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2之饺子

陈果、杨千嬅的《饺子》，已经看了三遍了。

在这个充满了李碧华独特鬼气的故事里，除了鬼气森森，借着陈果的镜头，郑秀文、白灵、梁家辉的演绎也充满了性力与政治隐喻。

《饺子》最早收录在《三更2》里，这个系列里的故事爱用3这个数字做各式的明喻和暗喻。

《饺子》里三也很显眼，先是贯穿影片李先生的三次性爱。从年轻水灵的赵小姐，到脱胎换骨的李太，最后到已经年逾六十却研姿娇艳的媚姨，梁家辉通过三场与女性角色的角逐的表演，重建了一个封建男权与资本霸权和女性性力、女性权力此消彼长的场景。

与年方二八赵小姐之间的一场风月情戏，梁家辉只是几番拨弄挑拨。他在钓鱼，她上钩了。他坐着不动，自得地享受着；她极尽勾引，极尽地伺候。他与赵小姐之间社会地位与权力相差天上地下，他在她面前永远是被服务的对象、上帝，而赵小姐是提供服务的主体。

与李太的激情戏在李先生腿伤之后，行动不便，却被李太久违的自信、风骚、性感撩拨得不得不动。他一脸难以置信混杂欲火中烧，一身需靠壮阳才能回春的死肉竟然也随着复苏。他强行将腿部固定器拆了也要动，但即便如此，李太还是得先对李先生竭力讨好蛊惑一番，才如偿所愿。

再看李先生去见媚姨的一场戏，一头白发的李先生仿佛回到了青春少年，体内猛兽复苏，他生猛莽撞，不管不顾，摔碎了茶碗，摔散了八仙桌，他的蛮力冲撞伴随着媚姨如发情母兽一样原始的吼叫，掌握了主动权的媚姨引领着半百且虚空的（结婚时李先生30岁，如今结婚15年，也就是45岁）李先生，回到了青春时代，回到了权力最脆弱的曾经，却也是人欲最满，激情迸发的时代。这是三场戏唯一一场只与人欲相关，而无关钱、权的碰撞。

李先生从身价万亿肆意玩弄女孩儿的富豪，到被妻子吸引重新变身成为的好好先生，最后又变成了一个毛手毛脚的狂徒（非肚兜版），很明显地就是女性逐渐掌握主动权，和男性摆脱权力裹挟的过程。

这三场戏的设置，也是为了区别电影中的三位女性。

赵小姐，原本是李先生李太太赞助酒店的按摩技师。她在李先生的挑逗之下，很快和李先生发展成情人关系。她年轻漂亮，但并不傻。她要的就是李先生这棵摇钱树，够她逍遥享受一阵子（甚至不是一辈子，她也许也只是想体验一次被人服务、当作上帝的感觉）。所以，她一没有和李太太争夺正妻之位的意图，二也没有对疼她的李先生动心。她和李先生的相处，是简单的钱色交易，各取所需。李先生是老板，她是打工的。

李太太，虽然电影中没有明确说明，但是我默认了她就是曾经的某届港姐，一炮而红，然后闪婚退圈。她以为自己嫁给了天衣无缝的爱情，水晶鞋南瓜马车的童话，其实都不过是泡影。她有这样的梦，不是因为她是灰姑娘，而是因为她觉得自己配得起。论前程似锦，论名声财富，如果她没有闪婚退圈李先生今时今日未必比得上她。可是婚后，她成了资本的附着，父权的牺牲，既然没有勇气从中抽离，便转而寻求歪门邪道脱胎换骨。她的动机，始终是拯救她已经没救的爱情，抓住她根本没心的丈夫的心。

