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电影足迹又来到了更早的年代。这些古早的作品往往有着更清晰的结构和要素,虽然情节单纯但是构思巧妙,因此常常能带来更舒适的观感。
《贵妇失踪记》是英国(拥有英美两国国籍)导演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1938年的电影,属于他的早期作品,是希导离开英国去美国发展前拍摄的倒数第二部电影。标准收藏编号0003。
电影灵感来自英国作家埃塞尔·丽娜·怀特1936年的小说《车轮旋转》。故事讲的是1890年巴黎世博会期间,一对前来旅游的英国母女下榻在一家酒店里。当晚母亲突发大病、高烧不退,医生诊断后让女孩到城市另一头取药。女孩回到酒店后,前台和服务生却都说从没见过她,并声称她登记的房间早有客人入住,并且墙纸和摆设也和她入住时完全不同。所有当事人都对发生过的事情一无所知,好像一切都是女孩的幻觉。后来在英国大使馆的协助下,真相终于大白——
原来母亲染上的是传染性极强的鼠疫,医生知道她命不久矣,于是故意支开女孩,秘密将其母安葬,同时酒店迅速将房间改头换面,制造女孩记错的假象。而这么做的目的竟然是担心鼠疫的消息走漏会吓走所有游客。希区柯克对这一段轶闻十分着迷,还将其改编为1955年电视剧集《希区柯克剧场第一季》的第五集《无影无踪》。
这部电影的背景设定在二战前夕。前半部分的场景是中欧的一家山村旅店,以两位英国绅士的视角讲述了他们的火车因大雪延误而不得不在人满为患的旅店里凑合一夜的经历,引出了年轻多金的女主角艾瑞斯与风流浪荡的男主角吉尔伯特以及即将失踪的身为音乐教师的弗洛伊女士之间的邂逅。这部电影的标题有一定的误导性,中文标题更甚,因为女主角艾瑞斯较早登场且出手阔绰,会让人先入为主地以为她就是那个即将失踪的“Lady”或者“贵妇”(虽然她出场时没有结婚,但已有未婚夫),而老年的弗洛伊女士并不显得富贵,所以直到她失踪,电影标题才明朗起来。
后半部分的场景是火车上,这时的主视角已从两位英国绅士转为女主角艾瑞斯了,她与弗洛伊女士结伴而行,并一起在餐车里喝茶,可是当她一觉醒来,却发现对面的弗洛伊女士不见了,更奇怪的是,所有应该见过弗洛伊女士的人都否认见过这位老妇人。列车上的脑科医生哈兹则声称艾瑞斯可能是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的受害者。只有男主角吉尔伯特帮助艾瑞斯寻找线索、揭开真相。原来弗洛伊女士掌握着一段由音符传递的密码,需要传递给英国政府,哈兹博士则为敌国工作,一手策划了这场阴谋。
正式海报使用明黄色的字母搭出一个火车头的样子,女主角正细呷一杯香槟,取自电影第10分钟左右,艾瑞斯和两位女伴举杯共饮的场景。
左上、右上、左下、右下分别是女主角、男主角、哈兹医生和弗洛伊女士扮演者的名字,底下则标出了电影基于Ethel Lina White的小说The Wheel Spins改编而来。除了颜色鲜艳、对比强烈,字体设计吸引眼球外,正式海报并未提供有关电影情节的信息,整幅海报乏善可陈。
接下来我们看一下CC重绘的海报。这版海报借鉴了1940年代电影在瑞典上映时的海报。我们可以看到橘红的主色调、火车剪影以及车轮激起的雪花都是一致的。可惜瑞典海报的设计思路并不清晰,在海报上进行了无意义的场景堆砌,字体的选择和文字的排版也比较随意。
我们再来看看CC是如何精修这幅海报的吧。
首先去掉了所有的场景图和文字,并将海报水平翻转;其次为了突出火车这一主体,将火车放大了一些,并去掉了起干扰作用的电线杆;在上半部分的空白处,使用了修长且与火车行进方向相反的立体字,在尽可能填充画面的同时让画面更具平衡感;在火车的阴影下使用了粗体的黄色文字标注导演,相比瑞典海报的小白字,增强了海报的稳重感;修饰标题和导演用的是统一的花体字,为海报添了一分协调;最后将正式海报中的女主角呷香槟的场景隐约浮现在海报右侧,并调暗了画面亮度。整幅海报的观感既充实又不拥挤。
还不止这些,请你仔细看火车头上飘出的白烟,其中竟藏着一串音符,这串音符正是希区柯克电影里重要的“麦格芬”(MacGuffin)。
麦格芬指的是电影中可以推进剧情的物件、人物或目标,但是希区柯克也曾说过“麦格芬其实什么也不是。”
因为它的存在,让观众相信主人公(也就是自己),需要追寻一样东西,电影情节因此有了一个推动力,导演得以将场景、人物组织起来,观众得以沉浸于电影之中,重要的是观众享受的过程,而不是它到底讲了什么。这是希区柯克最常用的一种电影表现手法。
正式海报没有很好地描述电影,设计样式过分卡通化,与电影主题格格不入,不算一张成功的海报。CC海报在瑞典海报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良,巧妙地融入了正式海报中的元素和麦格芬,绘制出了一幅内容与美感兼备的优秀海报。
这期的《贵妇失踪记》海报赏析就到这里,欢迎关注我的公众号:大喜骑士。
一位老太太在火车上失踪,之前见过她的人竟然都说没见过,难道整个火车的人都是骗子?
