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江湖

昨天看完《他来自江湖》，收尾于周星驰和梅小惠的爆笑互殴。看这部剧是因为周星驰，但未想到，梅小惠也在剧中出现，并且成功吸引注意力。像在一条陌生的街道上，意外看见自己每天乘坐的某路公交车，咦，原来你会跑到这里？ 梅小惠在剧中扮演没头脑、没记性、一惊一乍、哇哇大叫的职场女孩“甩头芝”。她的长相和性格，非常广东。到今天，本地还是很多这种女孩：在人多不熟的地方，一般不说话；某些时候会猛然活跃，然后复归平静；讲粤语时哇哇大笑，讲普通话则毫无幽默感。 周星驰演的何金水和“甩头芝”被毒枭软禁时，拿起棒球棒群殴的场景，非常漫画，一定是周星驰临时编出来的剧本。包括之前两人在新界的公共厕所，一起扮树的戏份，盲猜也是周星驰现场发挥。某一集，何金水坐在沙发上发呆，李香琴扮演的靓姑问他，阿水，你喺度做乜啊？他回答，我都想知。我觉得他可能在“度桥”。 黄霑说周星驰在电影之外、不笑的时候表情像十号风球。在我看来周星驰不算天才，他只是有一点天分，稀里糊涂地形成、维持一种风格。在这个过程中，1989年很重要。他在经过《霹雳先锋》《义胆群英》《龙在天涯》这些不太喜剧的锻炼后，在1989年奇奇怪怪地获得一次机会，自己的生活经验、看过的漫画、许冠文电影和各种素材交叉组合、玩出花，变成爱情、黑帮、喜剧各占三分之一的《他来自江湖》。周星驰和吴孟达合作，在这里初步形成；黄秋生在扮演一个坏人的样子，是那个年代TVB电视剧里常见的一种演法，但每当他和周星驰一起出现，就更加衬托出周星驰的莫名其妙，乐不可支。顺带记一下，后来他俩都在电影里叼着烟唱过歌，可能是全香港唯二的。 父子、母女、姑表、姨表、老板、员工、同事······剧中主要角色住在一个屋檐下，目测至少5室2厅。算起来起码是1.5倍的“千尺豪宅”。不知道周星驰和吴孟达的父子戏份，有多少是编剧写的，多少是周星驰自己编的。关于周星驰的家庭叙述中，都是他和母亲的相处故事，完全没有父亲的存在。考虑到这一点，他后来在《长江七号》愿意演一个父亲，也很特别。 说到编剧的话，印象较深的一句台词，是余姣准备离开香港时，与明天在看夜景。明天说，香港的夜景真的很迷人。你千万不要选择夜晚离开，我怕你会舍不得。 好土，但好亲切。1989年的香港，土里土气，但已经是我等小时候知道的，一个高级的地方。

看《他来自江湖》吧，这是吴孟达和周星驰搭档的最过瘾电视剧，也可以视为一个他俩人戏份长达几百分钟的电影。其余人的戏份可以快进着看，但因为和周吴二人共同构成的市井生态，不能完全不看。主线虽然俗套，却因为古早感所以不会特别烦人，原始设定就有市井大于江湖的意思，因为周吴二人疯狂改剧本，额外增添了一种既真实又荒诞的异质，这种异质先是改变了市井，继而又吃掉了江湖。

比如万梓良，正剧部分虽然无聊，但他作为周星驰表哥和吴孟达的外甥，倒是稳稳立住了。再比如靓姑李香琴，反派黄秋生，不知该怎么形容我对这部剧的喜爱，除了周吴之外的角色，都是港剧传统中模式化的角色，性格特征行为模式乃至命运安排，都是确定的，仿佛《西部世界》里固定演出剧情的人偶。然而有了周星驰吴孟达这对脱线父子介入，也唯有和他们对戏的时候，这些人才被激活，因为对方的脱线不得不作出剧本以外的反馈，流露出一种对真实生活的理解。