最后，媚姨。1960年，她时年20岁；故事发生时，她已经是六十余岁的老太婆。她长在红旗下，革命精神强，相应时代号召和党的精神，她是三八红旗手和劳模，辣爪摧胎滴血不沾干净利落。她是高级知识分子，新中国第一批外科女医生，有点家世和野心，毕竟只有尖子生才能学医。她目的明确，为了一张香港身份证，嫁了一个没文化的厨子，身份证到手马上离婚。她活了半个多世纪，极为自我，想唱就唱，不服就嘲，从来不惯着任何人。她参观李太太的豪华别墅，语带讥讽道“你家可真大啊”，引得李太太黯然，“这根本不是家，只是一座房子”，她纵情歌唱，状似疯癫，不忘打打机锋阴损李太太。

“李太太，我看你是不会离婚的。”语毕，李太太神色诧异地回看她，仿佛根本想不到她竟然会提及“离婚”这么失敬的内容。“我和你不一样，我呀～靠自己。”

再看李太太“吃人”的三个阶段。

起初，李太太经熟人推荐问访媚姨。媚姨特意等着李太太到了，才开始做饺子，美其名曰“新鲜”。可听着手起刀落的剁馅儿声和媚姨热情讲解的李太太，怀着巨大的恶心与不安，失手将第一个饺子打翻滑到了地上。

媚姨要她，只问后果，不计前因。李太太眉头紧缩，双眼闭着，像服毒一样逼迫自己吞咽。渐渐地，香汗微渍朱颜酡，李太太也享受起饺子的滋味，学着细嚼慢咽了起来。

可是，李先生实在太没心没肺了，面对日渐明艳动人起来的妻子竟然毫无察觉。李太太等不及了，她催促着媚姨，她要五个月的极品。她扒着门框，朝厨房张望，看见那血淋淋已经见手见脚的极品后，吓得从四楼一路飞奔而下到了外头的长街上。街边的一位盲人正在摸字，黑黢黢的双眼却仿佛如影随形地盯着李太。李太强行平复了呼吸，恢复镇定。媚姨心平气和悠然地等着李太回来，也许是她见这样的反应见得多了，见怪不怪。

这一次，媚姨给她做了水晶蒸饺。蒸笼底儿铺的是翠绿欲滴的菠菜，上头站着几个猩红妖邪的水晶蒸饺。李太太心中默念，只问后果，不计前因。先前铺过的防线，又要全部起了重搭。

尝过了极品的好以后，李太追着媚姨再求极品。可是千金易得，极品难求。落了人命的媚姨，挑了街头贩卖小吃的活计，一走了之。李太用一张支票买下了赵小姐腹中五个月的胎儿，她要全的，完整的，没有毒，她要世界上最贵的“标本”。这个极品，用封建的眼光来看还算是她的庶子，却又与她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乱伦的孽障，媚姨如果知道了，肯定会高呼，最补的。

医生说不打引产针，孕妇会很辛苦。李太太却说，幸苦就幸苦咯，还要护士拉起帘子，因为她要全程看着。她将极品带回家，菜刀背抵在太阳穴下，用力一挥。至此，她真的做到了只问后果，不计前因。她褪去了所有的温柔纯良，她手握着刀，要操刀别人的命运，也要开始掌握自己的命运。

媚姨见李先生，言之凿凿谓五千年文明史是吃人的历史，巧舌如簧辩吃人天经地义。李先生只问了一句，“真的有效？”就扫光了一碗饺子。这里也是突出李太太纯真善良之心片片凋落的过程，对比李先生始终只问后果，何顾前因。