这是一部绑架案,却被希大师拍的如此幽默,幽默大于惊悚悬疑,但里面很多人的表情还是很细思极恐的,在火车储藏室的那一段我竟然被吓到。
哎,以前的女孩都好单纯,只要男士绅士点,温柔点,基本上都能搞定她们。其实感情就是要这样,好羡慕。
这是我看的希大师第二部电影,同样精彩!
《贵妇失踪案》改编自埃塞尔·丽娜·怀特1936年的小说《飞转的车轮》。怀特擅写犯罪故事,而且主角都是旅行中的年轻女子——《贵妇失踪案》中的亨德森小姐正是标准范本。 希区柯克之所以对怀特的这篇小说情有独钟,是因为这个故事跟他曾经听说过的一则轶事极为相似:据说在1890年,一对从印度赶来的母女下榻在巴黎的一间酒店,母亲病倒在房间里,被医生诊断患有鼠疫。女儿被医生和酒店老板支到城市的另一头去买药,回来后发现母亲失踪了,无论酒店老板还是住客,所有当事人都对发生过的事情装作一无所知,好像一切都是女儿的幻觉。后来真相大白,原来1890年巴黎正在举办世博会,一旦消息流传开来,会使所有的游客恐慌而逃……呃,这个故事听起来倒是蛮有中国特色的。 《贵妇失踪案》里阴霾不散的是另一场不同的瘟疫——第二次世界大战。1938年,整个欧洲山雨欲来,笼罩在战争的阴影下。不过到了爱戏谑的希区柯克这里,这种焦虑也可以拿来开玩笑:两个英国人被雪崩困在异国的小旅店里,焦虑不安,不停地念叨“英国怎么样了,不知道英国怎么样了”。当观众以为他们是为了时局而忐忑时,希区柯克把谜底抛了出来——原来这两个哥们儿关心的只是曼彻斯特队的板球比赛结果。 类似的幽默在片子里比比皆是。这部希区柯克在英国拍摄的倒数第二部电影(最后一部是1939年的《牙买加客栈》),不但悬念丛生,更有密集的笑料,相形而言,后期的希区柯克实在是无趣得多了。 不过并非所有人都欣赏希区柯克的玩笑,长相酷似加里·奥德曼的男主角迈克尔·雷德格雷夫就曾直言:“那时我不喜欢希区柯克,尤其不喜欢他的幽默感。”严格来说,《贵妇失踪案》是雷德格雷夫参演的第二部电影,不过按照他自己的说法,这是他的“第一部影片”,因为之前他仅仅在《间谍》里短暂的跑过龙套而已。 这位资深话剧演员明显不适应电影拍摄,尤其是希区柯克张口闭口就是“演员是牲口”,让他极度不爽。除此之外,希区柯克所谓的“幽默感”,在他看来非常之无聊。比如有一场戏是这样的:一名持枪挟持众人的外国士兵说他之所以熟练掌握英语,是因为他在牛津上的大学。话音未落,雷德格雷夫饰演的角色就抓起一把凳子砸在他的头上。有人惊问为何,雷德格雷夫回答:“因为我是在剑桥读的书。”这句喜感十足的对白在雷德格雷夫看来“太糟糕了,叫人十分尴尬”。电影还没上映,他就已经想到自己将来被人耻笑的样子了,他甚至考虑请求希区柯克把这些无谓的笑料全部删掉。 当然,幸亏他没有提出请求——而且我相信,即便他提了,按照希区柯克的个性也不会搭理他的。影片上映后,所以那些雷德格雷夫希望能删掉的台词、那些让他感到尴尬的台词,都引发了观众最多笑声,雷德格雷夫这才放下心来。 他后来这样说过:“签约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后悔,就像我们做过的很多决定一样,你马上就想变卦。”郁闷的雷德格雷夫最大的期盼就是电影赶紧杀青,这样他就可以专心致志地回去演他挚爱的话剧了。 这时同剧组的演员保罗·卢卡斯(在片中饰演哈兹医生)告诉他,昨晚去看了他演的话剧《三姐妹》,“你是一个伟大的演员,但在这里,你似乎完全不在状态。”