而当这些角色只能相互作用，演绎其本分时，就枯燥不堪，死气沉沉。比如恬妞，虽然也在这个市井圈子，却因为陆客设定，仿佛专门为第一主角万梓良准备的功能性角色，和周吴关系不大，于是就始终没有被激活，保持无聊到了最后一刻。所有角色均如此，距离周吴越远，就越死板，越近则越鲜活，或者只有在和周星驰的对手戏中，才能短暂的活过来。

周星驰的职场戏

比如毛舜筠，周星驰和她对手戏时，男追女，周星驰作为浪荡子的自我中心，令他不断在她面前出丑，仿佛一部女人怎么可能爱上这种男人的活剧，却相当有生气。而后转为她和万梓良正经八百的两情相悦时，观众才能意识到那个浪荡子的可贵，或许他并不能给女人幸福，却可以打破活在模式里这样一种被限定的命运，当然，也可能只有少数人会像我这样觉得。

有一幕戏，江湖退隐大哥，一贯沉稳的万梓良在毛舜筠面前表现出了难得的活泼，和她玩起一种敲一敲跳一跳的行酒令，两个成年人仿佛大孩子，然而我却觉得悲从心来，成年人疏于自我的功课，他们板起脸来装成人，展示天真时，就只是退化成孩子，这种放下体面的呆滞状态，和赤子之心相去甚远。

而周星驰（包括部分吴孟达），他们的天真才真正有趣，和万梓良表现出的那个活泼的孩子气完全不是一码事，此时我会想到，毛舜筠这个角色，看不上没长大的男孩，却满足于一个大男人身体里藏着的穿开裆裤的孩子，市面上多的是这样无趣的男人。

靓姑拖地，抬腿抬腿！

吴孟达周星驰这对父子的悲喜剧，始终在俗套之外，或者说，正在建设着一种独属于他们的套路，在后来的许多部电影中得以不断复制和发展的套路，就以这部《他来自江湖》为一切的发端，更早的《盖世豪侠》还不行，因为古装剧缺乏生活质感，所以点子很平，到这部现代市井生活，两人才如鱼得水，如龙入海，一发不可收。

当然并不是纯然正面的角色，周星驰饰演的始终是玩世不恭，天赋异禀，厌倦（不能用蔑视这个词）一切既定规则的浪子，始终走在一念之间的钢索上，保持着鲜活和危险，走对就万人敬仰，走错就万劫不复。而吴孟达往往饰演一种周星驰的未来，不再年轻，天赋有限，赤子之心蒙尘，更不享有万人关注，坠入更深层的无人问津的失败中。于是他们互为镜像，彼此搀扶。

在《他来自江湖》中，浪荡子周星驰欢脱到了最后一刻，活跃于市井，而市井中人对他的包容是真实可信的，谁的街坊邻居家没有几个荒唐出格的孩子，演员们把自己的这一层生活体验调用出来，就找到了包容周星驰荒谬的一种表演方式，剧中许多从容的闲笔，是在此后时长不足的电影里较难看到的温馨场面。

靓姑拖地，抬腿抬腿！

好的喜剧中必然有悲剧，吴孟达算不算配角呢，或许是吧，但这只是戏份的问题，因为有他存在的每一幕，他都是绝对的主角，尤其是悲剧担当。《他来自江湖》中，如果有悲剧的动人存在，显然来自吴孟达，而不是第一主角，被设定为背负着一个假悲剧命运（江湖情仇豪门恩怨）的万梓良。吴孟达的悲剧是市井的，相当真实，看起来就像他在戏外一度落魄的人生，酗酒，嫖娼，终于逼得妻子离家出走，远赴海外，窝囊没用到凭着周星驰这个儿子，依然厚着脸皮，住在不给他好脸色却疼爱外孙的丈母娘（花母鸡）出租的房屋里，不思进取，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在这种窘迫之下，父子间有着隔阂，分歧，误会，却有更多的默契。周因为母亲被逼走始终不能原谅吴，看不起他的赖，但终究能理解他的苦，这条游离于主线之外，仿佛能一直以日常打闹进行下去的父子支线故事，直到母亲海外归来进入高潮，实在太精彩了。