你且听听媚姨提到的吃人者，都是些什么人。烹子以求荣华功名利者，易子而食以求充饥者，食骨吮髓以图治病者。

片尾，黑白DV记录李太太的世纪大婚，她满脸幸福地许下了三个愿望：男人永远爱她，永远开心，青春貌美。

读大学时，语文课本有篇《楚辞·九歌》中的名篇：《山鬼》。 讲一个永远不会老的女子，打扮艳丽，却一直在不见天日的深山上痴等一个永远不会归来的公子。 有人管这个女子叫女鬼，有人管她叫女神，有人说她是山神、精怪。 挑几句我觉得特别有画面感的：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采三秀兮於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翻译：我在幽深的竹林不见天日，我一个人来的晚，因为这条路真的艰险难走。孤身一人站再高高得山山顶，云雾溶溶脚下浮动舒卷。白昼昏昏暗暗就像黑夜，东风飘旋，神灵降雨了。只留下神女我完全忘了走，一天天变老有什么能让我永远像花一样鲜艳呢？我在山间采摘益寿的芝草，岩石磊磊葛藤四处盘绕。抱怨公子怅然忘记回来，你想我吗？难道没空来找我吗？ 其实不管她是谁，一句“你想我吗？”，已经横穿2200年打通世界上所有痴男怨女的心境。 老师课后布置了一个有意思的作业：续写或者改写《山鬼》。 写下人生第一篇短篇小说后，我又接连写了很多鬼怪故事： 有深山里被辜负千年的白发花精，有上岸报恩化身青楼女子的鱼精灵，还有现代都市中被情人打死的猫女…… 那时刚毕业没工作，在天涯上写，后来忙就太监了。(还惨遭网友喷） 最近又想重操旧业写鬼怪。 看完《饺子》《生死桥》后，急急想分享一个作家。 夜里，人吃风月，鬼吃人。 李碧华。

香港才女。写鬼，写色，一把好手。

《霸王别姬》《青蛇》《胭脂扣》《生死桥》《饺子》《诱僧》都是她的作品。

《霸王别姬》梨园，程蝶衣对段小楼的痴迷，说的是男人对男人的爱。

《青蛇》经典重写，青蛇爱上白素贞，讲女人对女人的爱。

《胭脂扣》妓女和少爷相约吞鸦片赴死，负心汉却偷生百年，讲男女之爱。

《潘金莲之前世今生》也是经典重写，讲千古淫妇潘金莲转世后陷入与三名男人类似武大郎、武松和西门庆的纠缠，讲女性坎坷情路……

编剧出身的她文笔很有画面感，很多被拍电影：

看看这些海报什么感觉？ 秘、情、欲。 对，单靠这种扑面而来的感觉就足够让人上瘾。 秘。 先是诡秘的设定。 就说《饺子》，重新定义了“回春”。 面膜、激光、还是拉皮？ 不，女人滋补，得从内而外—— 吃饺子，胎儿做馅。 富太太吃完，立刻把到处寻花问柳，却好久不碰自己的老公勾了魂。 摔断了腿打着石膏呢，照样欲罢不能抓过来就是翻云覆雨。 还有奇怪的人。 做这饺子的，媚姨。 前妇产科医生，皮光柔滑，身材玲珑，动作利索。 年龄不详，总之是个妖妇，年轻得被叫做”活招牌“。（片中特意多次用镜头特写了她丰满挺立的胸，为后面的故事蓄力） 情欲。 接下来，是情欲轰炸。 当然，先入眼的是，色。 第一次：富太的老公带着喘接电话，答应庆祝结婚15周年。 为什么喘？不用问，富太心知肚明。 电影里填补了这里的留白： 一只纤细雪白的脚踝节奏猛烈地颤动，挂着白金细链。 更甚，随着这句安抚富太的话，年轻女孩娇嗔地朝他扔去内衣内裤。

第二次：富太回春后在病床上急不可耐地天雷勾地火。 还有更不可思议的第三次： 老公找上媚姨，假意威胁：听说你这里有不法勾当。 却在一盘饺子落肚后精力旺盛，欲火勾身，就和媚姨好似牲畜一般相互宣泄。 可只有色，太俗了。 我说的情欲可不止这些。 情、欲。 色底情下，人心的欲望。 《饺子》这个故事，围绕着欲望是“青春”二字。 富太的老公爱年轻肉体。 从当年25岁退出娱乐圈安心嫁他的太太。 到让他喘气不止的、带着白金细链的年轻女孩。 还有让他火气奇旺的媚姨。 青春？ 偏偏是媚姨最“青春”。 最不省人事时，他望见媚姨年轻时候的照片： 20岁，摄于1988年，今年60多。 一秒软。 你猜媚姨说什么：数字都是虚的，你看我的身体才是真的，你摸，你摸真点…… 富太老公状态又来了。