卢卡斯以前辈的身份谆谆教诲雷德格雷夫:“这些可都是要进到电影胶片里去的,而且会永远留在那里。在导演下令冲印之后,你再想在下次演得更好那可就太迟了。根本没有下一次,已经都进了胶片。” 当时雷德格雷夫白天拍电影、晚上演话剧,天天累得跟孙子似的,哪儿听得进去这些。直到很久之后,他重看《贵妇失踪案》,唏嘘感慨自己那时是多么的年轻,而这些都被永远地记录了下来。回顾自己的银幕生涯,他说:“现在我明白了,当我死后,或许最能令人记得的就是《贵妇失踪案》,一部在当时被我看不起的电影。……我很感谢保罗·卢卡斯帮我看清问题,我很感激希区柯克先生能启用我来演这部电影。后来,我也成了希区柯克的忠实影迷……” 说到这儿,迈克尔·雷德格雷夫忽然话锋一转:“……不过,我仍旧不喜欢他的幽默感。”
在这个除夕之夜,我在做什么呢!找点刺激
好久没看希胖的片了,选了这部想看很久的,刚好b站有片源
开头节奏略微有点拖沓,主线不大明朗,我还以为那俩英国哥们儿是主角,然后男主一出场给我的感觉就是帅但讨厌(这旅馆能不能带个锁能不能!
但是上火车之后节奏快起来了,这个失踪后所有人都假装那人不存在的梗希区柯克的短片黑死病那一集似乎也有,这里更早,还是挺能带动观众情绪的一种手法,赞一个
然后男女主开始合作的时候因为男主的嘴欠属性感觉瞬间过渡到了喜剧片,男主还一瞬间好感度拉满能力值max,质的飞跃有木有。车窗上的名字妙啊妙啊,货车箱里打斗那一段尤其逗,配上台词食用太可爱了
后面一波快进直接开始谍战了,换人的剧情设计我觉得还挺巧妙,就是谍战得有点突然,但是希胖的幽默感让这部分看着也不乏味。英国人下午茶时间都在餐车夺笋呐哈哈,还有几个车上的配角笔墨不多,但是个个性格很丰满,自私到极点的律师(怎么自私的总是律师!气抖冷ps他的阵亡方式泰好笑了。两个球迷中的那个大叔出去被开了一枪那反应好冷哈哈,说实话我要赶着看啥表演比赛估计也这心理,虽然看电影的时候咋弹幕高喊这帮人快清醒一点吧
高潮到临近结尾的部分似乎没啥特点,可能算比较早期的多人 枪战.mp4吧,结局将喜剧元素贯彻到底了,两个球迷实惨,被爱情冲昏头脑暗号都忘了就很真实。男女主气场很合啊,身高差完美,待在一起kswl,女主漂亮!可爱!演员后来咋没火捏。这种悬疑喜剧的爱情戏就是最dior的,似乎总喜欢欢喜冤家模式,三十九级台阶(剧情忘的差不多了 和myrna鲍威尔那对似乎都是这个理
对了,这“贵妇”选的好,这老奶奶太有高龄老师内味了,还很可爱,确实一开始让人联想不到是spy
大团圆结局,非常愉快的观影体验,适合除夕哈哈哈,希胖的片好像快看完了👉👈b站弹幕不多但是还是曾经的味道,想念有很多老电影看还有很多弹幕的时候(这就是当代独生子女的孤独瞬间吗bushi
文:杰弗里·奧布萊恩(Geoffrey O'Brien)
譯:與英雄為敵
《貴婦失踪記(The Lady Vanishes, 1938)》是導演阿爾弗雷德·希區柯克(Alfred Hitchcock)經常堅稱的『向觀眾遞上一塊蛋糕而非一段生活』之意願的最佳例證。連導演克勞德·夏布洛爾(Claude Chabrol)和埃里克·侯麥(Eric Rohmer)在他們對希區柯克頗具開創性的研究中,也曾放棄了尋找隱藏其背後的深意——儘管他們稱贊其為“一部傑出的英國電影,一部傑出的希區柯克電影”——他們認為這部電影“勿需多論”,而弗朗索瓦·特呂弗(Francois Truffaut)則宣稱,每次他試圖研究這部電影的特技鏡頭與運鏡時,他都會全神貫注於情節,而忽略了(特技鏡頭與運鏡)。