记得一定要看粤语版。

粤语版有删减和未删减的区别，比如第一集第20分钟左右，周星驰和大婶从电梯出来之后的咆哮粗口。此外粤语版的中文字幕亦有多种，认真把粤语转译为普通话的字幕，网上只找到片段，能找到的在线和下载，字幕都比较敷衍，对不懂粤语的观众很不友好。倒是当年我看过土豆视频的国粤双声，还需要自己调节左右声道才能听粤语的那个版本，印象里字幕更到位些，可惜现在已经没了。

童年回忆。但小的时候是背着家长偷偷摸摸看，不可避免错过了很多情节，这次总算是看到了结局。

看罢不得不说一句，不愧是当年的tvb。且不说本剧中的大腕儿，只说情节：30集的时间大部分都不水，推进极快，比如余姣泳装被导演相中——开始拍戏，被名导演赏识——对演技精益求精——得奖、出国，换成今天的节奏得花上好几集，这剧呢，只得两三集，还是和其他支线一起来讲，总体时间怕是只有大半集。

剧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故事，有些人戏份少，人物照样立得住——比如大厨开叔。再比如黄小姐。

另外编剧真是写什么人像什么人，比如阿玉家。从开场不久阿玉家的情况就叫人大皱眉头：卖女儿、重男轻女、女人辛苦持家男人偷懒，家暴…后来在阿玉与明天谈婚论嫁的时候讲出来阮家是潮州人。

再比如Yvonne和她的众同事，说话做事便与靓姑等联谊会的人并阿玉的表舅公迥然不同——白领有白领的样子，小生意人有小生意人的样子，老农有老农的样子。但正因为这些不同，这戏就格外好看。

但遗憾的是最后几集大约是急着收尾，情节有些崩坏。黄秋生饰演的那位直接智商下线，一个身价过亿的黑涩会大佬带着区区几个小弟去玩枪战，流血中弹都不忘要杀掉主角——多大仇多大怨喔！忘了你自己一挂你爹就要当孤寡老人了吗？！

另外因为收尾仓促时间线也混乱了——余姣出国后拍了紫禁城，那时阿玉跟明天还没有在一起。等余姣回香港阿水的孩子都满地跑了——看那孩子的身量这至少已经过了三四年吧？记者还说你的作品紫禁城被啥啥奖提名了之类，望天…三四年前的电影拿来提名？感觉此处是bug。

最后赞一下众演员。

万梓良那个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不管跟哪个女主都没啥cp感，但演技是真的好，贤叔昏迷那里直接是红了眼睛声音变调的。

周星驰不用说，他在这剧里已经是我们熟悉的星爷电影里的周星驰了。

两个女主方面：恬妞真好看啊，小骨架细腰线，身段浮凸玲珑，笑的时候眉眼统统舒展开来，有种小女孩的天真不知愁；毛舜筠则是另一种美——不同于恬妞的妩媚——眉宇之间带着些英气，又笼了一丝轻愁。

倒是很难跟这部剧下定义：爱情剧？确实花了很多笔墨在爱情线上。喜剧？从星爷的部分看确实是喜剧无疑，哪怕是被追杀都是那么地喜感，连对手都变得蠢萌了——放你们出来看电视www；生活剧？却又确实是那个时代的众生相：从住大屋吃山珍海味的富豪到住棚屋省吃俭用的贫民，从南下发展的美貌女子到写字楼里独立自主的女强人，富有的寡妇姐姐和被丈夫家暴还为对方说话的穷妹妹…他们都是真实存在过的，他们有美德也有丑陋，他们就是我们和我们身边的人。

