至一发不可收拾地对人肉有了欲望,引发一场血案并由此走向自我认知的成长故事。这个“少女汉尼拔”的故事并非关于复仇,但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它确实关于复仇——向宿命论复仇、向内心的黑暗面复仇。
朱斯蒂娜成长于一个严格的素食主义之家,母亲严禁她摄入哪怕一两肉类。不过动物性蛋白质的缺乏并没有妨碍少女成为学霸,她考上了父母曾经就读、姐姐爱莉克希亚正在就读的兽医学校。作为新生,她和其他所有一年级同学一起被迫接受来自前辈的菜鸟欺凌行为,《魔女嘉莉》般的鲜血淋头不算什么,群魔乱舞的狂乱轰趴也扛了过去,但吃下生的兔子肾却是朱斯蒂娜沉甸甸的噩梦。
这一颗兔子肾不仅给朱斯蒂娜造成严重的过敏反应,还导致她的食荤体验蹿烧成对生食乃至对人肉的扭曲欲望。她在恍惚之中吃下自己的一大坨头发,在深夜蹲在冰箱门前撕咬生鸡胸,吃掉意外被剪刀切断的姐姐的滴着血的手指;她看着健美的男体流下鼻血,咬掉男同学亲吻的下唇,还在欲火焚身而与室友交欢之时试图啃食对方……她从一个懵懂女孩变成一个性感女人,但并没有麦当娜奶奶在Girl Gone Wild里唱的那般活色生香。
朱斯蒂娜成了一个嗜血女巫,不过,被审判的女巫却又不是朱斯蒂娜,而是姐姐爱莉克希亚。原来,姐姐和妹妹一样,早也产生了扭曲的食肉行为,更有甚者,她早就失去了控制,别说对手指被妹妹吃掉一事无动于衷,她对炮制车祸继而啃食新鲜尸体早已轻车熟路。她还把獠牙伸向妹妹及其室友,前者成为她在同学面前欺凌取乐的玩物,后者更直接被杀死和啃食。她最终失去了人性,因此也受到法律制裁。
按照贝氏测试(Bechdel Test),《生吃》是可以看的电影,因为它首先在影片中出现至少两名女演员,而且她们有名字;其次这些女演员之间有对话;再次,对话主题不涉及男性(贝氏测试认为不符合这三条的电影均涉及性别歧视,没必要看)。由于强烈的女性角色形象以及导演本身的性别,《生吃》因而也不可避免地被视为女性主义电影。
但大而化之地称之为女性主义电影,甚至简单地说《生吃》是一部恐怖片,大概都失于笼统。遑论诚如文学批评家所言,标榜女性主义往往不过是根据自己的需求,构造一个受迫害的女性角色来完成论证罢了。按照导演自己的说法,她关注的其实是一个普遍的人性问题:作为人意味着什么?
这个问题确实超越了性别的樊篱。为了防止它流于空泛,朱莉娅·杜可诺因而赋予了它一个表现形式,即(女性)性意识(sexuality)的觉醒,并诉诸于文明的禁忌——食人——聪明地将它收归到身体这一物件中。
肉身在《生吃》中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表现道具。荧幕内的身体被凝视、被欲望,甚至被啃食;荧幕下的我们的身体在呕吐、在晕厥,或者在愤怒。它可以强烈地引发共情,强迫观众在生理反应中去体察——尽管不见得是认同——角色的境遇。
然而,导演也并非一味追求血腥奇观。杜可诺自己指出,最能引发身体之共情的内容并非吃人/杀人,而是更加平常的场景,例如蜜蜡除毛、呕吐,或是姐妹俩在顶楼尝试站着尿尿。包括同性恋室友自慰的场景在内,这些设计明白无误地指向欲望、指向伦理、指向肉身,呈现着生的方式,与食肉和切割动物尸体等场景所代表的死形成对比。
或者借用弗洛伊德的术语说,朱斯蒂娜食人欲望的爆发,是生本能与死本能对抗失衡的结果。从这个角度上看,《生吃》的普遍意义就更明显了。出于对归属感的渴望,朱斯蒂娜选择承受不健康的新生欺凌仪式,选择效仿姐姐,在她的诱导下致使爱欲被破坏欲压倒,走向扭曲的边缘。但就在她即将失控的时刻,她拒绝屈服于欲望,把自己拉回理智的领域——尤其是以啃咬自己的
象征朱斯蒂娜成年礼的并非食肉欲望/性意识的觉醒,更准确地说,反而恰恰是她自己对这一兽性的抑制。如果说因家庭而形成的素食戒律造成的是某种缺失、某种宿命论,那么最终拒绝沦为姐姐般的食人魔,正意味着她的真正成长。这不同于此前她的规训和压抑,而是她对欲望和理性的调和,对人性尺度的把握。