或許他們是被歡愉解除了戒備,《消失的貴婦》正如電影本身帶給觀眾的歡愉一般純粹;精神矍鑠的弗洛伊(Froy)女士,在失踪前不久,談到她的姓名“與快樂(joy)同韻”,而事實上,整部電影也散發出一種不同於希區柯克其他影片的歡快氛圍。其核心劇情——一名女性的消失,除了主角本人,其他人均否認她的存在——看起來似乎為這類偏執狂式的情節劇提供了完美的素材,並在幾年後的上世紀40年代,催生了諸如《幻影女郎(Phantom Lady, 1944)》、《煤氣燈下(Gaslight, 1944)》和《我的名字叫茱莉亞·羅斯(My Name Is Julia Ross, 1945)》等大量類型片,但在此處,陰謀的暗影被一種明亮和鎮靜中近乎莫扎特式的光彩聲調所抵消。大多數時候,我們興奮有餘,無暇感到驚恐。
這部電影以一種比希區柯克的慣用手法更為偶發的方式呈現。1937年,他正處於職業生涯的轉折點。憑藉《擒兇記(The Man Who Knew Too Much, 1934)》和《三十九級台階(The 39 Steps, 1935)》走到英國電影業的前沿之後,希區柯克與即將帶他登陸好萊塢的美國電影製作人大衛·塞爾茲尼克(David Selznick)進行了談判。然而,他仍和英國高蒙電影公司(Gaumont British)簽有合約,劇本方面也毫無進展,於是他參與了一個已經啟動的、實際在一年前差點由美國同行羅伊·威廉·尼爾(Roy William Neill)執行拍攝的項目。儘管希區柯克和他的夫人阿爾瑪·雷維爾(Alma Reville)做了大幅度調整(特別是電影開頭的酒店場景和結尾的拍攝),本片劇本(自由改編自英國作家艾賽爾·莉娜·懷特(Ethel Lina White)的《車輪飛轉(The Wheel Spins)》,一部並非十分驚悚的驚悚小說)很大程度上仍應算作同胞導演西德尼·吉利亞特(Sidney Gilliat)和弗蘭克·勞恩德(Frank Launder)組成的出色編劇團隊的勞動成果,尤為值得稱道的是這部喜劇語言的豐富性,無論是弗洛伊女士忙於鑑賞“(西班牙畫家委拉斯開茲(Diego Velázquez)畫作)《女裁縫(La Costurera)》中最引人入勝的一角”,還是如令人忍俊不禁的配角巴希爾·拉德福德(Basil Radford)的“個人憲章”所訓誡的,“畢竟,人們總不會到處亂綁修女吧!”(隨著希區柯克奔赴美國,吉利亞特和勞恩德——作為編劇、導演和製片人——將留在英國國內,繼續著機智與驚險相混合的工作。)
電影中舒適的幽閉恐懼症(claustrophobia),從一房難求的酒店轉到摩肩接踵的火車車廂,反映了彼時緊盯預算的英國電影業的窘迫境遇(在此局限下,希區柯克磨練出自己獨到的應對技能)。據希區柯克所述,這是在“90英尺長的佈景上拍攝的。我們用了一輛馬車;其餘的都是透明的或微型的。” 在遙遠的巴爾幹半島上一處名叫班德利卡(Bandrika)的飛地,“歐洲少數幾個未被發現的角落之一”,一個冰雪覆蓋的玩具模型火車站的開放全景,為人們帶來一縷小小的慰藉感;或許希區柯克仍是個愛好收集世界各地列車時刻表的小男孩。面對一切無傷大雅(的細節)而感到的一絲目眩,從一開始就證明了我們正置身於一個由電影構建的世界之中——那個劉別謙(Ernst Lubitsch)的喜劇、阿斯泰爾和羅傑斯(Fred Astaire & Ginger Rogers)的歌舞劇曾探索過的相同世界——這裡能夠發生的最糟糕的事,莫過於疲憊旅途所帶來的不適和尷尬。