这是一部我很多年前就听说过的电视剧，成片于我小时候的八十年代末，可能年代太过久远了，以至于青少年时有一段时间很迷星爷，却对这部作品视而不见，想当然以为星爷早期的几部电影都还没有形成无厘头风格，想必这电视剧也是一部中规中矩的情节老套的作品。以至于往后的时间都提不起兴趣，但在前段时间无聊打发时间偶尔看了几集，发现这么多年我竟然错过一座宝藏。这原来是周星驰梦开始的地方，以后他表演风格很多梗和段子都出自于这里，这部片里云集了日后大红大紫的艺人，真可谓是笑星云集的大制作了，虽然在当时是名不见经传，哈哈，比如早期的导演之一李力持还兼跑龙套，周星驰和吴孟达的父子组合，许绍雄的娘炮守财奴，梅小惠的马大哈，还有黄一飞和毛舜筠等等，各个人设定位精准，刻画得很生动。搞笑程度不输电影。可以说如果不是这帮笑星担当家长里短的细节担当，单凭万梓良和黄秋生这条黑帮大哥退出江湖之后的恩怨情仇的剧情线，那这部电影就再平庸不过了。

说说剧里的一些角色吧，先说周星驰，他饰演的何金水（名字也是后来电影有致敬），可以说这个角色如果不是主角和周星驰，那真是一个欠揍的角色，九不搭八，吊儿啷当，口无遮拦却又胆小，每份工作都三心二意干不长，他看不顺眼的就戏弄报复，最后真是智商下线，主动去惹祸上身，累人累物让表哥明天去帮他善后。他看重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崇拜的表哥，一个是成天和他插科打诨的老爸。嗯，父子情细节有点感人。

吴孟达的角色终于放开了，和周星驰最理想的一个组合，特别是初见文立贤的那段，装B是他强项，哈哈哈，除了黄一飞是个正经警察，尤其许绍雄和梅小惠真是不可或缺，许绍雄斤斤计较和爱占小便宜的性格真是让人忍俊不禁，认真抵死，梅小惠的饰演的简直就是《情圣》电影里毛舜筠演的那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搞笑角色。

毛舜筠真的是演出了潮汕姑娘那种心地善良，外表柔弱内心坚强，贤惠勤快的独立女性，一般家境贫寒，父母又重男轻女，早早出来当家的潮汕女孩都是这种典型，也难怪剧中很多人都喜欢这个角色。顺便说一句，当时毛舜筠真是漂亮，只是后面她走喜剧路线让人误以为和吴君如差不多一个形象。

万梓良也是真有魅力，气质感觉不输周润发，恬妞刚出场也是惊艳，但我不大喜欢她的表演风格，说话吞吞吐吐可能是想表现初到香港的大陆妹说话的不熟练，但表现的很别扭，跟万梓良的感情线显得多余。

全片唯一的反派兼BOSS就是黄秋生演的文中信，但也不是单纯的恶人，但说他好吧，做事不择手段，为达目的杀人放火，为挑起事端制造矛盾杀起手下眼都不眨，手下犯错的意见不合的，不管是跟了多年的兄弟还是叔父辈的资历，一律杀掉，他父亲在死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后，深感冤冤相报何时了，奉行给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到他儿子那里，变成给人留一线，殡仪馆再见。退一步万丈深渊，忍一时得寸进尺。所以凡事都要开赶尽杀绝不留后患。但因此说他十恶不赫也不尽然，比如他对父亲很孝顺，对妹妹也没话说，对女友很温柔，像对小孩子摔伤后的反应，对村民善后的补偿（虽然觉得能赔钱了事就行，但明面上村民也不知道他是幕后元凶，剧里没人向他索赔，至少也是自发的），毛舜筠为他改善父子关系，事后他心情好也会特意上花店买礼物答谢她。不过尽管这样，他的结局也不含糊，最终死在警察枪下，他是毫无疑问的坏人，只是也不是一味的坏，也有血有肉的那种。

另外剧情里有不少回忆杀，但感觉剧情散，少看几集也不影响，感觉编剧或导演都是想到哪拍到哪，另外最后也没交待吴孟达当时被打晕到底是不是万梓良干的，编剧是不是忘了这条线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