研究过生食/熟食二分的法国结构主义人类学家列维·斯特劳斯对食人主义也有过深入研究。在对南美洲原始部落的田野调查中,他介绍了食人主义行为的一种仪式意义:通过食用敌人躯体的一部分从而实现消灭敌人和内化其力量的双重作用。
在《生吃》末尾,姐妹之间互相扭打和撕咬,以及发现朱斯蒂娜发现姐姐杀死了室友,强忍下了怒火而没有杀死姐姐。这正表明,朱斯蒂娜不再是那个试图效仿姐姐以追求归属感的懵懂少女,她吸收内化了姐姐的力量;啃咬自己也意味着她驯服了内心的黑暗面,确立了自己的人性。观众也有理由像最后姐妹的父亲所说的,相信朱斯蒂娜能够真正克服这一兽性,向这一扭曲欲望的规定发起复仇。
尽管观众仍可能指责食人这一叙事策略有些极端(在素食爱好者甚或某些女权主义者眼中,一个女食人魔大概也面目可憎),但我们必须同意,它确实有效地前景化了身体,凸显了人的生死爱欲问题。也因此,《生吃》才能真正从类型电影或女权主义等狭隘的标签中挣脱,指向一个普遍且确有所指的人类境况的问题。
除了如此深入的叙事设计外,影片的视听语言同样精彩。无论是场景调度还是景别运用还是配乐,都显露出超处女作的水准,甚至不乏大卫·林奇的气质。
杜可诺在采访中曾说,成年礼是如此的一个人生转折点,它经由变动的身体的完整性来使人进行自我质疑。它并不只发生于青春期,也可以发生于首次妊娠、初为人父/母、开始谢顶甚或开始绝经。按照导演的提示,如果《生吃》让你生理不适,那正是开启思考的时刻。不妨就带上呕吐袋,让我们来直面人的身体,直面我们的生死爱欲。
本文首发于《虹膜》电影杂志微信公众号 2017年6月22日
食与色的关系,不是已经有过很多论述?
“食色,性也。”说明食与色乃人的本性。
两者往往联系在一起。在爱情中,我们便时常能体验到咬对方的冲动:当嘴唇吻在皮肤,牙齿蠢蠢欲动。人的本性中潜藏的“食人”之欲,在色欲释放时表现得尤为突出。
食人如何与性欲联系在一起?克莱尔德尼的《日烦夜烦》(2001)为我们给出了答案。电影中食人的场面总随着性爱同时发生,唯有在肉体欲望的引入后,食人才可能发生。在这里,暗含的观点是死欲与性欲最后达致的同一性。
在《生吃》中,食人的欲望在性欲的高潮达到了顶点,克制自己的本性(咬自己手臂),才让女主角避免了将牙齿伸向男室友。在此,两位女儿的举动为我们画出了两条不同的应对路线:克制自己的本性还是释放自己的本性。
出现为数不多的父母同框的场景中,父亲将母亲的强权隐藏了起来。电影开头,女儿吃到肉,是母亲去与服务员干涉;在送女儿去学校的路上,父亲开着车,母亲在旁边将脚搁在车前板上;在大女儿坐轮椅推出病房的那个场景中,是母亲上前干涉并与小女儿发生言语冲突,之后父亲作了母女冲突的调解者。
因而,我们丝毫不奇怪电影最后一幕揭露出的秘密——当父亲将衣服揭开让女儿看见身上遍布的咬痕,观众也就明白了“食人”以一种遗传的方式流淌在家庭成员的血液中。
我们可以想象在这个家庭内部可能发生的事情,母亲如何一边用自己的理智克制着咬人欲望却又一次次将利齿伸向父亲,父亲则甘心情愿地忍受着,为了维系婚姻的继续。
在两位女儿身上,素食作为一种违抗“食人”本性的应对策略来教养。在此,引出了两条路线:分别对应着两位女儿在破坏这一教条后陷入的困境。
不知道这个秘密的是小女儿,她通过解开这个秘密成长。在此,女性身体与自我意识的觉醒,通过“食人”的设定获得了体现。这是“成人”的过程。
可以想见,两位女儿接受着同样的素食教育成长以来,都经历了兔子肾脏的摄入导致一直被压抑的“食人”基因的激活。但却有不同的表现。
电影只展现了小女儿经历“食人”觉醒的经历,而对大女儿身上发生之事语焉不详。我们只能根据结果推测她身上发生的变化:当小女儿一直通过理智来克制自己食人的欲望,而大女儿则任由自己的动物本性发展,最后咬死了男室友。