伴隨著上述不適的,是一種不動聲色卻無處不在的情慾驅動,其表現形式亦多種多樣:心胸狹隘的狂熱板球粉絲考狄科特與查爾特斯(Caldicott & Charters)滑稽的配角戲碼(儂頓·韋恩(Naunton Wayne)和拉德福德絕妙的搭檔,不可避免地令人聯想到經典的喜劇二人組“勞萊與哈台(Stan Laurel & Oliver Hardy)”),包括他們被迫住進女傭的房間,並被細微的性暗示搞得焦躁不安。那對私通的托德亨特(Todhunter)先生和“太太”充滿暗示的交流(正如其身份稱謂含糊其辭的表述),他們之間昔日激情四射的風流韻事已然漸漸冷卻;三名不可抗拒的妙齡英國女孩,艾瑞斯·亨德森(Iris Henderson,瑪格麗特·洛克伍德(Margaret Lockwood)飾演)和她的閨中好友們,一時間讓人誤以為她們彷彿是從巴斯比·伯克利(Busby Berkeley)的音樂劇合唱團走出一般。此刻僅需以艾瑞斯與不修邊幅的年輕民俗樂手吉爾伯特(Gilbert,邁克爾·雷德格瑞夫(Michael Redgrave)飾演)的午夜碰面——如同歌舞喜劇電影《禮帽(Top Hat, 1935)》中一幕的翻版,她被樓上冒失的音樂家傾情演繹的一段巴爾幹婚禮舞蹈吵得無法入眠——來正式開啟這部妙趣橫生的求愛喜劇。
坦率地說,這部影片的感情基調是性感的,某種程度上或許是希區柯克此後轉戰美國拍攝的電影所難以比擬的,即便是那些最濃情密意的交流(例如,電影《美人計(Notorious, 1946)》中英格麗·褒曼(Ingrid Bergman)與加里·格蘭特(Cary Grant)的綿長一吻)也顯得過分地小心鋪陳,進而缺乏充分的自發性空間。相較之下,洛克伍德和雷德格瑞夫看起來委實像極了剛剛打過照面的年輕男女,儘管他們的相識麻煩不斷,卻仍迫不及待地意欲一同私奔而去(當他們最終發現彼此坐入同一輛計程車內時,這種解脫顯而易見)。這部影片也許不僅僅是對故國英格蘭的告別,更是一位行將步入不惑之年的導演對青蔥歲月的告別。我們不會忘記,這些年輕人仍然處於成人世界的邊緣:洛克伍德嫁錯了人,倉促步入被悉心包辦的成年期;雷德格瑞夫則在無拘無束的自由世界中散漫徬徨了太久——或許也是對電影《後窗(Rear Window, 1954)》中格蕾絲·凱利(Grace Kelly) - 詹姆斯·斯圖爾特(James Stewart)伉儷的一個預言,只是後者的方式多一分年輕、少一分神經質。
直到電影開始了24分鐘,希區柯克式凶險氛圍的第一個黑暗音符才侵入銀屏,徒然間勒死了一名顯然不會招惹是非的小夜曲歌者。之後,引人入勝的情節以驚人地迅捷闡述接管了影片。從女主角——被一盆從高空墜落、本是瞄準弗洛伊女士的綠植砸中了腦袋——進入到她的車廂隔間內,與她被怪異地分配於一室的同行乘客們面對面的一刻起,我們就被一種對無比神定氣若的敘事節奏所牢牢吸引。僅過了短短幾分鐘,我們便看到了她和弗洛伊女士喝茶的那段插曲,在此梅·惠蒂女爵(Dame May Whitty)強化了一種印象,這在她前一夜與倒霉的板球迷們不期而遇時已經形成,即她儼然是英國女性中最謙遜老實的一位,一名對大雪紛飛的群山抱有詩意的幻想、而在準備她的下午茶時卻一絲不苟、稍顯怪誕的女家庭教師。由於一段時間後她就將消失,弗洛伊女士必須在一段時間內支配一切,惠蒂做到了這一點,甚至更進一步:她讓我們對弗洛伊女士萌生了深切的感情,而她的失踪似乎成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侮辱,也是對英式作風(Englishness)本身最不具威脅的攻擊。