说明，他真的只馋年轻的身体。 是啊，不谈虚的感情，这未免不是“实在”的一种？ 保持“实在”也得有实力。 所以他日复一日地吃活珠子驻颜。（鸡蛋里已有了头、翅膀、脚的鸡蛋孵化物叫做“活珠子”）

而媚姨呢？贪权贵。 她是内地人，渴望在香港有合法身份。就为这个，舍弃初恋文艺男，跟了一个卖猪肉的，书里这样形容她对这个丈夫的厌恶：

正说着，胖子已自行舀了一碗加料的汤，“骨碌骨碌”地干掉。月媚迳自洗碗。冷不提防一双油腻腥臭的手和肉腾腾的身体，自后环抱紧压，欲“就地正法”。他没有文化，却充斥性欲。对完全没有爱意的男人，他求欢，她应酬，只是例行公事。

为目的不择手段，她太功利，所以一露脸，就谄媚。 原本她只想挣富太的钱，没想到挣钱之余能碰见富太先生，久旱逢甘露，还是强大的富家男人。她自然开心。 显然，她更简单点。 不讲爱，只讲需求。

最复杂的，是富太。她离不开丈夫的圈养了，她还对爱抱有幻想。 所以她从懵懂少女到胆小富太，再到恶毒妇人。 不过一次次丈夫不愿施舍，自己又不能发亮的无力中扒拉出一丝光。 诡异也照样狠力握住，不惜拳头上皮露白骨。 最终变成了变态的女人。 影版有个书没有的细节。富太眼睁睁看着他在外浪，怒火中烧，摔下一整排孵化中的鸡蛋。不料一只竟然探出了新生的脑袋。 一向胆小的富太竟然用高跟鞋补上一脚—— 就像她已经不畏惧未出生的生命，疯狂吸食。 也预示着她对丈夫渴望“青春”的厌恶。 包着胎儿的饺子，不仅养她的颜，也养肥了她的欲望。 欲望一涨，随即面露凶相。 富太对于青春的渴望，故事里有两处互文特有意思。 在终于吃到一个5个月大的“极品”胎儿后，她回春勾得丈夫连公司都不去了。可体面的宴会上，她浑身发出腥臭味。 这就是恶果。 她飞奔进浴缸里，无助、委屈地蜷缩在在浴缸角落里哭。 裸身、蜷缩的姿态，不恰好和她吞进肚子里的胎儿一模一样吗？ 那些羸弱的、先逝的胎儿看似任她吞噬，实际上却用另一种方式吞噬了她的心智、她的所有。

还有一处，在片头。 是富太第一次鬼鬼祟祟走进破旧老城区打听媚姨。镜头两次拍到了一个正在拔面毛的老太太。 第一次，是街坊众生相中，有人打牌求财，有人逗鸟求乐，有人拔面毛贪靓。 而富太选什么呢？ 镜头再一次用拔面的老太作为前景，逐渐把焦点落到东张西望的富太身上，也是用镜语言暗示你： 她选的，就是青春。

那你看片尾怎么回应的。 富太真的“回春”了，不过靠的是李碧华的笔触和导演的镜头，只是回忆。 一切又回到富太25岁新婚夜。 伴娘们起哄让她许愿。她笑着堆起胶原蛋白满满的脸讲：

我要他永远爱我。我要永远开心。我要永远青春漂亮。

而这仨—— 都没实现。

因为她不可能永远青春，所有他不会永远爱她，她也就是不再开心。 这似乎只是一个奇情故事，又可以深入一点成为一个哲学话题： 期待永恒是不是必输？

当然这只是李碧华笔下的欲望之一。 在她的故事里，你能发现一个常见的现象。 人们总是很数不清的贪婪欲望。 但你只要凶猛地撕开人皮，就能看见黑暗尽头险恶的、血淋淋的人心。 比如李碧华笔下最常见的：