两个女儿间的那场搏斗,是真正的生成-动物。她们啃咬对方的手臂,然后趴在地上被绳子套住脖子,像两条狗。
(写于2017年6月)
《生吃》是我从去年便开始期待的电影,一个多月前看完了第一遍,惊喜之余也略有遗憾。前阵子又重新看了第二遍,因为总觉得这部作品中还能挖掘出点东西来。
一般的恐怖电影,我是很少想看第二遍的。大多是因为极其保守的套路化叙事,食之无味,惹人生厌。尤其近几年的恐怖电影,粗制滥造之余还有了些自嘲的成分,似乎创作者自己都产生了某种自暴自弃的快感。每年优秀恐怖作品的数量,不及全年恐怖电影产出的1%。这也许才是最恐怖的事情。
恐怖电影面临青黄不接的境地。我们恐怕很难再看到《驱魔人》、《闪灵》这样伟大的经典面世了。进入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恐怖电影早已沦为烂片重灾区。在IMDB和国内的豆瓣等平台,恐怖电影评分上6分,就已经算值得一看了,上7分的,简直就是神作级别了。然而,本世纪的恐怖佳作少之又少,我最近能记起的值得重温的作品,也就是2013年温子仁的《招魂》了,再往前,还是他的《电锯惊魂》。温子仁的恐怖电影魅力非凡,一大原因就是他抓住了恐怖片最核心的魅力——邪恶——并将它发扬光大。
与《生吃》一样,去年罗泓轸导演的《哭声》也是我翘首期盼的作品,但观感却不如预期。这是一部很有争议的作品。我很难说《哭声》不好,它的镜头、叙事、表演和对氛围的营造都极其出色,代表了本世纪最先进的创作水准。但它在悬念的处理上可谓败笔连连,刻意的误导和模棱两可的解答,冲散了它对“宗教冲突”这一主题的犀利表达。它本不该如此故弄玄虚,这种手法不仅与影片的主旨不符,也并不能给影片提供有效的多义性解读,反而会令观众迷惑,进而产生歧义。
说回《生吃》,这是由名不见经传的女导演茱莉亚·杜克诺创作的恐怖作品。女导演擅长拍恐怖片的极少,然而茱莉亚的这部电影,拥有难以令人忽视的惊艳感。表面上看,《生吃》讲述的是一名素食主义少女,如何受到外界刺激,激发了内心的食人本性,进而与之挣扎的故事。但在这部影片的背后,有大量值得探讨的,关于恐怖电影的美学特征,以及本片更深层次的命题:对极权的反思,或者更明确地说,反乌托邦。
在谈论《生吃》所代表的美学之前,我们要知道,国内对恐怖电影的研究是非常落后的。相关论文不到百篇,著作更是非常少见。实际上,国外对恐怖电影的研究,也是近几年才有起色。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学术界并未把恐怖美学作为电影美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去重视。即便到现在,一些资历很深的电影学者也并不认为恐怖电影有什么研究价值。
然而,我们不应该否认,恐怖电影是一个非常古老的类型,几乎是与电影艺术一同出现的。1910年,爱迪生便把吸血鬼的故事搬上了银幕,十年后,恐怖片《卡里加里博士的小屋》成为了讨论德国表现主义时无法绕过的作品。1925年,美国恐怖片《歌剧院里的幽灵》轰动一时。1931年,托德·布朗宁的《德古拉》和詹姆斯·惠尔的《弗兰肯斯坦》名垂影史。随后,狼人、吸血鬼及各种怪物充斥在银幕上,东方的妖魔鬼怪也开始在观众面前肆虐。直到1960年希区柯克的《惊魂记》,将恐怖电影的含义拓展到了新的维度。
《不列颠百科全书》对恐怖片定义成“一种气氛阴森、题材可怖,通常包含一些暴力事件,立意使观众毛骨悚然的影片。”从60年代现代电影开始形成规模以来,恐怖片的发展经历了一段极其辉煌的时刻。当时无论是B级电影,还是A级制作,我们都能看到许多比较出色的恐怖电影作品问世。因为恐怖题材往往伴随着惊悚元素,所以诸如开启大片时代的《大白鲨》就是一部恐怖/惊悚佳作。《异形》系列更是成为划时代的经典。而像《猛鬼街》、《13号星期五》、《惊声尖叫》等B级或准B级电影,也形成了各自的亚文化圈。