轉折點在她們坐在車廂隔間內的交談間、惠蒂與洛克伍德的特寫鏡頭,前者哼著被勒死的民謠歌者生前吟唱的縈繞心頭的旋律,後者則遁入夢鄉,昏睡的時間由飛轉的車輪、電纜和鐵軌的蒙太奇畫面交織表現而出。她將甦醒於一個被徹底改變的現實之中,一切都將變得不再可靠。兩個女人最後一次眼神交流的親密無間,飽含一種哀婉之情,也激發了之後一系列的場景:洛克伍德和雷德格瑞夫在列車走廊堅持不懈地四下尋找;精神病學家哈茨博士(Dr. Hartz)(保羅·盧卡斯(Paul Lukas)飾演)的登場,與他一字一頓、圓滑闡釋的幻覺理論;以及種種陡然生變的否認、遮掩和偷換場景。
終於,在電影接近中點的時候,弗洛伊女士的名字在餐車滿是灰塵的車窗上驟然重現(一片無論出現還是消失均恰逢其時的幻影),將洛克伍德捲入一場危機,而她意識到連雷德格瑞夫都難以篤定不疑地相信她。這是一個極富希區柯克式共鳴的瞬間。從她絕望的暴怒中——“你為何不在為時已晚之前做點什麼?”——我們竟瞥見了未來和更多的被痛苦描繪的時刻:電影《辣手摧花(Shadow of a Doubt, 1943)》中特蕾莎·懷特(Teresa Wright)在知曉舅舅罪行的秘密重壓下的爆發,拍攝於美國的電影《擒兇記(The Man Who Knew Too Much, 1956)》中多麗絲·黛(Doris Day)的驚聲尖叫,因為她不得不在搭救一個陌生人的生命與拿親生骨肉的性命冒險之間做出抉擇,以及同年面世的電影《申冤記(The Wrong Man, 1956)》中薇拉·邁爾斯(Vera Miles)在丈夫蒙受不白之冤後陷入瘋狂。
然而,本片的瑪格麗特·洛克伍德是希區柯克女郎中最初生牛犢、最罕經風霜的一位,她所經歷的與其說是絕望,倒不如說是她力排眾議、打破砂鍋璺到底的決心。她對自己親眼所見之現實的堅持,成為她在迷宮般的虛假亂象中唯一確鑿的嚮導,儘管陰險的哈茨屢次試圖說服她,失踪的弗洛伊女士“僅僅是一個生動的主觀印象”。果真如他所言,整列車何嘗不是由一堆生動的主觀印象構成的集合?從行李車廂內一場激烈打鬥中從一頂帽子裡探出頭來東張西望的魔術師的兔子,到穿著高跟鞋的修女緊盯著一名包裹得如木乃伊一般的事故傷者。這列由邪惡男爵和咧嘴訕笑的魔術師所搭乘的歐陸快車,注定是一列前途凶險的逃亡專列。
自始至終,這部電影都將英國置於與世界抗衡的位置,儘管片中的英國人角色並不總是能充分發揮他們的“優勢”。令人生厭的出軌先生托德亨特(塞西爾·帕克(Cecil Parker)獻上了他最虛與委蛇的飾演戲碼)正是道德冷漠的生動寫照,只有惠蒂和雷德格瑞夫對異邦的風土人情抱有濃厚的興趣,無論他們是否稍顯居高臨下。韋恩與拉德福德,作為一對急於及時返回英國、趕上板球比賽的球迷拍檔,憑藉他們對一切異域事物時不時流露出的詼諧無憂的困惑不解,不費吹灰之力地偷走了觀眾的注意力。然而,這樣一部嘲弄英國孤立保守的島國性格和虛情假意的電影,卻以對英國人勇氣與團結的歌頌而告終,因為幾乎每一個英國人角色(除了怯懦的綏靖者托德亨特,揮舞著白旗卻仍被擊斃)最終展現出的依然是一種英勇不屈的本性:連那位邪惡的修女,事實上也是一個誤入歧途的英國好女孩,至於那對漫不經心的板球迷,則在大夥陷入險境之時搖身一變,化身為擁有鋼鐵般意志的神槍手。甚至哈茨博士——最和藹可親的一名惡棍——也在最後只得心有不甘地祝他們“餘途好運”。整個高潮橋段好似一種《男孩自己的(Boy's Own)》雜誌冒險小說式英雄事蹟的昇華——只是拉德福德手上的血有點過於真實。他之前不苟言笑的臉上流露出可怖的震驚,彷彿一個對真正威脅的預兆,終究不可避免地在最後與電影狹路相逢。