渣男。

她书里的男人很少有好人。 像前面,《饺子》中提到的富太的老公。 他是一个永远只爱二十岁的男人，但女人们都围着他转。 末了，富太变得恶毒了。为了再一次等到一个5个月大的新鲜胎儿回春，她高价要那个戴白金细链的姑娘堕胎； 而媚姨窝点被警察捣毁，媚姨回到乡里苟活，没有胎儿滋补，渐渐变丑变老…… 只有那个现实又咸湿的男人安然无恙。 春梦未醒，换个女人又能做—— 当然，最好是女孩。

但也有渣男下场吓人的。 《吃卤水鸭的女人》中，那个“妈妈崇拜他……身材健硕，长得挺英俊，胸前还纹了黑鹰……他无病痛，胸膛宽大。斩鹅时又快又准，连黑鹰纹身也油汪汪地展翅欲飞”的潮汕男人，外遇后消失了。 当街坊邻里的都以为这个男人抛家弃子时，“我”大婚，妈妈拎着一小桶越美味的卤水作为礼物： 你爸爸在里面…… 还有《妖枕》里，藏着前女友旧物，还私自救济她的软弱男人，被多疑的现女友发现后大吵离开。 女友夜夜失眠，在巷子里不知名的杂货店淘到一个药枕，一碰就睡。

夜夜梦里，男友总是一把抓过她疯狂发泄。 后来一醒就掉头发、细纹爬脸，她也扭头回梦。 欲中颠簸，男人问：你不怕死吗？ 答：不怕。 后来女友的朋友、甚至警察都收到男人的求救短信。 破门而入时，女人抱着枕头甜笑，已经僵硬。 再查，原来当晚大吵推搡，男人被女友失手刺死后装进压缩袋放在衣柜中—— 从未离开。 女人死也赴梦，因为愧疚。 可惜。梦里的男人是老妖，不是男友。 男友终是原谅她的，才找人救她。

这些现代聊斋式的鬼怪故事，像我小时候在宗教氛围浓重的潮汕家中，看的那些千奇百怪的小说。很多年后，那些神秘还埋在我心里，成为树洞一般神奇的自由地。 很难不好奇，李碧华怎么写出来这么多珍宝一样的故事？ 可她在江湖上只剩传说，不见踪影。

她说： 别那么好奇我的面貌，我是那种摆到人群里，不容易特别被认出来的样子，没什么好描述的。和外界的人和事保持适当的距离，对我来说是好的，不老记挂着自己的影响力，不去想有多少人正在看你写的文字，不至于动不动就把自己当成苦海明灯，方才真可以潇潇洒洒地写。

有个道听途说的小故事。当年她也和《霸王别姬》剧组一起去了戛纳，所有人都留下了芳华影像，愣是她还是没抛头露面，坚持不公开照片、身世、年龄。 而我仅能查到的，她的身世： 生长在大家庭里，乡下祖父特有钱，有四个老婆，还有妾侍。 父亲做中药，住的是祖父的物业，所以李碧华从小生活在那种楼顶很高，有着木楼梯的旧式楼宇之中，听闻过很多旧式的人事斗争。 这几笔，也许能窥探一点她文字里的那些人鬼秘密。旧时听闻加上自在的想象力，构成了她日后笔下呼之欲出的鬼怪世界，用她自己的话说： 写的时候真的进入那么一个世界，讲得玄一点的话，似乎是有一个人借着我的手来写。 哎，是玄。

在人人哗众取宠地造噱头，生怕别人记不住的娱乐时代。 竟然有位作者过成了她笔下的小说，玄之又玄的秘密。 酷。 人间百态，深幽人心—— 皆趣闻，皆美景。

意安安自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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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安安废影旧闻