恐怖电影的主题,通常都是表达着一种焦虑:对社会道德的焦虑,对工业技术的焦虑,对宗教信仰的焦虑,对人类在宇宙中孤独地位的焦虑(董丹萍《现代恐怖电影研究》)。因此,所有恐怖片的美学和观影快感都来自于情感,这正是恐怖片对比其他类型电影的特殊之处。基本上,绝大多数的类型片都是通过镜头语言、叙事手法、剧作元素等方式加以区分,但恐怖片之所以能单分成一类,则是以情感体验为基准的。恐怖片的美学着重体现在“恐怖感”这一方面,而恐怖感即是观众欣赏影片时,由表层至深层的情感体验和认知理解相互渗透的动态心理过程。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看恐怖片就是为了体验“恐怖感”,这种感觉表面上是一次惊吓、一种惧怕,或者是画面呈现出来的“视觉虐待”,但深层次的根源,就是来自于焦虑。而这种焦虑最典型的产生诱因,就是人类对未知的恐惧。我们的视野有限,无法看到背后是否有威胁自己生命的存在;我们的听觉有限,无法侦测到静谧的森林深处有何种危险;我们的能力有限,在面对强大的邪恶时只能徒劳地抵抗。人类的局限性太多,无法预知未来会有什么厄运降临到头上。这些恰恰是恐怖电影所表达的东西。
《生吃》也是如此,它对未知的恐惧,体现在贾斯汀身体变化开始后的一系列变故。此时女主角吃肉的欲望开始生根发芽,但她却不能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她的身体出现过敏,精神恍惚,行为开始不受控制,这对贾斯汀来说都是无法预料的异变。杜可诺极具风格化的视听语言将这种变化过程描绘得令人颤栗:晃动的镜头,忽明忽暗的光影,逼人的音效令画面中的一切都显得异常不安。其中还不乏一段马在跑步机上奔跑的表现主义场景。
一般来讲,人们会将恐怖电影分为视觉恐怖和心理恐怖两种,第一种突出血腥的暴力事件,往往由杀人狂、有形的怪兽操控着故事的命运。第二种重点在于营造恐怖惊悚的氛围,场景更贴近生活,主角会遭遇到无法理解的超自然生物或灵异现象。但所有的恐怖片都会有一些黑暗、禁忌、变态的元素去挑战观众底线。《生吃》中,这个底线自然是啃食同类了。即便影片中有一些相当血腥的桥段,也有一些表现心理营造氛围的惊悚情节,我们也不能简单地将之归类为视觉恐怖或心理恐怖。它是两种模式的混合体,这也是本片较以往恐怖电影的独特之处。
要论《生吃》的吓人指数,在恐怖片中应该算倒数的。它对观众已经非常友好了,至少不会用突如其来的音效和剪辑来击打你的心脏。但整体的观影体验,一直都处在一种极端的诡异和压抑之中。影片没有什么灵异事件,也没有超自然力量和完全邪恶的杀人恶魔。其中的焦虑都集中于女主角对自身变化的困惑,对欲望觉醒的恐惧。
贾斯汀的姐姐这个角色,在我看来其设置是有争议的。在故事结构中,她是必不可少的一个引导者的角色,但她对本片的类型深度是一种伤害,冲淡了许多恐怖感。因为姐姐亚力克夏的存在,贾斯汀相当于有了一个同类和搭档,虽然俩人起了不少冲突,但至少贾斯汀不再显得那么孤独了,也就削弱了观众的移情动机。这种角色设置也让吃手指那段戏不再显得那么惊世骇俗。但我们依旧能从姐姐身上看到拥抱欲望的代价,即一种抛弃理性,解放兽性的过程。
多数恐怖片遵循着螺旋叙事,比如主题与《生吃》有一些重合的《魔女嘉莉》。许多恐怖片也遵循着“三一律”,比如那些发生在某个晚上某座鬼屋里的血腥事件。之所以采取这些叙事结构,是因为这种结构能很好地展现理性与非理性的对抗,揭示人物的生活是如何从井井有条变成混沌无序的状态的。自然,这样的叙事结构很容易产生意识形态性的效果,而性别政治就是其中一种典型的意识形态。