回到過去人們習慣於將希區柯克移居美國後拍攝的電影視為某種衰落的歲月,《貴婦失踪記》正是影評家們經常用來當作衡量與批評他之後作品的一根標桿——哀嘆於它們喪失了敏銳的智慧、自由的創新、靈動的節奏以及比空氣更輕盈的起泡性(frothiness)——彷彿這是一種風格化創作的象徵,假使他留在自己的祖國,或許他還會繼續這樣拍下去一般。但是鑑於那個年頭是1938年,《貴婦失踪記》的氛圍似乎不太可能輕易維持或重現。這是屬於那個歷史時刻的一個肥皂泡——抑或是一句即使面臨中歐最黑暗的邪惡勢力、也終會贏得一場充滿幽默和青春活力的童話般勝利的斷言——在電影的近乎最後一瞬才化為現實,如此美好的一個肥皂泡也並非遙不可及。我們可以一遍又一遍地觀看它,就像孩子們可以一遍又一遍地聆聽同樣的童話一樣,並驚奇地發現,即便在戰爭深淵的邊緣,這般的安祥和嬉鬧仍然能夠生發、成長。
本篇影評原收錄於標準收藏(Criterion Collection)《貴婦失踪記》2007年DVD版收藏中。
2020.3的影评(凑字数):
刚开始觉得前面的铺垫未免也太长了点吧,后面才发现是交代了有用信息的,和The 39 Steps一样,开头呼应了结尾。到半个小时左右吧,女主角发现和她一起上车的老太太不见了,而且所有人都说没见过老太太。这个地方我也很犹豫了,是不是女主的幻想呀,即使有茶、方块、窗上的字等等证据,我还是觉得女主可能是脑子被砸晕了导致的,但这就太平淡了。Hitchcock的片,应该不会有超自然的因素,所以应该有大阴谋。 才发现女主被砸中头是因为过去帮忙,本来他们要杀老太太的。还有火车上,刚开始大家都盯着女主这一边,原来都是一伙的。 刚开始看男主,觉得男主好讨人厌啊,一副小混混做派。在火车上的时候我一度怀疑男主是始作俑者。这种片子看多了谁怀疑。然后慢慢才发现男主勇敢、有担当、善良。所以不能太片面地看一个人。
好好看啊,中间段格外精彩,各种人物的内心描写也好厉害的。希胖的片子老少咸宜体现在每部里面都有美女,这部还紧张里面带点幽默
1.希区柯克即将前往好莱坞前的倒数第二部英国电影,喜剧、悬疑、谍战惊悚与政治讽喻水乳交融,煞是好看。2.将火车空间利用到了极致,并被后世屡屡效仿(如汽笛掩盖话语、车窗划字、过道行走与窥探、翻窗爬到隔壁、行李车厢缠斗、道岔转向等)。3.前段喜剧尴尬美学,片中则拿精神分析开刷(一如Froy之名与不断以科学之名强行将一切解释成女主的大脑-心理问题),尾段枪战略潦草。4.只为明哲保身而说谎的大部分局外人、只关心板球比赛并倒光咖啡糖块模拟解说的两男、搞外遇又坚持举白旗的蠢货等角色均暗讽英国的绥靖政策。5.大变活人的箱子旋转门与逃脱用的活板门+礼帽中围观的兔子,被缠成木乃伊的“病人”。6.掐脖手和作为麦高芬的旋律暗语。7.又见希胖的无辜卷入阴谋之人母题。8.节约成本的特效拍法:远景为微缩模型,窗外景致为背景投影。(8.3/10)
谍战片混合喜剧因素,悬疑成分略少,不过并不妨碍希胖使用一贯技巧——麦高芬的设置,火车飞驰镜头的拍摄,对英国人的嘲讽,政治上的语焉不详(这些元素即使到了美国以后,仍使用十分频繁);结合时代特色,依旧好看。
胖子你太可爱了!!!小儿女忙里抽闲谈恋爱我最喜欢了!
噗,Michael Redgrave拿着烟斗,戴起了猎鹿帽……
轻喜剧悬疑片,车厢里动物的反应,万花筒般的叠化效果。前半部分的喜剧铺垫,中段悬疑走向,直至最后的枪战无不恰如其分。
四年前我在看《空中危机》的时候,觉得这个构思好新颖,尤其是飞机窗上哈一口气后出现的图案,巧妙极了,结果,整个故事和创意原来来自七十多年前的希区柯克.....
Yes, you heartless, callous, selfish, swollen headed beast. -->你这杀千刀的!
《贵妇失踪记》里真正的麦高芬是其中的心理学因素,“弗罗伊”太太的失踪实在无法不被看作希胖对心理分析鼻祖的善意嘲弄。影片在中段极力在心理学方向进行暗示,即将结婚的女儿绝望般地寻找着母亲。后段电影倏忽演变为政治色彩浓郁的惊险片,各种元素都极尽过火,结果枪战戏反倒文明得好像君子间的决斗。英国人对于这片的偏爱大概缘于影片里的英式幽默,拿自己国家开了涮之余,倒也没真的伤了和气,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同仇敌忾地一致对外。自我批判得如此不彻底,难怪本国观众会喜欢。
轻喜剧类型的悬疑,哪怕紧要关节处,也不失愉悦轻松。但整体时代背景却给人焦虑和危机感。黄金分割的典范:前头三分之一伏笔部分从容不迫,才能到失踪案后的三分之二部分令人屏息,节奏感和比例感绝佳。
三人成虎、群体性记忆篡改的故事,悬疑和喜剧融合的很好,甚至更像一部喜剧电影。车窗划字的桥段,为后世纷纷效仿;Froy之名,拿精神分析开涮。不过在希胖作品中,这部作品的plothole太多了,结尾枪战戏十分儿戏。Margaret Lockwood是真的好看
前半小时的情节初认为拖沓,没想到越到后面越觉得前半小时的厉害;中间的半个多小时在心理+悬疑,亮闪闪;最后独自行走的小截列车上的枪战,依旧精彩。
希区柯克电影的男女主角总有一种能够天生既有的侦查能力,带领观众进入到他们的世界。这个世界,即是从日常生活到国家阴谋的悬疑重重,但也像是一场两人之间的福尔摩斯游戏。
一开始以为是爱情片,没想到变成了推理片,推理推理着,又变成了动作片,一通噼里啪啦枪战之后,又变成了谍战片!!!你以为谍战片就完了吧,其实它还是个爱情片!!!哎希区柯克最后那个拿着还有一颗子弹手枪的军人是怎么给解决掉的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啊!!!
24分54秒时就已经伸出的双手,却要等你看完全片才能明白其中的含义。以嘈杂(多语言)旅店开场,交代了各主要人物性格,在火车上故布疑阵、悬念贯彻始终,将政治阴谋和平常生活完美融合,以喜剧化的表演和事件安排、展示了一种令人害怕的图景。拍于二战(欧洲战场)还未爆发时,其预见性令人惊讶。
挺扯淡的一个片子,但是挺好看的,而且很喜剧,车厢里面的动物实在太可爱了。这个时候的希区柯克味道还没有那么浓。但是政治讽刺很强。
悬疑+谍战+爱情喜剧的混搭比39台阶更成熟了。
谍战+欢喜冤家,悬念的设置上很是出色;对于二战纳粹德国的影射不言而喻;最喜欢的是那丝轻喜剧的味道,很好的消解了题材中的紧张感;当然不能忘了结尾枪战中那个手掌中枪毫无影响的铁血老伯···
这一对太萌了,说是我最喜欢的希区柯克CP也不为过:你打架的时候我上去咬对手,你当福尔摩斯我来当华生,历经艰险终于见到周四就要和他结婚的未婚夫,却怎么也不能和你分别,Gilbert,you heartless,callous,selfish,swollen-headed beast!
结尾的枪战片跟开玩笑一样,不过考虑到那是1938年,就忍了。希区柯克女郎永远都那么美。这是为数不多的政治爱国主义教育片吧,但仍可以拍得饶有兴趣,想想那时候我们在干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