大多数恐怖电影,女性角色的地位相比其他类型片中,要重要的多得多。让我们一个月睡不着觉的永远是贞子、伽椰子、甚至聂小倩这样的女鬼形象,几乎没有男鬼能给我们留下深刻的恐怖印象。同时,萦绕在我们耳畔的总有女性的高分贝尖叫,这种尖叫一度也成为了恐怖片的保留节目。所以,一些解构主义的精神分析批评声称:恐怖电影丑化、贬低了女性。一些观点认为,恐怖是以女性性别对于父权的畏惧为基础的。女性无论被刻画为鬼怪,还是受害者,其对立面都是父权、男权为代表的社会。因此,她们或破坏社会秩序和道德底线,或被男权操控的冷酷暴力而残忍吞噬。
然而《生吃》中的女性,相较传统的恐怖片显得更加生动复杂,以贾斯汀来说,从正常的社会道德秩序来看,她即是一个怪物,也是一名受害者。她的姐姐其实也是如此。这让本片的立意跳脱出了父权制的恐怖主题,也不再仅仅看上去是一部由男性生产和消费的作品(几乎所有恐怖片都是男性为主导拍摄,再由男性主导消费的)。因此,《生吃》中的男女关系也不再是俄狄浦斯式的情结,就拿贾斯汀的男同性恋室友来说,即便有着性取向这一借口,但两人还是发生了关系。若将《生吃》看做一部校园恐怖电影,那么这段情节就是典型的青春片描写青少年迷茫和成长的惯用伎俩。但在本片的恐怖因子下,它表达出了更多恐怖电影中关于性别政治演变的含义。
然而,对一些说《生吃》是女权主义电影的论调,我表示很难赞同。《生吃》中女性由约束成长为“自由人格”的基础,是建立在女性角色的异化之上的,而且贾斯汀和亚力克夏以“自在的女性”形象登场时,无论是对周遭同学的侵犯,还是炮制车祸摄取食物的行为,都在表明她们是失格的状态。更难以往女权上套用的,是影片结尾父亲亮明伤疤的惊悚桥段。这不仅证明了父亲作为男人的牺牲,同时也赞扬了片中女性角色主动约束自己人格(欲望)的行为。
基于以上的主题表达,以及杜可诺非常犀利的镜头和色彩,本片可谓给恐怖电影这一类型带来了一套非常独特的美学体系。当然,影片的叙事仍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包括高开低走的节奏,以及故事格局的塌缩,都会给人的观影体验造成损失,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但我之所以仍然极力肯定本片,不仅是因为其独特的人物塑造,同时也是由于其高级的恐怖感设置。如果抛开女主角们的个体的异变所营造的恐怖感,《生吃》还有一种更深层次的恐惧元素,即对威权体制的焦虑。
荣格在《集体无意识的原型》中指出:“或多或少的表层无意识无疑含有个人特性,我把它称为‘个人无意识’。但这种个人无意识有赖于更深的一层,它并非来源于个人经验,并非从后天中获得,而是先天地存在的,我把这更深的一层定名为‘集体无意识’。”
恐怖片本身就是一种“集体无意识”的体现。一切的恐惧因焦虑产生,而这正是源于人们的潜意识。荣格还认为,“集体无意识”是一种“普适性的,在所有人身上别无二致,并因此构成具有超个人性的共同心理基础。”《生吃》最出色的地方,不仅以作品本身将这种“集体无意识”带来的恐怖魅力发扬光大,同时还将其渗透进作品文本中,成为影片不可或缺的一大命题。
观看本片的前五十分钟,频频让我想起欧格斯·兰斯莫斯的《狗牙》和《龙虾》——两部典型的反乌托邦电影。《生吃》的前半段也是将这种寓言性质的手法展现得淋漓尽致,这种极权特质在本片中被称为“菜鸟入学仪式”。
这是为期一周的入学仪式,也是改变女主角的人生,并给周围带来连连悲剧的入学仪式。当贾斯汀告别父母入学之后,当天夜里就被一帮蒙面的高年级生抄了宿舍,并被强迫带到操场,连外衣都没时间穿。而后他们必须以畜生爬行的方式穿过阴暗逼仄的楼道,但迎接他们的不是残酷的刑罚和机械的洗脑,而是让大家都开怀放纵的深夜派对。随后的几天,还有泼血、吃生肉、穿制服等环节。其中,镜头展现了一系列仪式感极强的场景,空荡荡的操场,孤零零的教学楼,昏暗的过道以及苍白冷硬的墙壁,一切都显得相当诡异和压抑。似乎所有的宏观场景都充满了森严的威权气息,显得机械,阴冷,死气沉沉。
女主角的食欲觉醒,也正是在入学仪式这一阶段被强行激发的。这不得不让人联想极权制度下对人格的压榨和扭曲。但《生吃》中的学校又不是《一九八四》里的大洋国那么极端的教条式压抑,更接近科技发达,物质丰富的《美丽新世界》。总之,这所兽医学校明显带有乌托邦的特点。
以及,对荒谬的入学仪式,所有人,包括老师、高年级生和新生的态度,似乎都认为只是一次畅快的娱乐而已,忽略了其中为了娱乐而实行的体制化威权手段。这似乎印证了荣格的“集体无意识”,并能轻易地在“个体无意识”的层面带来不寒而栗的感觉。也许,相比女主角的异化,这个强行释放她天性的威权氛围,看起来似乎更加可怖。从这一点来说,《生吃》中还有一层对极权的反思,对威权体制焦虑的深刻命题。
《变态少女吃人记》,主演:Lorde、Drake
素食者吃男同,真是有趣的设定。
实际上还是讲少女的成长与觉醒的类吸血鬼故事,不过拍的太酷炫了,被女主圈粉
一度以为是科幻片...如果把时间地点架空可能会是部不错的反乌托邦惊悚片,然而在青春校园这种现代环境下,所谓“吃人”动机极其含糊暧昧不清,性与欲望等母题也没讲好,全片只剩下不明所以的“吃”,感觉就是前段时间金城武那部《喜欢你》的终极版。以及,说口味重、血腥生猛云云的,少见多怪了各位。
从兽欲到人性,这其中有性觉醒、性本恶、文明与自我约束,只是借了一个校园凌霸的吃人故事,讲女孩如何适应罪恶的外部大环境,到步入社会的成人礼。导演就这么自己构建了一个看似很超现实很极端的设定,最后在设定内用一件事把其他几件隐喻的事讲的耐人寻味,足见其想法和能力。
素食女孩的食(人)肉之旅。声画效果有年轻新导演的酷劲儿。女主的长相有斯嘉丽 约翰逊和西塞尔 罗南的结合之美,演技淡定而多变。令人耳目一新的新人作品。
天蝎座必看。生理疼痛指数:吃凤爪>搔过敏>爆啃脸。可观看过程中最先想到的,却是希腊仔的《狗牙》和《龙虾》……如森严的学校(社会)等级森严,被压抑与释放的动物性,血浆禁忌与同志直弯。
新鲜的字幕版好牛逼,广告打在画面的中央,上下栏滚动播出。澳门新葡京娱乐城,顶起来!ps:结尾略宿命论,女主不经意的露点很美。
电影本身一般般,各种解读最恶心。
里面人的思维到行为模式,真是我等无法感知的(不单是说吃人的主角们,是说所有人)。ps:这学校,我最多能撑着待一天。
对性心理与成长的描绘真是充满想象力
法国人也终于有自己的It Follows……影评人周又选了一部出色的独立恐怖片,这次还是法国处女作。全片各种生吃硬啃,非常hardcore,电音加持的少女生长故事,还有一枚GV美男演gay卖肉,不能更赞。现在独立恐怖片不加点电音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恐怖片了#回潮#
那位男室友是不是和drake长得一模一样?
四星半。女主把手伸进被子里去摸男孩子摸出一滩血的时候我以为男主的鸡鸡被她咬掉了呢哈哈哈 :)虽然剧情可以预见,但全片依然非常惊艳,还带着诡异的笑点(泡椒凤爪)。天性不可压抑,越压抑越爆发。尤其大爱电音配乐,恰到好处,画龙点睛。
这么漂亮的女孩,吃点什么不好。
这才是吃吃的爱....
基佬们不要整天和直女混在一起拉,会被吃掉惹
3.5 法国年轻人学校里玩儿起来花样果然够多,性欲的觉醒还是核心,不管是吃素的还是吃肉的,对肉体的迷恋与欲望与题材非常吻合。有几段学经典惊悚片学的像模像样,配上复古电音煞有其事,不过整体氛围营造能力还有待提高。女主gay蜜全程提供卖肉福利。
导演挖坑的能力非常厉害,以为故事已经够震撼、够变态,结果结尾更震撼、更变态。虽然没什么好比的,但“索多玛120天”可以含笑九泉了...(素食主义者被黑得最惨的一次,seriously😄)
观影途中旁边大叔的胃一直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